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妮达半真半假道:“你那些风流事我可不想听。”
浪子无奈摇头,笑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什么也不想听!”
丽妮达变得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她又在恼恨浪子以往寻欢作乐之事,换句话说,她开始在吃浪子的陈年老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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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守株待兔
玉宇无尘,星河璀璨,大漠之夜,难得清朗无风,两人默默享受此刻静谧,浪子又不安分道:“小妮达,你看那边,像不像你那睡姿?”
丽妮达顺眼望去,月华如练,沙丘起伏,勾现出美人卧睡之姿,此等峰峦景色虽美,丽妮达却是屡见不鲜,惑道:“这有何奇的?”
“若像别人,我就不奇,可她像你……”浪子看得饶有兴味。
浪子又在发花痴,丽妮达斥道:“凭什么说像我?你见过吗?”
“差一点就见到了……”浪子遗憾道。
唔,浪子何曾差点见我睡姿?丽妮达想了片刻,恍然道:“噢,你绕了一大圈,还是想说,你乃正人君子不是好色之徒,对吗?”
丽妮达想起,当日洛阳牡丹苑中,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
“脑子真快!”浪子赞了句,又自得道:“你就该知我浪子乃正人君子,不是酒色之徒……”
丽妮达娇嗔道:“还好意思说,有哪个正人君子夜藏姑娘闺房?你可知差点害我身败名裂?”
“不错,我当时就这么想的。”浪子竟是冷冷的笑。
丽妮达一惊,疑惑道:“你不是无路可逃,才躲我房里来的?”
“我浪子几曾无路可逃过?”浪子轻笑一声,正色道:“那日,我是有备而来,专程找你四小姐的。”
丽妮达惊愕不已,细想,不错,那日,浪子说得出自己姓名,定是已知我乃秦则方义女。原来,浪子当初是想害我的,那么,浪子不加害自己的原因只能是……
一见钟情
浪子出身宫庭,又风流成性,定是见过万钟风情,茶花姑娘便是一位绝色,那他何以独独钟情于我这仇敌之女?我就这么美吗?丽妮达美得晕生双颊,呢喃不语……
浪子见状,邪笑道:“别乱猜,跟你说过,我浪子没那么好色。”
“你浪子不好色,谁人好色?”丽妮达佯怒解窘,心道:浪子怎变得不会哄人了?
浪子读懂丽妮达心事,言道:“为何偏要我好色?我实话实说嘛,小妮达最讨厌人家哄骗她。”
丽妮达暗暗点头,浪子说的一点不错,自己喜欢成光,就因为他忠厚老实。
“那你说为何?”丽妮达追问道。
“为何什么?”浪子促狭道。
为何对我一见钟情?丽妮达险些失口,转眼一想,自己又中招了,不禁羞恼万分,这浪子知人心事也罢,偏偏还要来消遣我,太可恨了!
“我这老毛病改不了了,总爱拿神女娘娘寻开心,真是可恶,可恶……”
浪子抱歉一笑,又感叹道:“诚然,我为你美貌所震惊,可更让我钦佩的是你那份镇定自信,你明知不是我对手,却能处变不惊……此等优雅从容,可谓世间独有,我浪子仰慕不已啊。”
独一无二?丽妮达心生甜蜜,忖道:浪子想是觉赞我美貌不足取巧,故而变着花样哄我开心,他倒有心,我也来逗逗他……
丽妮达莞尔一笑,道:“处变不惊,实是因你长得不讨人厌,若换成空色这恶魔,我肯定大叫救命……”
“哈哈,是吗?”浪子开怀大笑,长久不止。
六月的应天府,素有火炉之称,清晨时分,天便闷热得难受。
百姓却早已过惯此等“老虎天”,趁着日头未出,男男女女早早起床,打着哈欠,擦着眼屎,脸上烙着竹席印,开始了一天活计,买菜,洗衣,吃早点,倒马桶……
突然,人群吵嚷的街头涌来六条彪形大汉,那些大汉非但长得结实粗犷,还都握着带血兵刃,狂奔而来,气势骇人。
“勒格是强盗?日你妈妈,没得命喽!”
一声喊,众人四下逃窜,街头乱成锅粥……
也有不少胆大的,心道,陪都南京怎会有强盗出没?于是站定旁观,果然,那些满头大汗的“强盗”神色远比自己惊慌,一看便知是在逃命,奇怪的是他们身后并无人追来?
众人正惊疑间,街心蓦然飘落一对中年侠侣,男的面如铁铸,好似包公,女子仪态端庄,恍若观音,满街百姓看不清他们从何而来,亦不知两人身份,却顷刻间为之神夺……
那对侠侣正是赵景濠和苏越秀,大汉们见这对夫妇现身拦住去路,脸色更惨,慌乱不知所往……
一位长着颗大黑痣的汉子索性上前怒喝:“赵景濠,秦爷历来对你们漕盐帮网开一面,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成光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又一名汉子质问道。
赵景濠不予理会,厉目一扫,喝令道:“放下兵刃!”
片刻沉默后,一大汉咣铛放下手中钢刀,接着,另外四人也纷纷弃去兵刃,黑痣大汉左右一看,摇了摇头,将铁鞭恨恨掷在地上……
“好啊,赵大侠……”
“过江猛龙,锦湖女侠,果真名不虚传,英雄了得!”
“大伙知道吗?这对伉俪可是武林金童玉女。”
围观之人发出阵阵欢呼兴叹……
赵景濠夫妇早已名动天下,尤其在江南一带,几乎是家喻户晓,今日,百姓亲眼看见他们那神威震慑六条猛汉,不禁由衷赞叹。
闻听夸赞之声,赵景濠与苏越秀含笑抱拳向众人致意:“各位父老乡亲,惊扰了,惊扰了……”
兵不血刃,本谈不上惊扰,可赵景濠刚说完这两字,百姓真的齐声惊呼……
原来,黑痣大汉瞥见街旁有只炸油条的大火炉,炉上那锅油正冒着滚滚青烟,趁赵景濠夫妇频频致意之时,他横移一丈,双掌猛然拍起那只大火炉……
一锅沸油,连同一炉炭火,劈头盖脑泼来,夫妻俩一声清啸,身形拔空而起,正是浪子那招“一步登天”……
此等绝世轻功,黑痣汉没欣赏到,他料想两人绝计躲闪不了,已俯身去拾铁鞭,欲乘势进击,忽听半空一声吴侬细语:“师哥,让小妹来收作迭格杀千刀的……”
黑痣汉大惊,仰头一看,苏越秀那把玉女剑已悬落头顶三尺不到……
死定了!黑痣汉只觉眼前银光一闪,未及作出任何回应,便闭目瘫倒在地。
“佘护卫!醒醒……”另几名大汉上前将他搀起,并在他脸上涂抹金创药……
“我没死,怎么会事?”黑痣汉吓晕了,还在发怔……
“我没杀你……”苏越秀浅笑道:“只是那颗痣难看得要命,我代你挑去了。”
“啊?”黑痣汉一摸脸颊,那颗大黑痣果真不复存在,留下一处比铜钱还小的创口,当下惊愕咋舌,苏越秀这一剑凌空直下,势必猛烈,然她能于瞬息间化重为轻,绣花刻章般雕去自己那颗痣,其剑技之精准,出手之迅疾,宅心之仁厚,恐是剑圣也难办到。
“苏女侠,赵帮主,落在你俩手里,我佘阿大心服口服……”黑痣汉俯首跪地……
当日午后,扬州城,漕盐帮总坛。
后院,荷花池边,娟娟坐于回廊下,百无聊赖,听着蝉儿发情……
忽然,蝉鸣中传出两声呼唤:“娟娟……娟娟……”
是波儿姐来了?
娟娟抬眼一望,飞步穿过九曲小桥,一把抱住波儿,激动道:“波儿姐,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
“啊呀,热死我了……”波儿笑着挣脱道。
自波儿替娟娟做了媒,两人便成了姐妹,好得如胶似漆。
“怎么成光又扔下你一人?事到如今,他还不待你好点么?”
波儿开口便是埋怨,娟娟见到自己那种喜悦之状,表明她与成光依旧难入佳境。
“光哥待我很好。”娟娟若无其事道。
“没骗我?”波儿显然不信,又附耳轻轻道:“你们还有没有那个……”
娟娟含羞摇头道:“我们毕竟还未成亲……”
“那为何不回京成亲?”
波儿将此姻缘视作积德赎罪之举,巴不得俩人早结百年之好。
娟娟怔了半晌,道:“波儿姐,别多问了,反正迟早的事,我也不急,先说说你吧,来此有何急事?”
波儿自行囊中取出两封书信,交于娟娟道:“这是你爹,给你和成兄弟的信,你都看一下吧……”
李墨松给娟娟的信,自是一些关怀挂念之语,娟娟匆匆看过,又拆开另一封信,信中李墨松向成光交待一些近来京城所发生的事,一是,朝中反对新政之声有增无减,而皇上对新政态度却日益冷淡,如今,李墨松是凭靠浪子当初留下一脉关系在艰难维系新政。二是,半月前,果有四名瓦剌国刺客来京行刺隆庆,幸得哑尼等高手护驾才有惊无险。三是,紫霞许平等人又上京催问丽妮达下落,并认定是成光辜负了神女娘娘,由此发生争执,差点与彭有福等动起手来。
读完信,娟娟微喟道:“几件事,说的一个意思,爹爹催光哥回京……”
“不错。”波儿道:“不仅是你爹,我们大伙都盼着成兄弟早日回京。你知道吗,刑部那些狗官正想以此为借口,驳去其总捕头之职。”
娟娟不屑道:“光哥才不稀罕什么官职,抓不到空色与秦则方,他是不会回京的。”
“可总得顾全大局吧!”波儿牢骚道:“真搞不懂,成兄弟为何偏要待在江南,难道说,空色粘在江南走不开了?”
自与空色一战后,成光快两月没回京城,他与娟娟两人一直住在应天府漕盐帮总坛,即赵景濠家中,其目的便是要挖出空色和秦则方。
“波儿姐,光哥自有他的想法……”
娟娟耐心解释道,其一,成光是孤身一人,空色极可能再行现身。其二,他判不出秦则方所在,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守株待兔。其三,赵景濠夫妇武功高强,漕盐帮耳目众多,有他们鼎力相助,自然再好不过。
波儿听了缓缓点头,说道:“或许还有个原因,他不想告诉你。”
“什么?”娟娟诧道。
“那就是等丽姑娘音讯。”波儿断言道,“你想丽姑娘不在空色手中,就在浪子身边,而浪子多半会与他师兄师姐通信……”
“别瞎说……”娟娟此次没领情,反驳道:“波儿姐你有所不知,我们来此没几天,便抓到了一名秦府下人,据他供述,是秦府总管秦忠带他来江南的,后来,还逮到一名萧青锋手下……所以,光哥认定秦则方就在江南一带。”
“对了,是有弟子来报,说秦府总管失踪,原是来了江南,这么说来,捕获秦则方有眉目了,要不要号令天道教弟兄速来此地?”波儿面露喜色。
娟娟摇头道:“不必,有赵大哥他们足够了,这不昨夜光哥与赵大哥夫妇俩又赶去应天府……”
“噢,空色现身了吗?”波儿急问,心道,既然赵景濠与苏越秀亲自出马,该是对付空色?
“不清楚,可能是吧,光哥没告诉我,怕我碍事……”
娟娟上次妨碍成光发掌击毙空色,至今想来有点不悦。
波儿见此情形,暗叹好事多磨,又悄悄问道:“娟娟,你近来可有不适?”
“老毛病,习惯了,不疼倒觉得骨头痒……”娟娟故作调皮道。
娟娟会错意,波儿只得言明道:“我问你,那次有否暗结珠胎?”
“波儿姐,哪有这么巧的……”娟娟刹时羞红脸。
“我算过,那日子正好,成兄弟又是人中之龙……”波儿略现疑惑道:“该不是玉女散筋大法种下的祸根?”
娟娟埋首不言,波儿又道:“好吧,我再教你两招,记得要抓紧喔。”
娟娟连连摆手道:“别了,波儿姐,光哥已有问我,哪学的这些花样……”
波儿嘻嘻笑道:“那你骗他说,这些花样女孩子天生就会,成光这傻小子又如何考证?”
“实不相瞒……”娟娟支吾道:“他是问我……问我……这些花样是不是从你那里学来的……”
啊,成光如何会这般问?波儿一惊,猛然忆起当日在香书房中与梁顶天合欢时,成光便隐在暗处,是自己不知耻,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当下又羞又悔,半晌说不出话……
娟娟没在意,岔开道:“波儿姐,我们谈点别的吧,这两月,我正在学刺绣……”
“是吗?江南刺绣可是有名,学得如何……”
波儿正好遮羞,伴着娟娟聊起穿扮之事……
傍晚时分,成光与赵景濠夫妇带着佘阿大等人归来,波儿与三人见过面,又望了眼佘阿大等人,问道:“成兄弟,这次又让空色溜了?”
“什么空色,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成光不无好气道,今晨赵景濠夫妇动手时,他一直隐在暗处,盼着空色或萧青锋等能现身来救,可又是白等一场。
然而,此话当着赵景濠夫妇说来甚为不妥,在旁娟娟忙殷勤道:“大哥大嫂,这么热天,又一宿未睡,真辛苦你们了……”
赵景濠爽朗笑道:“娟娟,你既叫我大哥,还客气什么?”接着,又对成光道:“成兄弟,你也别心急,依我看,秦则方藏不了几时,便会落网的。”
成光应了声,依旧愁眉不展。成光这眉头自空色现身后就没舒展过。虽说,不断有秦则方手下落网,可至今没逮着一个要紧角色,更令成光丧气的是,所捕的那些小角色,根本不知秦则方藏身何处,有时,成光不免怀疑秦则方是否故意造出假相,将自己困在江南……
见成光久久不语,赵景濠道:“成兄弟,这些人你慢慢审吧,我们先回房去了。”
“好,我审!”
成光猛然一喝,出手捏住佘阿大脖颈,将其举至半空……
“快说!秦则方在哪里?空色在哪里?”成光目露凶光狂吼如雷。
娟娟吓了一跳,大声喊道:“光哥,你要掐死他了……”
成光充耳不闻,依然对着佘老大吼道:“再不说,我真捏死你!”
光哥疯了?!娟娟大骇,佘阿大脸色发紫,手脚胡乱扑腾,眼看便要气绝,哪里还能答话?
“成兄弟,放手!”赵景濠说着伸手来扣成光脉门。
成光一凛,忙将佘阿大扔出,翻臂架住赵景濠,奇道:“赵大哥,这是为何啊?”
“成兄弟为何如此暴躁?”赵景濠愠怒道。
成光虽有所醒悟,森冷道:“谁敢耍我,便得死!”
赵景濠无奈缓和道:“成兄弟,是担心他们不肯说实话?”
“的确如此,那些人表面上装得唯唯喏喏,其实一肚子坏水,满嘴胡言……”成光将心中疑虑说出。
波儿插话道:“成兄弟,你说的不错,对那些无用之人,我也向来是先杀后审!”
先杀后审?这等妩媚迷人的姑娘竟如此草菅人命?那班大汉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求饶……
求告半晌,成光毫不动心,佘阿大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