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朝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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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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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老僧不为所动,敲木鱼,念经文,满堂梵音,旁边的王室青年则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无华。

“阿弥陀佛。”

少年僧人低喧佛号,淡声道:“樊将军只知佛义,却不知佛心。佛心所在,往生也,今世种种,往生为报,既求来生,今世佛子与民,又有何区别。”

话音落下,一众老僧齐齐停下手中动作,诧异的看向无华,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唯独王室青年微微一笑,击掌道:“无华护法妙言。这樊将军为齐国细作,前日之败全因他暗通敌营,害死我大秦两千儿郎,小王欲请护法为我大秦除之,不知护法以为如何?”

他刚说完,一众老僧尽皆愕然,转眼后,低念我佛慈悲。

在寺庙佛前杀生,是为大忌,口称小王的青年又怎会不知。

可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天倾寺一脉全力相助。无华若是允下,在佛前行凶,落下把柄于己手,想来天倾寺也不敢食言。他若不允。。。。。。他不可能不允,无华护法身在佛前,心却在尘世,他若不允,将再无机会出这寺庙,拜将领兵。

青年如是想着,袍袖摆动,有意无意露出腰间的兵符,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阿弥陀佛。”

轻挥袈袖,僧兵手中的铁棍落入无华手中,少年起身,缓步向樊将军走去。

“护法且慢!”

“阿弥陀佛,护法莫要忘记住持叮嘱。”

“我佛慈悲。。。。。。”

眼见无华二话不说,便要去杀樊将军,一众老僧瞠目结舌,连忙开口劝阻。

佛门弟子不沾杀戮,如今正逢大变,无华聚合僧兵为秦王行事,老僧们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他竟要在佛前杀生,佛不成佛,庙不成庙,如何得了?

“我佛慈悲?”

无华脚步稍顿,念叨着,随后含笑扫过惊惶不定的僧众,扬起嘴角问道:“敢问诸位,如何证得我佛慈悲?”

闻言,众僧哑然,苦思冥想,半晌道不出个一二来。

少年僧人莞尔一笑,手持铁棍,立于佛前,望向巨佛似开似阖的大眼,许久,方才一字一顿道:“我不慈悲,方能证得我佛慈悲。”

这话如晴空霹雳,炸响在诸僧耳旁,嗡嗡作响,隐隐间,只觉心底某处的磐石摇摇欲坠。

王室青年也是一怔,眸中掠过异色,这抹异色中,白衣翩跹,行云流水,降魔棍落下,正中樊将军眉心。

“砰!”

大汉应声倒地,颅腔碎裂,红白之物泻流而出,于佛前缓缓流淌。

。。。。。。

大鹰在天头盘旋,烈马奔驰于山野,乌云遮掩天幕,重若万顷,转眼后化作米粒大的雨珠。

又花了十日,安伯尘终于绕过关南三国,来到关东。

关东再往东便是东海,越接近东海,这天气越是无常,时不时下一阵雨,安伯尘一人一马驰骋于原野群山间,无处遮蔽,总会淋个落汤鸡。安伯尘有地品修为,不惧雨淋,可野马王却吃不消。

它虽是草原异种,天赋异禀,体力远超同类,可毕竟不是妖类,日行千余里早已疲惫不堪,再被大雨一淋,不生病才是怪事。

“嗤!”

野马王打了个鼻嗤,晃荡在大雨中,马目通红,蔫蔫无神。

安伯尘叹了口气,抬头看去,远处一马平川,再无山野,遂跳下马背,牵着野马王向山坳走去。

远离中原地界,一路所遇兵将也少了许多,如今的安伯尘面对寻常天品大将已能撑过二十合而不败,可终归力量不济,往往败在二十合后。即便败了,凭借暗中发动的秘术已经野马王的神异,安伯尘也能平安脱险。

一人一马行至山坳,寻了个洞窟,可四下阴湿无法生火,安伯尘只能盘膝而坐,怔怔地望向洞外。

看山不是山,看水已非水,枪道修至这等境界,放眼整个大匡也算了得,只可惜安伯尘元气不足,尚无法跻身顶尖战将行列。枪道突飞猛进,秘术偶尔也会用上两招,安伯尘唯一的缺憾却是许久未有神游出窍,总觉乏闷。

深吸口气,安伯尘用手指在泥地上画着圈。

一圈代表一国一省,少时泥地上已出现十八个圆圈,加上京畿之地,统共十九圈。

两月前安伯尘一心想要逃往东海避祸,一路奔逃,从南向北,再向东,安伯尘疲于奔命却也隐隐感觉着几分古怪。按理说,他身中百日随行符,天品修士祭出白火便能探查,若真是一心想要杀他,只需一两猛将领军围堵,安伯尘哪还有命在。这一路所遇到的将领不是单枪匹马,便是只领几个百人队,总之未尽全力。安伯尘拥有十里神目,隔着围捕他的将士遥遥望去,却能看见其后尘烟滚滚,俨然有大队兵马开出,却非是奔他而来。

魏国如此,关南三国亦如此,以此类推,秦齐楚三方大国也难免俗。

事到如今安伯尘又怎会不知,从长门发难的那一刻起,他再度沦为棋子,非是那年琉京的开局之子,而是引动整个天下动荡的诱饵。

匡帝以假面示人,发下海布令,大匡诸将皆可剿杀安伯尘,这无异于给诸侯们一个出兵的藉口。安伯尘逃得越远,走过的诸侯越多,这乱局愈发难以收场。

手指点中天峡关之北的那处圆圈,安伯尘喃喃自语道:“这一局究竟是长门布下,还是匡帝借长门之手所置?”

匡帝佯装昏庸,在安伯尘原先的想法中,大抵是因为朝野有敌,先行示弱,以求反戈一击。现如今,大匡即将进入乱世,他非但不制止,反而推波助澜,却让安伯尘愈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大匡乱便乱了,只要家人无事,圆井村无忧,安伯尘也不会去想太多。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和世间万般道理一样,总在盛衰间轮转。安伯尘想要的只是悟通仙尘间的那一线天涯,修他的大道,念着他的凡尘,如此即可。

当然,那只是长远的念想。

从近处来说,首要之事,还是对付那个如今尚不知在哪的长门。

逃了两个多月,安伯尘也知道这样逃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即便他躲到东海,可谁知道百日后回转大匡,天下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那时候的长门有没有占得大势。长门若是占得大势,他叛将的帽子便永远无法摘除,安伯尘还想高头大马衣锦还乡,让爹娘乐一乐,怎愿永远背负叛逆之名。

他是长门的眼中钉,而长门在安伯尘心中,何尝不让他深恶痛绝,除之而后快。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关东奇遇

(第三更)

————————

目光逡巡在泥地上的简陋沙盘,安伯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长门究竟会在哪。

想要对付长门,绝不能等到百日后归返,从现在起就得早做准备。

“长门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收容三六九等,此前这么多年安安分分,却在近年突然发难。。。。。。难不成是神师走了的缘故,大匡上下无人牵制?”

放弃了寻找长门的想法,安伯尘从另一个层面思索起来,眸中精光闪烁,喃喃自语着:“长门所谋之大,定不在各方诸侯之下,如今占得先机,诸侯们心知肚明借势而起,可说到底,长门后天下诸侯也是对手,未尝不能利用。。。。。。”

摇了摇头,安伯尘将这个打算放下。

想要借助诸侯之力打击长门,对如今的他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要是萧侯和红拂在身边,帮忙出谋划策那该多好。

一人之力难敌天下,安伯尘孤家寡人一个,毫无依仗,束手束脚,偶尔会怀念那年琉京司马槿为他分析局势时豁然开朗的感觉。

墨羽在天头高飞,以为安伯尘的耳目,她却依旧毫无音讯。

安伯尘并不担心司马槿,以她的本领在司马家至少自保无虞,她能将墨羽悄悄放出,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此前两年墨羽为两人传递音讯,今时今日,墨羽却只能跟随安伯尘,不能回转司马家,它若回了,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关系再难掖住,对两人而言都是有弊无利。

拍了拍额头,安伯尘按下心绪,继续思索起破局之法。

就在这时,只听天头传来阵阵鹰啸,墨羽扇动翅膀,在天头来回旋转,却是在示警。

眸子冰寒,安伯尘紧握无邪,战意瞬间爆发。

杀了这么多天安伯尘俨然脱胎换骨,静时淡如止水,悠然出尘,动时如雷霆疾降,神经紧绷,无需酝酿,顷刻间便能蓄满战意,达到最佳状态。

一静一动却为心意所牵,历经这么多磨难,安伯尘是变了还是未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走吧。”

重重一拍马臀,安伯尘低声道。

他虽有十里目神通,可也总不能每时每刻都睁大眼睛东张西望,有墨羽在天头,相当于他另外一对眼睛,墨羽转一圈,代表来的是寻常人,转两圈,约莫地品,转三圈则是高出地品的存在。墨羽之所以能分辨,却因它的元气在地品和天品之间。

可眼下,墨羽足足转了四圈,遇上丰侯骏时它都没有如此,来者不消说,定是修为尚要高于十三骏的天品强者。

野马王病怏怏的拨弄前蹄,任凭安伯尘如何拍打都不肯起身,鼻中喷着粗气,眼皮耷拉,昏昏欲睡。

“再不走,你我都要完蛋。”

安伯尘摇头苦笑道。

野马王非妖却也通灵,马目中闪过一丝不屑。

“也是,完蛋的是我,你不过是再换个主人罢了。”

深吸口气,安伯尘也不和它多费口舌,抄起无邪,刺向马臀。

野马王吃痛,“嗖”的立起身,好不容易可以歇上半天,却又得跑路,野马王心中忿忿,脾气上来,再不顾“主人”可怕的手段,撒丫子在洞窟里乱窜。

墨羽在天头疾转,啸声一阵响过一阵,却是来者将近,见着安伯尘还在洞里磨蹭,它不免有些心急。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安伯尘冷哼一声,欺身而上,如影随形,掌心中青火流转,向野马王额头按去。

野马王心头发急,犟脾气上来,竟露出宁死不屈之色,撒蹄跃起,闭上马目向洞窟深处的墙壁撞去。

安伯尘猝不及防,一把没能揪住马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野马王玉石俱焚。

黑马过墙,转眼不见了踪影。

安伯尘一怔,诧异的看向八尺高处的那方墙壁,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面露狐疑,安伯尘走近墙壁,举枪去刺,惊讶的发现银枪竟毫无阻拦的没入墙壁,挡在他眼前的仿佛不是岩石,而是黑色的水波。

双膝微弯,安伯尘纵身跃起,穿墙而过。

他走后还没多久,一高一矮两人走入洞窟,青驴驮着半死不活的黑鹅在洞口发呆,扎着麻花辫的少女一蹦一跳的来回乱逛,半晌苦恼的摇了摇头:“拉琴的,我们又跟丢了。”

瞽目男子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可除了雨声再无其它,眉头不经意间皱起。

“丫头,洞里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男子盘膝而坐,平静的问道。

陪着安伯尘在关东之地兜圈子,终于等来一场大雨,安伯尘也放慢了行速,本以为今日能追上,谁料到了洞窟竟没了安伯尘的气息,饶是他学究天人,也有些莫名其妙。

闻言,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怔怔地看着脚边,惊声道:“地上有圈圈,拉琴的,原来他跑这画圈圈来着。”

瞽目男子哂然,摇了摇头道:“怎样的圆圈?”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十九个圈圈,就好像。。。。。。”

“国界图?”

“是,是,正是。”

少女茅塞顿开,忙不迭的点头。

“好。”

男子笑着点头。

“好什么?你这人。。。。。。真是的,总不把话说全。”少女瞅了眼男子,闷闷不乐道。

“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少女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却又不敢对男子做什么,只能偷偷溜到驴旁,出气般的拔着鹅毛,偏偏老黑鹅只是眯眼瞅了瞅她,随后又自顾自的睡了起。

“他算是想通了,想通了长门的意图,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如此一来,对我而言却方便了许多。”

不知何时,瞽目男子已站在少女身后,提着她的衣领,施施然走回洞中。

“哼,都看不见东西了,偏偏还不肯安份。这么说来,只要找着他,大叛贼和小叛贼就要联手了?”

少女总算聪明了一回,低垂螓首坐在男子身旁,边画圈圈边道。

“不是不肯安分,这天下若能还我个公道,我又怎会流离失所。”

男子说着,从背上取下胡琴,和着洞外的雨声,拉着孤独旅人的琴。

琴声清扬,如他一般,可亦透着几难察觉的愤懑,就好似他那双空洞着嘲讽世人的瞽目。

少女听着听着,不知觉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静静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少女心中生出莫名的怜意,三年前师父说要远行,她按耐不住寂寞,躲开山门前的石狮子,偷偷溜下了山,方下山就被坏人骗光了身上的钱财,还要将她卖到青楼,好在遇到了青楼上拉琴的他,占上一卦,少女知道了他的姓名。

任天罪。

名很古怪,关键却不在名字,而在他的姓。

大匡建朝以来,任姓便几乎断绝,只因那个一代佞皇,先朝末年篡夺司马家国祚的奸臣任厚。

任厚建新,在位短短五年,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虽然罪不全在他,而在逐鹿天下者,可滔天大罪总需有人来背负,于是乎任厚死后,在戮尸的同时也戴上了乱世贼首的帽子。他在位其间后宫无数,几乎被斩尽杀绝,只留一脉,苟延残喘于大匡,传说这一脉被上苍垂怜,偶得不凡的力量,亦掌司马家遗失的帝王剑,因此代代遭受大匡及诸侯追捕剿杀,直到这一代,出了个不再隐姓埋名的任天罪。

“你想当皇帝吗?”

少女忽然问道。

“不想。”

“那你究竟图什么?”

“你算一卦不就知道。”

琴止,任天罪笑着道。

他虽能听风,和双目一样灵动,却无法看见洞窟深处的那双脚印,而糊里糊涂的少女显然不会注意这个小细节,等到天放晴了,他这个大叛贼或许又将和少女口中的“小叛贼”错过。

此时此刻,“小叛贼”正提着枪,茫然的看着周遭。

目光所及却是一片长草飞扬的官道,洞外的雨并没下到这,风和日丽,阳光许许,空气也和关东旷野一般清新。

这样的地界安伯尘已非第一次遇上,或藏深井,如龙泉井下的龙女宫,或藏于洞穴,如《大匡神鬼谈》中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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