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蒙君突然坐到骆里身边,亲热地挽住骆里的胳膊。骆里只觉得骨头一阵酥麻,这就是美人入怀的体验吗?
“我好喜欢他。从初中喜欢到现在。”聂蒙君虽然卸了妆,可依旧是清丽可人。此时一副小女生发花痴的模样,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高不可攀。骆里突然对她徒生了几分好感。
“他那副皮囊的确是可以骗几个人的,不过他这个人并不好相处,太冷傲。”骆里也诚实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其实我就特喜欢这种类型的,有小言里男主的范儿,除了女主,其他女的在他眼里都是狗屎。”骆里非常惊讶这种风云人物也会看言情小说。
这晚她们的话题从骆奕然转移到了言情小说,然后又转移回骆奕然,然后又聊小说。
最后聂蒙君索性把被子从曾亚上铺搬到了骆里床上,只是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一搬,就是三年。
这一晚,聂蒙君把对骆里的“一见钟情”表现到了极致,骆里也受宠若惊地享受着聂蒙君的“临幸”。
其余三人如同被冷落的后宫佳丽,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等待着睡意来袭。
第一章 烈暑就像青春一样停驻在了七月份(3)
军训的时光让人痛并快乐着。痛来自并不温柔的太阳公公和教官。快乐来自身边一堆和谐有爱的室友。
话说这个蒋教官非常“关照”骆里,经常把骆里从70人组成的方阵队伍里揪出来单独训练。这故事的渊源得从某天说起。
那天,蒋教官训练正步的动作分解,数“1”抬右手左脚,数“2”抬左手右脚,就在这1,2,1,2之间不停转换,骆里余光瞥到旁边的聂蒙君在教官走到方阵另一端时只做抬手动作并未抬脚,不禁暗暗赞叹这个高明的偷懒方法,于是也依样画葫芦偷起懒来。不知是骆里倒霉还是教官只对美女睁只眼闭只眼,总之骆里被教官拎到了人群前蹲马步,别人训练正步时她在蹲马步,别人席地而坐休息时她仍然在蹲马步。
别人去吃饭了,她还在那蹲着马步。骆里自认是个脸皮比较薄的人,被教官这么摧残,简直是身心俱裂。
太阳当空照,看不到花儿对我笑,只看到来自额头的汗珠滴到了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深大操场的塑胶跑道上,一个身着迷彩服的小身影孤独地扎着马步。而伟大的蒋教官竟然牺牲了宝贵的吃饭时间,坐在阴凉的观众席上监视着这个小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蒋教官终于喊了声:“停。”
骆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人生第一次在白天看到星星,此时的世界就好像是没戴3D眼镜看3D电影一般昏花。
她突然发现观众席除了教官还有其他人。在眼花缭乱中,她看到两个人手里拿着矿泉水,似乎很悠闲地聊着天。视线渐渐清晰,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竟然是骆奕然和。。。许商。原来他们一直在阴暗处偷看自己出丑,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心脏一定是因为负荷了太久体罚而疼痛,一定不是为了他。
骆里站起身,突然之间很想坚强。她脸上露出违心的笑容,故作坦然地朝骆奕然招招手。
“嗨,老哥。”另外一个人,她却视若无睹。
骆奕然似乎在和许商聊着什么被打扰到,楞了一下,转过脸,嘴角微微上扬,对骆里点点头。
骆里满脸笑容地问:“没去吃饭呢?”
骆奕然浅浅的笑容如同寒冬若隐若现的太阳,让人感受不到暖,反而有些冷意:
“有点累,所以和许商在这休息下。”
“这样啊,你们慢聊。我先撩了。”
骆奕然还是点头。
骆里转过身朝操场外走去,脸上的笑意却敛得一干二净。
他瘦了。这是骆里对许商“视若无睹”后的第一感受。
曾经许愿一起考上深大,她努力奋斗,恶补高一高二为他分心掉下的功课。为了承诺,她考上了,他也考上了,只是三年的感情因为他一句“我累了”而画上了句号。
以为经过三个月的痛定思痛和自我开导,她已经可以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不料再见到许商时,自己还是要化身最佳女演员,演一出名叫“坚强”的戏码。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里,蒋教官把他对骆里的“特殊关爱”发挥得淋漓尽致。骆里也显得是越挫越勇。蒋教官叫她在全班面前蹲马步时,骆里会演出一副十分享受与此的表情。教官叫她在全班面前唱歌,她就故意扯着嗓子黄腔黄调地吼出那首《打靶归来》。渐渐地,她的脸皮变得比城墙拐弯还厚。
聂蒙君和曾亚也对骆里“坚决不向强恶势力低头”的举动大为赞赏。经常在骆里激情吼歌或挤眉弄眼蹲马步时给予拍掌叫好的鼓励。
这一个月,骆里出尽洋相,不过也让她和聂蒙君曾亚渐渐相熟起来成为了朋友。相比之下,和朱琳娜的关系倒是没什么太大进展,还维持在室友阶段。或许因为朱琳娜天性孤僻,亦或许是聂蒙君和曾亚有些故意疏离她,总之朱琳娜经常是独来独往。
第一章 烈暑就像青春一样停驻在了七月份(4)
9月末的深大有了浅浅秋意,阳光开始变得柔和温顺,不再如炎夏时分那般热情。干燥闷热的风也染上了些许凉湿。对大多同学而言,人生最后一次军训也即将拉下帷幕。
有人说,大学参加了军训的人会后悔半个月,但是没参加军训的人会后悔一辈子。骆里没有精力去分析自己会不会后悔,她只知道别人能做到的,她没理由做不到。连和许商分手这么劳心苦肺的事儿都顶住了,敢问这世间还有什么痛苦是自己扛不住的。
年轻的我们,都为爱情苦不堪言过。以为这就是人生中最苦的苦,其实很久以后回过头,你会发现当时的自己多么无知,人生其实有更大的苦在等着我们。失败的爱情不过只是人生道路一个梗脚的小石块,可以选择绕道走,也可以选择把石块装进鞋里继续梗你脚。
骆里就是那个把小石块装进鞋里,然后假装绕道走的人。
学校会在军训结束后举行一次迎新晚会。骆里不幸被蒋教官推荐给班主任做晚会志愿者。所谓晚会志愿者,其实就是苦力。苦力的范围包括:搭建舞台,清洁场地,给演员和嘉宾端茶送水。骆里称这个工作是集工人,环卫工人,服务员于一体的超人工作。最心碎的是,无任何薪水报酬。
黄昏时分,以聂蒙君,曾亚,陆昕,骆里组成的四人帮在食堂里共进晚餐。
由于晚会还没进行,军训还尚未真正结束,整个食堂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大家都还穿着那套吸收了大量汗水泪水的迷彩服。过了今天就可以脱去这层绿皮,食堂里洋溢着“乌云总算过去,阳光将要出来”的轻松惬意。
骆里却十分不惬意。她向旁边三人抱怨:
“这个老蒋临走之前还捅我一刀。让我接下这么苦逼一活儿。气死我了。”说完又用筷子捅了捅盒子里的饭,似乎那坨饭就是老蒋。
以聂蒙君的饭盒为中心,半径为2公分内的区域里散落着蒙君挑出来的茄子辣椒姜蒜葱。她是个挑食到极点的人。“志愿者不是要自愿吗。你可以拒绝啊。”聂蒙君舀了口饭放嘴里,含娇细语。
“那主任太牛了,我一到那就打强心针,完全不给你反驳的机会,说什么不为学校办事就是不重视学校,不重视学校就是不重视组织,不重视组织的人以后也不会重视党,不重视党就是不爱国。敢情我不搭个舞台我还成了汉奸了我”骆里悲愤交加,食不下咽。
陆昕幸灾乐祸狂笑,然后打趣说:“搞不好你这舞台搭着搭着,就遇到一帅哥,然后你们俩就白头偕老了呢。”
骆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有个屁帅哥,全是那种五大三粗,走路带一阵汗味的类型。在那搭舞台简直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牛用。我这小胳膊小腿搁那完全受尽摧残,一点也不比老蒋那马步威力小。”
曾亚贼里贼气地打听:“哟,那有美女没?有的话,我也去申请个志愿者玩玩儿。”
骆里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是申请游戏账号啊,想玩就玩,怕你想删号的时候都没地儿给你哭。美女倒是有,在你对面扔茄子呢。”
聂蒙君知道在说她,不动声色地说:“挑食的女人对男人也很挑,骆奕然就是我挑出来的正品男人,绝对不含茄子葱姜蒜。”即使穿着迷彩服,她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女,身材玲珑有致,皮肤白皙如涂凝脂,眼睛妩媚迷离如含秋水,小巧玲珑的嘴一张一合。单从外貌上来说,她绝对算是让女人羡慕嫉妒恨的女人。可惜曾亚不算女人,骆里和陆昕不算思维十分正常的女人,所以她们四个才成了好朋友。
骆里瞪大眼睛,略带诧异地说:“敢情其他男的在您眼里都是A货?”
聂蒙君摇了摇食指,嘴角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NO。其他男的我不会多看一眼。”
三人皆是一副“你赢了”的表情。
夜幕落下,银白色的月光和探照灯光交织成一束又一束洒在深大运动场上,球场中心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以系种为一个大方阵,以班级为小方阵把舞台围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长方形,除了领导和老师,学生们摩肩接踵坐在自己搬来的板凳上,翘首等待着晚会拉开帷幕。
作为志愿者的骆里,此时正站在离舞台最近的领导席旁,她今晚被分配到任务是给领导们添茶水。比起搬道具和扫地,还算是个轻松又不失体面的活儿。
在校长长达半个小时的迎新致词后,晚会总算正式开始。
首先上台的是男女主持人,男主持人是中文系的年轻教师,女主持是大二一个漂亮的学姐,在自我介绍后,骆里记住了这个人美声甜的学姐名字,苏玉洁。
苏玉洁每次上台报幕都会引得台下男同学一片欢腾,可苏玉洁却视这些欢腾为无物,镇定自若落落大方地做着她的主持工作。骆里不由对这个苏玉洁刮目相看。
晚会节目大多是一些舞蹈和小品,以内容的粗糙程度,不难看出是临时排练的产物。舞蹈的看点在于女的装性感,男的装冷酷。小品基本没什么看点,都是些不怎么好笑的老梗。不过观众还是很捧场地给予了掌声。
就在骆里站得腰酸背痛,扭脖子拍肩膀的时候,苏玉洁再次现身报幕并带来整场晚会的爆点。
“下面由工商管理系的许商,骆奕然为观众们带来R&;B歌曲串烧。”
台下,女生的尖叫声,欢呼声连成一片。
台上,骆奕然淡定自若地调试着面前的电子琴,仿佛台下的喧哗与他毫无关系。
几秒钟后,琴声从麦克风中被放大,平静的旋律如冬日暖阳般温和,又如冰雪般的冷清,颗颗粒粒荡人肺腑,让人不知觉沉浸在这悦耳之中,无法自拔。
骆奕然的双眸犹如黑洞般深不见底,无光的瞳孔夹杂着一丝不符合年纪的深沉,还有一丝淡漠。肤色适中的脸庞,有冷峻的轮廓,散发着他独特的优雅与高贵。他的手指时而轻快,时而沉重地琴键上流动,几千人的心魂都由他的手指控制着,带领着,走向另外一个时空。
另一个时空里,有个唱歌男子叫许商。他拿着麦克风从后台走出,清澈略带磁性的声音,与琴声绝妙地搭配着回荡在整个场地,许商面上浅浅含笑,清澈如声音的双眸,透出三月阳光般的温和,灯光打在他坚挺的鼻子,画出一道温柔的弧线。他的歌声仿佛浸过溪水般沁人心脾。又像有电流在人灵魂深处窜动。
他唱的是改编过的《红豆》,R&;B的风格。绝对是歌手级水准。
骆里站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高清高像素无遮挡物地看着演出。许商熟悉的歌声如今好像变得很遥远,这首为了所有人唱的歌,曾经也近近在自己耳畔响起过。
那时只是唱给自己听。
而串烧的第二首歌曲,却是对一段三年感情的彻底谋杀。
“这是属于我们的歌,如果有天我在其他面前唱了,说明我不爱你了。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在别人面前唱这首歌。”这是许商曾经对骆里说过的话。骆里希望自己失忆,或是从来没听到过这句话,可惜人类最大的烦恼就在于记性太好。
一首被改编了风格的老歌《我只在乎你》,骆奕然伴奏,许商独唱。歌曲从副歌开始被演唱: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骆里只是看到许商越来越模糊,只剩五颜六色的光晕组成一团四不像的景象。耳朵也被嗡嗡声充盈着,大过了许商的歌声。心脏的中心处就像被人用电锯电钻一点点钻下去,然后再抽出来,血液就从那个伤口一滴一滴溢出,最后可能会聚成一条血河。
我的眼泪很值钱,买得到我的勇敢和坚强。
为什么眼泪会不争气,仅仅因为你的一举一动比我的勇敢和坚强更令我在乎。
我可以回答上个为什么,下个为什么你能回答我吗。
为什么我在泪眼模糊中,看到你笑中带泪。
为什么我在巨大耳鸣中,听到你沙哑梗咽。
关于东西的回忆(1)
“骆西西,我们一起考这个学校好不好。”许商把我的脖子裹进他的臂弯里,他另一只手指向深阳大学的校门。
“许东东啊许东东,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干嘛吗。”我转过头,近距离迎上他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而我也是这个庞大队伍中的小小一员。
许商做了个思考状,歪了下脑袋,然后很认真地说:“逃课啊,怎么了。”
我敲了下他的头,然后翻了个很招牌的白眼:“你见过逃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的人说要考深大的吗。”
许商凑近他的脸,清澈明亮的瞳孔里似乎含着晨露,这晨露透发出他坚定和自信的光芒:“我说考得上就考得上。”然后他捏了下我的鼻子,似乎要把他与生俱来的自信透过指尖感染到我。
那是在高二上学期,我和许商刚好恋爱一年。我们在深阳大学门口落下约定,一起考这个大学,大学毕业之后领结婚证。
这个约定没出现之前,我和许商几乎天天逃课,我们的口号是“逃逃更健康”,逃课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玩《晨光》。
《晨光》是许商找到的一款网络游戏,当初给游戏角色起名字的时候,我想出了两个特别2的网名,许东东和骆西西。许商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个很没营养的提议。
从那以后,《晨光》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叫骆西西的女战士和一个叫许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