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都叫了吗?”曲诚挑眉。
何畏一愣然后立刻傻眼。
“今天不该叫的都叫过了,可没觉得你胆子小。”
何畏讪笑道:“那不是开玩笑逗您乐嘛。”
“再来半杯,不要蜂蜜。”曲诚也不管何畏,把杯子递给她。
何畏去厨房倒半杯水,回来后仍是愁眉不展。
“我也不能叫阿诚啊,小时候邻居家有条坏狗,总在回家的路上狗仗人势追着咬我,那坏狗就叫阿成,虽然是成功的成,但发音一样啊,我有心理阴影。”
曲诚一口水呛到,狼狈咳半天,想起来廖晚澜一直叫他阿诚,被何畏一说,隐约觉得自己长了毛。何畏慌忙找纸巾递过去,一个劲儿说对不起。曲诚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了擦,然后再戴上,冲着何畏伸出手指头勾一勾。何畏实在没想到曲诚会呛到,她觉得自己玩儿得有些过了,好好地送佛离开不是挺好的吗,干嘛招他。眼前的曲诚面部除了刚才咳嗽带起的红色,几乎没有任何生气恼怒的征兆,何畏挪过来按着曲诚的示意坐到他旁边。
曲诚伸手按住她的肩,没有犹豫也没有过分急躁,就那么很平静地把嘴唇覆在何畏的唇上。
何畏不是没有过接吻的经验,但是这样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吻直接令她处于当机的状态,眼睛瞪大盯着近在方寸间的曲诚的脸,这不是真的吧?
曲诚很快放开何畏,相比何畏急促的脸红,曲诚反而把刚才因咳嗽而气急的最后一丝红色褪去,如果不是嘴唇湿润,而且眼前有个呼吸急促的罪证,令谁都不会想到刚才他是有过接吻这样旖旎的行为。
“女人少说话是美德。”
何畏愣愣地看曲诚面不改色地进行了色狼的行为,同时又冷静冷酷地做出总结陈词,心里突然怒了,在脸上反而是笑了。
“曲总堵人说话的方式可真有意思,我倒忘记了,曲总帮朋友都能亲身上阵和陌生人谈恋爱,何况是叫人闭嘴这种小事呢?”说着何畏身体靠近曲诚,眼波如水,声音如蜜,“下次,麻烦曲总先给一个暗示,让我也享受体会一下,要不以后说出去曲总的嘴唇像块冰,好像不太负责任。”
曲诚站起身,垂眼看一眼何畏,他几乎能看见她头上扑腾扑腾着了三把小火苗,可是还是倔强地用她一贯擅长的这套把戏来遮掩真实的情绪。
“好好休息吧,明天去逛逛商场买买东西,让陈秘书陪你。”
“这是一吻的代价吗?那么我可以买多贵的东西,上不封顶吗?”何畏懒懒地偎在沙发里,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咬着唇角望着曲诚。
“今天的礼服没有首饰配你该跟陈秘书说一声。”曲诚看着何畏,脸上的媚色去的干干净净,声音平静,神情戏谑,却无端地让他不舒服,让他忍不住解释一句。
何畏笑了笑,将脚收到沙发上,换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身子拨弄着手上彩色的指甲,然后抬头微笑着说:“要不曲总给我写个标准吧,做你的女朋友什么付出什么价钱,比如拉个手多少钱,接个吻买什么礼物,上床要给多大金额的支票,我心里也有个数,不一定真要,但是好歹知道自己的身价是多少。”
曲诚本来走出的身体又转过来几步走近何畏,弯腰对上她的眼睛,嗤地一笑。
“你非得把事情说成这样?”
何畏挑起眉毛,身体直起来半跪在沙发上,伸出一只手臂绕在曲诚的肩上,眼睛灼灼地对上曲诚的目光。
“曲总看我的目光何尝不是这样?”
曲诚突然哈哈大笑,伸手捏捏何畏的脸。
“女孩子乖一些才讨人喜欢。”
何畏意兴阑珊地推开曲诚,复又歪坐在沙发上。
“男人都说一套做一套,一面找个乖一些的女孩子谈恋爱,一面又跟猎人似的搜寻不乖的女孩子调情,熊和鱼掌兼得。谁说乖女孩讨人喜欢,不过是让男人少些麻烦好对付而已。”
曲诚似笑非笑道:“你这理论把男人一竿子打翻,起码我知道老陆不是这样想你的。”其实他很不想提起陆仲康这个名字,却不知为什么就想拿出来试试何畏。
“陆仲康?他是碰到一个前半辈子乖,后半辈子不想乖的老婆,乖就是傻,就是单纯嘛,谁还真愿意傻一辈子?不是我说,男人也真好骗,人家穿件棉麻裙子,披散个直长发,你们就觉得乖,想娶回家,以为都是漂亮木偶洋娃娃,自己说了算,其实,乖女孩可不是没心眼儿,她爱你才装乖,你不爱人家了,人家还有什么必要继续装乖让你耍,换我也得揭竿而起,真缺心眼儿的是大男子主义的沙文猪。”何畏怎么不知道陆仲康和妻子的情史,源于大学校园里的青葱浪漫岁月。
这回曲诚可真笑了,何畏对陆仲康现在真是一点儿心思也没有,他不由得松口气,弯腰拍拍何畏的肩。
“别胡思乱想,睡觉去,最近可能有栏目改版,你多做做功课。”
“是要我来吗?”说到电视节目,何畏的眼睛果然亮起来,“真的是新节目?早传闻说频道要改版,太好了。”
“就这么高兴?”曲诚眯着眼睛问。
“怎么会不高兴,哪个电视一姐是接棒别人的节目才获得口碑的?我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我有信心做好。你看廖晚澜,当初不也是靠着几档自己的节目红起来的?不过她后来总抢别人的节目有点儿跌份儿。”
“她的确也有实力主持。”曲诚随便应一句,不予置评。
“有实力也不能把电视台霸成自己家的啊,那索性让她的那个后台给她成立个廖晚澜电视台,就她一个人好了,绝对女主角。”说到这个何畏还是气不平。
曲诚握拳咳嗽了几声,看何畏看过来的眼神,说:“人的野心也会膨胀,或许她以前也是你这么想的。”
“我承认每个人都有野心,但是起码的底线要有,能量守恒,知道吧,亏盈自负,现世报来世报,无非是时间而已。”何畏从沙发上跳下来,很诚心地伸出手道,“不管怎么,你帮我,我是真的感谢。”
曲诚笑笑,握住何畏的手,并不是客套简单地一握,抓住她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
“何畏,我说过你是我的女朋友,不管时间长短,那关系就是真的,除了不会在公开场合有明显表示,其他都还是女朋友待遇,知道了吗?”
“知道了,哈尼(honey),我会乖乖地享受女朋友的待遇,不管时间长短,OK?”何畏露出了然的笑容,在曲诚的脸上快速地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彼此接近的我们
曲诚坐在回家的车上,觉得今晚自己处理得很好,他不否认,以前对何畏是觉得有意思,但是现在他真是觉得这个女人自有她招人喜欢的可爱之处,偶尔卖弄点儿小聪明,但绝不自以为是,也果然是他想的那样,懂事,不妄生贪念。这一次他有了廖晚澜的经验,自然把事情提前摆明,他可以当她的台阶,但是也只送她一程,至于大红大紫,那要靠她以后的运气和能力,如果她能达到,他出手撑她一下,如果她能力欠缺,那对不起,他不只能帮到这里。
至于晚上突然吻了何畏的这一行为,曲诚解释为男人的本能,面对一个红唇丰满喋喋不休的女人的本能,当然前提是她与他的关系正当,他也还对她有了些意思。既然是男女朋友,亲吻这种事情又如何少得了,他们不是十六七的少男少女,一个牵手等半年,一个吻再等半年,所以,曲诚很坦然地把今晚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做了合理解释。
司机见自己老板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自知今天老板心情好,嗯,不错,这位何小姐比起那位廖小姐来说,平易近人不少,他们手下打工的也省事不少。
车回到锦荣宅,一个胡同深处的四合院。这是曲诚住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他不喜欢随便有人打扰到这里的安静,院子不大,两进而已,但是在这毗邻皇城的地方,却是难得的保护完好的老宅子,这是他自己花钱买了让人拾掇的,比起小时候住过的大院子,小不少,但是却让他有了少时的旧时光记忆。
何畏等曲诚离开,认认真真地托着腮想了很久她和曲诚的关系,虽然因陆仲康而起,她是属于被动接受,但是曲诚开出的条件的确是她想要的,既然青梅竹马的纯爱都不可能寿终正寝,她也不介意来一次物质庸俗的爱情,要说曲诚皮相也还算不错,虽然年纪大点儿,但算得上是个高富帅,如果真说起来,好像还是她占的便宜多一些。不论时间长短?时间长又怎样,她和杨帆这么多年说分也就分了,不很爱又怎样,陆仲康倒是表现出来很爱她的样子,但是这种纠缠的喜欢给她带来这么多的问题,她也怕了。何畏想不是我害怕了爱情,而是真正爱情现在还没有找到我吧。
回头看看这华屋,她一个人住,跃层,楼上两个房间,楼下两个房间,大概一百四、五十平米的空间,装修简单却透着不菲的造价,何畏笑笑,真有那么一天,她搬离这样的地方再回到租住的公寓,即使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恐怕也要难过好久。她不否认自己喜欢物质,喜欢那个好几平的步入式衣帽间,喜欢浴室里那套舒服的浴缸,喜欢那张睡上去不想起来的大床,美好的东西,总让人心生留恋;对吧。何畏躺在床上对自己说,何畏,这一切,都是你借来的,终有一天要还回去,所以,不要当真,不要放不开,这些东西支付你现在的付出绰绰有余,如果有一天因为不舍得不习惯而放不开,那你就做了最赔钱的买卖,你就是个最大的赔钱货。
这样的咒语果然容易安抚杂乱的心思,几分钟的时间何畏便进入梦乡。
廖晚澜颤抖的手拉开衣柜,再小心翼翼地把罩在外面的防尘布掀开,一袭白色羽毛和水晶制成的长裙便呈现在眼前,依然美轮美奂。廖晚澜想起来当日穿上它时的盛况,那是她最鼎盛的时候,或者是她爱情最鼎盛的时候,曲诚看起来那么爱她,她只说了一句跨年晚会没有合适的礼服,他便大费周章地找来L&Y高订,特意从法国运回来,她那时刚获得了金话筒奖,志得意满,事业爱情都是人中之最,谁还能比她更优秀更辉煌?这身衣服几乎成了她事业爱情的一个里程碑。今天何畏也穿件L&Y高订的衣服,她一眼就看出来,虽然价钱看着远差她这一大截儿,只是让她没想到何畏居然藏了一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压一下何畏,让何畏知道在这个频道,她是一姐,大家都看她的脸色,所以当助理告诉她何畏要了一件海蓝色的礼服,她便故意穿件同色的礼服,看她还有什么能量跟自己争,只是没想到何畏居然穿一件高订,她不过是长得美,也大概是仗着有人捧,便开始不老实起来,一件L&Y高订怎样,如果她把这件拿出来,料何畏一定没有那么出风头。
就在曲诚主动邀她跳舞时,廖晚澜犹在怀着喜悦,可是当滑入舞池,曲诚边跳边保持着良好的仪态,边对她冷冷地说:“晚澜,你是个聪明人,别干不聪明的事情。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你是要探听些什么,我也懒得猜测,但是,我只能跟你说,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今天你有的我不会夺走,但明天什么样,你自己好自为之。”
廖晚澜脸上僵硬地维持着笑容,她看见曲诚在说这番话时还微笑着和错身而过的人点头致意,可是转头对她的话还是那么冷,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样无情。曲诚的话将她的尊严彻底扔在地上,原来男人狠心起来就是这样伤女人的。
眼泪滴在伸出的手臂上,廖晚澜看着衣镜里的自己泪流满面,手里抓着的几根羽毛被折断,这件记载她最辉煌炫丽时候的衣服再也不会上身,而她如今再继续下去的,恐怕永远不会那么胜利,她难过的不是何畏,真的不是,而是曲诚。
何畏开始忙碌起来,大概是地产经济论坛带来的好处,何畏这个名头渐渐传出去,开始有各种企业邀请她主持出席一些庆典聚会,何畏看着那么多的请柬,只答应几家,这几家都是栏目常年合作的公司,组长已经暗示过的。
现在何畏也开始大胆地开着甲壳虫来上班,倒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资本,主要是最近突然忙起来,作息时间也不规律,有时候太晚,还是自己开车方便。有一次她的车停在廖晚澜的旁边,廖晚澜开一辆奥迪A8,何畏绕着车身转一圈,猜不透女孩子为什么喜欢开这么一辆颇为商务的轿车,没有甲壳虫的小巧,也没有越野车的霸气,这辆车感觉完全是一部中规中矩的男性商务车嘛,没想到廖晚澜的品味如此独特。廖晚澜的车尾号是86223,她的车号是5523,何畏暗暗叹到,嗳,这都一一样?频道负责人有次说她和廖晚澜有些像,天份像,能力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廖晚澜更独,何畏做事要绥靖委婉一些,不强来。
似乎是经济论坛之后,频道内部女主持自然地分成两强争霸的格局,廖晚澜资格老又有多年的主持经验,还有现成的几个成熟的品牌栏目,而且在整个台里也有一席之地,何畏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新晋上位,比起廖晚澜的端庄典雅自有一种新鲜的锐气。要说廖晚澜的最佳主持年龄其实还能有二、三年,如果不考虑正常的结婚生育,再有个五、六年也没什么问题,但是谁想到后生力量如此快地就出现,虽然何畏现在只有一个九点半以后的栏目,但是其他场合下的露脸机会频频增多,谁也不曾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两人将来必是竞争者。
廖晚澜对何畏基本上视为透明空气,不是最早对后辈殷勤问候回应的敷衍的笑,也不是论坛前暗暗地角力的不屑,是真没什么表情。何畏在几次点头之后也收回自己的礼貌,既然有人不想和你说话,你又何苦逼着自己充当大善人,以德报怨,索性也抹下一张笑意的脸孔,点头即过。
比起事业上渐渐显示的花团盛锦,何畏和曲诚的关系也慢慢融洽起来。曲诚倒并不怎么来找何畏,有时候会提前约着吃一餐饭,或在外面,或者由何畏来做,有时候就是到何畏住的锦郡来坐坐,随便喝喝茶,这样的时候往往身上会带着一些烟酒味道。何畏知道曲诚事务多,但凡过来也不说其他,就和他插科打诨瞎聊半天,反正她主持过脱口秀,自说自话的本领大,尤其现在接触的娱乐圈事情多,隐秘的不许报道的事情也多,随便都是话题,往往曲诚小口抿着何畏弄好的蜂蜜柚子茶、蜂蜜柠檬水、蜂蜜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