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朝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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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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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舍不远的假山上,女子素裙涤尘,豆蔻点点如牡丹,纤纤素手濯风情,此时正一脸淡漠地看着书舍四楼的荒唐戏。

“那个姓安的到哪都是灾星,偏偏殿下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娇媚的女子面露微笑,漫不经心道。

话音落下,璃珠黛眉稍蹙,回头扫了王馨儿一眼,却没说话。

王馨儿只当璃珠心生不满,美目中闪过一丝毒辣。

如今的她早已深陷琉京,脱身不得,罪魁之首自然是不远处那个将白狐书院搞得乌烟瘴气的少年。一次次挫败他手中,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使然,总之王馨儿再不想正面对付他,即便她想此时也无能为力。仙人秘籍和那只戏偶脱不了关系,王馨儿心中笃定,因此无论如何她还得继续呆下去,窥伺于一旁,等到九辰君出世暴起夺之。幸好诺大琉京,也只有自己和安伯尘知道仙人秘籍之事,想来他不会说,自己更不会说,依附这个看似聪明实则糊涂的公主身旁,倒是个明智的选择。

再忍耐一阵吧。

王馨儿心中暗道,偷眼看向璃珠公主,心里微觉古怪。

依璃珠的性子,那日望君湖被安伯尘看了身子,都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居然无动于衷。。。。。。真是奇怪。

未等王馨儿继续想下去,一阵啼哭声从院门处响起。

众学子回身张望,就见一对母女相互搀扶着,抱成一团,哭哭啼啼的向书舍走来,一边走一边叫着屈。

今日可是够热闹的,先是安伯尘惹得严夫子暴走,又有民女把书院当衙门来喊冤,啧啧,也不知传扬出去,琉君的脸面往哪搁。

世家子们心中如是想着,他们对书院并无归属感,来此念书不过是为了日后踏足仕途有个好身份。

再看向那对母女,就见她们年纪都不大,妇人三十来岁,身体丰腴,皮肤细腻,若非泪水花了粉妆,倒也算得上风韵犹存。而那少女则十三四岁,模样清丽,却哭得俏鼻通红,让人看着心生怜意。更何况,这对母女都披麻戴孝,此时再一哭,即便世家子们也有些不忍。

见着那对母女,严老夫子暗舒口气,停止追赶,气喘吁吁的看向楼下的母女,板起脸道:“尔等何人,为何来我书院啼哭?”

目光落向严夫子,那妇人仿佛看到了主心骨,不由分说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民女冤枉,夫子可要为小女子做主!”

说着,妇人拉下不知所措呆站着的少女,一起呼天抢地的叩着头。

见状严夫子眉头大皱,摇头道:“夫人既有冤屈,何不去找京伊尉,来我书院又有何用?”

和严夫子隔着十来步,安伯尘看向涕泪横流的妇人,眉头皱起,脸色渐渐变得僵硬。

“民女本为宣化府人氏,家中做些珠宝行当,两个月前,拙夫病逝,家财尽被大房所夺。我母女二人走投无路,便来京城投奔亲戚,可到了琉京才知道姨夫一家早已搬迁,幸好身上还有一串先夫所留的传家宝珠。小女子心头一横,想要将宝珠贱卖,换点钱财做点小买卖,于是便找了家商铺。将宝珠给了那掌柜,掌柜说要给东家看看,小女子也没多想,就在厅堂等着。可等了大半天不见那掌柜的出来,小女子便问伙计,伙计说掌柜已出门,让我明天再来。小女子忐忑回转,苦等一夜再到商铺,找着那掌柜,谁知道。。。。。。”

说着说着,妇人又哭了起来,哭声悲恸,人见人怜。

“后来如何?”

严夫子是急性子,见着妇人卖起关子来,眉头揪成团。

“谁曾想,那掌柜竟矢口否认,说是小女子在耍诈,昨日并没带宝珠来,还让人将小女子赶了出来。我母女二人在京城无依无靠,连最后的宝珠都被奸人所吞,本想一死了之,却被好心人救下。听了小女子所言,大发慈悲,将我母女收留。”

妇人边说边哭,声泪俱下,她本就生得端庄动人,这一哭不知道打动了多少世家子。

可严夫子显然没那么感动,活了百来岁,见多了世间炎凉,眼前这副场面也没少见,唯一令他不解的,却是这对母女跑来书院做什么。

沉吟着,严夫子摇了摇头道:“夫人不幸,老夫也甚为遗憾。只是,此地为书院,不是衙门,夫人来此又有何用。”

妇人哭得更厉害了,好半晌,方才抹干泪珠,低垂着头,抽泣着道:“收留我母女的好心人知道后大怒,派人查探,方才知道那商铺的东主正是白狐书院的学子。”

话音落下,严夫子如遭雷殛,倒退两步,勃然变色,余光无意间落向一旁的青衫少年,瞳孔陡然缩起。

“安伯尘,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

夕阳渐落,残霞坠下,一点一滴没入珠链,原本晶莹剔透的珠链一下子光华大作,光晕如血,又好似梅花盛开,煞是好看。

所有人都盯着安伯尘,看向他手腕处显然价值不菲的珠链,再也移不开来。

妇人带着啜泣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那家商铺归墨云楼所有,好心人百般打听才得知,商铺的东主名叫安伯尘。”

万众瞩目之下,少年身躯微震,下意识的摸索着腕边的珠链,抬起头,平静的开口道:“这串珠链是我的。”

“你,你。。。。。。你撒谎!我珠子是东海珠,为百年珍珠,先夫祖上所传,共计十一颗。。。。。。夫子,你可要为我母女做主啊!”

咬牙切齿的看了眼安伯尘,妇人含泪哭拜,伏地不起。

不少学子已经卷起袖筒,义愤填膺的看向无动于衷的安伯尘,只等有人先出头便冲上楼去,将那个混入白狐书院的奸商暴打一顿。而那些教习们也不住摇头,看向安伯尘的目光里满是厌恶。

这对母女哭得几欲昏厥,对那珠链如数家珍,全然不似作伪。而安伯尘,本就是一介无德草民,混入白狐书院后处处透着古怪。所有人都知道离公子走后,将墨云楼和名下产业留给了他和那个萧管家,而连续数日逃课更是疑处颇多。将这一切连起来,学子教习们恍然大悟,他逃课迟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去祸害和楼下这对母女一样的可怜人。白狐书院立足琉京上百载,出过不少混账学子,可顶多也是酒囊饭袋之徒,却不想今朝出了个狼心狗肺的奸商,抢夺孤儿寡母赖以生存的最后倚仗,毫不手软,无耻冷血之极!

如此恶棍,竟还背负着白狐书院的名头,实乃数百年不见的奇耻大辱。不但令众学子蒙羞,更令白狐书院蒙羞,若让琉君知道,他钦赐的士子竟在暗地里做这等勾当,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所有人都看向严老夫子,等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发落。

严夫子涨红着脸,死死盯着安伯尘,干枯的手臂上浮起条条青筋,喘息急促,下一刻猛地抬步上前,抄起木屐狠狠砸向安伯尘。

“无耻小贼!”

出乎他意料之外,这一回安伯尘没有躲避,只是扭过头,静静的看向他,目光澄澈,却是严夫子平生罕见。

“这珠链是我的。”

安伯尘平静的说道,木屐也不偏不倚的砸落,即便最后收力,也将安伯尘左额打破,鲜血流出。

一见着血,楼上楼下的学子们再忍不住,涨红脖颈,卷起袖子大声呼喊:“揍他,揍他。。。。。。”

眸里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严夫子手中的木屐没再落下。

“从今日起,你和白狐书院再无关系。”

老夫子看向安伯尘,顿了顿又道:“你罪证确凿,自会有人去报官,老夫见你年少,劝你一句,若你自首,诚心认错,或许能少受几分牢狱之苦。”

黄昏下,山山水水,景色怡人,只除了一阵响过一阵的斥骂声,传入少年耳中,渐渐点燃了他心底并不常现的怒火。

此时此刻,安伯尘又怎会不知这一场为他精心布下的圈套。有苦主,有罪证,还有许许多多对自己不利的疑点。最为关键的,自己只是一微不足道的草民,即便有士子的身份,可在这些世家子们眼中,依旧是一个卑微到极点的贱民。就算自己出言辩解,他们也懒得去听,早在数日前自己已将他们得罪,此时巴不得自己被千夫责骂,赶明儿就拖到菜市场斩首示众。

深吸口气,安伯尘下意识的看了眼学舍内,无华和张布施捏紧拳头,脸色通红,神情莫名。

嘴角泛起苦涩,安伯尘暗叹口气。

连无花和穿布鞋的都犹豫不定,这白狐书院,七十里琉京又有几人会相信自己。也不能怨他们,毕竟相交才寥寥数日,自己又总是行踪不明。

能毫无保留相信自己的,恐怕只有两人,一个是李小官,还有一个。。。。。。

摩挲着腕上的珠链,嘴角的苦涩又浓了几分,安伯尘不再多言,越过严老夫子,也不理会额边的伤口,在学子教习愤怒的目光中向楼梯口走去。

冷厉的目光射来,走到书舍门口时,安伯尘脚步微滞,看向身旁的黑衣少年。

对自己恨到无以复加,又能使出这等卑劣手段,让自己身败名裂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四目相对,厉霖笑了笑,压低声音,一脸轻巧道:“圆井村离琉京不过二十来里地,你若不去自首,连累了家人,可是大不孝。”

安伯尘身体一僵,转眼后,那丝被他压制在心底的怒火“腾”地暴涌而出,直蹿上头颅,将安伯尘清澈的眸子染得殷红如血。

直撄安伯尘冰冷到极致的目光,厉霖心头一凛。

对于将安伯尘当作对手,厉霖深觉不齿,可他并不知道,从头到尾,安伯尘都没有将他当成对手,又或者说,没将他放在眼里。除了披着世家子的华丽外衣,在安伯尘眼中,厉霖无论道技还是修为,都没任何可称道之处。

七十里琉京,安伯尘只有两个潜在的对手,一左一离,都是凌驾众生的乱国大妖,论及手段本事比之厉霖不知高明多少倍。

隐忍一月,现如今被自作聪明的厉霖设计陷害,又以父母相挟,潜伏琉京墨云的这条雏龙终于动了真怒。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盘算

残阳如血,黄昏映人红。

书院中的热闹渐落帷幕,母女两已被女学子们拉起,嘘寒问暖,严夫子则直直望向安伯尘远去的背影,余怒未消,眼里却闪过一丝莫名。

“馨儿,回吧。”

一路无言,璃珠似在想着心事,王馨儿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这小贼可恶之极,不如派人将他押解到京伊尉那,免得他偷偷跑了。”

按理说,安伯尘若就这么跑了,王馨儿反而会心花怒放,至少那个秘密再无人知道,也没人会和她争抢。可一想到安伯尘平日里种种可恶,王馨儿咬牙切齿,只想他被五花大绑,关入死牢再不见天日。

“他不会逃跑。若本宫猜的没错,他应当是去自首了。”

璃珠公主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转尔深深看向王馨儿。

“馨儿,本宫怎么看都觉得你和他有深仇大恨,否则那晚也不会如此莽撞了。”

闻言,王馨儿只觉脊背一寒,连说没有。想到那夜偷袭墨云楼未果,回转公主府被罚跪一夜的事,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令她感到心慌的非是璃珠的惩罚,除了罚跪外,璃珠并没多说什么,她越是不闻不问,王馨儿越是心中没底。

难不成璃珠对那安伯尘另眼相待?

否则为何迟迟不对“玷污”了她身子的安伯尘下手?今日更是逛到了白狐书院。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寻常。

踟躇着,王馨儿试探着道:“馨儿总觉得安伯尘今日之事是遭人陷害,我看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着实不易,要不公主出手帮他一回?”

话音方落,王馨儿便落入璃珠公主的魔爪中。

挺翘的芳臀被重重一拍,王馨儿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香艳旎人。

“你一会要我捉他,一会又要我帮他,馨儿,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看向怀中一脸委屈的女子,璃珠冷笑着问道,王馨儿轻轻挣扎了下,却也不敢多言。

“他闯下的祸,结下的仇,自有他自己承担,你若真操心,大不了本宫将你也送进大牢,陪他一宿?”

闻言,王馨儿心中发毛,垂下螓首,不再说话。

松开王馨儿,璃珠神色莫名,沉吟着道:“如今的琉京已非你来时的琉京,齐国大乱,吴魏蠢蠢欲动,外患生出,自少不了内乱,你若有什么图谋也需得想清楚了,至于他。。。。。。。”

顿了顿,璃珠拂开颊边的青丝,幽幽道:“等明日元大人审问发落,自有定论。”

说完璃珠公主径直向后院走去,王馨儿亦步亦趋,看向璃珠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

。。。。。。

日暮时分,王宫楼阁上,佳人唱清曲,君王含笑饮。

穿着玄色蟒纹锦缎袍的男子笑吟吟的陪坐一旁,少时,一阵青烟从八角炉中溢出,悠悠荡荡的没入男子七孔。手臂轻颤,左相眼中闪过一缕白光,转瞬即没。

那珠链不简单呵。

眼前现出安伯尘腕边的那串珠链,左相笑容依旧,只不过多出少许复杂。

这七十里琉京只有两个地方他无法去,一个是七层墨云楼,另一个则是龙泉坊的井栏,只因这两处都下有道符法咒,他若靠近则会引动阵法,降下斩妖五火。可现如今又多出一物,没有道符法咒,却带有令他不敢直视的威慑,更别谈靠近了。

那个变数愈发厉害了。。。。。他是从哪得到那件上古宝器?离公子。。。。。。不可能。啧啧,原先还想和你抢那变数,现如今,这变数又将跳出你的布局了。

安伯尘陷入琉京,游离两方杀局间,按理说,他一经成为变数,无论离公子还是左相都会出手将他扼杀。偏偏离公子在暗,左相在明,霍国公死后,两人间唯一的联系只剩下安伯尘。左相需得借助安伯尘来揣摩离公子的用意,而离公子也需安伯尘做棋子,来混淆视听。于是乎,安伯尘夹在两人之间,不尴不尬,若他死了,两人间唯一的联系就此断绝,即便知道安伯尘隐于墨云打着自己的主意,两人也听之任之,并未下手。

谁料他突然多出了件克制妖法的宝器,却让左相有些措手不及。

难不成他背后还有高人?

这个念头生出,左相神色微凝,不由想起了那夜神游琉京的高人。

笃笃脚步声传来,左相回头看去,来者是个小黄门,神色慌张,眼见琉君眉飞色舞的听着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不决。

掌声响起,映红美人停下唱腔,躬身退回帘后。

抿了口茶水,琉君看了眼小黄门,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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