“这、这怎么可以?!”菱纱听得大惊。
“是啊,可惜那个时候村里的祭司虽然极力反对,但是其他人都想变得和中原商人一样富有,最后还是同意了砍树……那些树倒了之后,月牙河的水就慢慢枯竭了……”村长长叹一声。
“…………”梦璃惊讶不语。
“所有人都后悔了,想过很多办法让水源恢复,甚至还修了新的祭坛向上天祷告,但是没有用……天神已经被激怒了……最近几年,月牙河完全干了,不少人因为缺水,都患上重病过世了……也有年轻力壮的,离开这儿想去别处生活,却再也没有回来过……”村长越说越是难过,最后只余下无尽的叹息。
“老人家,不如你们也迁去其他地方吧?此处风尘环伺,实在不宜定居。”紫英也叹了口气。
“唉,村子里的孤儿寡母,又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村长摇了摇头,“更重要的是,月牙村是我们祖祖辈辈安家的地方啊,我身为村长,难道……难道连这故土都保不住…………”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菱纱听得十分着急,忍不住问道。
“办法是有的,只是太难……”村长叹道,“我听已经过世的老祭司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叫‘水灵珠’的宝物,只要有了它,水源就能恢复,一切也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水灵珠?!”紫英正在沉吟,听了此言,眼前一亮。
“老祭司他确实是这么告诉我的……”村长肯定地点了点头。
“师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梦璃听紫英语气,似乎此事有几分希望。
“若是水灵珠,倒有一线希望,因它正是本门镇派之宝!”紫英点点头,高兴地说道。
“咦?竟有这样巧的事?!”三人听了这话,均是大喜过望。
“待我禀明掌门,看是否可将水灵珠借来一用。老祭司说的应该没错,水灵珠乃世间至宝,相信以水灵之力,必能令河源复苏。”紫英郑重地点了点头,宽言道。
“呵呵,这真是太好了!”天河大笑起来。
“老人家,我们先将身边的水和食物都留下,请等候消息。”紫英说完,也解下自己的水袋和干粮,放在桌上。
“谢谢你们!你们果然是天神的使者啊!”村长更如一个病入膏肓、已然无治之人突然间看见灵丹妙药一般,欣喜若狂而又如在梦中,苍老的面容上涌起希望之色,紧紧地抓住紫英双手。他感激得无以复加,连声感谢。
“……谢谢你们……谢谢……”乌兰感谢四人。
“别担心,这个孩子的意志力很强,一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汉。”柳梦璃轻轻抱起床上的婴儿,送到乌兰怀里,柔声道。
“谢谢……”乌兰接过孩子,满脸惭愧和后怕,“如果不是你们,我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事不宜迟,你们跟我回山上,一同去琼华宫向掌门禀明此事。”紫英说完立即走出屋子,等候三人一起回琼华派。
“谢谢,如果不是你们,我真要后悔一辈子了……”乌兰双手合十,默默祷告,感谢天神给他们带来的希望。
三人立刻御剑飞回琼华派……
走到门口,只见守门的已换了两名弟子,他们见菱纱过来,脸上都露出不满的神色。所幸四人行色匆匆,谁也没注意到。
“掌门,弟子冒昧,有要事求见!”转眼间,四人已回到了琼华宫门前,紫英让天河等人在殿外等候,自己站在门口,躬身向前,朗声道。
天河三人在外面等了片刻,只见紫英脸上神情一舒,“你们随我来。”说着走进殿中。
“掌门说过让我们进去了吗?”天河有些莫名其妙。
“你又知道她没说过?说不定她是用传音入密告诉紫英的~”菱纱不屑道。
“传音……入……密?啥玩意?”天河奇道。
“是种很高深的功夫,简单来说~譬如我们两个互相讲话,就只有彼此听得到。”菱纱在一边解释。
“这个好玩~能用来说悄悄话。”天河一脸高兴。
“还不速速进来,门外喧哗,成何体统!”听门内传来一声轻哼,几乎是与此同时,紫英向外大声一喝。
“哦……”天河只好答应道。
三人随即走进殿去。
“紫英,你要说的便是此事?”夙瑶的脸上依旧不见喜怒,仍是淡淡的。
“是!弟子恳求掌门,若能以水灵珠施法,则解月牙村之旱并非难事。”只见紫英微微躬身,正向夙瑶说道。
夙瑶嘴角动了动,然而却没说出一个字。一时间,整座琼华宫里鸦雀无声,站在一旁的天河等人心里着急,不知道掌门心中是怎么想的。想起不久前险些发生的惨案,仍是不寒而栗。又想到月牙村村民能否从此得救,全在掌门这一念之间,不由得更是忧心如焚。
“此事我不允。”终于,夙瑶微微一顿。
这五个字说得很轻,然而在四人听来却如同轰然霹雳一般,心头的感觉无异于重重砸下一块巨石,四人脸上惊诧之情顿起,“为什么”三个字登时在头脑中出现,挥之不去。
“掌门?!”天河刚想张口询问,只听紫英已大惊,语音既是惊讶、又是惶恐、更是不解,以紫英之老成稳重,说话的语气竟至于此,足见此刻他心中的震动。
“水灵珠乃本派宝物,非同一般,岂能做出这等‘出借’之举?何况妖界即将来袭,这种时候本就不该节外生枝。”夙瑶端然平视四人,正色道。
“可是……那些村民有此一难,弟子……弟子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帮他们……”紫英一脸着急之色。
“紫英,你要知道,世间困顿比比皆是,我等修仙得道,扶危济困自是应当,却又如何管尽天下事?”夙瑶口中说得淡然,脸上神色也是十分淡漠,显然是不肯帮这个忙了。
“掌门……”紫英为此着急不已。
“我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夙瑶猛地扫了他一眼,眼中忽然露出少见的锋芒。
“……是。”慕容紫英叹了口气。
“我且问你,云天河三人初入本门,岂可私自下山?”夙瑶问道。
“是弟子管教无方!”紫英连忙躬身赔罪。其实他已正告天河三人,不得随便乱走,更不能无故下山,本担不上“管教无方”这四个字。但他一向严于律己,天河三人既然犯错在先,自己身为师叔也有责任,便自承其错,低下头去,等待掌门的惩罚。
“不关师叔的事,是我们——”天河上前解释道。
“大胆!我只问紫英,何时问及他人了?”
“……”天河立即沉默不语。
“紫英,念你与他们三人都是初犯,本次便不再追究,若有再犯,定不饶恕!”
“是,多谢掌门!”
“……除了紫英,其他人都退下吧!”
“可是掌门……那个水林猪……”天河还是不甘心就此罢休。
“嗯?”夙瑶生气地望着天河。
“出去。”紫英冷冷地回应天河。
“我……”天河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公子……”梦璃拉住了天河。
“好……知道了。”三人走出殿去。
“紫英,你觉得他们三人资质如何?”夙瑶问道。
“他们三人入门之前都曾略涉仙术,触类旁通,对御剑之术与基本心法领悟极快,以此看来,资质都在中上。”紫英微微一愣,不知道掌门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随即如实回答,“只是那个云天河……看似驽钝,却是深浅不明。”
“哦?此话怎讲?”
“……古人云,剑术如琴曲、如心念、如川流、如天地,可随万物而生,故修习剑术亦要顺应四时、吞饮日月,此间之功,非朝夕可成。”紫英继续说道,“云天河虽不懂高深剑术,但是行止间内息清沛,气韵自敛,举手投足分外自如,似乎是多年静心修行方可达到的境界,令弟子也大为不解。”
“……如此说来,假以时日,他修为突飞猛进,甚至更胜于你,也不是不可能了?”夙瑶微微一笑,直视紫英双目。
“……弟子不知,且弟子识见难及掌门一二,适才所言也都是些浅见……”紫英脸上微微一红,想要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无妨,还有什么想法,你便一并说了吧,我想听听。”
“是……”紫英应道,“就弟子所知,本门铸剑秘术之精,放眼凡间,几乎无人能够相较,但是云天河随身所携那把细长佩剑,铸造技艺之绝,令弟子大感汗颜。弟子虽未细看,但那把剑的质地绝非乌金或玄铁,要做到如此寒光剔透、冰冷渗骨,而又不伤及手握之人,至少须取得东海海底的沦波净石、天山冰池下的寒珞玉魄,再辅以西北大荒中的上古冥灵木,揉合炼化,而这几样东西,莫说是一人之力如何得到,即便是穷千万人之力,亦是可遇而不可求。”紫英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剑身看来纤细,想必也是固若玄冰,这却是用了传说中的‘百炼之法’,定要反复锻冶,无一次差错!弟子实难想像,那位铸剑之人是何等的神乎奇技……”
说起铸剑之道,紫英也算是琼华派中的大行家,然而面对近乎神物的“这是剑”,也不由得面露钦慕之色,暗叹自己技不如人。
“……”夙瑶似乎微微叹了口气。
“云天河既能拥有这样一把不世出的宝剑,又能驾驭于它,此人应是大有来历……”紫英说到这里,眼望掌门,似是有所疑问。
“……你猜的不错,那把剑确实非同寻常,只不过……”夙瑶点了点头。
“掌门……莫非知晓剑的出处?可否示下,若有机缘,弟子实在很想拜访一下那位铸剑高人!”紫英听得一呆,随即大感遗憾,深恨自己生不逢时,未能向那位大师讨教铸剑之道。
“据我所知,他早已过世,云天河对此剑来历亦是一无所知。”夙瑶沉默片刻,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口气,“……你须谨记,只教授他们三人简单的练气吐纳,其他高深剑术不必涉及,谈及本派秘事,更要谨慎出口。”
“……掌门,弟子不明……”
“其余不必多问,我令他们入门,乃是另有机缘,日后你自会晓得。”
“是。”
“其他无事,退下吧。”
“……”紫英行礼告退,走到门口,突然又微微转过身来。
“莫非还有其他事想要禀报?”夙瑶见状有些疑惑。
“掌门,弟子斗胆一问,水灵珠之事是否还有商榷余地?”紫英低下头去,以极诚恳和期望的语气问道。
“哦?这么说来,我适才的决定,你却是口服心不服?”夙瑶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弟子不敢。”紫英连忙躬身,“弟子只觉修仙之士虽非样样皆能,但毕竟能救一人便是一人,弟子实在不忍看那些村民如此受苦……”他想起月牙村村民的惨状,语气中带有几分苍凉之感,更有十二分的期待之情,只盼掌门能回心转意,首肯此事。
“慕容紫英!”夙瑶却是怫然不悦,厉声喝道。
“弟子在!”紫英连忙跪下。
“你可还记得昔日在宗炼长老面前,曾立下怎样的重誓?”夙瑶怒气上涌。
“弟子一日不敢或忘,弟子曾发誓,终身以修仙积德、捍卫天下为己任,对本门更不可有叛逆之心!若有相违,则要受五雷轰顶、神魂俱灭之祸!”紫英心头一痛。他的一身武功仙术以及铸剑之法都是宗炼长老所传,紫英视他就如同师父一般。宗炼长老英年早逝,临死前便让他立下这个誓言,这些年来,紫英时常想起发誓时的情景,难以忘怀。
“你师父被妖孽所害,早早亡故,宗炼长老虽名义上是你师公,实则待你如徒儿一般,连自己的铸剑秘术都倾囊相授,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本派栋梁,但你今日表现太令我失望了!”夙瑶冷笑一声,一脸峻色。
“弟子惭愧!”紫英连连顿首。
“你口说惭愧,心中却不知为何惭愧!”夙瑶劈头大怒,“这世上苦痛之人千千万万,你一日救得一个,数十年下来虽有小成,又怎比得上修成仙身、法力无边之时,倾刻便能解救千百?”
“……掌门说得是,只是……弟子想到那些村民的痛苦,却是半刻也平静不下来,这种心绪纷乱,弟子不知如何是好……”紫英从小在琼华派长大,却还是第一次被派中长辈如此训斥,不由得面红耳赤,心乱如麻。
“你若不知如何是好,便想想十九年前,本门与妖界一战,多少弟子就此埋骨,连前代掌门都未能幸免,你师公宗炼长老亦是身受重创,至死不治……”夙瑶冷笑起来,“这一回,如有危急,水灵珠蕴涵的法力说不定会成为我们抵挡妖界之助,你刻下的举动,只顾眼前,因小失大,届时我方势弱,昆仑山脚下生灵涂炭,远胜月牙村之灾!”夙瑶越说口气越是严厉,到后来已是厉声怒斥。
“这!弟子太过短视……”以紫英之镇定,也不由得身体微微颤抖。
“紫英,你以前从不会这样,莫非短短时间,便沾染了云天河那几人的浮躁?”夙瑶见他认错,心里的气微微消了些,沉默许久,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问道。
“……!!”
“也罢,今日我言尽于此,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紫英一惊,刚想说什么,只见夙瑶长袖一摆,“退下吧。”
“……”紫英只得施了一礼,退出殿外。
寒剑夜鸣
天河三人退到殿外,只觉气闷之极,明知有办法可以拯救月牙村的村民,却是无能为力。
“怎么办?掌门不肯借那个宝物……”天河不由得发牢骚。
“我看她心意坚决,怕是很难改变主意了。”梦璃叹了口气。
“爹说过,做人不能太小气……”天河还在抱怨,“又不是借了就不还她,也不知那只‘水林猪’多贵重,大不了拿我们的‘土林猪’跟她换,听起来都差不多。”
“差很多好不好……”菱纱听得直摇头,“唉,怎么又觉得好累……算了,我们先各自回房吧,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不行的话,晚上再偷溜出去,给月牙村的人送些水和吃的~”
“嗯,也只能先这样了。”梦璃也叹了口气,心里尽是遗憾。可见天河生气地跑开,“云公子……”
“别管他,他这人小孩子脾气,过一会儿就好了。”菱纱安慰道。
“终于学了御剑……却又开心不起来……”天河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想着,“唉~要是爹在,肯定有法子把那个什么水林猪弄到手……”想着想渐渐进入梦乡……
“啊?!发生什么事?”天河睡得正熟,只觉得耳边忽然响起“叮铃”的铃声。那铃声初时还不明显,过得片刻,却越来越响起来,将睡意驱了个一干二净,心里感到奇怪。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