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目光炯炯扫遍四围,而后,一猫腰似松鼠般消失在灌木丛中……
那人便是成光,他独自一人,夜探沙府,正是想要立个大功,给移山堂弟兄看看,成光并不是靠梁顶天的裙带关系,才当上这堂主的。
老天也真帮忙,雨一直没停过,成光选的又是熬夜之人最犯困的四更天。他一路潜行,见过三队巡逻兵,那些兵丁似还未睡醒,有的目光呆滞,有的索性闭着双眼,拖拖拉拉向前走着……
“这哪是巡逻?简直在梦游嘛。”成光心中暗笑,看来,阿昌言过其实,兵是多了点,可这些兵有什么用?
眼见到了沙家淦起居之所,成光暗想,此处定然戒备森严些,便伏在树丛后,留意观察半天,仅见两个兵丁在门口来回晃悠……
会不会有埋伏?成光来个投石问路,“嗤”地放出一颗石子,击在窗框上……
那两兵丁霎时警觉,忙举枪奔去,成光再看四周,依旧黑灯瞎火,一丝动静也没有。
成光不由生疑:沙家淦手下那些精干家将都去了何处?
嘿,管不了那么多,来了,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成光心念一定,飞身而出,脚未着地,两名兵丁已成他剑下之鬼……
随后,成光发力一推,紧锁的厚实木门霍然洞开,成光闪身隐入,反手将门轻轻闭上,借着一丝微光,摸到沙家淦床前……
“这沙老贼倒是睡的死。”
成光暗自庆幸,举剑挑开床帘,便想割下老贼脑袋……
咦?成光的手顿止,床上睡着个年轻女子,是个风韵颇具的少妇,身旁并无沙家淦人影。
此时,少妇睁开眼,似想惊叫,成穴一下将其点哑……
“说!沙家淦在何处?”成光沉声问道。
女子倒没吓傻,怒目相视,一言不发,成光以剑抵住其咽喉,厉声再喝:“快说,在何处?”
少妇依然不语。
“是个聋子?”成光有点觉得奇怪,点亮床边纱灯,仔细打量那女子,见她生得文静秀气,肌肤雪白,像是名门闺秀。
噢,成光想起来了,她就是沙家淦新娶的三姨太,听说,沙家淦对她十分恩宠,那沙家淦的行踪,她定是知道的。可她怎么会是个聋子呢?正疑惑间,三姨太用下颌指了指对面书桌。
哎呀,成光恍然大悟,原来我点了她哑穴,所以说不出话。
成光忙从书桌上取来纸笔交与三姨太。三姨太飞快写下几字,将纸扔在地上,成光捡起一看,纸上写着:“快滚你这畜生”。
沙家淦的婆娘,敢对自己耍泼,成光怒火顿起,拨剑架在三姨太脖子上,森然道:“我是移山堂成光,沙家淦杀我堂主,我特来报此血仇,你莫非想与他陪葬?”
三姨太冷冷看着剑,毫不动容。
都说女人死脑筋,成光遇见这么个倔脾气也是没折,杀了她吧,有违江湖道义,走吧,又觉心有不甘。
就在成光犯难之际,一阵哭声响起,原来里床还睡着个婴儿,想来是三姨太的孩子。成光见状心道:看来,我只有拿这孩子,来要挟她了。
三姨太似也反应过来,伸手想去抱,可她如何快得过成光?
眼见孩子落在成光手里,三姨太目光中顿时流露出哀求之色,成光也不多言,将纸笔再交与她。这次,成光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武当山。
武当山?沙家淦与武当渊源颇深,可成光反向思维:武当乃武林圣地,那些道士个个身手不凡,沙家淦的婆娘,会不会想骗我等去送死?
于是,成光一把提起婴儿,就往外走,三姨太急得扑下床来,想抢回孩子……
成光转身作凶恶状:“给我听着,沙家淦真在武当,这孩子,我成光自会送还与你,若是不在,哼,你这辈子就休想再见他!”
说完,成光双目紧盯三姨太,只见她呆坐地上,泪流满面,却不言语,想是无奈。
成光见状,知她并没撒谎,便将孩子放回床头:“还你吧,我们天道教恩冤分明,岂会为难妇孺之辈?”
成光说完,得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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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难得良机
清晨,成光回到堂中,梁顶天已候他多时,一张丑脸堆满怒容。
“成光,你犯什么浑,彻夜未归,跑哪里去了?”梁顶天劈头盖脸训斥道。
“我去沙府了”
“沙府?就你一人?去送死啊?”梁顶天火气更大。
成光心中委屈却也无话可说。洪大锤在旁也道:“成兄弟啊,你如今已是堂主,办任何事,可不能太由着自己性子。你知道教主有多担心吗?”
“目无堂规,任意枉为,我看你是不想当这堂主了!”梁顶天怒气未消。
这堂主,又不是我要当,还不是你一手安排的,成光心中虽是这般想,可他也知道此等赌气话,一点意思也没有。
“教主,属下知错,愿受责罚。”成光低头道。
梁顶天没有理会,而是打量了成光一番,有点惊奇道:“咦?你居然能活着回来,连一点伤都没有?”
“教主,沙家淦不在沙府之内,他去武当山了……”
成光之言,对梁顶天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梁顶天深知如今的沙府,既便一只鸟儿飞进去,也会马上被射落下来。几日来,面对沙家淦的乌龟阵,梁顶天苦思冥想,依旧不得破解之法,是以他整日忧心如焚,烦躁不安。
“真的?真的……真的……”梁顶天问了声,便没再听成光回话,而是喃喃自语。
沉思片刻,梁顶天高声令道:“快,召集弟兄上武当山!”
梁顶天之果断,令在场之人,大吃一惊,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就是与沙家淦开战,也要商议谋划一番吧。
“发什么楞,快啊!”梁顶天又大喝一声,直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是,教主。”大伙一声应喏,匆忙打点行囊,提起兵刃,牵马备鞍。不消半柱香时分,天道教一行三十余人从汇龙庄鱼贯而出,由梁顶天领队朝武当山方向飞奔而去……
与天道教血战将至的紧张气氛不同,武昌城外,另一处庭院内宁静祥和……
雨过天晴,鸟语花香,在这空气清新的早晨,萧青锋坐在湖心亭中,以掌击桌,曼声而歌,神情怡然自得似赋闲老农。
萧青锋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并非如雷贯耳,他那长相也平实无华,素来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说他是市井商贩、务耕老农、或者衙门小吏都有人信,唯独说他是当今武林剑圣,那就只有死在他剑下的人才会信。
“萧大人,今日兴致不错啊。”一旁侍卫献媚道。
萧大人所着官服补子上绣着猛豹,可知是位居四品的朝廷武官。不错,他现任锦衣卫副指挥使,乃当朝重臣太子少保秦则方手下首屈一指的大将。
“难得浮生半日闲……”萧青锋淡笑一声,向岸边张望道:“该是来了呀……”
说话间,一顶软轿抬进院来,停在水榭旁,轿帘轻启,款款走出一位风神如月的女子,她那惊世绝美的容貌中,既有神秘的西域风情,又有清秀的江南神韵,能将两者结合的如此完美,当今怕是只有神女丽妮达一人。
“四小姐,来了……”萧青锋急忙从亭中迎了过来。
丽妮达未有萧青锋这般高兴,淡淡施礼道:“徒儿丽妮达,见过大师父。”
萧青锋未在意,仍喜道:“四小姐,多日未见,为师心中十分挂念啊……”
“徒儿也很挂念师父。”丽妮达又是淡淡一句。
话到如今,得说丽妮达究竟何许人?为何萧青锋会称其四小姐?
丽妮达是秦则方义女,秦则方有三个亲生女儿,所以,官府之人皆称丽妮达为四小姐。
那她是不是边关月的女儿呢?也是,这其中涉及一桩鲜为人知的武林秘闻。当年,赫天王创立神女门时,就定下一条律法,神女不得嫁人,否则,将被活活烧死。丽妮达母亲娜尔丹当上神女后,不出一年便对这高高在上的神女之位,倍感厌倦,整日愁闷不堪。
正在此时,风云月三使出现了,他们本进不了神女殿,只因赫天王是个武痴,一心练功,无暇顾及神女殿安全,便派三个徒儿来保护神女娘娘。
娜尔丹活泼好动酷爱武艺,立时与三位风华正茂的少年英雄交往稔熟,清早,习学武功,午后,玩鹰逐兔,累了,四人围坐,谈天说地。
娜尔丹当是心情愉快,而风云月三人正值青春年少,又怎不向往如此美貌佳人,一来一往,三人都对娜尔丹产生爱慕之情,而赫天王总以为三个徒儿不会背叛自己,故而没多在意……
三使中以边关月最为风流潇洒,对娜尔丹爱的又最为狂热,这样,娜尔丹与这个来自江南的少年冒死相爱了。
风云二使心胸开广,见两人真心相爱,顾念兄弟情义,时常放任他们出殿游山玩水,还替两人向师父隐瞒,然两人已是如胶似漆,又如何满足于偶尔偷欢,他们发誓要结为夫妻。有一日,两人在大同城被神女门一位香主撞见,既被发觉,一不做二不休,边关月与娜尔丹决意私奔。
两人当知赫天王武功雄冠古今,神女门江湖地位如日中天,自己要想逃出其手心,只怕比登天还难。两人想到了“耀日神功”,冀望神功练成,不惧赫天王追捕。当时,赫天王已经被耀日神功之贻害所困,常常数日昏迷不醒,需浸泡在冰水中,方能转危为安。是日,正值赫天王昏迷不醒,两人盗得“耀日神功”心法,悄然离开神女门。
赫天王醒后,闻讯怒火攻心,复又昏迷过去。塞上风和西京云深感此事闹大,连夜追踪,望能劝其回心转意。不过,两人也非等闲之辈,早知私奔乃必然之事,一直暗中有所准备,故将神女门围追堵截一一躲过。
半月后,两人逃至豫东,一风景秀丽的古山寨定居,可好景不长,因娜尔丹长得太漂亮,寨中百姓认定她是仙女下凡,纷纷对其顶礼谟拜,还引来寨外观者无数。
神女门耳目众多,当有风闻,即刻派出六位香主追缉,六人均匀江湖一流高手,一场浴血死战,两人仗着共创那套神奇无比的“七夕剑法”,才勉强保命逃出,却都伤的不轻。
然而,厄运依旧缠绕这对爱侣,正当边关月他们想去江南之时,一群不明身份的高手不知何处得知“耀日神功”在他们手中,便前来抢夺……
此战,两人再无幸运,边关月逼落悬崖,娜尔丹则伤重被俘。正当这伙神秘高手,逼问娜尔丹“耀日神功”下落之时,巧事再次发生,朝廷锦衣卫之人突然杀了进来。原是在此地追剿山贼的秦则方发现这伙匪徒,娜尔丹因此得救。
事后,秦则方为娜尔丹找寻过边关月,但仅在飞瀑下拾得边关月的“断瀑”剑,众人均以为边关月尸身早被急流冲走。
娜尔丹含泪凝望“断瀑”剑,心中念道:“断瀑、断瀑,莫非你早已预示了主人的命运……”尽管悲痛欲绝,娜尔丹却不能为夫殉情,因为,她已怀上了边关月的孩子。
得知娜尔丹有孩子后,秦则方对娜尔丹关怀备至,执意将其留在府中。起先,娜尔丹寻思秦则方可能别有用心,多次想离开秦府,后来,慢慢发觉秦则方确是位正人君子,对自己绝无邪念,也就在秦府安顿下来,生下的丽妮达便成了秦则方义女。
湖心亭中,丽妮达刚入坐,萧青锋便指着满桌瓜果点心,道:“四小姐,这些是西域献来的葡萄、哈密瓜,你小时最爱吃的,来尝尝。”
丽妮达与母亲一样,从小爱吃西域水果,不过,今日她毫无心绪,尝了两颗马奶子葡萄,便停下手来。
“怎么不甜吗?这可是秦爷特意命人送来给四小姐的……”萧青锋问道。
“很甜。”丽妮达回道,神情似乎在说甜不甜与想吃不想吃,根本就是两码事。
萧青锋又道:“此次,秦大人还让人捎来些胭脂水粉,滋补良药,都是各地献与皇上和娘娘的珍品……”
丽妮达婉拒道:“大师父,徒儿不日便回神女殿,那里什么也不缺。”
“四小姐,这些可是秦爷的一片心意啊,别看他平日挺威严,待你可比亲生女儿还好。”萧青锋劝道。
“义父,待我确是十分的好。”丽妮达点了点头,问道:“义父近来身体如何?”
丽妮达自当上神女后,已有一年未见秦则方。
萧青锋叹一声,道:“你也知秦爷已近花甲之年,还要操持大局,这日理万机的真够辛劳,虽是没啥大病,可也小病不断……”
秦则方文人出身,不会武功,这年岁一大,病就来了。
丽妮达生怜道:“一年多了,该抽时间,去看看他老人家。”
萧青锋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称赞道:“四小姐真是个孝顺女儿……”说着,他端详一阵丽妮达,轻声问道:“四小姐,似是情绪不佳,这差事不好当吗?”
丽妮达自幼在秦府长大,一身神奇武功,除了母亲娜尔丹的“七夕剑法”,其他都受之于秦则方手下三员大将——“剑圣”萧青锋,“火龙鞭”金杰三,与“无影腿”哑尼。金杰三与哑尼,一个脾气暴躁,一个性格孤僻,是以丽妮达与大师父萧青锋处得最好。平日里,师徒相见总是开开心心,无话不谈,此次,萧青锋见她蛾眉深锁,默然不语,想必心事重重。
丽妮达仍是不语,萧青锋又道:“四小姐步入江湖以来,为朝廷屡建奇功,该不会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吧?”
丽妮达年仅十六,便连斩四位江湖成名大盗,可那不过是练练手,如今,位居江湖第一大派掌门,艰险可想而知,但萧青锋对自己徒儿的武功极有信心,他知道江湖上真能敌过丽妮达的,也就屈指可数几位。
“难事倒是没什么……”丽妮达答道,“只是,日前我找到了生父。”
“噢,是边关月大侠吗?他现在何处?”萧青锋神情关切。
“他不在了,去年腊月过世的……只差三个月,我就能见到他了……”丽妮达黯然神伤。
“可惜,可惜,想不到边关月原来尚在人世……”萧青锋叹道。
想到父母至死不能重逢,丽妮达心生悲痛,质问道:“义父当年为何对我娘说,爹已死了?”
听着丽妮达语气中有责怪之意,萧青锋匆忙解释道:“当时,确是得不着你父亲的下落,又有那‘断瀑’剑为证,所以,我们都以为令尊必是亡故了……”
丽妮达想想萧青锋说的在理,是自己无端生疑,便抱歉道:“大师父,徒儿为父母之事,心生悲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萧青锋道:“哪里话,四小姐,能直言相问,可见对老夫之信赖……”接着,又问道:“令尊后事料理的如何?”
丽妮达略略一说,又转口问起了刁红之事:“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