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输!梁顶天腾起杀念,决意发出定海神掌最后一招:风云再起!
这招与前三十五招,截然不同,因为它不再用掌,而用的是暗器。梁顶天创出此招,本想在生死关头,用此似是而非的掌法偷袭,以挽救性命。
此次比武算不算生死大战?在梁顶天看来,当然算!他双掌推出,同时带动袖中机关,两支三叶镖流星般飞向一泓真人双眼……
一泓真人反应何等迅速,纵然稍感意外,仍低头避过双镖,不想奇变乍起,他正一心抵御梁顶天推来双掌,两支三叶镖竟在空中绕过一弯,又飞速回旋,折向其后心……
一泓真人虽听得呼啸之声,可双镖实在太快太近,一泓真人躲不过。
也就在三叶镖没入后心之际,梁顶天双掌已然奔到,重重印在一泓真人胸膛之上……
武当弟子齐声惊呼中,武林宗师一泓真人倒下了……
玉璇子飞奔而来,抱起一泓真人,连连哭喊:“师父,师父!”
不少武当弟子已拔剑怒吼:“梁顶天,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竟敢用暗箭伤人,我等武当弟子与你拼了!”
梁顶天强作镇定道:“诸位道兄,比武前已立过誓约,生死无悔。你们在旁想必听得真切,难道这三百年的名门大派,也言而无信?”
玉璇子怀抱一泓真人,怒吼道:“历来比武,不使暗器毒物,你自称武林名流,难道如此无知?”
“玉璇道长,梁某本想将玉玑道长奉还,倘若,你再无理取闹!哼……”
梁顶天将玉玑子拿作人质要挟,不想,玉璇子性烈如火,不管不顾拔剑欲上,此时,一泓真人猛咳两声,醒转过来,费力道:“玉璇,此等小人由……他去吧,救你师兄……要紧……”
一泓真人预感自己不久人世,欲将掌门之位,传与那玉玑子……
玉璇子终不敢违背师命,眼见师父师兄命在危夕,当下冷静不少,心道:还是先救师父师兄要紧,相信武林自有公理在,往后会有机会,找天道教清算。
玉璇子撤回长剑,含愤道:“梁顶天!将我师兄玉玑子还来,今日便放你离开武当山……”
梁顶天得势不饶人,冷道:“玉璇道长,梁某向来说话算话,你将沙超亮交出,我将玉玑道长奉还,从此两家互不相欠……”
玉璇子暗骂:呸,我玉璇子岂会与你善罢甘休!可现今玉璇子只得答应交出沙超亮。
沙超亮见势不妙,撒腿想跑,被那梁亭鹞一把揪住,“二公子,想往哪儿跑呀?你老子也不要啦?”
“师叔,师叔……”
沙超亮望着武当众人,眼神尽是哀求,玉璇子一行怆然不顾,抬起昏迷的师父师兄,走上山去……
梁顶天成光等三十余人,押着沙氏父子和几名家将,离开武当,急奔多时,待走入一片深山老林,梁顶天才下令,安营扎寨,稍作休整……
激战过后,众人难以入睡,围在篝火旁,兴奋地谈论着白天那场大战……
虽说,大伙对梁顶天使出暗器一事,颇有异议,但此战天道教无一人身亡,又活捉了沙家淦父子,当算大获全胜,众人有说有笑,彭有福更是喝醉了酒,绕着篝火,狂舞起来,冬瓜般体形,母熊般舞姿,乐得大伙哈哈直笑……
丽妮达没笑,她一人坐在暗处,凝眉沉思……
成光见状,默默坐到她身边,却也不开口……
过了良久,丽妮达诧异成光不语,不由开口道:“成少侠,在此干什么呢?”
“我陪你一起想事……”成光回道。
丽妮达不禁莞尔:“陪我一起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知道……”成光答道,“你定是在想我为何瞒你?”
“噢,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丽妮达倒想不起来。
“自然是天道教之事。”成光沉声道。
丽妮达一听,暗叫不好:哎呀,我忘了,成光从没亲口告诉我,他是天道教之人。好险,若我多说一句,便会露馅。我怎么搞的,又不是刚出道,竟如此不谨慎?有人说,坠入情网便会愚不可及,我莫非?
丽妮达不由得瞄向眼成光,融融火光,将成光五官棱角勾勒分明,现出无比刚毅,满是丈夫气盖……
他就是我真命之人?
丽妮达心头一震,二十年来,她从未今日这般感觉,正如萧青锋所言,丽妮达整日与刀剑为伴,对终身大事,考虑的少之又少,可她今日春心荡漾,想的很多很多……
王公贵族,自是俗不可耐,风流才子,难有阳刚之美,武林豪杰,又缺诗书才气。丽妮达一一将其否定,倒不是说她孤芳自赏,心比天高,她是在等姑娘们常挂在嘴边的两个字,缘分。不过,别的姑娘说要缘分,纯粹借口,因为缘分最说不清,所以如何取舍都有道理,然而丽妮达不同,她对缘分是真的虔诚,回想两人双剑合璧,翩翩共舞忘情一刻,丽妮达不知不觉陶醉,想来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汪姑娘……”成光似感受对方灼热目光,也扭头望向丽妮达。
哎呀!丽妮达又是一惊,眼见得双靥发烫,晕红如醉,幸好,身在暗处,成光未有发觉。
“汪姑娘……”
成光又唤一声,丽妮达只觉黑暗中那双眼睛格外明亮,不觉娇柔道:“我在呢……成少侠,有何事尽管说来……”
“我向你隐瞒身份,你不会责怪我吧?”成光恳切道。
“你我尚不相熟,我为何要责怪你呢?”丽妮达存心逗他一逗。
“因为,你……我……”成光不笨,他听出丽妮达言外之音,不免窘迫万分。
丽妮达见其羞涩难堪,知是对自己有意,激动欢跃之余,忽又生一念,成光为何要说隐瞒身份之类的话?莫不是对我有所怀疑?
想来也对,丽妮达两次现身太过奇巧,成光不起疑心,难道说他少了哪根筋?
“成少侠,你我可算朋友了吧?”丽妮达问道。
“自然是了。”成光欣然应答。
丽妮达幽幽道:“那你就不问问我,闺字姓名,家居何地,今日又为何会来的武当山?”
令丽妮达颇感意外,成光并未急问,只是默默望着远处篝火……
半晌,成光道:“汪姑娘若是想说,自会告诉我的,若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我知道姑娘你待我很好,这就够了……”
成光此言,犹如一块巨石投入丽妮达心湖之中,原本精心编织的谎言,面对成光的坦诚,已是荒谬可笑……
眼见成光信任自己万分,丽妮达竟生合盘托出之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毕竟自己重任在肩。
“不早了,睡吧……”
丽妮达头也不回,疾步离去,像是在逃。
次日,天色稍亮,梁顶天一行便拨营起寨,准备上路。
梁顶天指着山下大路,对成光道:“光弟,此路往前便是当阳城。”
“如何?”成光不解。
“往前已近江汉平原,人口稠密,我等大队人马押着沙家淦,难免行踪暴露,引来官兵……”梁顶天似很忧虑。
“那梁哥之意是?”成光已知梁顶天刚愎自用,凡事极有主见,从不向人讨教,所以他不多言。
梁顶天果然布置道:“兵分两路,你率移山堂弟兄走大路回汇龙庄,记得将大小姐也带上……”
“沙家淦他们呢?”成光问道。
“有我押送,我们会取小道回去……”梁顶天道。
“这……”成光有些疑虑道:“梁哥,何不将沙家父子就地正法?取其人头回汇龙庄祭奠也无不可。”
本来,成光就不赞同押解沙家淦回武昌,如此太过冒险。
“毋须多言,莫非你对梁哥办事不放心?”梁顶天已显愠怒之色。
此时,晨雾袅绕间,一白衣女子姗姗而来。
“是汪姑娘,她来干什么?”
梁顶天面色骤寒,瞳孔随之收紧。他本是好色之徒,却对眼前这绝色美人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成光当是快步迎了上去,欢喜道:“汪姑娘……我们回武昌,你一同去吗?”
过了一夜,丽妮达又换上那张神秘高傲的面具,淡漠道:“成少侠,我是来道别的。”
“这么快便走?”
三度巧遇,很快又三度离别,更令成光恋恋不舍的是,今后茫茫人海不知何处相寻。
听出惜别之情,丽妮达微微点头,略有深意道:“有缘自会相见,少侠,多保重。”
成光动情道:“再会了,姑娘好多保重,万事小心啊……”
如今,成光觉察出丽妮达干的必是刀口喋血之事,故而,丽人背影尚留,他已是牵肠挂肚……
沙家淦去武当后的第三天,从不看戏的沙家老夫人突然心血来潮,请了一大帮戏班子来沙府唱堂会。
这下可忙坏了沙府王总管,众人见他跑进跑出,张罗得不亦乐乎,不过,谁也没有留意,他身后总是跟着个脸色白净、有点贵气的家奴。
那家奴正是天道教定海堂堂主唐人凤。
原来,梁顶天出发前,已发出指令,命其火速占领沙府。第二日,唐人凤所带四十名定海堂弟子,就进了武昌城。当夜,便趁沙府空虚,一举拿下,如今,沙家淦家人,护院首领,还有王总管等,皆已服了他的“腐骨化筋丹”,老老实实听命于他。
眼看乔装戏班的定海堂弟子都进了沙府,唐人凤开始担心,梁顶天能否得手?
“唐兄弟……”
一个略带娇媚的声音响起。
是哪个娘们如此没脑子?居然在此地指名道姓?唐人凤暗骂一声,转头便想发作……
“波儿姑娘!是你啊……”
眼见体态婀娜面容姣好的波儿,唐人凤这个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竟眉飞色舞起来,不断道:“波儿,此次出战没伤着吧,唉,你一个姑娘家冲冲杀杀,真是太辛苦……唐大哥给你调了不少滋补良品,回头便给你拿来……”说着想去牵波儿的手。
唐人凤妻儿在唐家内讧中,皆为其兄所杀,投奔天道教后,他每每见到波儿,总大献殷勤,一副垂涎三尺的馋相。
“去!”
波儿刹那间面若寒霜,斥道:“告诉你,下次要再露那轻薄之相,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闻言,唐人凤垂头丧气,波儿暗暗一笑,缓和道:“教主来了,命你去呢。”
“属下得令。”唐人凤正色应道。
梁顶天为什么冒险一路押送沙家淦回沙府呢?他又为什么不让移山堂得知其行踪呢?梁顶天如此所为目的,便是沙家淦那万贯家财,唯此,才是梁顶天执意要灭沙家淦的真实意图。
入夜,戏班开唱,沙府一下热闹起来,仆人们全都挤向戏台,虽说,台上唱的粤曲,他们一句也听不懂,可觉着新鲜,人人都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在意主子们一个没来。说来也是,如此下人们尽可戏笑肆闹,岂不开心?……
沙府下人欢天喜地,沙府主子们个个面如死灰……
地牢中,沙家淦黯然望着跪在身边众位亲人,似已明白,梁顶天为何要将其带回沙府。
梁顶天一脸威严,开腔道:“沙家淦,如今你可有话说?”
听着像要开刀问斩,沙超亮头一个吓得急叫:“梁教主……冤枉啊……我真的没杀过刁堂主刘堂主,我可对天发誓,此事若是我沙超亮所为,我沙家祖宗十八代在阴府不得安宁……”
“住口!”沙家淦怒骂道,“你这小子怎的如此不争气!还是不是我儿子?”
沙府的二太太,即沙超亮之母,见状,哭啼道:“老爷,事到如今,你骂孩儿作甚?”说着,一把抱住沙超亮嚎淘大哭:“我苦命的儿啊……”
沙老夫人见状也跟着流起泪来……
看着家中老小哭成一团,沙家淦心生悲凉,转向梁顶天道:“梁教主,常言道,事不三思终有悔。教主就没想过,此乃朝廷离间之计?”
梁顶天冷笑道:“想过没想过,与你何干?你还想活吗?”
沙家淦见是无可挽回,颓然道:“如此也罢,沙某甘愿领死。只求梁教主高抬贵手放过老夫家人,沙某永世感激不尽……”
“放屁,”梁顶天怒喝道:“到了阴曹地府,你拿什么来谢我?”
“大哥说的对……”梁亭鹞神气活现,走了出来,指着沙府一家人道:“今天,你们一个都活不成!不过……”
梁亭鹞顺手捏了把三姨太脸蛋,淫笑道:“这个倒可以留一留……”
“好无耻的小畜生!”三姨太凛然怒骂,她可是个烈女。
沙家淦当也大怒:“梁顶天,你们天道教简直就是土匪!还说什么替天行道,我呸!”
梁顶天哈哈笑道:“成王败寇,草莽英雄做皇上的大有人在……”随后,对梁亭鹞道:“亭鹞,你说先送哪个上路?”
“自是从最年少的杀起,这叫白发送黑发,过瘾!”
梁亭鹞阴笑着伸手来抢三姨太怀中孩子,三姨太极力抱住,可她女流之辈,怎敌得过梁亭鹞,眼见孩子被夺,三姨太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见全家将被杀尽,沙家淦扑嗵一声,跪倒在梁顶天身前,磕头哀求道:“梁教主,老夫求你了,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家人……”
梁顶天故意让其苦求一阵,才缓缓开口道:“放了你家人,也不是绝无可能?”
沙家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望着梁顶天。
“不过,你得拿银两来赎,一人五十万两,此地有五人,共计二百五十万两。”梁顶天摊牌道。
原来如此,沙家淦虽是明白,却还在犹豫。按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足为惜,但沙家淦偏偏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此时,他一脸无奈道:“梁教主,这不是难煞老夫吗,老夫何来如此巨款?”
梁顶天曾摸过他的底,知他起码有一百万两,于是,他又恫吓道:“那便算了……”
沙超亮大急,求道:“爹,救命要紧,快说吧,那些金银都藏哪儿了?”
这小畜生嘴真她妈的快!沙家淦见是瞒不住,可他实在不甘心那些金银为梁顶天所夺,正左右为难之机,梁顶天又道:“如能悉数交出,你的命我也可饶了……”
“真的?”
沙家淦不敢相信,梁顶天定是在哄我,便开口问道:“饶我性命,梁教主又如何向移山堂交待?”
梁顶天见其不信,命手下带出两个长相与沙家淦父子颇为相似之人,得意笑道:“沙家淦你那一招,我也会用,只是略有巧妙不同罢了。”
沙家淦一见有两个替死鬼,顿时,萌发起强烈的求生欲望,大喜道:“多谢教主不杀之恩,老夫定当报效,定当报效……”
巨额家财,就藏于沙府后院的假石林中,只是沙家淦一直严防死守,经手之人皆被其处死,此事,只有他与心腹副将张彪林知情,朝廷与天道教皆不得而知。
听得沙家淦招认,唐人凤在旁不由问道:“教主又如何得知,那巨额之财必是在沙府之内?”
梁顶天轻笑道:“有的人,总是要将钱财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