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艰难才带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辛苦看着他成长,她怎么舍得不要他?
天知道,没有奥斯卡的这一年,她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每晚都做噩梦……而梦境中,奥斯卡委屈的哭声亦令她在梦境中心酸流泪,每天早上,她的枕头总是沾满了梦境中肆流出的泪液。
奥斯卡……
她是那么那么想他,她渴望看见他向她撒娇,渴望听见他懂事的声音……
但是,她能够怎么做……
奥斯卡跟着她,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她不想孩子跟着她活得这么累……
见离诺沉默了许久,严须霁亦没有再多说。
恰好一曲落毕,灯光乍亮,严须霁看着陷入思绪的离诺,轻扶她的双肩,柔声问道,“回去吗?”
离诺终于回神,眼眸有微微的涩意,她垂眸,颔首。
严须霁牵着离诺离开了宴会现场。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这个宴会现场,一直都有两道若即若离的暗沉余光紧锁着离诺窈窕的身影……随着严须霁与离诺的离去,这两道眸光愈加散发着幽幽的冷意。
……
司机将车开到了严须霁的面前。
严须霁体贴地替离诺打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去。”
然而,离诺的脚步却定在了原地。
严须霁疑惑地问,“还有事?”
这一刹那,离诺努力抑制住的情绪失控,她抬起微微染红的眼眸看向严须霁,“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严须霁颔首。
“可是,我根本见不到他,凌莫风一定会将他保护得很好。”此时此刻,离诺的声音中已有一丝苦涩。
严须霁认真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查过,凌莫风没有高调地派人保护奥斯卡,而是请酒店的侍者照看,我花了点钱,虽然不可能带走奥斯卡,但可以帮你见到他。”
离诺眸底闪现感激,“谢谢。”
严须霁摇首,“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离诺颔了一首,即刻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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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搭乘酒店的电梯直上六十八层楼。
在1818号房门前,她果然见到两名身形类似保镖般魁梧的侍者。
她迅速来到侍者面前,道出来意,“严总让我进去见他。”
侍者扫视了离诺一眼,随即扭开房门门把。
三百多天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眼泪已经在离诺的眼眶中打转,离诺冲进套房,哽着声唤道,“奥斯卡……奥斯卡……”
然而,她从卧室找到洗手间,再从洗手间找到阳台,却始终没有看到奥斯卡的身影。
没有见到奥斯卡,她着急万分,生怕奥斯卡出事,她第一时间移至门畔欲开门询问那两名侍者。
然而,她的手伸向门把的那一瞬间,套房的房门却被人由外向内扭了开来。
瞥见眼前出现的那抹颀长身影,离诺的身子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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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
四目相接,他的黑眸深不见底。
她的视线中亦没有出现那两个保镖的身影。
她迅速地撤离滞愣的眸光,有些不知所措地定在原地。
他眯着眼走进套房,由于他没有让出位置让她离开,她被迫跟着他后退。
哐,他将房门关闭。
她的呼吸顿时收紧,强装镇定,“凌……凌总。”
凌莫风好整以暇地看着离诺瞬间刷白的面容,低声道,“我很好奇,离秘书怎么会在这里?”
离诺撇首,慌乱中扯出,“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凌莫风好看的唇角勾起,步伐朝向离诺。
离诺畏惧地后退,直至低至冰冷的墙面,眼神戒备地睇着凌莫风。
凌莫风兀自松开领带,而后将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一旁的沙发上,抱着胸看着离诺。
“对不起,我先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在离诺的心底形成,离诺强撑住仓皇无措的身子,焦急地迈开步伐。
孰料,她的步伐尚未迈开,凌莫风挺拔的身躯却已经贴了上来。
他的手撑在她左右的墙壁,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他的视线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那个随意扯出的理由?”
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息间,她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眼神愈加仓皇。
“或者说,你知道这里是我的专属套房,所以想在这里和我单独见一面?”他一边说,一边凑近她,带着热度的气息开始在她的脸颊上轻抚。
她下意识地伸手推拒他,“凌总,请你放尊重点!”
凌莫风凛然的身躯纹丝不动,他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诡谲笑意,“如果你不说出来这里的理由,你今晚……就别指望离开这!!”
她知道他的威胁从来都不带虚报的,她颤抖的身子怔在原地。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镇定地吞噎了下口水,沉声道,“你确定我们继续保持这样的姿势下去,等等走进来的严雅不会误会?”
凌莫风弯了弯唇,“难道不是你让严须霁支开了严雅?”
离诺怔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凌莫风墨色的眼眸直盯着离诺,好似想要看清她脸庞上的每一个表情,他的眸光一瞬也不瞬。
不习惯他试图看穿她的感觉,她撇开首。
倏地,他的手移至她的下颚,逼迫她回首正视她。
她终于不悦地挑起眉梢,“你究竟想干什么?”
凌莫风眸光一寒,“这句话该我问你!”
“我……”离诺不知该如何解释。
凌莫风似乎正耐性等待。
离诺没有再出声。
空间内顿时沉静了下来,他依旧将她禁锢,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
忽地,他的手伸向她的脸颊。
她惊恐地想要移开脸,奈何,他的大手已然稳稳地罩上她的脸颊。
脸颊上传递着他手心的温度,她的脸庞无法移动,双眸只能直直地看着他幽暗的黑眸。
“为什么哭?”这一瞬间,他的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正文 你让莫风再也无法碰其他女人! (6000+)
她倔强地别开眼。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想到这一年来自己所承受的思念,她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不许哭!”他脸色阴沉起来。
她瞪着他,决心与他作对。
“我叫你不许哭!”他皱起眉头,口气硬起来。累
“看见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沉默。
她转过脸,不想再理会他,脸颊上挂着湿湿热热的泪痕。
“看着我。”他再次拉近彼此的距离,粗嗄地命令她。
她无动于衷,像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你转过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原因,我就让你离开这儿!”他凝视着她,笃定道。
她转首看向他,泛着泪花的眼眸带着一丝质疑。
“可以说了吗?”他的语气有种莫名的缓和。
她迟疑地,缓缓逸出,“严须霁告诉我奥斯卡在这里……”
他盯着她犹豫不决的脸庞,目光深沉起来。“我以为你并不在乎奥斯卡!”他沉声道。
她垂下颈项,回避与他的眼神接触,“我知道,你满意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讨厌被他看见懦弱的一面。
他伸手执起她的下颚,好似观察般细细地端视她,“你又了解我多少?”
她别首移开他的钳制,嗓音疏离道,“我已经说了我的目的……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闷
他静默了数秒,没有出声。
她径直越过他,没有再看见他一样,便离开了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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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大门,严须霁的车子依然停在原地。
离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神情幽暗。
严须霁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看着离诺,轻声问道,“怎么样?”
离诺没有说话,兀自望着前方眸光越来越黯淡。
严须霁生怕离诺有事,再次关心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离诺的声音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严须霁怔愣,“呃……”
离诺冷声道,“那是凌莫风的专属套房,奥斯卡根本就不在那里!”
这一秒,严须霁滞愣的表情收起。
想起自己在凌莫风面前又一次露出脆弱的神色,她便无法抑制出内心的忧虑,声音亦噪郁起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你安排的……你支走了严雅,有意让我和凌莫风见面。”
“是。”严须霁终于承认,“我让严雅带走了奥斯卡,有意让你和凌莫风单独相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离诺难以理解地摇首。
严须霁视线调转向前方,正色道,“因为我想帮你……”
“你帮我什么?”离诺不明所以地问道。
严须霁沉眸转向离诺,声音带着一丝质问,“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放下凌莫风!!”
“呵……”离诺突然冷笑起来,“原来……你仍旧没变,依旧是想让我插足凌莫风与严雅之间!”
严须霁的脸色猛然间严肃起来,“我是想让你插足凌莫风与严雅之间,但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离诺可笑地颔了颔首,“是,为了我……你终究是想让我在凌莫风面前出丑,想要让凌莫风看见一个和从前一样愚蠢懦弱的离诺,想要让凌莫风知道我离诺有多么的爱他!!”话说自此,离诺的眼眶逐渐染红,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瞥见离诺痛苦难耐的表情,严须霁的声音缓了下来,“对不起……”
离诺兀自拭去滑落自脸颊的泪痕,哽涩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能够让自己忘掉过去吗?可是刚才……我看见凌莫风,想起奥斯卡再也认不出我,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在凌莫风面前流泪!”
严须霁伸手欲揽住离诺因抽泣而颤抖的双肩。
离诺径直打开车门,“对不起,严总……避免已经再这样陷入你的圈套,我只好先行退出。”
离诺言下之意,她不打算和严须霁再有任何的瓜葛。
然,在离诺踏出车门的那一刹那,严须霁的手却擒住了离诺纤瘦的手臂。
离诺转身,拧眉问道,“你想干什么?”
严须霁跟着走下车,而后将离诺打横抱起,径直塞入车厢。
离诺使出全身的气力抗拒,奈何,车门已经被严须霁关闭,严须霁亦迅速地踩下油门。
离诺愤然,“你要带我去哪?严须霁!!”
严须霁不顾离诺愤怒投来的两道眸光,平静道,“我带你去个地方……这个地方我很早就想带你去。”
离诺立即表态,“我不想跟你去什么地方……”
严须霁却一派冷静,“不,这个地方,你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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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诺没有想到,严须霁竟带她来到“海世盛园”。
夜晚,严须霁与离诺站在离诺母亲桑可的墓前。
严须霁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桑可,离诺甚是不解地蹙起眉心,“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这是你母亲的墓。”严须霁嗓音清淡。
离诺的语气明显不善,“这不需要你提醒!”
严须霁转首看向离诺。
此刻的她,单薄而瘦弱,仿佛轻轻的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严须霁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复杂,蓦地,他撩起她耳际垂落的一缕发丝,举止隐隐透显出一股疼惜。
离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戒地看着严须霁。她发觉她越来越搞不懂严须霁……
事实上,他们相处的这一年来,她从没有真正信任过严须霁……
她始终认为,严须霁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男人,他在明里暗里做了太多太多阴险的事……若非清楚凌莫风斩断了她的后路,令她无法继续在这个世界立足,她绝不会投靠严须霁!
可是,过去的一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严须霁的最初印象竟在慢慢改变……
这种改观,不是严须霁刻意在她面前所营造的假象而导致的,是她与他在日渐相处中,她所感受到的他给予她的体贴与温柔……
整整一年,不论他是否心存心计,她竟真的愿意相信表象,试图与他成为朋友。
“你怕我?”严须霁瞥见她的举动,神色黯了下来。
离诺曾经跟随辛言学过柔道,自然懂得一些防御技巧……但是,她从不轻易使用,因为她不想再回忆过去,不想再和辛言有任何的瓜葛。
离诺镇定道,“我猜不到你想做什么。”
严须霁直直地看着离诺,“我想,已经到了我必须向你解释的时候……”
离诺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严须霁好似经过一番心底挣扎,这才缓缓逸出,“你难道没有好奇过,这一年来,我为什么要收留你,并且对你呵护备至?”
这的确是离诺心底的疑惑,所以,离诺并没有回答。
严须霁继续道,“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离诺隐约感觉到这个故事将不同寻常。
严须霁开始娓娓道出,“上个世纪,H市有一个闻名世界的‘拉菲酒庄’,这个酒庄拥有世界最先进的酿酒技术,酿出的‘拉菲’亦是中外政商名流争相收藏的名酒。”
在离诺的记忆中,“拉菲”是她母亲最钟爱的酒,所以严须霁提到的时候,离诺的身子震了一下。
“由于‘拉菲酒庄’的扬名海外,‘酒庄’的盈利使得经营酒庄的主人迅速变成H市最为富庶的商人,之后主人将资金引入商界,逐渐让整个家族成为一个坐拥数亿股票基金的超级财团——‘桑氏’!”
严须霁话说自此,离诺的眼眸已然瞠大。严须霁怎么会知道桑氏家族的发家史?就连她都是小时候听母亲无意间提起,甚至直至今日尚未搞清楚。
严须霁看着离诺惊愕的表情,轻声一笑,“桑氏家族的主人唤桑野,他有一对儿女,分别唤桑严、桑可。”
这一刻,离诺喏喏逸出,“桑可?”她的母亲?
严须霁好似猜到她的心思,轻点了一下头,“是的,这个桑可就是你母亲,而桑严……他就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