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所,怎又富丽堂皇?”
“借作神女娘娘香闺,自然要气派些。”
浪子道出实情,当初他是特意布置的。
丽妮达心叹,浪子对自己真是处处细心,果然,浪子又道:“待会去看看你的居所,比小画楼还富丽堂皇些。”
丽妮达忽而肃然道:“浪子,在你眼中,我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子?”
“我想不是。”浪子急忙摇头,却又道:“不过,再富丽堂皇也比不上神女殿。”
噢,浪子是见到穷奢极侈的神女殿才生此念。丽妮达解释道:“神女殿是按我娘亲意思布置的。”
“对啊,伯母也来了。”浪子接口道。
丽妮达忙道:“哎,我娘如今也不喜这一套。”
“那好,就让紫霞她们住。”
对于丽妮达,浪子百依百顺。
紫霞……丽妮达神色一凛,轻声道:“浪子,这几天我把紫霞交给你,你一定得给我查出,她到底是什么人!”
“把紫霞给我?”浪子讪笑着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要这鬼丫头干什么?我吃她不消……”
“正经点!说正事呢。”丽妮达沉声道。
“眼下正经事是上楼看叶大侠的杰作。”
见浪子不想谈紫霞,丽妮达不再言语,跟着浪子上楼。
楼上更小,丽妮达一眼便看见床前十屏通景画,画中人柳眉含翠,星眸如波,唇檀凝朱,鼻如玉琢……
“画的是我?”丽妮达吃惊不小。
“叶大侠画得不错吧?”浪子又开起玩笑。
丽妮达不言,细细看过,十幅画中,自己居然神态各异,起先轻嗔薄怒,而后温柔喜悦,加之工笔细腻,画中人风骨生动,个个美得忘形。
“何时画的?我怎不知?”丽妮达煞是困惑,此画如此逼真,非临摹不可啊。
浪子略略动情道:“前后有些日子,想的厉害,睡不着,便画上一张,不知不觉天也就亮了……”
原是全凭印象而作。丽妮达深感浓情蜜意,那不是过目不忘,那是梦牵魂绕,想着浪子长夜作画的情景,丽妮达不觉有些痴了……
“丽姐!你在楼上吗?”一声呼唤将丽妮达惊醒。
是紫霞,这鬼丫头本事真大,她在监视我吗?丽妮达应了声,紫霞已走上楼来,看见那些画,亦啧啧称道:“画得好,画得好,浪大哥,真想不到你还会作画。”
“有何想不到的?我爷爷便堪称国手……”浪子不无傲气道。
“噢,对了。”紫霞点点头。
“对什么呀,你知道他爷爷是谁吗?”丽妮达奇问,她倒是知道神宗皇帝擅长书画。
“当然是皇上呗。”紫霞一脸聪明道。
丽妮达还想问,浪子抢先道:“紫霞,你有什么大事,要惊扰神女娘娘和本王呢?”
“呵,端什么架子呀?”紫霞做了个鬼脸,说道:“告诉你吧,如今天下太平,没什么大事……我是看见前面池子里,有好些五彩斑斓的鱼,想问问你们,可不可捞上来吃?”
丽妮达责备道:“既是色彩艳丽,当作观赏之用,捞来吃,岂非牛嚼牡丹?”
浪子笑道:“紫霞倒识货,那些锦鲤鱼是我从宫中带来的,你想吃就吃,不过味道差点。”
“差点就差点,这些鱼真漂亮,我喜欢吃漂亮的东西……”紫霞说完,一溜烟走了,想是真去捞鱼。
经紫霞一闹,丽妮达柔情全消,回想娟娟惨死情景,喃喃问道:“浪子,你算过吗?我们杀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秦则方所杀?”
“你想问我,该不该多杀一个紫霞?”浪子神情有些古怪。
丽妮达兀自气愤道:“她方才是何用意,向我挑衅吗?”
“不像……像是故作不懂事,和我们玩迷魂阵……”浪子似也费解。
丽妮达叹道:“有时,我也觉冤枉了她,那日在洞中,她与秦孝秦仁可是拼得你死我活,难道孝伯他们不知其身份?”
浪子却点点头,道:“多一人知晓,成事便少一分把握。这道理秦则方应该明白,所以,娟娟与秦孝皆不知晓紫霞底细。”
“这么说,鬼丫头胆子真太大了,她为什么呀?”丽妮达大惑不解,又苦笑道:“我是拿这鬼丫头没办法了。”
浪子沉思片刻道:“没办法也是种办法……先吃饭吧,今天,我可要露一手了,让你和伯母看看,我浪子不单单会煮开水……”
“你还会厨艺?”丽妮达又露惊异之色。
“当然会,天下能难倒我浪子的事不多,好像也就这么一件……”浪子说着不免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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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棋中寄情
走出深遂奇异的猛龙洞,波儿深深吸了口气,虽说已过两月,那次惊心动魄的经历,想来一辈子难忘,更难忘的是娟娟,这些天,她一入洞便责骂自己太粗心,怎未想到娟娟会藏起丹药,以至舍身喂虎,但娟娟的死换回了成光和丽妮达的生命,应是死得其所。窟洞一战,波儿见识了丽妮达的神勇善战,也见识了她的干云豪气,波儿不得不佩服,丽妮达是女神,自己是女人,景慕渐渐替代了嫉恨,现在,波儿很想认丽妮达作姐妹。
同桌吃饭之时,波儿开口道:“成兄弟,你真不想见丽姑娘吗?”
成光浓眉一紧,半晌才道:“为何问她?”
波儿见状,当知成光难舍丽妮达,如今,娟娟已去,自己极欲促成的姻缘成了泡影,更欠下对成光和丽妮达深深愧疚,碍于娟娟清誉,波儿和丽妮达一样,闭口不提春药之事,旁敲侧击道:“浪子临别时,曾邀我等前去做客,现在便去江南转转如何?”
“波儿姐寻厌了是吗?”成光冷冷问道。
“在这鬼洞里摸了十几天,是有点厌。”波儿回道,这十几天他们毫无进展。
成光也有点厌,无奈道:“兴许是打怕了,不见秦则方尸首,我心里不踏实……”
除了复仇之念,近来,成光还有种无名恐惧感,定要见着秦则方尸首,方才安心。
波儿不解,轻笑道:“成兄弟不会这般无胆吧,人家浪子怎就不怕?”
“我是没他胆大,也没他能耐……我只配干这苦差使……”
对此,成光已有领悟,他配不上丽妮达。
成光执意挖地三尺寻出秦则方,波儿劝道:“我们也不能死熬在此处,万一,秦则方早已离洞,万一,他在别处自尽,万一,他尸骨被野狼吃了……”
闻言,一旁蔡擒龙开口道:“野狼还吃银子吗?”
“银子?”波儿眼睛有点发亮。
“对,据说有一千万两。”蔡擒龙的话令波儿眼睛更亮了些。
成光则不以为然道:“擒龙你是听浪子说的吧……我看秦则方顶多有一百万两,且已花的差不多了,那个东洋杀手拿走二十万两,贿赂杨怀仙是三十万,还有请那九位女真高手也得花些银子……浪子何等精明,既然他也不追究,想来这一千万两是他虚报,为的是说动皇上下通缉令……”
“我看不虚。”蔡擒龙左右一看,轻声道:“我在京城,暗访多时,司马雷当年掠走我教三百万两,至今不见踪影……”
“你是说,那些银子没入国库?”
波儿煞是兴奋,她原以为那些钱早进了隆庆腰包,再也讨不回来了。
蔡擒龙摇头道:“我是说,不见踪影,我又不能去翻皇上的账本……但依我看,秦则方不会上缴国库。”
成光陷入沉思,秦则方手中握有巨款,所以人影不见,那么他还想东山再起?
半晌,成光道:“擒龙,你可知秦则方还有那些亲信?”
“应是众叛亲离。”蔡擒龙废了一条腿,脑子却愈发灵活,分析道:“秦则方若能调动人手,窟洞决战何以不用?”
闻言,成光欣喜道:“秦老贼,你孤家寡人有银两何用?嘿嘿,不用我成光动手,一般强盗便可要了你狗命……”忽然,成光顿止,恍然大悟道:“擒龙,你是在说?”
“是的……”蔡擒龙缓缓点头,双眸变得精亮,探问道:“教主,你说当日何事最为蹊跷?有无可能,强盗早来了?”
“可能,有可能,你为何不早说?”成光望着蔡擒龙不无疑惑。
“事关重大,不能臆断……可这几日,咱们始终寻不着秦则方尸首,更坚定我的想法。”蔡擒龙道。
“什么想法?”波儿如坠雾中,奇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呀?”
“不说了,咱们去江南!”成光说完,冲出屋外,牵过那匹大黑马,他要连夜赶去江南。
锵!九转柔剑飞向九霄云外……
“怎么搞的?”丽妮达恼怒道:“这招我已够快……想不到,你臂力也这般强……”
浪子收起木剑,呵呵笑道:“小妮达别生气啊,是你叫我全力以赴的……”
“很好,再来!”丽妮达伸手接住落下的九转柔剑,剑诀一指,又要进招。
“不来了,不来了,哪有一天到晚练剑的?”浪子连连摆手,脱口问道:“小妮达,你不觉闷吗?”
丽妮达眉宇间现出一丝惆怅,收住剑势,黯然道:“和我在一起是很闷的……”
浪子忙柔声道:“若练剑能让你开心,那我不吃不睡也会陪你,可你真觉得很开心吗?”
丽妮达暗暗点头,浪子说的不错,自己是想借练剑,来排解心头郁闷,为何郁闷?无所事事?还是困惑难决?答案应是后者,不过,丽妮达却道:“练剑是为杀人,若无人可杀,也就没什么开心的。”
浪子嘻笑道:“想过杀人瘾,那也好办,去应天府当个刽子手如何?你刀快人美,死囚们定会争着让你砍头,保你过足杀人瘾……”
丽妮达哭笑不得,又不甘让浪子取笑,嗔道:“亏你想得出,杀死囚有什么劲?我是问,江南可有穷凶极恶之徒?我去杀两个过过瘾。”
“穷凶极恶之徒?上次你不已教训了两个?”浪子仍是嘻皮笑脸。
上次?想起上次,丽妮达也忍俊不禁……
那日,他俩外出游玩,正想过桥,桥上两个长相凶恶的汉子不知为何争吵起来,丽妮达不懂江南方言,姑且在桥头观战,想等两人分出胜负,再行过桥,不料,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家伙足足对骂半个时辰,鼻子都快碰在一起,恁是不动手。丽妮达忍不住上前道:“两位既不动手,请分开点骂,好让别人过桥。”两人一见丽妮达,顿时忘了争吵之事,贼忒兮兮冲着她来,结果,当然被丽妮达踢进河里……事后,丽妮达直觉好笑,她从没见两个男人能骂上半个时辰,便问身边浪子道:“江南汉子都这副德性?”浪子则道:“江南人斯文嘛,为何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想着想着,丽妮达也就没话了,浪子问道:“小妮达,你想随成光他们去行侠仗义,是吗?”
丽妮达怔了半晌,含笑反问道:“我是被你绑来江南的么?”
闻言,浪子心头顿热,欲述衷肠,丽妮达又怅然道:“不瞒你说,我是怪想念他们的,莫说光哥,就是那个波儿,我也不恨她。”
见丽妮达有意回避,浪子不再强逼,随口问道:“为何说不恨波儿?波儿姐早已不是奸细……”
“噢,波儿她老是对我不敬……”丽妮达自知失言,慌乱找了个原由,掩去娟娟色诱成光一事。
浪子笑道:“小妮达,下次遇上说不清之事,先白他一眼,再反问两句,想想好再说。”
浪子当知丽妮达非量小之人,若真量小也就不会原谅波儿。
丽妮达果真白了他一眼不开口了,浪子赔不是道:“怪我多嘴……练剑吧……”
每每要浪子先赔不是,丽妮达过意不去,问道:“浪子,你陪我练了一天,我能陪你玩些什么?”
丽妮达在讨好自己,浪子岂能不喜,略略一想,道:“不练剑,我俩可以下棋,小妮达你会下棋吗?”
“略知一二。”
与浪子相处,丽妮达变得调皮,此言绝非谦虚,琴棋书画,她确是只知一二。
浪子笑道:“好,让你先行九子,咱们手谈一局。”
让我九子?太小看人了吧。丽妮达自负聪明,便答应较量一盘。
水榭亭阁中,两人对枰而弈,下了几手,丽妮达发觉浪子棋艺更差,他尽在棋盘中腹之地与己纠缠。
找死!丽妮达好胜心起,一番鏖战,将中腹白子团团包围……
“侥幸,侥幸……”丽妮达嘴上客气,心中不无得意,浅浅笑道:“可别说你让着我啊……”说着,玉手一伸,来摘盘中白棋……
浪子忽道:“小妮达,你真的想要吗?”
说什么呢?丽妮达不解,顺着浪子目光望去,赫然发现盘中那片白子呈心形之状。
浪子刻意将棋下成心形,让自己来取他那颗心。丽妮达的手不由停在半空……
浪子见状,煞是激动道:“为何不取?那颗心是你的,你已将他死死困住了。”
丽妮达的手还是停着,仿佛被人使了定身法。
浪子的表情也凝固了,他没再说话,巧若机簧的舌头此时已然打结,嗓子干得快要冒出烟来,他的心在狂跳,比任何一次生死大战都紧张十倍。
终于,丽妮达没有取浪子那颗心,她的手收了回去,又过良久,丽妮达微启朱唇,似想说话……
“不!”浪子以惊人的反应,抢先道:“小妮达,我和你开玩笑的……接着下……这局还没完呢……我不会认输的……”
丽妮达蓦然起身,转向亭外,涩涩道:“这不关输赢之事,若硬要说输赢,我想你已经赢了……”
小妮达是说我赢得了她的芳心?浪子不敢相信,丽妮达神情也告诉他,这绝对不能算赢,或许,他永远不会赢,或许,他不该奢求全胜。
浪子久无回应,丽妮达又转身望来,她见到的是一张茫然痴情的脸,心头一阵酸楚,抚手浪子肩头,柔声道:“浪子,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说?”
浪子悚然一震,抬头望着丽妮达,眼神不无悲情……不过,那只是刹那之间,马上,浪子平静道:“我要你下完这盘棋……”
丽妮达缓缓坐下,捻着枚棋子,注视浪子道:“我说过,这盘棋你已经赢了,还想下多久?”
“下到棋盘上没一颗黑子……”浪子固执道。
完美无缺。丽妮达芳心一震,长久以来,自己没读懂浪子的心,她从未细想过,浪子爱己欲狂,却为何从不直言?她总以为浪子生性高傲,是怕丢了面子,她居然不问自己,为了她,浪子连命都不要,为何还要面子?直至此刻,丽妮达才恍然大悟,这个风流浪子是想要完美无瑕的爱情,只要自己心里一刻放不下成光,他便绝口不提爱。可他今日提了,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浪子,世间之事岂能十全十美,就说光哥,日后,他娶妻生子,会忘了娟娟吗?”
丽妮达费力劝说着,其实,她何尝不是力求完美之人,可此时她无论嫁给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