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饿了要吃块点心,也不能说人家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啦。想着这些,陈秘书对何畏生出怨念,你看你,撇个烂摊子自己跑大野地里亲近艺术玩儿文艺风,我还得牺牲睡眠继续在八小时以外被领导荼毒,哼,咒你在外面挨冻挨饿,不能洗脸洗澡。
曲诚和许白平前一晚互不待见,可是第二天一早到公司,陈秘书却发现许白平居然出现在圣大,且已经在曲诚的办公室里。怎么才一夜,两个貌似情敌也可能是竞争对手的人就这样坐而论道谈笑风生?狐疑地煮咖啡,问许白平要什么,居然也是一杯浓缩的黑咖啡。
许白平看一眼陈秘书端过来的两杯黑咖啡,无奶,无糖,眼神上移到曲诚的下巴又若无其事地回折,端起自己的咖啡,说:“曲总裁也喜欢黑咖啡?”
曲诚比许白平来得镇定,毕竟刚才许白平报上名称时他便内心笑了,道:“许总为什么喜欢黑咖啡?”
“读书辛苦,喝这个提神,时间长了,也就喝惯了。”许白平淡声道,“那曲总裁呢?”
“我的原因简单,没有许总的有故事性,只是不喜欢甜食而已,这个很好。”曲诚眉头不皱地喝一大口。
“有过选择才会更加坚定,我现在是喝咖啡最坚定的拥趸。”许白平看似轻松开玩笑。
曲诚也笑,直到把咖啡杯放下才道:“人的口味很固执,我就小时候吃了几年中餐,却以后在外面待多少年都改不了中国胃。”
陈秘书在旁边听得直想吐舌头,这两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却又含沙射影,你说你们说什么黑咖啡,直接说何小姐岂不更明白?
许白平脸上本来就不浓的笑意渐渐隐下去,就在最后要消失的瞬间又浮回到脸上,转瞬变浓,却也是生意上的惯有笑容。
“谢谢陈秘书的咖啡,”许白平冲陈秘书点头笑过,然后面向曲诚,“曲总裁,那您看现在方便谈事情了吗?”
曲诚示意陈秘书出去后点点头,道:“许总消息灵通,第一时间就得知消息,然后又一大早给我电话,我也的确很想知道你的诚意有多少?”
“翰景和圣大联手拿下这个区域的改造,得利均分。”
“以翰景的实力带几个企业也是一样干,以前许董就是这样干的,向来圣大也不参与翰景的事情,怎么今天会想到找圣大来分羹?”
“以强带弱自然可以保证发言权,但是强强联手也可以试试,这个大盘子,我觉得和强手合作会更有所为,圣大的技术,翰景的实力,加上各自的资源,我以为是不可多得的成功机会,不知道曲总有意没有?”
“许总作风和乃父确有不同,我倒是觉得有些意思。”曲诚突然做直身体,“这么说来,我倒也有些看好这次合作。”
曲诚率先伸出手,许白平犹豫一下顿住手,他没想到曲诚如此容易就答应下来,原本准备的长篇大论还没有派上用场,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加一句。
“刚才我说的分成不知道曲总裁有没有异议?”
“这就要看许总公平不公平,如果明显地出力多拿的少,我想我没有意见公司其他人也会有。”
“这个曲总裁放心,既然合作,必定坦诚相待,不会欺诈。”说着许白平握住曲诚的手,两人用力摇一下,然后相视一笑。
一时无话,两人各自却又不约而同端起咖啡,冷掉的咖啡失了味道,但是两个风格独特的男人却以最优雅的姿态饮入,似乎那仍然是杯浓香四溢的黑咖啡。
有敲门声响,曲诚说声进来,陈秘书脸上微有焦灼,冲许白平点点头,然后俯身在曲诚耳边说几句话。曲诚的脸有些发白,眉宇间形成一个川字,嘴角抿紧,听几句后伸手制止陈秘书。
“许总,不好意思,家里突然有些要紧的事情,我得出去一下,刚才说好的事情,还要麻烦许总受累先拟个计划,到时候我们相关人员在一起进行实质性讨论。”
许白平看着曲诚刚才还八风不动的表情确实有些变化,面上隐隐的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人家既然已经提及是家里的事情便也不好再多问多耽误时间,立刻起身告辞。
待陈秘书送许白平回来,曲诚已经打完几个电话,眉头真正皱成一个川字,是少有的严肃。
“给我订张去那里的机票,越快越好。”
“航班不多,要到下午才有。”
“那就联系私人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培训的宿舍没网络,一早到办公区蹭网。
、他寻找她
曲诚坐在飞机上眉目不似之前那样拧着,却也没舒展多少,他脸上藏得住心事,这是父亲对他的评价,他也一直这么认为自己,觉得没有城府的人做不了大事,所以外界说他扑克脸面瘫脸他都知道,不过也就一声冷笑,让别人从你的脸色看到你的内心,那是愚蠢。可是,当陈秘书附在他耳朵上说出一句话后,曲诚明显地觉得自己的心停跳几下,无痕无波的脸色也有藏不住的时候,即使他没对着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看得很,该怎么形容那一种突然觉得要失去某个特别重要的东西时的惊惧。
陈秘书说电视台传来的消息,何畏所在的摄制组在沙漠里突遇沙尘暴失去联系。
城市里的沙尘暴已经十分恐怖,遮天蔽日的黄尘可以让白昼骤然变成黑夜,在沙漠里更可怕,突然而至、神秘莫测、可怕至极,这十月份的天气,按常理不该出现这样的极端天气的,可是何畏他们却碰到了。
何畏跟着导演老王的摄制组拍摄一部生态纪录片,按照拍摄内容要去采访一个十几年在沙漠上植树造林的老人,采访完老人后老王想去沙漠深处的一处古国遗址取景,尽管老人根据自己多年在沙漠生活的经验告诉他们有可能近一两天会有沙尘暴,但是老王以及剧组还是特别兴奋,按照向导的说法一大早出发当天天黑前是可以赶回到镇子上的。一行人出发,午后还有联系说是已经到达,可是到了夜晚沙尘暴到来之前,整个剧组就此失去联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古国遗址没出来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风暴。
曲诚下飞机又坐车,沙尘暴的影响余威犹在,车子开得慢大概又过了五、六个小时才到了镇上,外面是黑压压的天,随行的人拿出一件军大衣让曲诚披上,十月底的天气,沙漠晚上的温度已经降到零下,曲诚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棉衣袖子,被采访过的植树老人说他们五、六个人加一个向导开二辆吉普车去的,里面还有一个女的,开始他以为都是男的,都头发短短的,后来其中一个摘掉口罩才发现是个女的,挺年轻的,也挺好看的,老人还多说一句,这么苦的地方漂亮女人来干啥。曲诚皱着眉也这么想,何畏你跑这么远,就是为证明自己可以潇洒地离开任何一个男人?此时距离摄制组失联已经二十四小时意味着如果他们没有补给,生命将危在旦夕,意味着如果没有燃料他们度过一个晚上已是不易,再来一个晚上恐怕凶多吉少,也意味着湮没在漫漫黄沙不能走出来他们将彻底被世界遗忘成历史的白骨。
“呸!”曲诚突然狠狠地冲沙地上吐口水,动作相当不雅,他刚骂完何畏便被风喂一口沙子,“何畏,你这是听见我骂你了,让风和沙子来报复我是不是,好,如果你要跟我斗,就给我好好活着,你不是喜欢梗着脖子跟人斗嘴吗,我等着,不过,你也等着,等找到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待着,没我的准许,哪儿也别想乱跑。”
小王看着不远处曲诚孤独的身影,眼睛涩得只想流泪,风吹来沙子打在脸上真的疼,希望何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能逢凶化吉,希望何小姐能回来看看他们老板现在这幅样子,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身上披件军大衣,不伦不类,如果不是非常时候他会笑的,估计拍张照片给何小姐看也会笑死。
许白平是在去美国的航班上看到的新闻,那条些微有些过时的新闻说是国内一摄制组进入沙漠无人区拍摄遭遇突然而至的沙尘暴与外界失去联系,现在正在努力积极营救。许白平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这个世界上总有这么多骤然而来的灾难,生命变得脆弱短暂,可是却也只是一则消息而已,不会影响到其他地方的人继续生活嬉笑做生意。许白平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就在新闻播报结束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黑衣、挺拔、冷峻的背影。曲诚!许白平在大脑里冒出曲诚这个名字的同时立刻想到何畏,难道是何畏在那里,在那个失踪的的摄制组里?许白平变得慌乱起来,想起前一天陈秘书突然进来对曲诚的耳语,应该是那时候已经发生了事情,曲诚说家里出了些事情,是他大意了,如此来看,曲诚对何畏的关注就一直没有中断过。许白平不是没想过何畏和曲诚的复合,只是心里总有种侥幸,何畏当日离开曲诚的那件事情应该是他们的一根刺,以他对她的了解,何畏不会回头,而且何畏的身份曲诚家也未必能接受,也许像他遇到的困难一样。可是此时他开始担心起来,尤其是昨天曲诚话里的霸道不容分说之意,突然不再是意气之争,似乎已是一种结局。许白平焦躁不堪,可是他左看右看,无非看到的是头等舱里昏睡的人们,还要有一个晚上他们的航班才能落地。
随着消息的传开,来到这个小镇的记者多起来,第二天一早,曲诚刚出宾馆就看到好几辆采访车停在外面,有当地电视台和外省电视台的,也有其他媒体,包括从北京飞过来的。小王担心地看一眼曲诚,发现老板看都不看媒体,只是皱着眉头,向旁边的救援组织走去。
有几个记者是认识曲诚的,最初都纳闷曲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投资项目,这种几乎寸草不生的地方确实也有可能会有新发现的煤矿油田什么的,但是看着曲诚和救援负责人一起谈话,记者们的心思变得八卦活泛起来,难道还有他们没发现的新闻点?
很快北京那边传过来资料显示失踪摄制组的名单中有一位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名,何畏,这个曾经绯闻甚嚣尘上、与一众富豪都传出过或真或假恋情的女主播,此时又变得神秘莫测起来。圣大的曲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仅仅是巧合,抑或是某种长久以来大家没有发现的秘密?
在肃穆紧张的沙漠小镇上隐隐约约有了八卦的气息,突然所有的人前所未有都盼望着摄制组毫发未损地回来。但是再八卦,也没人敢上前去采访曲诚,哪怕是装模作样问问其他事情,那个隐约可见的惊天秘密如果是真的,那他们的采访无疑会触怒也许心焦的曲诚,或许因此会上了黑名单,再参与不了圣大的任何活动,所以,大家压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心思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曲诚和救援负责人谈完话又走回来,甚至自动站成两排,似乎是接受曲诚的检阅。
曲诚穿过安静的人群,几步进到楼里回到房间,然后拨电话。
“能不能帮忙?”
“……”
“我知道动用特殊部队会很难,但是这次不一样。”
“……”
“那是我的事情,我会去求老人家,不管家里认不认,都会是我的人。”
“……”
“我等你电话。”
挂掉电话,曲诚坐下来,手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细细的一条链子,上面是颗小小的宝石,本身不起眼,却因为这里的大风沙,一片灰败的景色中显露出它的璀璨光芒,或许是窗外的阳光太亮,那光芒竟然有些刺眼,曲诚闭了闭眼睛,把链子捏在手里。
这条链子是何畏特意寄给曲诚的。
提出分手后何畏让曲诚去收拾东西,曲诚却一直没再去锦郡,后来的某一天,应该是吊唁陆仲康何畏受伤之后,曲诚收到一个大包裹,里面基本是他留在锦郡的那些东西,而他送何畏的东西几乎一样没有,除了这一件,他送她的生日礼物。曲诚记得曾经有次何畏赌气搬离锦郡留下那么多珠宝却唯独带走这条链子,所以那时他笃定地认为何畏不会走,不过是闹闹脾气而已,而这次带走诸多珠宝却留下链子,大概也是告诉他,他们之间唯一有情份的东西她已经不要了,要的都是最物质的那些。或者也是告诉他,他们之间不配有真情,只是买卖公平的物质交易而已。
电话突然响起,曲诚怔一下,立刻接通,听对方说完后,面目平静,说:“谢谢,我欠你一个情,以后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还上。”
“你成了情圣,这倒是我最没想到的事情。”对方笑说。
曲诚听对方取笑自己,也不还嘴,目光转向窗外荒凉的景色,顿了几秒,说:“我要活的,完好无缺。”
过了中午,又要快天黑的时候,曲诚的电话终于响起来,一瞬间的安静,小王着急地看着总裁盯着电话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起来,反而又等着响了几声,才摁了接通键,看着他绷紧的唇线逐渐柔和下来,小王自己吊着的心也松下来,应该是个好消息吧。
曲诚听着对方在电话里说:“你的人还好,哪儿都没缺,有一个黑大个有些脱水,还有一个有些发烧,估计再扛一晚上都够呛,我会让人把他们送到镇子附近,你找人接一下,别让媒体跟着。”
“谢谢。”
“你这命令下得比我们头儿还威严,能不尽心办吗?不过喜酒要请我喝,看看到底哪方神圣把你给绊住了。”
“没问题,到时候给你敬三杯酒。”
“话别说那么满,兄弟们说了,一帮灰不溜秋的人都分不清男女,问谁是曲诚的女朋友,愣是没人说话,最后还是检查人员受伤情况时翻出来里面唯一一个女的确认的。”
曲诚明显不喜欢听这话,直接截断对方的话道:“反正不少你酒喝就行。”
电话结束,曲诚明显松口气,转身吩咐小王把救援负责人叫过来。
媒体们眼睁睁地看着曲诚坐一辆车出去,就一个司机,有人猜测他只是出去开车散心,体贴地认为毕竟如果那桩隐而待发的秘密是真的话,想比他也是焦虑的。
这边曲诚带着小王开车出去,那边救援负责人已经打电话调派新的人手从外面和曲诚直接在城西北边汇合,然后他们会再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到达预定地点。
夜幕四合,与前一天相比,曲诚的心境踏实好多,电话里被告知摄制组的人员被简单救治后送上车,目前所有的人员都没有生命危险,组里的两辆汽车基本报废,还好有向导在,在沙尘暴到来前停下来没有贸然赶路。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遥远的路尽头闪过几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