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尔丹与浪子成光一番交谈,着实明白女儿比自己还要多情,为爱简直不顾一切。
成光的出现使得丽妮达心情又不平静,浪子说的不错,丽妮达对于感情只有一根筋,那根筋虽说曾断过两次,可如今像是又要续上……所以,丽妮达也不想否认,伏在娜尔丹身畔,呢喃道:“即便如此,我也会陪着娘亲,女儿没娘活不成……”
“好,好……”娜尔丹抚摸丽妮达脸侧,探问道:“那你打算几时成亲?”
“成亲?跟谁成亲?”丽妮达像在自问。
“跟谁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娜尔丹的回答也有点怪。
原本,娜尔丹想见成光,是因她听出丽妮达心中爱的是成光,可如今她分明看到浪子真情,她做不了选择,毕竟那是女儿的终身大事。
半晌,丽妮达讷讷道:“娘,其实,我……我与成光已情断意绝……”
“真的?”娜尔丹一惊。
自那一战后,成光跟来神女殿,丽妮达始终未搭理他,娜尔丹只道女儿与成光在闹别扭,故而,成光要冒险挑战赫虎琴,以博得女儿欢心,不想他俩散了,但也好像藕断丝连。
“说呀,怎么回事?”娜尔丹催问道。
丽妮达沉吟不答……
此时,侍女前来禀报道:“成盟主,求见神女娘娘……”
丽妮达不假思索道:“我与娘亲有事要谈,现在不能见他……”
侍女未退,仍道:“他说是来道别的。”
道别?丽妮达蓦然一震,她已知成光召集众人营救自己一事,她到神女门时,紫霞许平等已离开神女门去了长安城。不过,浪子早派老奴与安邦孟前去长安城通报情形。
丽妮达思忖道:那么,成光急着要去哪儿?他还未和我说上一句呢,我如今倒想听听他的解释,其实,他和娟娟日久生情,有那回事也没啥不大了,就是他不该有坐拥二美这等无耻的想法,如今,他又回到自己身边,邀我共舞七夕剑法,以求重温旧情,看来他有心悔过,那我是否也想破镜重圆呢?
想到此处,丽妮达对娜尔丹问道:“娘,您要不要见他?”
知女莫若母,娜尔丹当即言道:“你独自去见他吧……”
丽妮达点点头,走出门去,穿过长长花廊,见成光正等在后庭,那棵粉色海棠树下……
成光其实也喜风花雪月,只是不喜表露而已。
丽妮达左右一看,浪子没在,便默默走近成光身边……
“丽妹,我要回京城了,特来告辞。”
成光一句话全说完,丽妮达变得无话可说,半晌,才道:“一路保重……”
成头凝望丽妮达,郑重点了点头,随后,昂首转身,向外走去……
这就是男人,男人就这么干脆。丽妮达是女人,心中缠绕万千情丝,欲剪不断,欲理还乱,岂能如此干脆?
“哎……”
眼见成光身影即将消失,丽妮达不由自主轻唤一声。
“丽妹,还有何事?”成光转过身来,脸上表情不是疑惑,不是欣喜,不是悲凉,什么都不是……
死人啊?丽妮达不免生怒,搞什么名堂?难道说,你我感情已无需交待,不值一提了吗?
“没事,你走吧。”丽妮达冷冷道。
成光反而走近几步,柔声道:“丽妹,过一阵,我会来看你的。”
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好玩么?丽妮达不禁问道:“你回京城,有何急事?”
“与娟娟完婚。”
一共五字,字字如雷,炸得丽妮达双耳轰鸣,眼冒金星……
分明已了断的感情,怎还会让人摧毁?分明已觉醒的自己,怎还会痴心妄想?是我傻?还是成光不该?
老天爷,你莫要这般捉弄我,行不行?丽妮达真想仰天长叹。
丽妮达再也不想见到成光,她想走,可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滚开!”丽妮达对着成光怒喝。
成光当然不会滚,丽妮达右腕急翻,左手抢出,试图以小擒拿手挣脱成光,可成光何等功力,她连使三招未能摆脱,突然大声叫道:“浪子,快来!”
此时此刻,浪子岂会出现?
成光一听,倒是将手松开,喃喃道:“丽妹,别这样……我只求你听我一句……”
成光此刻表情,是哀求,是心酸,是懊悔,什么都是……
见得成光表情,丽妮达心境略略平复,再说,此事也不是完全出乎意料,但仍不无凄凉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早该与娟娟完婚……”
成光动容道:“丽妹,我……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罪不可赦,你若心里难受,现今便可杀我解恨。”
冤孽啊……丽妮达心中哀叹,此刻,她已领悟,成光实乃无辜,他与娟娟日久生情,何罪之有?有罪的是她!是她先欺瞒成光,当日若向成光坦言一切,便不会遭此报应,如今,唯有恨爱无缘……
丽妮生生挤出一丝笑容道:“光哥,别难受……你没对不起我,更不要对不起娟娟,好生待她吧……”
成光见状,稍稍宽心道:“那我走了,代我向师母道个别,我实在没脸见她。”
丽妮达黯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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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深夜闹鬼
成光出了神女殿,牵来大黑马,正欲上路,浪子三步并两步奔下山来,口中喊道:“成兄弟,一声招呼不打,就要走?”
成光不免尴尬,他此番回京像是逃命,居然未与浪子道别,此间心情之复杂,他自己也说不清。可浪子既然赶来,成光只得以礼相待。
“浪兄,我要赶回京城与娟娟成亲,你来喝喜酒么?”成光邀请道。
“喝喜酒,你不请,我也要来。”浪子笑道,“不过,我冒昧问一句,这喜酒可否缓几日再喝?”
“为何?”成光奇道,“我已答应娟娟,倘若丽妹无恙,我便与她成亲。”
他好不容易定下决心与娟娟成亲,浪子倒来阻挠,岂非怪事?
“娟娟姑娘不会急于一时吧?”浪子调侃一句,即刻面露杀机道:“我认为当务之急,应先除去秦则方,越快越好!”
成光一怔,萧青锋和赫虎琴已死,空色武功再高,一人也掀不起风浪,秦则方没了左膀右臂,迟早死路一条。自己与娟娟成亲要紧,否则,她又要寻死觅活。可浪子为何着急?噢,他是为讨得岳母大人欢心。
“浪兄是想追捕淫魔空色吧?”成光略有意味道。
浪子暗惊,他自然不愿多一人知晓娜尔丹之事,可成光目光够敏锐,似已猜得空色奸污娜尔丹之情,其实,成光那日与娜尔丹长谈,便矢口不提遇见空色一事,而后,才告诉浪子,他两月来一直在江南搜捕空色。
浪子沉声道:“空色必定要杀,但秦则方更不能漏过!”
“愿闻其详……”成光惑道。
“如今,皇兄对新政是何态度?”浪子又换了个话题。
“嗯,李堂主举步维艰,他是这么说的……”成光将李墨松信文复述一遍。
“唉……还是让我猜中了。”浪子听后一声长叹。
“猜中什么?”成光脸色更疑。
“如今新政难行,秦则方便是症结所在!”浪子分析道:“本来,那些个贪官污吏就对新政恨之入骨,可他们势单力薄,又胆小如鼠,只得阳奉阴违……”
成光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可不管他们乐不乐意,我只管李堂主政令畅通,事事落实,谁敢说个‘不’字,我便要他脑袋!”
此话听来似出自君王之口,可成光不是当今天子,再说,君王想杀就杀,岂不能暴君。
“成兄弟,你可知前朝成吉思汗?”浪子忽然问道。
“那个长得与赫虎琴有点像的家伙是吧?”成光在蒙古包中见过成吉思汗画像。
“铁木真可比赫虎琴厉害的多,也比你成光厉害的多。”浪子有点好笑,续道:“不过,他倒是与成兄弟有点很像,那便是杀人,蒙古铁骑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凡高过车轮的男子无一幸免。纵是这般凶悍屠戮,前朝也只存世百年不到,便为我先祖所灭……所以嘛,强权总归无用……”
“可那些贪官就喜欢金银美色,怎么办?由着他!”成光出言相讥。
“金银美色成兄弟不喜欢吗?”浪子讪笑道:“我倒蛮喜欢的……”
“好了,不与你争,反正,李堂主已在拟定新法,谁若有违此法,我便找他算账行不?”成光不愿乘口舌之快。
“成兄弟这么说便对了,执法不严乃历朝历代之顽症,不过,靠你成兄弟一人不成,得有人相助,有人相助还不成,此等人还须品行高洁……最好嘛,人人品行高洁,到那时什么法都可废去……”浪子憧憬道。
人人品行高洁?简直痴人说梦!成光嗤之以鼻,打断道:“浪兄扯哪去了?说眼前吧……”
“我说哪儿啦?”浪子还在做他那以德治国的美梦。
“你说那些狗官阳奉阴违。”
“对了,他们现在可是要阳违了!”浪子肃然道。
“他们敢?”成光疑道。
“有何不敢?狗急跳墙,破罐破摔,说的就是这个理。况且,有人撑腰!”浪子神情严峻。
“你说秦则方?”成光会意道。
浪子微微颌首:“文武百官多的是墙头草,如今我被逼离京,新政又损其利益,秦则方自然要煽风点火,鼓动其反抗……我一直在想秦则方怕是早就算到有今日,所以,他以退为进,坐等起乱,意欲重掌大权……”
“他凭什么?”成光不解。
浪子忧道:“你真别小看秦则方,至少他手头银子多的使不完,据我估算,有近千万两……多年来,他在各地安插亲信,也收买过不少人心……如今,再勾结上一班贪官污吏……他是有能力翻天的。”
浪子本以为重用天道教,除去秦则方,天下即告太平。可如今秦则方死而不僵,新政困难重重,皇兄隆庆又无能驾驭天下。浪子暗叹,国之大事,绝非他梦想的那般简单。
成光亦生些惊觉,剿灭赫虎琴,绝非杀他几个手下这般容易,更可气的是,隆庆皇帝至今未敢下诏,夺去秦则方官职,成光对此愤慨多时,禁不住恨道:“浪兄,恕我斗胆一言,你那皇兄实不配治理天下,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成光早就怂勇浪子篡位,浪子当知其意,然却苦笑摇头……
浪子不爱江山爱美人,成光无奈道:“你皇兄懦弱无能,我手下算足数千人马,要对付朝野上下数以万计之贪官污吏,着实不易……”
“是不易,也非绝难,擒贼先擒王!”浪子又现凛凛之威。
“唉,难啊……”成光居然也叹起苦经,“若他还待在秦府,那即便龙潭虎穴,我成光也会去闯!可如今……”
诚然,大海捞针谁都会叫难。
“如若不难,何需你这大英雄出马?”
浪子也知难,不过,比起成光,两月来他总算有点成就,他信心十足道:“秦老贼深藏不露,确是难找,不如先找空色,他是秦老贼身边仅剩的高手,想必始终跟随秦老贼左右,找到他也就能找到秦老贼。”
“浪兄,这我倒要说你一句,别小看空色,这畜生长得不像人,可他非但武功极高,心智也是极高……”
畜生长得当然不像人。成光又犯语病,浪子这会没心思玩笑,正色道:“不管他多高明,总是秦则方手下,秦则方会用他来对付我们。”
成光沉吟道:“像是要对付我,可等他两月又不来……”
浪子揶揄道:“你找我师兄师姐做帮手,还要空色来送死?”
“那你要我孤身一人,来引蛇出洞?”成光明白了,浪子说了这么大堆话,是要自己不设理伏,落单一人,以便引空色现身。对此,成光也能答应,不过,他担心一掌打死空色,便寻不着秦则方所在。
浪子却否认道:“我没此意,况且,空色未必要先杀你。”
“先杀你?”
“也许吧,可我最担心的是,他要对小妮达下毒手……”浪子目光透着深深恐惧。
浪子这般老生常谈,不免杯弓蛇影,成光颇生反感,心道,谁不怕丽妹遭空色毒手?我在江南吃辛吃苦,不就是为找空色吗?一听说丽妹落在萧青锋手里,大伙不都急着赶去营救吗?你俩倒好双双畅游西域,乐不思蜀连个音讯都不给。
“快说吧,你到底叫我做什么?”成光终于不耐烦。
“我要你先留下,我俩设计个圈套,诱使空色上门……”浪子道明来意。
“什么圈套?”成光忙问,心道,为擒住秦则方与空色,暂缓婚期,娟娟想必会答应。
“我俩争风吃醋,大动干戈……”浪子神情不无狡诈,
高明,浪子这一招着实高明。若说成盟主与十二王爷争风吃醋,天下没几人会不信,秦则方更是早盼着这一天,他应是不会错过此等良机。
成光刹时眼睛一亮,夸道:“浪兄,你真鬼……此等计谋也只有浪兄想得出。”
成光其意不无暗讽,浪子风流多情,连计谋也尽围绕男女之事。
浪子不在意,嘘了一声,示意其莫要声张,轻轻道:“此计我早在酝酿,如今时机正好,可要演好这出戏,尚有不少难处……”
“你怕我假戏真做?”成光神情也有些狡诈起来。
“这我不怕,我从来就没怕过。”浪子豪气道。
当初一见钟情,又经伤感离别,至此峰回路转,浪子对丽妮达之真情始终不渝却从未相强于她。别人看来,这实在太过窝囊,可浪子深信,爱一人首先得尊重她的选择。
丽妮达平安无事,萧青锋跳崖自尽,赫虎琴也已丧命。安邦孟将此讯传于长安城神道同盟弟子,众人欢呼雷动。
过后,赵景濠夫妇帮务繁重自是返回扬州,紫霞许平等也按丽妮达之令回神女门。唯有娟娟举棋不定,成光在信上承诺自己将即刻返京,与其成亲,嘱其随天道教弟子速归,可她想去神女殿,以便将成光押回京城。娟娟将心思告诉波儿,波儿提醒她,没准错过成光,娟娟不理,言道她宁可错过后再回京城,波儿也只好答应。
是日,娟娟一行夜宿山林,娟娟挂念成光之事,翻来覆去,难以入梦……
不远处,彭有福正与两个毛头小伙喝酒闲聊。此次,他们三人与娟娟波儿同行,本来,娟娟嫌彭有福粗俗,不愿其护送,怎奈蔡擒龙腿残后天道教几无高手,也就彭有福武功尚可。
此时,彭有福许是酒多,叹道:“咱成教主是个大英雄,就他娘的被两个女人搞得七荤八素,不值,太不值了……”
哎,彭有福竟敢编排光哥的不是?娟娟当即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可他们三人压低声音,窃窃一阵,又哈哈大笑……
搞什么鬼?娟娟火起,钻出帐篷,走到彭有福等身前,厉声问道:“你们在说光哥什么坏话?”
两毛头小伙一看娟娟怒容满面,吓得望向彭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