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发生什么事?”天河睡得正熟,只觉得耳边忽然响起“叮铃”的铃声。那铃声初时还不明显,过得片刻,却越来越响起来,将睡意驱了个一干二净,心里感到奇怪。
“嘻嘻~这‘鸣钟符’果然厉害,现在你是不是半点也不想睡了?”天河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床前传来菱纱的笑声。
“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天河翻身坐起,只见菱纱和梦璃站在床前,菱纱手里晃着一张黄色的道符。
“这是琼华派的符咒之一,专门用来对付静思时打瞌睡的弟子,除了你本人,其他人是听不见的,我见有趣,就摸了几张来玩~”菱纱微笑道。
“先别说这个了。”梦璃转过脸去,有些奇怪地说道,“快看看那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点担心……”
“这剑怎么浮着?”天河转眼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本来在桌上放得好好的“这是剑”,此刻竟然飘离了桌面,悬浮在半空中,通体发出微弱的淡蓝色光泽。
“问你啊。”菱纱摇头道,“我刚才觉得好累,不知不觉在房里睡着了,后来听到一阵奇怪的鸣声,叫了梦璃,一路寻过来,才发觉是这把剑……”
“奇怪的是,我却半点声音都听不到。”梦璃脸上呈现出十分不解的神情。
“好像……真的有声音……”天河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我总觉得,这剑很不简单,会不会和云叔有关呢?”正在三人为宝剑夜鸣之事莫衷一是,思绪纷纷之时,梦璃忽然说道。
“我爹?”天河一脸疑惑。
“梦璃,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菱纱为此也颇为好奇。
“我……只是一种感觉,而且想想刚才那把剑浮在空中的样子,像不像指着某个方向呢?”
“那边……”菱纱听了这话,茅塞顿开,顺着剑尖所指的方向望去,忽然大惊,“是禁地的方向?!我们,要不要去禁地看看?”
“可以吗?万一师叔又生气……”天河不由地担心起来。
“怕什么~要是被发现,就装作在梦游好了。”菱纱这些天闲的无事,把琼华派上下转了个遍,唯独没去过禁地,此时好奇心一起,便再也消不下去。
“啊?!话这样讲也行啊?三个人一起梦游?!”天河大吃了一惊。
“……还是多加小心为好,这门派似乎有许多隐秘之事……”梦璃提醒道。
“嗯,我最喜欢探秘了~走吧、走吧。”菱纱兴奋地冲出房间。
这提议大胆之极,倘若换在平时,以天河稳重谨慎的性格,纵不拒绝,至少也要犹豫再三,绝不敢贸然答应。只是他这些天已被紫英惯坏了,几乎已把派中规矩忘在了脑后,再加上自己对“这是剑”和父母与琼华派的渊源也颇有疑惑,一心想搞清楚这些事,于是想也不想便高兴地点了点头。
梦璃虽有些担心,终究也抵不过好奇心的诱惑,三人悄悄溜出房来,避过几名巡夜的弟子,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禁地前的剑林处。
琼华派中,剑林和肃仙堂均是纪念派中前辈之处,肃仙堂中安放有琼华派各代掌门及长老一级人物的牌位,剑林则是陈列前辈们所用宝剑的场所。每到清明时节,现任掌门便会带领所有派中弟子来这两处祭奠前辈英灵。
天河三人进到剑林中,只见十余尊巨石铸成的宝剑雕塑上,分别悬挂着若干柄长剑。许多长剑的剑穗颜色黝黑,显是历年已久,不知道是哪一代前辈的用剑了。
三人四下观看,不由得感慨万千。想当年,这些前辈想必也是行侠天下、纵横海内的英雄豪杰,或是凭虚御风、修为高深的得道之人,可是时过境迁,今日他们留下来的,差不多也只有这把宝剑了。
“好大的剑~~”天河不禁感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紫英明明说过这个地方不能靠近,可是这么重要,居然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菱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这把剑又发出声音了!”此时,“这是剑”发出了耀眼的蓝光。
“看来找对地方了,先进去看看再说!”菱纱肯定地说道。
三人走到剑林尽头,眼看前方一条小径幽深隐蔽,正是通往禁地之路。
“主人有命,琼华派一般弟子不可通过此地!”三人正要前行,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声音洪亮,有如钟鸣。
天河、菱纱乍听此声,心里都是一奇,隐约感到以前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声调。
未及多想,只见眼前白气弥漫,一个人形缓缓显现,赫然便是当日在石沉溪洞里与之交手的魁召!
“是石沉溪洞里那个怪物!长得一模一样!”天河惊讶不已。
“不怕,反正这怪物害怕你的剑,快亮给他看,让他放我们过去!”菱纱放下心来,嘻嘻一笑。
“好!”天河笑呵呵地走上前来,亮出“这是剑”,“哈哈,你看这是什么!怕的话就快快消失!”
“主人有命,擅闯者杀无赦!”不料那魁召却似根本不认识这把剑一样,脸色愈发阴沉。
“等等!你是不是没看清楚啊?!你看你看!”天河急道。
“主人有命,擅闯者杀无赦!”
“啊啊啊~你再仔细看看呀!喂——”天河把剑举的更高,那魁召再不多言,竟然一掌击了过来。
天河大吃一惊,幸亏他这些天修为有所精进,已非当年吴下阿蒙,纵身闪开这一击。菱纱和梦璃眼见不好,也加入战团。
那魁召虽是符灵,有形无质,寻常攻击伤不了它,但对手三人均在仙术上颇有修为,战不数合,便被天河、梦璃雷火共击,怪叫一声,消失不见。
“……看来就算长得一样,不同的符灵忌讳的东西也不同,他不怕天河的剑呢……”菱纱一脸好奇之色。
“……这些灵的气很强,可见驱符的是个高手,这么强的气,即便一时消失了,过一段时间又会生聚而成。”梦璃细查四周后说道。
“这就对了!所以这儿才没有其他人把守!”菱纱点头示意,“嘻~害人家越来越想知道,禁地里到底有些什么。走,进去瞧瞧!”
三人之中,以梦璃灵力最强,对此类仙术道法也最为了解。听她这么说,三人连忙加快了脚步,迅速前行。
不久就来到了一堵石壁前,一道巨大的石门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有扇门,我推开它!”天河望着这扇门,心生奇异之感,伸手用力推了推,石门却是纹丝不动。
“云公子,等一下……”梦璃仔细地观察了这道门,“这门似乎是被法力所封,用寻常方法打不开的。”
“唔~法力……被梦璃一说,我倒觉得门上这个标志,像是对应什么东西,说不定就是开门的机关,可惜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菱纱上前将头贴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又思索平生所学,在门上四处寻找是否有机关之类物事,找了半天,终于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菱纱正在冥思苦想,忽听天河惊道。
“明白什么?”菱纱感到十分奇怪。
“嘿嘿,试试看~”天河取出古玉,放在门上。
“咦?对啊,这块玉——”菱纱喜道。
菱纱细看石门,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两扇石门上各自刻着一道道细微的痕迹,众多痕迹组合到一起,俨然便形成了一幅图案。她刚才之所以未曾发现,一是因为夜里光线太暗,不便观察,即便摸到一二痕迹,也当是风尘侵蚀所致,并未放在心上;二是因为两人方才太过于细查石门表面,所见所查只是眼前的一小部分,所谓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自然无法察觉其中奥妙。
一阵巨响后,石门缓缓打开……
“哈哈,猜对了!上面的图案是一样的~”天河笑道。
“瞧你得意的……不过你爹留下的玉,居然能打开琼华派禁地的大门,越想越不可思议……”菱纱此刻颇为兴奋。
“呵呵,一定是爹在保佑我,让我来这里~”天河也兴奋不已。
“进去看看吧,或许真是云叔保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梦璃建议道。
于是,三人走入门中,只见禁地所在之处,乃是一个高达数丈的岩洞。
顺着洞内小径没走几步,只见眼前现出一个赤红色的石室。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四面的石壁粘稠模糊,看起来几乎要被这里的热气烤化一样,地面上闪着点点火光,令人不敢走进去。
三人转眼望去,却发现在石室入口旁还有一条狭窄的小路。既然来都来了,索性一探到底,顺着小路向前走去。没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小路尽头是另一个银白色的石室,洞壁上结满了寒冰。
三人走进石室,只觉得四周空气一下子寒冷下来。
“一边冷死、一边热死,这究竟是什么怪地方啊……幸好里面没镇着可怕的妖怪。”菱纱开始打起了哆嗦。
“这里~和爹的墓室有点像……”
“你们,快看!”梦璃突然大惊。
“冰……冰里有什么……”菱纱走上前一步又仔细地看了看。
“云公子,小心点……”
梦璃的话刚说完,忽见天河愕然望着前方,脸上神情无比惊诧,菱纱抬眼望去,也是惊呆了。
只见石室中央,立着一个方圆丈余的冰柱。而冰柱之中,赫然是一个身穿琼华派道服的人。那人端然而立,一张面孔如同白玉雕刻成的一样,相貌极是俊朗,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虽被冰封,一头长发仍是飘逸地披洒在身周,显出几分不羁之气,神色间却透着一种无比落寞的感觉。
“咦?那把剑……”天河疑惑地看着插在冰柱上的剑,“……这个人又是谁?怎么会在冰里?”
“此话应是由我来问,你们不知擅闯琼华禁地乃是重罪?”天河话音甫落,只听冰柱中一个黯然的声音传来。
“呀!尸体、尸体还会说话!”菱纱立即大惊失色。
“这个人还活着,和我们说话的正是他的生灵,只不过气息很弱……”梦璃摆了摆手。
“……少年人,你,能否靠近一些?”只听那人缓缓地说道。
“我吗?”天河听他叫自己,微微一愣,随即走上前去。
“……你的长相,果真……你,可认识一个叫云天青的人?”半晌,冰柱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是我爹啊。”天河答道。
“你……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哦”了一声,又问道。
“名字?我叫云天河。”
“……天……河……天悬星河……”那人似乎怔了一怔,语气忽然急切起来,“你娘是不是叫夙玉?”
“对啊。”天河点了点头。
“…………”那人突然沉默不语。
“到处都有人认识我爹,这次头一回有人问起我娘呢,娘也是琼华派的人吗?”天河奇道,“你又是谁啊?怎会认识我爹娘?”
“……吾名玄霄,乃是你爹和你娘的师兄。”玄霄略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你身上所携之剑名为‘望舒’,与冰中的‘羲和’正是一阴一阳的配剑,以日月之神为名,原本都归本派所有。”
“‘望舒’……‘羲和’……”
天河等人这才发现,冰柱的另一侧,插着一柄通体橙红色的宝剑,和“这是剑”(望舒剑)的细长轻盈不同,那柄宝剑剑身较短而厚重,隐隐发出暗红色的光泽,显是一样神兵利器。
三人一见,都不由暗赞了一声:好一柄仙剑!
就在此刻,紫英来到天河的房间,发现天河不在房中,心想:“云天河!半夜不在房中,跑去哪里胡闹!……守夜弟子也说无人御剑离去……莫非是………………禁地?!……以他们的放肆,闯去那里自然也不稀奇,真是太过胡来!”
“你……你是天河爹娘的师兄?那,我们应该称你为前辈了?”菱纱奇道,“但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啊……”
“……前辈后辈,不过都是些繁文缛节,何必理会。”玄霄淡淡地向三人解释,“我于冰中,不知外界年月流逝,只不过看来容颜未老罢了。”
“玄霄……你刚才说……这把剑是琼华派的东西,那为什么又会变成爹传给我的呢?”天河又问道。
“你可是不信?”玄霄再次解释,“望舒、羲和经久重逢,才会发出共鸣。想必你们也并非无缘无故闯入禁地,那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是,我没有不信,只是觉得奇怪,再说……上回菱纱问掌门,她也没告诉我们……”天河心下却是十分奇怪。
“……是你爹和你娘让你上山来的?”玄霄沉默片刻,问道。
“不是,爹早就死了,娘也死了,他们什么也没告诉我。”天河摇头。
“……死了吗?……他们都已经……都已经……唉……”玄霄似乎十分伤感,“……我原以为自己常年于冰中,早已心如止水……不想听到故人噩耗,仍是百感交集……”
“……我不小心闯进爹和娘的墓室,看到一些东西……我想知道他们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跑来琼华派。”天河也有些难过,这些年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与父母都有交情的人,谈起往事,不觉对玄霄亲近起来。
“哦?你在那墓中所见为何?”玄霄有些好奇。
“……其实,要是菱纱不说,我也不觉得有多奇怪……那个房间里全都是冰,把我娘的棺木都埋了起来,还有一块会发光的玉……”天河拿出那块古玉给玄霄看。
“……那块玉,你们是否用它打开了禁地石门?”
“对啊,就是这个~”天河点头示意。
“……灵光藻玉,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玄霄声音一滞,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人生百岁,终归尘土。当初我们三人一同修炼仙道、参研剑术,正当风华之年,如今却只剩我一人……”
“只剩你一个……但是,这儿冷到骨子里了,你干嘛一个人待在这里呢?”菱纱问道。
“……云天河,你应该自小就十分畏寒吧?进入此地岂非度日如年?”玄霄不答,却反问天河。
“不会啊,我身体一直好好的,也没觉得这儿很冷~倒是爹和娘,他们都特别怕冷……”天河也觉得很奇怪。
“……!!”天河话音未落,只听玄霄大惊,“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什么?”天河一脸疑惑。
“噤声!……又有人闯入,今天可真是热闹。”玄霄喃喃自语不已。
巧遇玄霄
“云天河!你们简直目无规矩!连禁地都敢闯!”天河正感奇怪,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极为恼火的声音——正是慕容紫英。
原来天河等人离开得太过匆忙,虽然避过了巡夜弟子,却忘了熄灭房中烛火,结果被巡夜的明尘发现。他与天河、紫英交情都不错,心想夤夜不归,可是派中的大过,不愿声张开来,便暗自找到紫英,向他说明此事。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