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云翳抱着小猪小猫过来,她担心张怕吃亏,带俩小家伙来帮忙。方渐皱眉道:“你来做什么?”他来时嘱咐宋云翳和成喜儿照顾丫头们。宋云翳道:“有喜儿,没事。”
对方只有四名元婴修士,张怕毫不犹豫放出百多伏神蛇将众人包围,以他此时修为尚敌不过小蛇,就不信这三百人能给小蛇造成伤害。
适才清门弟子发觉不对,问方渐:“怎么回事?”方渐不理他,主动后退几步让出空间。那弟子机敏,快步跟上。便听声身后嗖嗖声不断,跟着响起尖叫声,凄喊声,哀鸣声。弟子回头看,顿时呆住,三百多人在片刻间倒成一片,连四名元婴修士也没能逃过,每个人或额头或胸口都有个大洞向外流血,有的还在抽搐呻吟,而他们身边是一群目露凶光的白色妖蛇。不过是走几步回个头的时间,三百多人全部倒地,呻吟声也渐渐停息下来。
那弟子声音发颤:“都死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张怕招回小蛇,让张天放去收剿战利品,跟清门弟子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问题问的含糊,让人听不明白,但是清门弟子为求保命,详细将他如何来此为何来此说个清楚,张怕听后黯然神伤,说到底这些无辜村民是因自己而死!若不是心血来潮胡乱倾洒木灵精,何至于引来无数贪心人为村民致祸?
满腔杀机变成满腹自责,轻声对方渐说话:“曾经的同门,杀不杀由你。”说完话落寞走开,连宋云翳也没理。宋云翳瞧出他心情不好,静静跟上。
清门弟子一共来了十三个人,只活下他自己。他跟张怕说他们十三人来此的目的是搜寻蛟精和两处消失灵地的秘密。方渐多嘴问一句:“你们听谁说的这里有蛟精,还有灵地?”
那弟子回道:“上面下的命令说宁河有蛟精,让我们来寻。”
方渐听出蹊跷,灵地消失之事传的热闹,很多人知道,但宁河蛟精却少有人知晓。张怕回来介绍自己一路行程时说过,魔门四派与驭灵门为蛟精大打出手,致两败俱伤,各归山门潜修。后有三个混蛋为抓蛟精蓄水成患才是两处灵地出现的主要原因,除去这些人以外,无人知晓蛟精存在。修真者贪心自私,碰到宝贝能抢则抢,得不到也不会告诉别人,而清门高层却知道蛟精之事?这倒有意思了,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方渐实在够聪明,脑子轻轻一转理清所有线索,问道:“清门最近是不是有高手死亡?”
“听说三才剑阵某位师叔死了,我没见到,不知真假,倒是前些日子上清阁几位师兄带具尸首回去,有师弟跟我说他亲眼得见,想来是真的。”为求活命,这哥们简直是知无不言。
方渐听得轻轻一笑,清门啊清门,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他从清门出身,知道上清阁是门内精英弟子所在之处,也听过天地人三才剑阵三位师叔的名讳。清门以剑阵威震四方成为宋国第一大派,明面上有九大高手执掌三大剑阵,一个是死去多年的韩正韩反哥俩的两仪剑阵,一个是四象剑阵,还一个就是三才剑阵。
张怕说过闯祸的是三个混蛋,详细描述其衣着法器,与清门弟子装扮相像。再联系到此时所说,不是三才剑阵三人又能是谁?
方渐长叹一声,对那名清门弟子说道:“你走吧。”清门弟子有些不敢相信:“你让我走?”方渐轻点下头说道:“这里没有灵地,别再来了。”那名弟子大喜过望,抱拳示意转身飞速离开。
张天放捧着一大堆储物袋走过来问道:“怎么让他走了?”
“不走你请吃饭?”想起清门作为,方渐一阵恼火。
“你吃火药了?”张天放歪头打量方渐。
方渐没接话,暗叹道:清门,把我养大的清门,竟全是些贪枉小人。
三百多个储物袋,点数也要点一会儿,张天放没耐心摆弄里面东西,翻出个空的储物袋,把这一堆袋子全收进去,丢给方渐说道:“给你了,那堆尸体怎么办?”
和张怕呆久了,眼界自然变高,方渐丢回袋子:“不要,尸体扔河里喂鱼。”
“离河大老远呢!”张天放喊到,又把袋子丢回给方渐:“拿回去给丫头们。”
“你慢慢弄。”方渐拿着储物袋往回走。
张天放左右看看,嘟囔道:“弄个屁。”推掌成风,将尸首扫进崩陷的地洞中,挖些黄土覆盖,拍拍手,施施然回家。
他到家时看到丫头们在翻弄储物袋,刚准备说几句话表扬自己很辛苦,却见一群丫头把他围上怒吼:“什么破玩意?装些泥土骗人?”
“泥土?”张天放不明白。
这时张怕走进院子说道:“那些修士挖出的泥土,所以会地陷。”
张天放大怒:“早说啊,我还去别处挖土埋人!”
张怕没理他,跟丫头们说话:“要让出二十间屋子,靠西面的都让出来,回去收拾下。”
知道是让给受难村民,丫头们脆脆应声,自起收拾东西,扔下一地储物袋,张怕展袖收起,去院外空地倾倒,边倒边随手分类,一堆土一堆法器一堆丹药一堆材料一堆灵石,而后把各类东西装好,只留下高高一座土山。好高好大,张怕呆站山下良久不语。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压抑
修真,到底修的什么东西?父母因修真者而死,师门因修真者而灭,无数百姓因修真者颠沛流离,更甚者失去生命。想起在天雷山的岁月,近两万同门,只有真空师叔一人是真心对自己好,而一直对自己不错的真如掌门与其说是对自己好,不如说是赎罪,不如说是为消除心魔而不得不为。至于其他人,有鄙视有嘲笑有漠视,却独独没有关心。
宋国妖兽灾祸,越国宁河水患,都是这些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伟大修真者为一己私欲带来的灾难,使苍生受难,泯灭万千生命。他们折腾一次一次又一次,就是没个完,现在又挖土寻宝,坑埋两百多条性命。
山真高,仰头看不见顶,除去黄土碎石再无别的东西。也许,过些日子会有青草满地,花开其上?张怕很奇怪自己的东想西想,自嘲的哼笑一声转头回望,方渐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二十米外和他一起仰看高山。
“挺高的吧?”张怕低声道,似自语也像嘟囔。
方渐没接话,慢慢走到跟前与他并排站定,良久吐口气说道:“是挺高。”在清门生活近二十年,那些人再混蛋也是曾经的同门,没有他们方渐早死了。
张怕好奇看他一眼,这家伙怎么怪模怪样的?正想发问,方渐轻声道:“我让他走了。”
张怕点下头:“恩,毕竟同门一场。”接着问道:“清门人挺多吧?比天雷山厉害吧?你说这么些高手修真,到底修的是什么?”
方渐被问住,从年幼开始修真,一生为修真而活,从没想过能修到什么地步为什么修真。想了下犹豫道:“不知道。”
张天放在院子里大喊:“那谁谁,拿瓶酒来压惊,跟傻子一样看堆破土都能看个没完。”
一堆破土?就是因为少了这堆破土,二百多人瞬间没命。摸出瓶酒丢过去,张怕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就能没心没肺的活着,还活的挺好。
三个男人分成两处,张怕和方渐站在山下仰望,张天放坐在院中喝酒,这么呆了一个多时辰,不空回来,径直跟张怕说道:“还有食物没?多拿些出来。”
张怕直接拿出个储物袋递给不空说道:“谢谢你。”三个字惊住不空三人,张天放距离虽远,耳朵却好使,大声喊道:“为什么谢他?我替你埋尸体也没听见一声谢谢。”
不空双眼如慧,冲张怕点下头接过储物袋走开。
方渐实在聪明,他明白张怕是谢不空替他照顾村民,他也知道张怕为什么盯着土山看了又看,因为张怕认为二百多村民都是因他而死,如果没有那些木灵精,如果不引来贪心修真者,如果修真者不挖洞寻宝,村民何至于枉死?
方渐枯站半天,犹豫许久,小声说句话:“有件事。”
张怕回身看他:“怎么了?”今天方渐好奇怪,表情严肃却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了?
方渐咬下牙,轻声说道:“如果猜的没错,在宁湖蓄水为患祸害村民那三个人是清门的。”
张怕蓦地一震:“清门?”
方渐就把方才那名弟子说的话与自己的猜测叙述一遍。张怕皱眉道:“你也只是猜测,兴许不是的。”心下却明白,事实大概就是如此,又补充句:“如果是他俩,那就只杀他俩。”
丫头们收拾好东西陆续回来,以前一人一间房,现在变成合住。到晚间不空也回来,方渐问他:“安顿好了?”不空点下头,却跟张怕说话:“好大的杀气。”张天放闻言惊叫道:“谁?哪来的杀气?哪个王八蛋找死?给老子出来。”
方渐无奈看他一眼:“你和猪唯一的区别就是你站着猪爬着。”小猪挤在丫头们中间享福,听到这话很不满意,哼唧两声表示抗议,意思是我是灵兽,别拿那笨蛋和我比。小猫也低叫两声帮着起哄,表示赞同这个观点。它来这些天,和丫头们打的火热。
灵兽感知人心极其敏锐,三十四个丫头幼时被掳掠,张怕救下后小心呵护照顾,从此再没经历过风雨,一直保持天真烂漫的性格成长至今。小猫能感受到她们的纯真善良,愿意和她们在一起。比起她们,宋云翳成喜儿不空,任一个都是七窍玲珑心,整日思考太多东西,人性稍显复杂。
张天放这才反应过来,瞪着大眼睛问张怕:“你的杀气?你要杀谁?”
张怕淡淡说道:“我要去清门问一件事。”
“又走?才回来几天?这次我得跟着你。”张天放叫道。
“现在不走,这几天寻个地方,把两处水患之地的百姓重新安顿,免得他们再遭无妄之灾。”张怕语气很坚决。
方渐道:“现在去吧,我陪你。”张怕道:“也好。”张天放一听是干活,掉头就跑:“爱找谁找谁去,老子困了。”
宋云翳忽然插话:“你不许不告而别。”张怕淡淡一笑,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借这个由头跑去清门,轻声道:“不会的。”
他和方渐沿宁河走,路过许多好地方,可是早已形成村落。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家,宁河附近怎么可能有荒地?路过两处水患地之时,张怕倍感沉重,沃野千里良田万顷,却因为自己胡乱作为让村民不得不抛弃,不得不背井离乡。
又一次好心做坏事!
二人都不说话,显得压抑,方渐道:“说点什么。”张怕想了下问道:“我去清门找麻烦,你怎么办?”方渐苦笑下:“我能怎么办?叛门弟子又能如何。”
气氛原本压抑,张怕问的问题让压抑气氛又重一分。
一路又是无话,东转转西走走,好容易寻到一处山坳,除去这块地方,方圆数里地很是平整,附近有条小河流,估摸够住的。方渐道:“就这了。”张怕点头道:“等把山坳平掉,庄稼地也有了。”
俩人再回来,和不空一起分头寻村民挨家挨户告之。没想到百姓们出奇的倔强,不肯离开家乡。有些人想走,可是看到大多数人态度坚决,便也改主意留下。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四个人
既如此,张怕也不提去清门之事,在村子里住下,以防再有修真者来祸害百姓。
一伙人过了段安静日子,去宁河钓鱼,帮村民修建房屋,心血来潮还会种庄稼玩。转眼过去三个多月,让张怕意外的是他不去找清门麻烦,清门弟子反来找他麻烦了。
宁河水最宽最深的地方是位于中游的宁湖,也是蛟精曾经的家园。如今蛟精不知道跑去哪里,宁湖却又恢复到原来风光,湖面漂游几艘渔船在打鱼,也算有了人气。张怕弄条舢板混在其中,躺在甲板上晒太阳。
自从见到两百多村民无辜惨死时起,他就很少说话,大多时间是一个人四处乱转。过往许多事一一浮现眼前,太多人被自己牵连到,比如天雷山,比如宁河百姓,好象这一生尽在惹事。想着想着倒坚定了为天雷山报仇的决心,一定要再去金家!
懒懒躺在船上,胸前冰晶猛跳一下,提醒有修士飞来。睁眼看,万米高空上停着几个黑点,轻叹一声,这些人啊,真是杀之不尽。
高空黑点逐渐变大,显出四道身影,俱穿皂青长袍,飞速下落。宁湖颇大,他们速度极快,选僻静处落下,倒是无人发现。三人停在湖面上,第四个人直接扎进湖中,一刻钟后浮出水面,冲其余三人摇摇头。
湖面一短髭大汉说话:“既然蛟精不在,就去寻方渐。”
张怕的舢板远在十里之外,但有冰晶帮忙,将四人对话听个完整,心下疑问这四个家伙找方渐做什么?想想他们穿的衣服,和三月前那名清门弟子的穿着很像,难道是清门来人?
四个人没发现张怕,腾身向岸边掠去。张怕故意将灵力外泄,四人觉察到状况,马上转方向朝他奔来。眨眼间飞到,呈四方合围状围住张怕。
四人是元婴中阶修为,张怕暗骂声元婴修士越来越不值钱,满大街都是。笑望四人不语。
短髭大汉沉声问道:“你是哪个宗门的?在此做什么?”
张怕不答反问:“你们找方渐做什么?清门的?”
一句话让四人勃然变色,自己说话居然被他听到。查修为,忽高忽低探不出准确境界,短髭大汉沉声再问:“你是谁?”
“你找方渐做什么?”张怕也重复问话。
短髭大汉面沉似水,一抬手,掌中出现柄如泓长剑,点闪银光刺向张怕。其余三人同时发动,三柄剑封住所有退路,竟是要置他于死地。
看来这几人也是老杀人的,一言不合即出手夺命。张怕心念稍动,身周无声出现数道冰墙,但听叮当声不绝于耳,无数攻击全打到冰墙上,冰墙岿然不动。
四人面色再变,全力一刺不能透冰,这是什么法术?短髭大汉低喝声:“起!”四人同时退步,掐剑诀,一道道亮线从手中剑飞出,互相纠集交缠,片刻后织成一张散发光芒的亮网罩住张怕。
张怕在亮网中安静不动,轻声问道:“可是四象剑阵?”
眼前青年识得剑阵,又知道方渐,与前些天逃回弟子报回的消息一一对应,八成就是那个狂出风头鼎鼎大名的天雷山遗徒张怕,想起多名同门死于他手,短髭大汉怒喝声:“杀!”四人同时驭使剑劲攻向张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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