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吗?”关景皓体贴地问她。
“我的脚累了。”陪着他走来走去挺累的。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其他的我来应付就好了。”今日与会盛宴的商界人士相当多,正打算开发欧洲市场的关景皓可有得忙了。
“对不起哦。”她歉然地说。
走往贵宾席,她选了个位子坐下来,弯下身揉着酸疼的小腿。
这种应酬比拍戏还累,倪蓓雅心里直想找个机会溜掉。
“你可别想偷溜哦,不准放我鸽子。”她心里才想着,关景皓却突然又转回来,郑重地交代。
可恶,心思竟然被他给看透了。
“就算我想溜,你也管不着。”倪蓓雅哼了哼,寻衅地对他扬了扬眉。
他咧嘴对她笑了笑——
“我是管不着,但你可别忘了,我绝对会向尤瑞娜打小报告。”到时候她就惨了,铁定会惨遭尤瑞娜一顿修理。
“去,长舌!”想到那位脾气不佳的经纪人,她就害怕。
别看尤瑞娜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其实脾气可坏得很,而且整人的“手段”很高超的。
打消了偷溜的念头,倪蓓雅乖乖地待在宴会里,她取了一杯鸡尾酒来,无聊地一小口、一小口啜着。
一双娇媚莹眸溜呀溜地看着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原本轻松的心情在无意间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蓦地愕愣住了……
再见到他,她的情绪是复杂的。那段往事翩然跃入脑海中,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都没能彻底忘记。
也许是心被伤得太深了吧,所以无论她怎么漠视、怎么努力都忘不了他。
心的深处,还留着一道伤痕,那是永远无法抹灭和痊愈的伤口……
他的眼光一遇上她,便很难再移开了。
阔别三年,她愈加美丽成熟,她的一颦一笑、顾盼之间所流露的娇媚风情,依旧能引起他强烈的想望。
他想拥有她,只是这已是不可能的奢望,因为她已属于另一个男人。从她进到宴会到现在,她一直亲昵地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白绍非常嫉妒关景皓,因为妒意和怒火,他冷毅的下巴绷得死紧,神色非常之难看。
痛苦地从倪蓓雅的身上移开视线,他握着酒杯,仰首一杯接一杯喝着。
“总经理,你……喝太多了。”相偕来参加宴会的秘书小姐,错愕地看着似乎在“借酒浇愁”的白绍。
“别理我,到一边去。”他沉喝一声,又继续灌了一口烈酒。
这些酒醉不倒他的,他只是想麻痹心痛的感觉,顺便把自己运作正常的脑部也麻痹掉。
“那我去走走……”
“快滚!”
秘书小姐眼眶一红,咬着粉唇委屈地走开。
跟在他身边都三年了,她是早见惯了他冰冷严峻的脸孔,但被这种不耐烦的语气斥责,还是头一遭。
她悄悄拭去滚下颊的泪,离开了宴会走到花园。
这一幕被倪蓓雅看进眼里。他对女人不假辞色的态度令她气结,他以为女人就活该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倪蓓雅愤怒地扬高下巴,她冲动地走近他,在他又想仰头灌酒的时候,冷不防地抽走他手上的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
“可恶的,谁敢——”白绍愠怒地回过身来,低斥的声音在对上倪蓓雅时,蓦地消失不见了。
他震惊地看了她许久——
“白先生,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呀。”双手环胸,她的表情是一派冷漠。
白绍对上她冷然的眼眸,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复杂的激动情绪,但只是一闪而逝。
他以为她恨不得一辈子不愿见他,没料到她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真巧,我们终于碰面了。”他语带嘲讽,骄傲的男性自尊不容自己对她坦露半点旧情。冷漠地撇开阴郁的脸,他的视线变得迷离难测。
“怎么?不看我,是不是我的脸孔让你想起了某个你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他的冷漠换来她更嚣狂的怒气,她学着他那令人气结的口吻,扬眉挑衅他。
三年了,但那道伤口至今仍旧隐隐作痛。
他的心一紧,因为她的话。
“很抱歉,我还有事不陪你多聊了。”不想让误会再加深,也无力挽回她,离开是最好的方法。
“你站住。”她低声喝止,因为他欲逃避的举动。
宽背对着她,他此刻的心情沉重又痛苦,因为她已属于另一个男人。
“再见。”身子僵了僵,他旋即迈开大步走出宴会厅。
他就这样离开了……
倪蓓雅无法接受他如此冷然的态度。
“不准走,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在花园追上了他。
“我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他冷冷一笑,转回身,掩不住炽热的眸瞳带着几分痛苦地凝视着她。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还有,欠她一颗失落的心。
她迎上他的眼,心里直觉可笑,自己竟在三年后才来追讨他的解释——这不嫌多余吗?
她逃避了三年,原以为自己已能洒脱地面对,谁料他的出现,便轻易瓦解了她所有的冷静和坚强的伪装。
“你三年前走得那么坚决,为的不就是不想听我半句解释?当初都不相信我了,现在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如今解释还来得及挽回一切吗?白绍心里冷冷而痛苦万分地自嘲着。
“我坚持你必须给我一个清楚的解释,不管我信不信……”她不晓得自己竟然因他将离去的打算而如此恐慌。
她不是恨死他了吗?不是已经忘记他了吗?为何还对他如此眷恋?
他望进她眼眸深处那一丝痛楚情绪。
原来她和他一样,也会难受——
白绍伸手抚上她细致的粉颊,紧盯着她,恨不得此刻能将她的身影用力地烙进自己的脑海里,最好一辈子都别忘记。
“跟我离开这里,我就解释给你听。”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渴望和她独处。
如果可以,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挽回她的心、她的人。即使是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倪蓓雅犹豫着——
她怕一和他独处,自己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会再度失落,又会掉入他的谎言之中。
“随你选择,我绝不会勉强你。”温柔地望着她,他让她作抉择。
“我只听你的解释,其他多余的话,我绝对不会听进半句。”
她被他那深情的眸光给牵引了去。沉默许久,她终于作了选择。
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在心中苦涩地笑着。
第十章:
第十章
沿着塞纳河右岸走下罗浮宫码头,远离喧嚣的人群,两人漫步在河堤上。
甜蜜又苦涩的记忆在倪蓓雅脑海中翻腾,倪蓓雅和白绍一直沉默地并肩走着。
夜风吹过,身体感到一丝凉意,她环抱着手臂,上了桥往对岸走去,直到充满文艺气息的艺术桥。
坐在桥上的木板凳上,她莹亮却寥落的目光远眺着塞纳河的尽头。
白绍脱下外套,披上她的肩。
她抬眸看他,四目在瞬间胶着。有一瞬间,她失了神,迷失在他幽邃的黑色瞳眸中。
“为什么?”她困难地开口,神情是哀怨的,但却也美丽得无与伦比。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当初为什么不给我一个解释机会就一走了之?”他凝视她好久,双手扣住她薄削的肩。
“我怕……我怕这次伤受得太重,只好选择一走了之。”甩甩头甩掉过往的记忆,漂亮的菱形唇角扬着苦涩的笑容。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你这决绝地一走,受伤的人却是我。”他痛苦地沙哑低喃,“你知道吗,知道吗……”把她紧紧揽进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告诉我,请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川岛美雅的替身?!”她细致的手,迟疑地搭住他宽阔的肩,困难地将他轻轻推开。
她静待着他的答案,神情是哀伤的。或许让她的心彻底痛一次,她就会完全死心,走出这段情伤的阴霾。
“从不!”在他的心中,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惊诧地望着他——因为他的答案。
“你怀疑吗?还是根本就不相信?”她讶异的眼神,引来他艰涩的笑容。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茫茫然,惊诧在灰暗的眸中退去。
“请你相信我的心,好吗?”捧起她绝艳的脸蛋,他的唇试探性地轻轻刷过她的柔嫩。
“我不知道……或许你又想再一次玩弄我……或许……”低声呢喃,她的眼眶湿润,这个轻吻引来她内心矛盾又痛苦的渴求,“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回应你?”
紧紧攀附在他宽怀中,她的心在相信与不信的边缘挣扎着,一颗泪滑下了面颊。
“你务必要相信我,这是我惟一要求你做的事。”拭去她的泪,他望向塞纳河的尽头,平静地娓娓诉说他和前妻的那段感情。
“美雅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深受她那与世无争的娴静和单纯的个性吸引,当她在我怀中死去的那一刻,我痛不欲生,甚至想自我了断地追随她而去,去天堂保护她……”提起前妻,即使再平静的心情,也难掩内心那分感伤。
他顿了顿,良久才又开口——
“……我承认你和她外貌神似,这也是当初我受你吸引的原因。但那只是刚开始,后来我才发现,你和她根本是完全不同的,无论个性、脾气,还有外貌。美雅比较娇柔,在人群中,她是不太受人注意的,而你——就像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是耀眼的,你的美丽令人惊艳。
“我深受你的美丽和娇艳吸引,这种感觉一天比一天加深,我发现我的心已全数被你占满,除了我们第一次结合的那一晚,美雅曾经来过我的梦中之外,从那之后,她的影子再没有出现过……相信我,我每一次呼唤的都是你,惟有你。”
凝视着盈满泪雾的翦水双瞳,他的语气满是真挚深情,略带着激动。
“你……相信吗?”她一直沉默着,她的沉默让他心慌。
“……吻我。”这是她的回答。
她踮起脚,玉臂攀上他的颈,披在她肩上的西装翩然落到桥面上。
他俯首,深深地吻住她迎上来的红唇。
激切的、狂野的、缠绵的……三年来的相思之情,全都在这个浓烈的深吻中表达出来。
“今晚陪我……”直到没了喘息,两人才分开来。
望着她娇艳的容颜,他深邃的黑眸里闪跃着狂炽的火焰。
“我……”
“不要拒绝我,求你。”他再次用饥渴的唇封缄住她的,以图封住她的犹豫。
在饭店中——
厚实略粗的掌抚过水嫩粉肌,他不放过她身体的每一寸,激烈而狂野地在她身上烙下属于他的痕迹,留下他狂嚣的气味。
她在他的身下款款摆动,在痛苦与极致的快乐之间挣扎,红唇低吟细喘,和他的每一次结合,她都想深深烙进脑海中、身体里。
最好今晚就是永远,让她永远腻在他的怀中温存缠绵。
“小雅,我爱你——你不是别人的替代品,从来就不是。”
当激情终于平复,当倪蓓雅枕在他的胸膛上即将沉沉入睡时,他温柔的声音回荡于室内。
隔天一早,空气中还弥漫着昨晚狂野的欢爱味道,身旁的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离去了。
白绍赤裸着身,坐在床沿,眼神专注在一张草草写了几个字的纸条上。
对不起!
好一句“对不起”!
“这算什么?从此毫无瓜葛,形同陌路了吗?”
嘴角凝着痛苦而艰涩的笑,他沉痛地闭上眼。真是可笑,昨晚相爱的记忆还那么鲜明,一早却已不见她的身影。
原来——再多的解释都已太迟。
原来——再多的拥抱也是多余。
她只肯给他一个晚上,然后还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她的未婚夫关景皓的身边。
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纸篓里。
他痛苦地耙过黑发,将垂挂在腰间的丝被甩到床上,起身走向浴室,扭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花淋湿精瘦的健躯,洗去身上属于她的气味。
半小时后,白绍已经是西装笔挺,冷肃严峻的神情已找不到一丝为情所伤的痕迹。
提着公事包,他出现在走廊,正巧和秘书相遇:“很抱歉,昨晚没告诉你就先离开宴会。”他面无表情地说。
“没关系,我看见你和一位美丽的小姐先离开了,所以我也没有在宴会上待太久。”秘书小姐神秘一笑,她还知道那位美丽的小姐在总经理的房里待了一整晚,直到清晨才离开。
她大胆地猜测,那位美丽的小姐一定是他昨晚在宴会上借酒浇愁的最大原因。
“走吧。这个会议很重要,不能迟到。”他神情一敛,率先走入电梯。
秘书小姐急忙跟着走了进去。
“总经理,我们还要在巴黎待几天?”
来巴黎出差已经六天了,这场会议一完成,所有公事都告一段落。连续忙了六天的她,心里很期望总经理能大发慈悲,给她两天的假期好逛逛一些观光景点。
譬如——凯旋门、圣母院,还有罗浮宫……
“开完会后就回T市,你待会儿抽空和航空公司联络一下,确定机位。”他不想久留,再多留一刻,心可能又将多一分痛苦。
“喔……”秘书小姐失望地垮下肩。她的凯旋门、罗浮宫全无望了。
“可让我找到你了。”
关景皓找了倪蓓雅整整一个月,他是来找她“算账”的。
一踏进倪蓓雅的寓所,他就生气地对她龇牙咧嘴兼磨牙。
“我得罪过你吗?”拢拢凌乱的秀发,她才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还没完全清醒。
“你不只得罪了我,还得罪了尤瑞娜。”他控诉道。
倪蓓雅微偏头想着。
“我承认我对不起尤瑞娜,但我哪儿得罪你了?”她有点想不通。
自从一个月前从白绍的身边逃开后,她就一个人躲起来,为的就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索她和白绍之间的事。
她没通知任何人她的去向,甚至包括她的经纪人尤瑞娜。可想而知,尤瑞娜一定整整跳脚了一个月。至于关景皓,则是为了替女友出一口气,才会疯狂地四处找她。
“你放我鸽子,在一个月之前那个宴会上。”他特别警告过她别偷溜的,没想到她还是拍拍屁股走人,完全罔顾他的警告。
“哦!”她恍然大悟,“那我以死谢罪好了?”走进浴室里,她关上门,慢条斯理地梳洗。
“我没那么狠,要你的命来赔。”关景皓一脸不悦地倚在门板上,透过门板对她说。
“那你要我怎样赔罪?”她问,正刷着牙,声音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掉你和尤瑞娜的怒气。”漱了漱口,她愉悦地说,心情显然不错,已不复见以往的忧郁。
“你只要答应即刻和我解除婚约,我就饶你一命。”这一个月来,尤瑞娜把气出在他身上,说是他没尽责看好人,才会让她溜掉。
“成!我正好也要找你谈这件事,要解除婚约也不必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