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吕风起,当今天下公认的第一战将,炎火修为时大破漠北烈狼骑,斩杀地品修为者五人。地品时援军南下,连闯南蛮十三寨,斩杀天品修为者六人。而今三十不到已有天品修为,去年更是孤身前往中都,挑战大匡皇叔,十合稳占上风,五十合不分胜负,百合外方才一招惜败。
如此千载难出的绝世悍将,自然成为天下武将崇拜的对象。时天下勇将甚多,有五虎七熊十三骏之称,其中并无吕风起,只因三虎中皆无能敌他五十合者。他和他的方天画戟就如同横亘在大匡千万里河山上的磐石,压得天下名将喘不过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感慨生不逢时,既生吕风起,何生虎狼辈。
“少公子,老爷有请。”
一名侍女盈盈而来,恭敬施礼,起身时不忘瞄一眼男子匀称而又饱含阳刚之气的身躯,面颊羞红。
吕风起没有说话,将黑枭随手丢于一旁,迈步走入里进。
推开门,青烟缭绕,淫靡之气流卷而出,吕风起面无表情的看向上首,就见一身形肥胖的老人躺于包着白虎皮的软塌上,两个半裸的侍女旁若无人的蜷缩在他怀中,口*含美酒相喂。
“琉京有何事?”
过了许久,矮胖老人方才问道。
“无它,一羽林军将军问罪被杀。”
吕风起道。
“知道了。”陆司空慢悠悠的说道,肥胖的大手摸索向侍女的峰峦,轻轻搓揉着,像是能挤出水来般。
吕风起面不红耳不赤,过了许久没听陆司空再开口,犹豫着躬身道:“义父若无它事,孩儿先行告辞。”
“的确有一事,不过也不算大事。”
陆司空笑呵呵道,用力一拍手边的香*臀,屏退二女,过了许久方才道:“中都赵老儿来信,说是七年前,琉君和王司徒暗中结盟,怕是想要寻老夫报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李鈺还真能忍的。”
“孩儿这就去琉京,取琉君首级献给义父。”
“不急。”陆司空笑着摆了摆手:“他想报仇,便等他自己来,你若杀了他,反倒负了赵老儿。”
眼见吕风起面露疑色,陆司空打了个哈欠道:“他虽没说什么,可老夫却知道,他和几位神师大人准备再探神明之上,又放心不下大匡,方才同我做了这场交易。”
吕风起眼中露出浓浓的羡慕,转瞬即逝,抱拳道:“义父可查探出他肉身所藏之地?”
闻言,陆司空哈哈大笑起来,指向吕风起摇头道:“吾儿岂不知肉身的重要,他若想藏起来,谁能发觉。不过,即便找不到他的肉身,他们这一去,也再回不来了。”
直到此时,吕风起方才变色,讶然问道:“敢问义父有何打算?”
“这些你便不用管了,只要知道。。。。。。”
躺在床榻上的老者眼中陡然暴绽出一丝精光,转瞬后眼皮耷拉,漫不经心道:“从此以后,你便是大匡第一人。”
身躯微震,风华绝代的天下第一将强忍着心头的惊骇,面色不变,过了许久方才欠身告退。
。。。。。。
“胡不非被杀?”
吴中司马府,幽寂冷清的小筑中,少女从蛇口中取出密函,一眼扫过,面露深思。
别人或许不知,可她却知道,琉国正逢剧变,可这剧变几时发生,她也无法看清。
刚刚升迁的羽林军大将被琉君亲口赐死,这又代表了什么?
起身,走到窗前,司马槿看向连日寒雨,神色莫名。
就在这时,屋内忽地卷来一阵阴风,黑烟滚滚,却携着血腥味。
少时,从黑烟中走出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两条胳膊已被削去,露出刺目的白骨,口中叼着信函,朝向司马槿长跪不起。
目光落向那名鬼卒,司马槿心头一颤,转眼后生出浓浓的不安。那名鬼卒斥候正是她派往琉京,给安伯尘送神龛者,去时好端端,不到半日回转,却被人斩去两条胳膊。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秦中司马房
“发生何事?”
平复下心绪,司马槿低声问道。
鬼卒斥候将信函吐于案上,连磕了十个头,方才道:“属下无能,路遇强手,夺走了神龛。”
鬼卒斥候之强,足以抵得上两三地品好手,却被人斩去双臂,夺走神龛。他虽未多言,可司马槿如何不知,若非遇上实力远高出他的强者,也不会沦落至此。
“谁?”
司马槿问道。
“司马房。”
那斥候抿了抿嘴,看向案上信函,又道:“他说统领只要看过信函,便会知道他的心意。”
面纱后的美目渐渐变得冰寒起来,司马槿看向信函,喃喃道:“怎么可能,他此前尚在秦国,就算匿踪潜行,也没有逃过我八百斥候耳目的道理。。。。。。莫非他们联手了。”
脸色一变再变,司马槿紧抿朱唇,拾起案上信函。
她口中的他们是指鬼军中前两军的都督,若不是他们倒向司马房一边,司马房断不会在她眼皮底下长驱南下,过了吴国直入琉国。
拆开信函,没入司马槿眼帘的是一行龙飞凤舞的楷字,观人先观字,信函上的字不羁洒脱,又透着意气风发。想来也是,不足二十便突破地品,老祖宗眼中的雏龙,少年得志,也的确有轻狂的资格。
目光落向信函,司马槿轻念出来:“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还未读完,信函已被司马槿从中掐裂。
这首《凤求凰》是她十二岁那年所著,用来取悦家主夫人,宴会后,这首《凤求凰》和司马槿的才名一起传遍司马门阀各家分支,司马家人皆道司马槿文武全才,当为世间奇女子。
司马房寄来《凤求凰》,言外之意司马槿又岂会不知。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司马房,你好大的胆子!”
司马槿的声音愈发冰冷,眉宇间却含着一丝担忧。
就算司马房和两军都督联手,司马槿也全然不惧,除非她心甘情愿,否则谁也无法夺下八百鬼军。令她心生不安的却是司马房毫不停留,径直取道前往琉京,还夺了神龛和书信。
余光落向信函最后,下一刻,司马槿再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眸里青华闪烁,砰然蹿出。
在信函最后如是写道:“昔日统领殿下一曲《凤求凰》惊艳四座,吾心仰慕,然远在秦水边,倾诉难及。今朝南下,偶知殿下另有所怀,却为琉国氓民,房甚憾。此去琉京,若为俊才,房暂留性命,日后再争。若为驽马,司马房不才,愿为殿下除此心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秦中司马房敬上。”
“小安子。。。。。。”
信纸粉碎,化作齑粉流散入窗外,转眼被暴雨卷走。
匍匐于地的鬼军斥候惊讶的看向令他们敬畏有加的统领大人,就见司马槿从格中拔出五尺青锋,挂于腰间,披上墨黑色的斗篷,整个人的气度陡然一变,从闺中娇柔少女摇身变回执掌八百斥候的冷颜女将。
“统领大人。。。。。。”
那名斥候失声叫了出来,想要劝阻,可转眼后司马槿便如一阵疾风出了小筑。
小筑外,老人举着油纸伞,苦笑着看向司马槿。
司马槿止步,目光落向后军都督刘老休,神色冷凝。
“是你告诉他?”
司马槿平静的问道。
刘老休苦笑连连,摇头道:“若不说出,恐怕你再做不回从前的斥候统领。”
“还有几人知道?”
司马槿似乎没听出刘老休的弦外音,冷声问道。
嘴角的苦笑更盛,刘老休犹豫着道:“那个安姓少年吗。。。。。。只有老太君了。”
点了点头,司马槿并没开口,径直向前走去。
“你若无情,当可长做司马家的公主,日后就算元老会也有一席之地。你若困于情,一生成就止步于此。”
耳边传来老人复杂的声音,司马槿脚步微滞,半晌,冷声道:“非是情。。。。。你不会懂。”
“哪是我不懂,只是你尚不知罢了。”
老人的感慨声穿过雨幕而来,司马槿也只是冷笑,行至院门,用力推开。
没入她眼帘的是黑压压的铁骑,少说也有三千人,严阵以待,枪矛倒竖。
咯噔一下,司马槿的心寸寸冰寒下来,雨珠子顺着斗篷浸透面纱,她紧咬朱唇,面纱后容颜惨白如纸。
司马房说得好听,可他此行琉京,只为取小安子性命。若再给小安子十年,他定不会输给司马房,可现如今。。。。。。
心头一横,司马槿的手已向腰间探去。
当先那员大将忽然拱手道:“老太君唤七小姐。老太君还说,若是小姐不愿前往,她便亲自来请。”
手臂轻颤,司马槿怔怔地抬起头,越过三千铁骑,目光落向南方,心中生出浓浓的绝望。
刘老休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却倒让她目光愈发复杂。
自己真的动情了吗?对他。。。。。。
余光落向腕边的珠链,司马槿忽觉鼻尖一酸,莫名的情绪萦绕心头,她想要看清,却又不敢看清,只觉很是委屈。
下一刻,司马槿不再迟疑,玉手落向腰际,当先的大将脸色微变,就见司马槿猛地一晃,随即昏倒过去。
扶住司马槿的是一鹤发女子,白发及腰,说不尽的飘然出尘。她虽生着一头白发,却有着年轻女子的容颜,清丽中不乏高贵。
“参见老太君。”
三千铁骑翻身下马,不顾盔甲沉重,跪倒泥泞中。
“我老吗?”
女子忽然笑了,她虽在笑,却令三千铁骑面色发白,心中忐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谁敢说太君老,老夫第一个去和他拼命。”
刘老休弓着背走了上来,陪着笑道。
“都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会说话。”
看向刘老休,司马门阀最深不可测的女子笑得愈发开心:“都准备妥当了?”
“是。”刘老休毕恭毕敬道。
“如此甚好。”
声音虽在耳边,人已在千步之外,刘老休抬起头,看向女子远去的背影,默默摇头。
老太君已做出了选择,面对司马门阀一龙一凤,身为女子的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司马房。乱象生出,老太君却将远行,未来的计划或许也会变上一变,等司马房取得琉京安姓少年头颅回转,折服司马槿,向家主求婚,也不知家主会不会答应。
只是可惜了她,非得喜欢上一个琉国佃农儿子,若是被司马家人知道那还了得。还好有司马房出手,想来杀了那个少年,绝了她的念头,她也不会再去胡思乱想什么。
朝向躬身施礼的将军摆了摆手,刘老休摇着头,迈着四方步消失在雨幕中。
。。。。。。
雨还在下,看这天气,铁定没完没了。
琉京人都在猜是不是天头的龙仙在发怒,又或许是布雨算错了时辰,不过雨下得再大也影响不到他们,该吃的照样吃,该看的戏照样去看,和往常一般,谁也没发现街头稍有点年岁的算命先生纷纷摇着头匆匆离开琉京。
大劫降临,血流成河,满城白骨,又岂是惫懒的百姓所能看到。
夜深人静,雨水连成串,击打向窗棂,扰人清梦。墨云楼七层,烛光明亮,少年人披着大氅,静静地看着案头的纸卷。
局至终途,却已无计可施。
琉君坐视不管,只等借助二妖之手清洗京城世家,唯一能拖住二妖的胡不非也自取灭亡,安伯尘有心无力,也只能等到大劫降临的那天,召唤龙君除灭二蛇。
可召唤龙君需要神龛,到现在司马槿还未将神龛送来,安伯尘心中焦急,却又无法联系上司马槿。
“轰”的一声,夜穹深处劈来一道雷电,狂风席卷,窗户摇摆咯吱咯吱作响。
“你可是在等这个?”
背后传来清朗的声音,安伯尘回身看去,就见一个少年人手捧包裹,笑盈盈的看向他。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素白的里衫,身披雪白大氅,面容清俊,眉毛挑起时一跳一跳,透着轻松的神色。这只是第一眼,第二眼看去,却陡然发现那个少年气质飘逸,隐隐出尘,让人赏心悦目,至少比此时神色萎顿愁眉苦脸的安伯尘要好上太多。
“她派你来的?”
安伯尘看向少年手中的包裹,喜声道,却然没发现那少年会跳的眉毛此时深深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可笑。
他便是司马槿的心上人?
看向发髻散乱,身形单薄的安伯尘,司马房只觉得无比荒谬。
刘老休早就告诉过他,司马槿的心上人是一出身佃户的仆僮,可司马房却始终将信将疑。在他心中,高傲冷漠如司马槿要么不动情,一旦动情,定是那等人中龙凤,英俊不凡,文武双全的青俊人物,至少不会输于他。
然而眼前的少年相貌普通,披头散发,一个劲的在那憨笑,而修为似也不高,面对陌生人全身上下竟全是破绽。。。。。。这样一个寻常无比的小人物,平日里自己看都不会去看一眼,可他居然赢得司马家冰公主的芳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邪在手 北龙亦伏(上)
这一瞬,司马房心中生出浓浓的愤慨,嘴边犹含着笑,却如上京的雪一般冷漠。
他出身司马门阀旁支,幼年随叔父远走秦国,在那安身立命。他三岁前并不灵光,无论说话还是走路都比同龄人迟上许多,家里人并不看好他,只有叔父可怜他自幼父母双亡,悉心照顾。谁也没想到,在他五岁那年,突然间开了窍,从此往后,无论学识还是修为都突飞猛进,直到踏足地品,终得秦中北龙之称。人皆称他绝世英才,北有秦中司马房,南有吴中司马槿,一龙一凤,司马门阀后继有人。而他也很是争气,短短四年间,便将秦齐二国的司马家眼线密探收入囊中,且发展壮大,老祖宗更是数次召他相见,直言他将是司马门阀历史上第一个二十岁前便拜将者。
年纪轻轻,便成为司马门阀说得上话的人物,放眼大匡,同辈之中除了那几个先天无底洞的怪物,又有几人能和他相论?
司马房轻狂孤傲,并非没有依仗,他所仪仗的是他自己的实力。在司马门阀这个弱肉强食的世家门阀中,只要有实力,便能拥有想要的一切,而他司马房最想要的,便是南方一凤。
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自己。
司马房常常如是想着,谁曾想,再到吴国,却听到一个令他愤怒无比的秘密,司马槿居然有了心上人,且还是个低贱的仆僮。
打量着眼前一脸欣喜好像个傻子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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