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莫非这是你的安排?你听到了孩儿心灵最深处的呼唤?”想到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清虚不由得蹲下身子,恍惚地问,“你是谁?”
沅罗心想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左鹏王的女人,那么她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看他一身道袍,如果有慈悲之心,那么便是可以解救她的人。
“我可以上去说吗?”沅罗露出天真的神色。在那些她不了解的人面前,天真是掩饰自己最好的武器。
“嗯。”清虚认真地点头。
“你先叫别人退下,我就上去。”
“你们都下去吧。”清虚对那些放花灯的小道士说。
小道士们费解地离开了,临走之前他们还提醒说:“清虚道人,陛下在大殿等你许完愿,前去悟道。”
“我知道。”
沅罗见那几个小道士走了,岸边没有其他人,她才从水里爬上岸。她的衣服在滴水,她的秀发也在滴水。湿透的宫衣,藏不住她圆润的香肩,藏不住她雪梨的酥#胸,更藏不住她莲藕般娇嫩的玉腿。她在他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你是谁?”他再一次问她。
“我不愿意将自己许给不喜欢的男人,所以投湖另觅活路。”她如实地告诉他,内心渴望他作为出家人,怜悯一下她,而不是出卖她。
“不喜欢的男人,他是谁?”清虚问得很干脆,仿佛王权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他傲然于世,不惧任何势力。
“左鹏王!”
清虚的瞳孔缩紧着,从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最后完全相信,他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跟我来吧。”他为她指明了一条活路,他是出家人,不能见死不救。
他将她藏在丹房里,指了指衣箱,对她说:“换上道袍,你穿这样太惹人注目。”他要跨门出去。
“为什么要救我?”沅罗急忙问他。
“天意!”清虚不说他的恻隐之心,只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清虚观大雄宝殿内,左鹏王盘坐在太上老君的神像边,足足悟了两个时辰的道经。直到清虚踏入殿内,左鹏王睁开眼睛,喊道:“二王儿!”
“陛下,这里没有你的二王子,只有贫道清虚。”他淡然地说,“咱们开始悟道。”
“二王儿,你难道还在怪孤王?这么多年,孤王最宠爱的儿子只有你。”
“可惜你的二王子早已死了,我不过是一个出家人,绝不是你的儿子。”
“你不认我没关系,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到了辰时,典礼结束,左鹏王要回去早朝。清虚在门口向他作揖,这么多年来的父子之情,他只能回他一个礼仪。
左鹏王依依不舍,文武百官都说他的大儿子雄才伟略、三儿子才智过人,却不识得他的二儿子,也是人中龙凤。
老太监德仪临走前,笑呵呵地对清虚说:“清虚道人,依奴才看,陛下只有和你在一起,眼里才有作为父亲的慈爱,大王子和三王子,可没有这个待遇。”
“无量天尊!”清虚唏嘘不已。
等左鹏王一干人彻底离开清虚观,清虚才去到丹房里找沅罗。沅罗穿着宽松的道袍,坐在在丹炉旁。她一头浓黑的青丝披散在香肩上,额前的刘海衬得她多了几分灵气。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炼丹的秘籍,还有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
“你在干什么?”他平静地问。
“我借你的丹书看一下。”她并不紧张,反而像见到老朋友一样,习以为常地说。
“你也有兴趣?”清虚大为惊讶,他的母亲也喜欢研究这些丹书。
“嗯。”沅罗装得像个调皮的小姑娘,她走过去拉着清虚的手,央求说,“你平时都在研究吗?要不,你传授我一下。”
清虚此生除了他母亲,从未接近过任何女子。此时他被沅罗拉住手,全身仿佛有一股电流冲击着他。他努力想松开,挣脱掉沅罗柔嫩的小手,却发现竟不愿松开了。
“只要你有心悟道,我自然愿倾力相授!”
沅罗便留了下来,每日央求清虚授予她炼丹的秘诀。“如果我学会炼丹之术,炼出我想要的丹药,用他们来控制左鹏王或者左飞宇,那么我就不怕他们。”沅罗埋头苦思,她现在最需要一种可以避免被左鹏王临幸的丹药。
一连几天,沅罗偷偷在丹房内研究这种秘密的丹药,在那些炼丹秘籍里,她找到一个配方,只要炼成这种丹药服食后,就会使人产生与人合欢、飘飘欲仙的幻觉。
日子在与清虚的相处中过得很快,沅罗本想可以一心一意地炼丹,却在不久之后被人打破平静,而打破平静的人偏偏是左擎苍。
那一天,她在与清虚邂逅的湖畔,望见了清虚站在一片硕大的荷叶上,像金鸡独立般纹丝不动,一身白色衣裳,圣洁如同莲花,她只想用“上善若水”来形容他。
“你好厉害!”她看出清虚在修炼一门绝世轻功,心中倾慕不已,“你觉得我可以做你徒弟吗?让我拜你为师吧?”
“你要学这些干什么呢?”
“以后你保护不了我,我可以保护自己。”她天真地说。
“恐怕没有以后,他现在就保护不了你。”左擎苍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他就站在柳树下,抿着嘴唇,腰间插着绝世利剑,眼神有一股狂傲和不屑。
她望着他,心头百般滋味,前世她最爱的男人,为了不连累他,她宁可自刎而死。
“陛下有命,闲人不得擅闯清虚观。”清虚淡然地对左擎苍说。
“小弟拜见二哥!”左擎苍先向清虚行礼,之后又郑重其事地说,“小弟奉了父王之命,搜索逃犯,而逃犯就是她。”他横眉怒指沅罗。
沅罗的心一颤,眼前的他,这般陌生,陌生得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更令沅罗意料不到的是,原来清虚是左擎苍的二哥,前世她从不知道清虚的存在,今生突然遇上他,这是缘是劫?
清虚走到沅罗跟前,静静地凝视她,他从袖口掏出一根木簪,伸手将沅罗的秀发盘在头顶,用木簪束住。
“你……”沅罗一脸疑惑。
清虚对她笑了笑,他的表情温暖如同春风:“从此你是我关门弟子,我是你的师父。”
“师父……”沅罗只觉得这位师父太年青,而她在他面前,更显得幼稚。
“清虚道人,你要违抗父王的命令吗?”左擎苍的手不自觉移向剑柄,看来今日一战势在必行。
“这里没有逃犯,只有我的徒弟。”清虚摆手,命道士将他的拂尘递来。他从不想跟左擎苍动手,但为了沅罗这个徒弟,他只有这样做。
作者有话要说:
、5、金屋藏娇
左擎苍输了,清虚略胜一筹,当他的拂尘正要扫过左擎苍的天灵盖时,沅罗忽然跳过来,张开双臂挡在左擎苍面前。她不能让清虚伤他一根汗毛,前世,她可以为他而死,这一世,她依然会这样做。
清虚愣住了,及时收回拂尘。他已经没有留她的必要,她的心并非向着他。清虚重新审视左擎苍,这位名垂天下的三王子,他的眉头总蹙着,眸底既狂傲又哀伤。
他无话可说,带领其他道士进入道观。还是他的清虚观安静,他差一点就让沅罗打破了平静。
沅罗见清虚要走,便追上去。
左擎苍板着脸拉住她:“你就这么想跟他走吗?”
沅罗咬了咬朱唇:“在这里等我。”她进入道观。
清虚就在丹房里,继续炼他的丹药。这种日子从未停止,既然出家,也将永远不会结束。
“为什么还不走?”他收敛了所有情绪,以最平静的心态面对她。
“谢谢二王子多日来的收留。”沅罗跪下去,向他磕了一个头。当她明白他的身份后,在她心中,他是可敬可畏的,一个出了家的王子,一个前世从未遇到过却待她很好的男人。
清虚站起来,从天师塑像后面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包裹。他把包裹给沅罗背上,温和一笑:“拿去吧,我知道你需要它们。”
“是什么东西?”她摸着包裹里,是一本书和一个小型丹炉。
“既然你是我徒弟,做师傅的,怎么能不教徒弟自保呢?”他又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吃下去,丹药有助于打开你全身的经脉,到时候你按照经书去练功,不敢保证能练到何种程度,但自保肯定没问题。”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她拣起丹药,二话不说吞下去。
左擎苍在湖畔等了很久,终于见到沅罗从道观里出来。他见她背着包裹,也不管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他说:“跟我走吧。”便转过身,没让沅罗看清他原本焦急的神情。
沅罗默默跟着他,离开清虚观。左擎苍的背影充满魅惑,他的脚步十分坚定,沅罗跟在他身后,永远都不必担心迷路。她记起前世,她和南宫琴就这样跟随他,三人在雪地里玩了一整天的雪。他堆了一个雪人,等到他堆完了,她俩才看出这个雪人竟然是花千树。
这一世,她不要他喜欢花千树。沅罗奔过去,像个小孩在寻找依靠一样,从背后搂住左擎苍,紧紧搂着他。
左擎苍错愕地回过头,吃惊地望着沅罗。
她冲他粲然一笑,该对他说什么好?她那么唐突,是不是让他觉得她很放纵、胡闹?“你能不把我送给你父王吗?”她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是在交易吗?”他轻轻捏住她尖嫩的下巴,冷笑地讥讽她。
左擎苍带她进了擎苍宫,将她安排在他房间的密室,让她换了宫女的绿衣裳:“你暂时先住这里,不准去别的地方。”
沅罗窃喜,问他:“你答应我,不把我送给你父王了吗?”
他顿了顿,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地打量她,他的眼神里弥漫着复杂的感情,复杂得连沅罗都看不懂他的心思。他说:“咱们不是在交易吗?”
“交易?”沅罗的脑袋一轰,心里很受伤,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凑得越来越近的嘴唇,在他将要吻到她时,她坚决地扭过头,躲闪开来。
他吻个空,不由得睁开眼睛,瞳孔里闪过一丝懊恼,仿佛抱怨自己不该对沅罗不敬。他一向谨慎小心,怎么今天就情不自禁呢?“我刚才这样对你,不准你泄露出去,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放心,我不会的。”沅罗自然不会说出去。
临走前,左擎苍似乎不放心,当他将沅罗藏在擎苍宫,意味着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她绝不能出任何意外。他一狠心,回头扯下沅罗绿衣裳上朱红的腰带,只要衣冠不整,她要逃出去也很难。他厉声命令她:“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走。”
绿衣松散,露出沅罗的雪胸和细腰,她红了脸,急忙用双手拽住衣襟。她揣摩他的心思,明白他一直在防范自己,她只好给他吃定心丸,说:“你别担心,就算死,我也绝不会连累你。”
就算死也绝不会连累他,左擎苍听到这话,手顿时僵住,瞳孔里的冰雪在融化,只是他将心事隐藏,不肯被沅罗瞧见。朱红的腰带掉到地上,他没有捡起来,转身出门而去。
沅罗在擎苍宫的日子,比在清虚观过得慢。每天都是左擎苍亲自为她送饭,所以等待他的时间就是一种煎熬。她不明白为何他要冒险把她藏起来?难道真为了交易?可是,他并没有对她怎样,他到底有何居心?
当她清醒时,左擎苍送完饭很快就离开,而当她睡着了,他逗留的时间就比较长,所以她学会了装睡。“如果你不是前世的你,而我也不是前世的我,那么我的执着还有没有用?”沅罗不愿去想,她很明确这一世的目标,所以她迫不及待拿出清虚给她的武功秘籍和炼丹炉,开始她密室里的修炼。
《无相经》虚无飘渺、高深莫测,沅罗虽没有武艺根基,但两世的悟性,还有清虚为她打通奇经八脉,她的修炼进展很快,体内仿佛有一股真气在游走,令她身轻似燕,能飞檐走壁。
就在这天早上,左擎苍给她送完饭后,说:“接下来几天,我不会来给你送饭,但会吩咐人将饭放在房里,你出去拿进来吃。”
“明知我是你父王要找的人,你干嘛还要冒险将我藏在你房里?”沅罗十分不解。
“你不必问那么多。”左擎苍并不想告诉她。
等到隔天吃完饭后,沅罗萌生了出外走一走的念头。
“我总在密室里呆着,虽安然无恙,却也虚度光阴,不行,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沅罗打开机关,悄悄离开密室。
外面的空气很新鲜,沅罗思忖着要去哪里,心想还是去找一找左擎苍,看他平时都在干什么。
她装作清逸殿的宫女,低垂着头,从左擎苍的卧室走向花园。花园里春花灿漫,百鸟争鸣,忽然,一阵婉转的琴声传来,沅罗清晰地记得这首曲子,乃是南宫琴最拿手的《凤求凰》。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琴声中窥听得出女子对恋人浓浓的爱慕之情。
沅罗提着裙子,慢慢接近琴声。她偷偷躲在假山后面,望见亭子里坐着的正是南宫琴和左擎苍。
南宫琴依旧是一身蓝衣,素银簪子,菊纹玉佩,她坐在石椅上抚琴,人比花娇,琴音比鸟声还脆。
一曲终了,她从丫环手里接过茶壶,亲自为左擎苍斟茶。明眸善睐,她轻声细语地唤道:“三殿下,请用茶。”
“不必客气。”左擎苍的眼眸里弥漫的雾气,让人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三殿下何必见外?我……将是你的妻子。”南宫琴羞得满脸通红。
左擎苍一声不吭,他垂下眼皮,只是默默喝着茶。
“三殿下,你不会责怪南宫家,顺便讨厌我吧?”南宫琴揉着裙角,满腹委屈地说,“都怪沅罗,她既然能入宫侍奉陛下,就该好好珍惜,却胡闹地逃命。她若只连累南宫家就算了,但累及三殿下,却是大大的不该。”
沅罗听到南宫琴暗地里指责她,心中不免痛苦。她本以为南宫琴是她最该信任的人,是她的姐妹和朋友,但今日看来,南宫琴似乎不跟她站到同一阵线,不然不会不为她说话还责备她。难道这一世,所有人的命数都在改变,包括南宫琴和左擎苍,沅罗忧心忡忡。
左擎苍仍然一言不发,连南宫琴和沅罗都难以猜测他心头所想。
侍卫急匆匆走来,向左擎苍禀告:“三殿下,花姑娘在柳树下等你。她见你有客人在此,问是否择日才来与你比剑?”
“你让她进来。”左擎苍变得容光焕发,似乎普天之下,也只有花千树的到来使他恢复朝气。
花千树穿着一身如血绯衣,发髻高高挽起,右手拿着一柄金黄的寒烟剑,她的纤腰细如灵蛇,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婀娜多姿。
“三殿下,你今日有佳人相陪,我难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