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穿着一身如血绯衣,发髻高高挽起,右手拿着一柄金黄的寒烟剑,她的纤腰细如灵蛇,走起路来,步步生莲、婀娜多姿。
“三殿下,你今日有佳人相陪,我难道不会扫了你们的雅兴?”花千树还是前世那副伶牙俐齿。她的眸光流转,就算女人也会被她勾了魂。
沅罗抱怨原来这两天左擎苍不去给她送饭,却是为了要花千树陪他练剑。
“本殿下只是莽夫,比起听琴,我更喜欢比剑。”左擎苍命侍卫递来宝剑,手指花园里的草坪,“花姑娘请吧!”
“啊,我有个提议。”花千树轻蔑地瞟了南宫琴一眼,“你我二人比剑,不如请南宫姑娘弹琴助兴,这样也不会怠慢了客人。”
左擎苍面无表情,眼光看向南宫琴。
南宫琴明知答应了就是让自己难堪,可是离开擎苍宫,放任花千树和左擎苍双宿双飞,在一起练剑,却不是她心中所愿。
“若三殿下和花姑娘不嫌弃我琴艺不佳,我很愿意为你们助兴。”南宫琴看向琴台,黯然神伤。
沅罗大失所望,蹲坐在假山后面,心里不停骂道:“岂有此理!花千树,你好不要脸!”
琴声渐起,剑影飞越,沅罗忍住性子看他们比剑。她看到的不是二人在切磋,却是他们眉来眼去在传情。
南宫琴似乎看不下去,琴声变得生硬,她的手有点发抖,却勉强地弹着。
花千树舞剑并不过瘾,如果对付男人没有新鲜的招术,可贬低了她俘虏男人的手段。她的眼光闪过一丝妩媚和疯狂,就像罂粟花一样妖毒,她故意在左擎苍避开伤她之时,还跑上去给他喂招,逼得他伤害自己。他的剑割破了她的绯衣,划伤了她的右臂。
“唉呀!好痛!”花千树丢下寒烟剑,摸了摸伤口,一手的血。
左擎苍跑过去,焦急地问:“你怎么样?干嘛这么傻?”
花千树抬眼望他,深情款款得说:“我被你所伤,这样你不会忘了我,我也永远不会忘了你。”她忍痛咬紧牙关,整个人扑入他怀里。她的血染红了他的华衣,凄艳如同她的疯狂。
南宫琴惊呆了,花千树对左擎苍的爱,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她是那么敢于争取和不择手段,自己的素淡与花千树的浓烈相比,根本毫无优势,南宫琴停止了弹琴。
沅罗满心沮丧,如果不是为了不被南宫琴和花千树知道她的行踪,她早就冲出去教训花千树。可是即使冲出去,就真的有用吗?凭她的鲁莽和吵闹,就能阻止左擎苍对花千树动情吗?沅罗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到大厅里去,我帮你包扎伤口。”左擎苍搀扶着花千树,离开了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
、6、如果爱
飞宇宫内,左飞宇与众舞女坐在酒池边嬉戏,他伸长脖子,用嘴一扯,黄衣舞女香肩上的衣裳被他生生扯开,他整个人埋在她的浑圆里,紫色的纱帐垂下,酒光纱影,美人如玉,荡出一片旖旎。
“大殿下,三殿下都订亲了,你什么时候选个夫人?”众舞女嬉闹喧哗,都争着抢着在左飞宇面前表现。
“你们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把你们全封为夫人,好不好?”左飞宇继续风流快活,这些活色生香的女人,怎么享用都不够。
“大殿下,她们真的有那么好吗?”一个柔媚的女声响起,紫色纱帐纷飞,那身浓烈的绯衣,把所有舞女都比下去。
“退下!”左飞宇厉声喝道,他不是对绯衣女子说这话,却是对倚靠在他身上的众舞女。
众舞女愤愤不平退出酒池,在这位绯衣女子面前,她们变得什么都不是。
“大殿下,千树扰了你的雅兴,只是你放心,我会给你补偿的。”花千树媚笑着,拿起木勺,俯身从酒池里舀了一杯酒,一口倒进嘴里。她款步走向左飞宇,跪在榻前,触摸他的胸口,凑近他的嘴,将酒送入他口中。
红唇烈酒,摄人心魂,左飞宇醉了,细细汲取她口中的幽香,直到他要将她压在身下。他碰到她的右臂,有一片湿热和粘稠的液体,仔细一看,竟然是血。
“好疼!”花千树大叫出来,推开左飞宇,蹙眉坐直身子。
“你的手臂受伤了?”
“还不是为了你?”花千树忍着痛还是一副妖媚的模样,“我被你三弟刺伤了。”
“哦,原来你被他刺伤了就来我这里寻找安慰,好吧,那我好好疼你。”他将她推倒在榻上,按住她的蛇腰。
“你让我起来啦!”花千树嗔怒,挣扎着重新坐起来。
“怎么?你还在考虑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他那边?”左飞宇捏着她绯红的脸颊,“你这么聪明,千万不要站错队,可要赔命的。”
“三殿下比你隐忍,只是他的条件没有你有利。”花千树分析着,“你是长子,又是嫡子,在陛下面前,孝顺又有雄心,如果没有意外,你会是王位不二的人选。”
“这些我都知道。”左飞宇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只是父王的心思太难以揣摩,只要他一天没公布结果,我的心一天就不得安宁。”
“左鹏王真是老奸巨猾,他做事从来都无法让人猜透,既然他给自己找了个仙女,让三殿下订下南宫家的婚事,为何不把我许配给你?”
“你还是想嫁给我的,不错,你很聪明。你一个武将世家的千金,跟了我,将来就是正室,可比给别人做偏房好。”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夺得大凉国的王位。”
“美人放心,你还要继续帮我,勾引我三弟,监督他的一举一动,但千万别献身,你这身体是我的。总有一天,咱们得偿所愿,主宰江山,你就是我的王后。”
擎苍宫,左擎苍的卧室,一身冰冷铁甲,腰间系带宝剑,飞龙飞虎将军韩山傲然地盯着左擎苍摆在案头的棋盘,棋局变幻莫测,到底这黑子和白子谁能笑到最后?
“韩山!”左擎苍推门进来,“你久等了。”
“三殿下,好绝妙的棋局。”韩山称赞道,“您是越来越有这个耐性和细心,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韩山,你又换了一把新的宝剑,看来这宝剑世间少有,不然也不会被你相中。”
“三殿下!”韩山跪下磕头,“卑职谢谢三殿下一如既往的信任,你是唯一一位让我带剑入室的王子,就你这气量和胸襟,也是世间少有。”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左擎苍扶起他,笑呵呵地说,“我叫你四处去聚敛财力、物力和兵力,你可开始了吗?”
“一切都在筹备中,假以时日,它们将是咱们夺权最强硬的后盾。”
“那就好,输了第一次,我绝不会再输第二次。”左擎苍捏紧拳头,胸中顿生睥睨天下的傲气。
“三殿下输了第一次?”韩山一头雾水,“一切都还没开始呀?三殿下怎么算是输了第一次?”
“韩山,你别问那么多。”左擎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记住,你是我最得力的下属,也是我的好兄弟,咱们要齐心协力,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韩山告辞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婢女送饭进来卧室。左擎苍命她们退下,自己拎着饭菜踏入密室。
沅罗盘腿静修,听到门开的声音,睁开眼睛,停止修炼《无相经》。
左擎苍走到她身边,看着地上的秘籍,摇头说:“干嘛练这种东西,不要练得像我二哥一样,去当尼姑,可就不好。”
“你把我软禁在这里,有何所图?”沅罗一想起他和南宫琴已有婚约,又与花千树卿卿我我,而她什么都不是,既然如此,她干嘛要留下来,坐以待毙呢?
“我父王老了,容易糊涂,我不想你去诱惑我父王,让他更加糊涂,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沅罗听了很受伤,她将嘴唇咬出一条血痕,内心不停劝服自己,既然他没将她放在心上,不如分离一段时日,再作打算,她终于下定决心,站起来说:“我要走!”
“不行!你哪里都不准去!”左擎苍的语气失去平静。
“你忘了我已经学会轻功,如果我一定要走呢?”她像是在跟他赌气,故意引他注目。
“那么,我会折断你的双翼。”他霸道地说。
沅罗听完他的话,心头不免燃起一丝希望,他宁可折断她双翼也不肯放她走,仅仅是为了不让她去诱惑左鹏王吗?沅罗心想南宫琴和花千树都向他表明爱意,而她本来就处于劣势,为何不抓紧彼此相处的机会,让他知道她爱他,而且比任何人都爱呢?
“三殿下,我从未想过诱惑你父王,因为我心里已住着一个人,我爱他爱了很久很久,即使他心里没有我,我都渴望与他相守一世。”她深情地凝视他,忽然扑入他怀里,泪眼朦胧地倾诉,“那个人就是你,三殿下,你是沅罗内心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左擎苍表面波澜不惊,瞳孔里却有一股火焰炽烈地燃烧。他的喉结在翻滚,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许久之后,他才张开双臂环住了沅罗。
“既然爱我,就留下来。”他规劝的口气,仿佛认为爱他就不应该拂逆他。
“我可以帮助你,三殿下……”她争辩着,为了他,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而不是每天被他囚在密室里,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说了,听我的就没错。”他厉声打断她,难道凭他一个男人,还要靠她来帮助他吗?左擎苍指着桌子上的饭菜:“快吃吧。”
韩山经常看到婢女送饭进去左擎苍的卧室,感到很奇怪。若说左擎苍偶尔在卧室里吃一两顿就挺正常,但长期如此,其中必有蹊跷。等婢女送完饭,他迎上去问她们:“三殿下经常在卧室进餐吗?”
婢女们纷纷回答:“不知道,三殿下命我等将饭菜放到他卧室,等他回来吃。”
“好,你们退下吧。”韩山守在左擎苍的卧室外面,用手指戳破窗纸,谨慎盯着房内的动静。
一条绿色的倩影从卧室的密道出来,她踮着脚尖走到桌前,从盘子里撕下鸡腿,津津有味地吃着。自从沅罗跟左擎苍表白后,这两天的胃口特别好,既然呆在他身边,占尽天时地利,她更应该想方设法抓住他的心,让他为她动情,这才是上上之策。只要得到他,同心协力与他共进退,何愁得不到江山?
沅罗啃完鸡腿,端起饭菜,进入密室里。毕竟在房间里吃东西,如果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了,可要连累左擎苍。
她刚将饭菜放下,忽然密室的门被打开,沅罗以为是左擎苍,欢喜地转过身,却看到一个提着利剑的男人踏入密室里。他穿着一副寒气逼人的银甲,目光如炬,瞪着沅罗。
“你是谁,干嘛进来?”沅罗问那个男人。
韩山反唇相讥:“该本将军问你是谁?为何藏在三殿下房间的密室里?”
“你不回答我,凭什么要我回答你?”沅罗毫不退缩。
“你很面熟,我在哪里看见过你。”韩山冥思苦想,不一会就恍然大悟,“你是陛下通缉的女犯人,三殿下竟然私藏你。”
“你想怎样?”沅罗看他能带剑在左擎苍卧室出入,猜测他应该为左擎苍所用,不会出卖他。
韩山嗖的拔剑出鞘,剑指沅罗的喉咙,冷峻地说:“我必须替三殿下杀了你。”
“你干嘛要杀我?”沅罗百思不得其解。
“等你死了,我再告诉你。”韩山瞪大眼睛,宝剑即将刺入沅罗的喉咙。
“住手!”左擎苍快步走进来,怒目扫向韩山,“你这是干什么?别以为我允许你带剑进来,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三殿下,此女一定要杀,绝不能多留一日在世上。”
“为什么?”左擎苍质问他。
“因为她不仅诱惑了左鹏王,还勾引三殿下,令你这么一位明主,破天荒做出金屋藏娇之事。”
“胡说!”左擎苍怒指着他,“给我退下!”
“三殿下,如果你不想被她迷惑,一定要快刀斩乱麻。”韩山横握宝剑,将它高高举起,送到左擎苍面前。
左擎苍将沅罗护到他身后,一本正经地说:“告诉你,这个世界谁都该死,就她不该死!”
沅罗见左擎苍这么护着她,已经心满意足,他心里是有她的吧?金屋藏娇,她怎么没想过,这是他爱她最隐晦的方式,如果他真的爱她的话。
“这位将军,恐怕你误会女人了。”沅罗勇敢地站出来,“你一定认为,自古红颜皆祸水,男人不该被女人所拖累,甚至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可是,为了三殿下,我可以牺牲一切,我是绝对不会连累三殿下的。”
“三殿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卑职说什么都没用,你还是早做决断吧。”
“韩山……”左擎苍将他扶起来,“你是我最得力的下属,咱们共谋大业,本该心无间隙,这样吧,咱们都退一步,我将她送走。你该放心吧?”
“三殿下,无论卑职做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都是为了大业。既然这是三殿下最后的决断,卑职从命!”
“你下去吧。”左擎苍示意韩山退下。他回头望着沅罗,她波澜不惊地凝视他。“我给你另寻一处隐身之地,以后,我会经常去那里看你。”左擎苍本想伸手抚摸她的脸蛋,却还是缩回手去。“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他忍下所有情绪。
沅罗不甘愿他这样的告别,无论他爱不爱她,她都要让他知道她爱他,爱得可以牺牲一切、忘怀一切。她抬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细致地吻着他。
仿佛天雷勾地火般,冰山也被她融化了,左擎苍搂紧她的细腰,她的吻换来他更热烈的回应。
他是她爱了两世的男人,如果他有前世的记忆,一定能体会到她最深刻和无奈的爱情。
到了最后,左擎苍放开了沅罗,沅罗也不去强求他。不是不爱,只是前世的伤痕,提醒着今世的缠绵。沅罗与左擎苍一夜春宵,然后自刎于他面前。真爱,何必只在一时?她要他的一世。
“陪我一起吃顿饭。”她拉着他席地而坐,笑嘻嘻地说,“我想这是我进宫以来吃得最美味的一餐了。”
“沅罗,你的笑容很纯净、很美!”他永远都不会说爱她,只说着可有可无的话。也许在他内心深处,所爱的是像花千树那样浓艳的女人,沅罗想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她会让他爱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7、蛇蝎女人
沅罗穿着太监的制服,跟随左擎苍,绕过一条长长的养蜂小道,进入一座偏僻的小园。
“这园子里没人吗?”沅罗很好奇,没想到偌大的大凉国王宫,还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娘以前是宫女,有一次被喝醉的父王临幸,在这里生下我。”左擎苍陷入哀思中,“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能和大哥、二哥相比。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