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先知让燕狂风骑快马抢在对方之前冲过去,实是唯一可行之法。
燕狂风忍住心中的悲痛,含泪上了马,悲叫道,“卢先生多保重,晚辈先走一步了!”他还是头一次在卢先知面前自称晚辈,卢先知只觉得心底滚过一道令人心酸的暖流,两行老泪流了出来,暗说道,“少主,你也要保重啊!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对话了,还好,你能叫我一声前辈!”
燕狂风不敢回头,狠狠地打马而去。
后边跟上了五位太保和六位堂主。
“少主还年轻啊!”卢先知喃喃自语,发出莫名的感喟。
燕狂风把马打得尖响,奔过十几里地,便听到前边叱骂和刀剑交击声。随着快马奔近,看清是一群人正在路边半荒之地围着一位女子,被围的女子恰恰就是化妆成他娘亲的妖女,眼下正被杀得手忙脚乱;一闪眼又看清围住她的竟是刘七娘带着一群人,顿时精神一振,狠抽两鞭,奔到近前。
那女子蓦地发出燕狂风,吓得魂飞魄散,手脚一乱,差点被刘七娘一剑刺中。燕狂风猛一拉缰,大喝一声,撑入空中,长剑一晃,挽起一团眩目的剑光飞劈而下,誓杀此女以雪前侮。偏偏那女子奇快无比,危急间向侧边一蹿,已躲到丈外。燕狂风一剑劈空,剑气劈入地下,哧啦哧啦一阵响。一晃眼身周刺来了十几把雪光耀眼的利剑,刘七娘的剑还是对着他的胸口刺过来的。冰骨的杀气透入心脉,一霎时他都几乎忘了任何动作。
刘七娘可是他未来的岳母大人呀,怎会下此毒手?
不对,又中计了!
还算他接连经过几次骗局,机警了许多,加之逃命的本能,下意识猛一挫身,闪开当胸一剑,拔身而起,想躲开后方及左右刺来的剑。哧啦几声,虽然避开了致命部位,腿上却被划了几道口子,鲜血泉涌,顿时湿了裤脚。这还是假刘七娘为了麻痹燕狂风,故意拿着明晃晃没有染过毒的宝剑,否则这几剑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燕狂风这时真是气得快要爆炸了,一声尖吼,声音都变了调,围攻他的人被其鬼魂般的叫声吓一大跳,稍一迟疑,被心存死念的燕狂风一招“散花护魂”自空中杀下来,剑气透骨,剑芒撒作一片闪烁星群,端的快速,端的精准,假刘七娘逃之不及,被一剑刺穿。
燕狂风一脚把她踢飞出去。在她滚入远处的草丛后,周边围攻他的十几人才相继倒地,每个人的咽喉都被刺了一个血洞。他还想去找那个冒充他娘的妖女,却早已不知去向。剩菜下的一些人四散奔逃,转眼一个不见。他欲再度去追杀几人,双脚一阵剧痛,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忙以剑拄着才站稳了身子。
五大太保恰于此时追了上来,一个个飞身下马,拢到身边。
三太保失惊道,“少主,你受了重伤!”
燕狂风忍痛摇头,“我不碍事!”
大太保忙掏出止血药粉,让其他人帮着挽起裤脚,仔细看过,不是毒剑所伤,连忙将止血粉细细敷上。
嗨,真惨啊!腿上不多不少划了六道口子,深的直达骨膜。
燕狂风忍住刺骨的痛,想起那个妖女,气得歪了半边鼻子。
敷好药粉,大太保又自衣上撒下几片布条,将伤处轻轻缓缓地包扎好。期间,六位堂主也都赶到了。
汇合一处,仍是十二人。
215、★突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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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换了方式,五位太保打前,燕狂风居中,六位堂主押后,向四分庄飞奔。
燕狂风被马巅得伤口处一阵接一阵钻心地疼,鲜血又渗流出来,湿了刚刚包扎的布条。
要是能找个地方先歇一下,那该多好啊!哪怕是一会儿!
伤口一阵比一阵痛得厉害,往外渗的血也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更是无数次生出要歇一歇的念头。
不行了,真的快不行了!
他的手一次次要勒紧马缰将马拉住,又一次次挺了过去。
后边一位堂主发现了他的异常,看着他那血水下滴的脚惊叫起来,“少主,咱们快歇歇,你的脚……”
燕狂风咬紧牙关不作一声,强忍着剧痛驱马狂奔。
前边的路穿入了一片树林,打道路上奔来一群人,为首的又是刘七娘,燕狂风冒起了一股凉气。
“狂风,你终于来了!”刘七娘喜出望外,当先一人飞奔过来。五位太保看得清清楚楚,来的是四分庄的人,其中有一人就是该庄庄主花留言。
“狂风,你受了伤!”刘七娘跳下马,走进五位太保中间。
五位太受她感染,莫名其妙地放松了警惕。燕狂风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又怕对方是假的为她所乘,又怕对方是真的误伤了她。
刘七娘很快走到燕狂风的马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着他了。燕狂风蓦地抓住了剑把,但她看到刘七娘眼中闪过的是一丝惊讶,却不是害怕。只有亲人才有这种眼光!如果是魔冥组织的人,就一定以为身份已被识破,眼中流露的绝对不仅仅只是惊讶。
因为只要他一拔剑,她的小命就完了。
殊不知魔冥组织为了达到独霸中原武林的目的,任何一个特级杀手都要经过各种各样的严酷训练,许多人甚至能在生死一线间控制自己的感情。更何况对方事先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他有可能出手试探。
燕狂风放下心来,谦意地叫了一声伯母,翻身下马。
双脚一落地,刘七娘便抓住时机拼命一掌击向他的胸口。两人本来相距极近,对方出手又快,燕狂风又没有丝毫准备,本来是不可能躲过去的!也活该他命不该绝,因为后下地的那只脚牵到了伤口,身子猛地往旁边一侧,还疼得呵了一口冷气。于是刘七娘那一掌便擦着臂侧打了过去。
呼地一掌,掌风打在马背上,那匹马掀了起来,嘶叫着横摔在地。
燕狂风甚至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刘七娘身子一卷,如一团麻花就地滚了出去。她逃得快,在前后护着少主的五位太保六位堂主也不慢,早已在她身上留下了五道伤口。
大太保想也没想,立即高叫道,“四位太保保护少主突围,其他堂主跟我冲杀!”纵身前去,迎着刘七娘带来那帮人疯狂地杀将起来。六位堂主也飞身过去,加入了冲杀行列。这帮人全是西派精英,身手高超,轻功亦是了得,背负着将少主平安护卫到四分庄的使命,这时候为了护卫少主突围,俱都舍了性命。刘七娘带来那些人,原有百余,全是杀手化妆。而且也都是一闻血腥即动杀机、一动杀机就不顾一切地亡命杀手,双方一对接,顿时杀得天昏地暗,到处一片血雨腥风。
燕狂风将半边鼻子都气歪了,大叫道,“四位太保速去助战!”
大太保却在拼杀之际扬声高叫,“还不赶快护着少主突围出去!”
四大太保不由分说听了大太保的话,全跳下来,要扶着燕狂风上马。
燕狂风急得大叫,“他们拼力死战,你们不去帮,扶我做甚?”挥剑要杀上去。冷不防被二太保点住昏穴,将他扶上马背。之后,他自己跳上去,一手紧拥着燕狂风,一手抓起了马缰。另外三位太保也都上马,一左一右,还有一人殿后,向前冲去。恰恰此时大太保与六位堂主沐着血雨杀开一群杀手,二太保驮着燕狂风冲到近前时,大太保便与两位堂主在前开路,另外四位堂主又分作两队,两人护左两人护右,眨眼全吃了疯药一般,舍生忘死,只求突围,向着同一个方向奋力冲杀,终于从百余杀手中杀通一条血路。
一出重围,三太保抢先开路,二太保驮着燕狂风紧随其后,四太保五太保又变作押后,拼命打马前冲。
大太保与六位堂主护主突围,用尽全力,自知再难逃命,遂奋尽余劲回身堵杀尾追的杀手,其中两位堂主真气耗尽,这时候实在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双双倒地。
几十把染毒的刀抢上来就是一阵乱砍。
还有一位堂主早已身中毒刀,挺到现在油尽灯枯,身子一晃向地上倒去。在他未倒地之前,身上已被捅了十几个血洞。
大太保也不行了,含泪悲呼,“少主,属下已尽全力,你一定要冲出去啊!”又接连杀了几人,剑被打落。
一群杀手涌上来,扯掉他的铁甲衣,毒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临死之际,大太保还做了一次奋力反击,双臂平展,身形飞旋,全身跟着飞旋开来,将身周数位杀手打得口吐鲜血翻滚不迭。
四位突围出去的太保,一气又猛跑了二三十里地。快马全都不行了,驮着燕狂风和二太保那匹最先停了下来,马身汗珠乱滚热气蒸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他三位太保勒住马,那三匹马也是浑身热汗,吭哧吭哧喘过不停。二太保将燕狂风扶下马,三太保也来帮忙,欲换一匹马继续前行,却发现燕狂风面色死白,冷汗淋漓,有如死人。腿腹包扎处早被血水湿透,还有鲜血往外渗流。
怎么办?怎么办?再跑下去,燕狂风就极有可能失血而亡。
二太保解开燕狂风的昏穴,轻轻唤道,“少主,少主……”
燕狂风悠悠醒转,感到眼前金星旋舞力不丛心,好一阵子才看清身边四人。
“少主,你的腿还有流血,待属下再为你包扎一下。”
燕狂风吃力地摇摇头,“不必了!快放烟花信号,如果四分庄的人能够看到,也许我们还有救!”
216、★血洗四分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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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烟花蹿入天空,霍然一炸。
这支烟花信号还真管用,亮过之后,前边便传来了马蹄声。
风尘仆仆地冲来一群人,打头的还是刘七娘。
燕狂风心中叫道,“我命休矣!”左手猛地拨开身前的二太保,右手已抽出了身右侧三太保的剑,使尽全身力量,腾身而上,撒出满天剑花向刘七娘凌空杀下去。刘七娘猝不及防,连抽剑自救都来不及,连带她身后两人眼看都要遭殃。冷不防一阵刀风打来,那把雷霆万钧的宝剑脱手飞走,他自己也被刀风掀起,树叶般地翻滚了出去……
恍然中,他看到了江湖雪??那个人人痛恨入骨的魔冥主人。
彻底完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狂风!狂风!”
曾几何时,谁的声音又是如此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好象儿时母亲的呼唤,分外轻柔,分外慈爱。
曾几何时,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再疼痛,连浑身的疲倦无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是在梦中,亦或冥府?
“狂风!狂风……”
那声音仍是那样熟悉,那样亲切,就在身边。
燕狂风灵魂归窍,又感到身边确实有许多人,猛地睁开眼睛。
他立即就看清楚了,呼唤自己的是刘七娘。
身前还有许多人,甚至包括魔冥主人江湖雪在内。
本来盘坐于地上的他,现在吓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呆呆地看着这些人。
眼前跳过来的一个小女孩,“燕大哥,你还认得我吗?”
“你不就是朵朵吗?”
“是呀!我就是朵朵,可是你眼睛怪怪的,都好象不认识我了!”
燕狂风不由又看着这些人,从头到脚地看他们,竟闹不懂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少主,你怎么啦?”看到他古怪的眼光,二太保都担心。
燕狂风一笑,“你是二太保?”
“正是属下。”
他又笑问另一人,“你就是刘七娘?”
刘七娘都给问糊涂了。
燕狂风哈哈大笑,走到江湖雪跟前,“你就是江湖雪吧!来来来,咱们比试一场,要么你把我杀死,要么我把你杀死。嗨,不对不对,我比不过你,是你把我杀死!”
江湖雪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燕狂风猛然抽出旁人一把剑,向他刺来。
江湖雪连忙闪开。
燕狂风又刺。一连刺出几剑全被躲过,他还不相信,至少又刺出十几剑,江湖雪只是闪避。燕狂风连衣服都捞不着,大急之下,使出散花剑式中的精妙杀着,一招紧似一招的大杀起来。杀着杀着,眼前闪过自己被追杀的一幕一幕,一直定格到自己最后一击被江湖雪以刀风打飞宝剑的那一刻。
忽然,他的整个人呆了、痴了、楞了。
冷风一吹,他已完全清醒。
“我……我真的没死么?我,我?”
宝剑掉在地上。
回到现实,一腔空前的悲痛立即将他打跨了。
“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四位太保连忙赶上去,将他死死拉住。他的一腔悲愤发泄不出来,急得手脚乱舞,奋力挣扎叫号。
倒是刘七娘冷静,轻轻说道,“放开他吧,他不会有事的了!”
四人一松手,他就象一头失控的野兽于林中疯狂乱打,又冲到一棵大树下,脚踢手捶,号啕大哭,将一双手打得鲜血淋漓。
刘七娘心疼不已,缓缓走近,轻声劝道,“狂风,你要振作一点,不要再自伤了。”
燕狂风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把额头抵在树上,泪流满面地哭叫道,“我跟本没有脸面再活着!我们那么多人,如今只剩下几个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刘七娘蹲下身,爱怜地抚摸着他的乱发,“傻孩子,那不能怪你!”
燕狂风回着泪眼,“不怪我怪谁?是我把他们领出来的!”
“你要听伯母的话,真的不能怪你!要怪只怪魔冥组织那些恶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燕狂风跳起来就冲向了江湖雪。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中间只隔着两尺距离。
燕狂风目含仇恨,江湖雪双眼澄澈。
许久许久,燕狂风的眼睛也变得澄澈、温和。
“难道你不是魔冥主人?”
“我不是!”
“可是别人都说你是?”
“那只是别人的说法,事实上我只是江湖雪,从来都是如此!并且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见过,也不认识什么魔冥主人!”燕狂风终于露出难得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不是魔冥主人,不然早在萧叶林你打败叶林风之际就可以将我们所有人杀了灭口,燕狂风又怎会活到今天?”他蓦然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江兄弟,一定是你为我疗的伤?”
“我只是举手之劳!”
他们又相视笑了。
一场误会冰消瓦解,群雄立即又回到了血腥的现实。当下稍作商议,刘七娘主张先回四分庄。燕狂风虽然担心卢先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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