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是谁?”
“神女咋会喜欢上他的?”
“他们上过床没有?”
……
丽妮达当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她一路走来,在神女门弟子万分惊异的目光下,缓缓坐上本为官骛极准备的位子,其实,普惠根本不用唬她,她早已打算在神女门中就座,如此一来,便可防备上官骛极手下暗中使诈,不过,此番上官骛极带的手下并不多,连宁无法也不在场,丽妮达悟道:上官骛极定是已在骛极堡内布下重兵,云叔前去偷袭看来不易得手……
西京云本是劝她与其一同袭击骛极堡,可丽妮达怎舍得下成光,她自己来不算,还带了两大高手,浪子和哑尼。
丽妮达正思忖间,河花马吹胡子瞪眼地冲上前来,吼道:“你这小娘们,还敢来啊?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丽妮达瞧着此人有点眼生,娇斥道:“是哪个野鬼?在此胡言!”
河花马乃猛撞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斧子便要砍,此时,上官骛极忽然现身道:“河香主,不得对神女娘娘无礼……”随后,他毕恭毕敬行了个礼,笑问道:“神女娘娘,今日难得穿一身大红衣裳,可是要祝我上官骛极旗开得胜?”
丽妮达平常穿的非黑即白,今日一身大红,实是想辟辟邪,望成光能赢下这场生死之战,见上官骛极有心调侃,丽妮达暗忖:上官骛极心情轻松,想是成竹在胸,不过,他好像也很迷信,让我先给他点晦气。于是,冷冷道:“我穿这身衣裳是来镇鬼的,成教主光明磊落,怕是镇不住……”
上官骛极未动怒,依然轻笑道:“神女娘娘既是镇不住,那便看看,我上官骛极能否镇得住成大教主!”
说曹操,曹操到,天道教教主成光来了,只见他身着大红袍,足登黑革靴,红丝带齐额勒住发际,使其额头愈加宽阔,鼻梁更显挺拔,再加,不怒自威的精亮星目,渊亭岳峙的伟岸身型,顾盼雄浑间,已令天下群雄黯然失色。
场中,一位妙龄侠女明知故问道:“爹,那位就是成教主……”
“嗯,真是个后起俊彦啊……单是这份轩昂气宇,就比梁顶天强上百倍,不知他有否能耐击败上官天王……”
答话的那位中年侠士原为错过梁顶天与一泓真人决战而后悔,今日,能见上更高一层的旷世决战,着实兴奋得像个少年……
那少女却不是为看这个,她望着成光痴痴道:“唔,成教主当是男人中的男人,定能胜过那不男不女的妖精……”
听了这话,旁边另一少女不服气道“什么叫不男不女?我看上官天王长得才叫俊,他是天下最俊美的男子,他准能赢!”
闻言,方才少女扭头娇斥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男子有长得像他这样的吗?”
见两位少女起了口角,四周几位武林豪侠均投来诧异目光,心下连连摇头:好嘛,这武也不用比了,只需问问众人,谁长得俊,就谁赢呗。
纵然全场无数目光笼罩,成光眼中却只有一人,那自然是丽妮达,他一入场,目光便径直对准了远处的丽妮达……
见成光向自己望来,丽妮达心中所有不快便又烟消云散,可取而代之的,却不是欣喜,而是担忧,今日会是生离死别吗?若成光真是去了,我该怎么办?丽妮达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过。
“成光穿身大红干吗?他以为今日是来拜堂的吗?”浪子嘀咕道,他也不看别的,就对成光那身红袍耿耿于怀。
拜堂?浪子这一打岔,丽妮达不由看了眼自己那身红裙,脸色便和裙子差不多了,幸好她蒙着脸……
此时,成光身边的娟娟也在打岔,她柔声道:“光哥,你如今啥子都别去想。要知,灵台空澈澄明,心无半丝杂念,才是高手对决应有的心境……”
连日来,娟娟忧心丝毫不比丽妮达少,她几乎夜夜未眠,但她从未当着成光面,说过一句与此战有关的话语,她强忍住内心的不安,为的便是不扰乱成光的心绪。
“嗯……”成光缓缓转过身来,安慰道:“娟娟,上官骛极作恶无数,定会遭天遣的,我们天道教之人理应有此信念……”
决战时刻,终于到了。
普惠大师已走下台去,台上只剩成光与上官骛极傲然对立……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场内静寂,掉针可闻……
是啊,成光和上官骛极,俱为技冠群雄的武林泰斗,耀日神掌,奇音摄魂和阴血冰魄,又都乃古今罕见的绝世神功,此场巅峰对决该是何等惊魂,何等壮美,其对江湖的影响又何等深巨。你甚至不必亲眼去看,只要去想一想,你的呼吸都不禁要停顿。
上官骛极身形先动,只见他一拱手,然后,撩起衣袍,沉身跨了三步……
“探海捞月双抱拳”、“英雄提袍懒扎衣”、“三步升堂挖金砖”。
这三式,正是赫虎琴比武时所用的三个起势,再看,上官骛极身着的古铜长袍,也正是赫虎琴昔日装束。场下武林名宿顿时明白,今日上官骛极中轨中矩,颇顾礼法,为的是重现赫虎琴当年纵横天下的威仪。
“上官天王,神威无敌……”不知哪个神女门弟子竟开始叫起好来。
成光身形微弓,左掌随意虚立,右掌则蓄势待发……
虽说此番决斗,各种兵器都可使用,但他什么也没带,对付上官骛极任何兵器都不顶用,唯有赫虎琴所创的耀日神掌。
“上官骛极,你可是准备好了?”成光喝问一句,自也不想落个没了礼数。
“来吧……”上官骛极笑的很坦然。
“看招!”
成光虎吼之声未绝,人已掠前两丈,耀日神掌轰出,整座擂台为之震撼……
台下众人刚感面上劲风扫过,耳边又起隐雷之声,都禁不住喝彩:“好个耀日神掌!”
上官骛极也是微微一惊,数月不见,耀日神掌威力似又长了一倍,眨眼间,神掌犹如电花四闪,陡然壮大,已是奔到身前,当下,上官骛极急舞双袖,两股“阴血冰魄”真气交叉疾射,强压耀日神掌阳刚之威……
阴阳对冲,白雾升腾间,上官骛极颤了颤,成光则退了一步。
显然上官骛极功力要稍强些,成光暗道:“当日,少林之战,上官骛极寒冰掌,尚未此等气劲,想是他数月苦练,阴力又盛数倍……”
见成光一时不再发掌,上官骛极阴笑道:“怎么怕了吗?”
成光不言,右掌抛翻成圆,一招颇为古怪的耀日神掌,上官骛极不变应之,举掌相对,不料,成光此掌行至半途,倏然变形为爪,一招“隔空擒龙”,将不及防备的上官骛极硬生生攥前一步,就此同时,成光左掌飞速穿出……
“啊!”场中不少人已站起身来,因为他们看见成光左掌已然击中上官骛极面门,但在如此高速闪动中,他们看到的只能是幻象,而成光知道,在那瞬间,上官骛极已鬼魅般从自己腋下闪过……
成光忙沉臂封住左侧,可哪还来得及,上官骛极早已飞出右鞭腿,抽中成光下腹……
上官骛极那一腿的劲力足可开碑断石,成光纵有神功护体,还是被踢出一丈多远,险些滚下擂台……
“嘿,成光这小子中看不中用!”
刚才那位中年侠士已然下了评语,惹得他女儿急道:“爹,成教主会不会被那妖精打死啊?”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成光抢先出招,却处下风,多数武林人士已是看好上官骛极会赢,然而,真正高手却不这样认为,丽妮达见成光能抗住上官骛极那致命一腿,心道:“光哥的功力实不输于上官骛极,一招半式的得失,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攻得太猛,难免露出破绽罢了,待他平心静气与上官骛极周旋,即便觅不着杀机,也能积小胜成大胜。”
成光悟性不差,两招皆败,已知一味强攻,恐怕难以得逞,于是,定下心来与上官骛极稳扎稳打。而上官骛极虽是得手,但那一腿受成光内力反震,犹如击在岩壁上,久经历练的脚面竟是有些肿胀,不禁暗叹耀日神功着实厉害。
两人手刀掌剑,拳脚对垒,展开拉锯,场面却还是上官骛极占优,他一会使出刚猛的“双炮轰天”,一会使出阴柔的“玄龟戏水”,一会又是刚柔并济的“阴阳别翅”,招式连贯,一气呵成,短短半柱香功夫,上官骛极接连使出大小洪拳,太极八卦,梅花掌,轩辕指,十二路谭腿等二十多种名家技法,每招每式,无不尽显其中精妙。台下他们那些正宗传人直看得目瞪口呆,自家绝招怎会被上官骛极学去,还使得比自己更胜一筹。
成光只会少林长拳,虽也使的快捷绝伦、刚猛无比,但上官骛极招式博采众长,使来又飘逸潇洒,如此一比,成光自然显得愚拙不堪,台下群雄的喝彩声,无一例外投给上官骛极……
“上官天王,好样的。”
“上官天王,就是牛!”
除了叫好声,人群中也传出一些讥怒笑骂声……
“天王就是天王,什么狗屁教主,那点玩意,也敢拿出来献丑……”
“天道教都他妈的是些狂妄自大的家伙!”
“快滚吧,再待会,怕是小命也保不住喽!”
叫骂之人大多参与过清晖城血战,当然不想成光胜了此场决战。更恶毒的是,有人骂起了董云:“上官天王,让这小子跟他那臭比师姐,一块去死吧!”
闻得阵阵恶语,丽妮达渐渐不安,心道:上官骛极使的那些花巧招式,并不能对光哥有何实质威胁,可他博来采声连连,再加那些讥怒笑骂,不管是否上官骛极有意安排,光哥怕是受不了?看来,上官骛极选定八月十五这一日子,是早有图谋,此乃清晖城周年血祭,光哥定会忆起惨痛往事,若控制不了情绪,就将落入上官骛极圈套。
情况正如丽妮达所料,若说台下众人,不分是非,为虎作伥,成光尚能忍受,那么有人提及死去的董云,则立时点燃他心中复仇之火,成光咬牙恨道:“我不计血仇,饶过你等性命,不想你们还帮着上官骛极,好吧,待我杀了上官骛极,就一一找你们算帐!”
他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焰,耀日神掌连连轰出,再结合其迅如闪电的身法,一时,掌影满天,劲气纵横,狠辣至极的夺命杀招,挟带着摧毁一切的盖天杀气,狂风暴雨般往上官骛极倾泻……
台下那些叫骂之人,顿时没了声响,人人心惊胆战:太可怕了,这种杀招如若临到自己头上,只怕是半招都接不过去啊。他们噤若寒蝉,天道教众人则欢声雷动,方才成光处了下风,又遭人唾骂,天道教人人心头堵的发慌,此时,看见成光发力狂攻,岂不要将压抑的情绪一吐而尽……
“教主,杀了上官骛极,为死难弟兄报仇!”
“教主,再加把劲啊!”
还有人将颂扬梁顶天的词也用上了:“成教主,文成武功,千古飘香,洪恩浩德,万世流芳……”
在弟子们鼓噪下,成光愈战愈勇,一时占尽场面优势,上官骛极似是畏其锋芒,一味闪避,只不过,上官骛极身形飘忽不定,好似一缕青烟,成光无论如何紧逼,始终未能与其对上一招。
“看你能躲到几时?”
成光不免心浮气燥,又加上几分真力,哪知他正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上官骛极早对耀日神掌有所研究,他那两大绝招原本就是用来对付赫虎琴的。就在成光狂躁难安时,上官骛极开始祭出“奇音摄魂”大法,一阵又一阵摄魂音波不知不觉透进成光体内……
“哎呀,差一点,就差一点……”
天道教众人还在扼腕叹息,丽妮达已预感到大事不妙,成光定是中了上官骛极的圈套,但她一时看不出游移不定的上官骛极在使什么诡计,只觉擂台上混和波荡的光影气流中,有股说之不清的妖异,似邪魔,似鬼魅,不祥之感顿时笼罩心头,丽妮达忍不住拨剑在手……
台上,成光连摧真力,未免有感气急,他暂收攻势,欲调匀真气,谁知,这一缓,反觉心跳忽然加快起来……
咦,我怎气逆至此?成光还以为自己攻得太猛,以至气血紊乱,于是,默运神功,再次调息,可还是不成,心跳更快,且杂乱无章……
上官骛极两大绝技“奇音摄魂”与“阴血冰魄”在中土早已失传,经上次少林之战,成光只道上官骛极“阴血冰魄”功颇为厉害,根本无从得知还有个“奇音摄魂”大法。今日,上官骛极有备而来,使出独门绝招,那阵阵激荡的音波,比早年阿罗音的要强上数倍,已悉数透入了成光体内,当真了不得?反观成光,不但疏于防范,还自乱心神,耀日神功再强,也抵挡不住本就无从抵挡的摄魂音波。
“成光,你已中了我那奇音摄魂大法……”上官骛极的声音隐隐传来。
“那又如何?”
成光此时也知中计,可他岂肯服输,他强压心跳,真气提升到极致,拼足全力又是一掌发出,此掌无疑是开战来,最具威胁也最有威力的一掌,隆隆掌风扫过,擂台上块块木板,四下激飞,数丈内,尘土弥漫,不见人影……
如此威猛的掌劲,上官骛极焉能活命,不少天道教弟子几乎要欢庆胜利了。
可上官骛极早有防备,急闪数丈,让开掌锋……
有言道,阳极阴生,成光最刚猛的一掌发过,心神更乱,莫说真气难以凝聚,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上官骛极开始反击了,只见他身如月下飞仙,随风而至,三指疾出,一朵包含“阴血冰魄”真气的无形雪莲,倏然间植入成光丹田之中……
成光只觉下腹一麻,便没了知觉,好像那里已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丹田淤塞,成光真气再也无法聚集。更糟的是,那摄人心魄的奇异音波又阵阵传来,仿制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成光的心脏,使其一会骤停,一会狂奔……
成光难受至极,嘴角已溢出血来,满头雾气升腾,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面对上官骛极的反击,竟不避不让,又发疯似猛攻起来。他的精气神已濒于崩溃,仅凭脑中残存的一点意识,驱使着想要尽快解决上官骛极,成光知道,再过片刻,后果不堪设想。
“成光,怎么啦?”不少同情天道教之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
成光心智已乱,必败无疑。
普惠方丈、澄灯师太等高人作出了判断,所以,他们不再看台上两人争斗,而是,紧紧盯住天道教弟子与丽妮达等人,防其出手相救。
其实,早在上官骛极反守为攻时,丽妮达已决定出手,可她正想飞上擂台,忽觉双肩一麻,随后,整个人被拉了回来,脑海中响起哑尼的话语:“成光已中‘奇音摄魂’大法,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