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小时后,航班终于平安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
石毅起身收拾随身行李,石峻也站了起来,连续坐了这么久,身体都僵硬麻木了。
可是,身体再怎么不适,也抵不过内心巨大的恐惧感。
走下这机舱,就意味着,要和过去的生活诀别,要忘掉那个女子。
走下这机舱,就意味着,要和另一个人,开始一段完全陌生的生活。
石毅看出了石峻的紧张,他搭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说:“一切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石峻抿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着人流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出口后,石毅就见到了等候着的鹏叔和邱海路,还有邱海路的保镖于应。
邱海路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束起了头发,看到石峻后,脸上漾起明媚的笑,然后她又看到石峻身边的石毅,面上显出了一丝疑惑。
这两兄弟,不是一直水火不容的吗,这时怎么会一起出现呢?
她不动声色,只是迎着石峻走去,站在他面前后,她拉起石峻的手,说:“峻,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开心。”
石峻面无表情,石毅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邱海路又说:“峻,这次回来,你就住我那里吧,我爹地妈咪现在都在柏林,这里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而且,Baby也需要爹地给TA做胎教啊。”
石峻面上显出一丝为难。
石毅马上开口:“不用了,石峻还是回石家去住,他眼睛不方便,邱小姐你又怀有身孕,若是有些什么碰撞,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邱海路咬住下嘴唇,说:“小毅,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石峻好歹是孩子的爸爸,他和我一起住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家里也有佣人处理家务,会有什么碰撞。”
“邱小姐。”石毅盯着她,口气冷冷的,“我父亲和邱叔叔虽然都移民国外多年,骨子里却向来最重传统。你和我哥哥虽有婚约,但毕竟还未结婚,你未婚先孕已经叫人看了笑话,现在我哥哥初回纽约,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就要随着你去,你不觉得,你太心急了点么?叫别人听到,以为你是缺了男人不能活呢!”
“你!!”邱海路脸色大变,于应立刻上前扶住她。
“邱小姐,身体要紧,石先生刚回来,的确应该先回去看望下家里亲人,不急在这一时。”于应低声说完,邱海路才放缓了面容。
“好,那么,过几天,我去看望石叔叔。我爹地妈咪下个月也会来纽约,到时,我们两家见个面,也好把婚礼的事安排一下。”
“到时再说。”石毅招呼鹏叔来拿行李,转头又对邱海路说,“抱歉,我们旅途劳顿,要早点回去休息了,邱小姐,还有这位保镖先生,再见。”
说着,也不管邱海路愠怒的脸,石毅拉起石峻的手扶上自己手肘,就指引着他往外走去。
石峻一直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棕色镜片挡住了他的眼眸,此时不知他流露出怎样的神情。
等到把行李都搬上了石家的车,石毅才拉着石峻坐进车里。
石峻抿着唇,微微侧了侧头,对着石毅的方向说:“谢谢你,石毅。”
石毅笑笑,用力拍了拍石峻的肩膀当做回答。
鹏叔在前面开车,通过后视镜看到后排坐着的两兄弟,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
他想,湘楠夫人若还活着,看到这一幕,该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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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峻初回纽约,生活不太习惯。
石雍见到大儿子,知道他要回美定居,心里虽然高兴,但面上并未表现。何况,邱海路怀孕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迷雾重重,过年时石峻才对他说要和邱海路解除婚约,没几个月,就得知了邱海路怀了石峻孩子的消息。
邱海路设局给石峻下药的事,石毅也是通过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两家大人都不知情。这种事,若是被石雍知道,非气得暴跳如雷不可。但是,什么都挽回不了,邱海路怀孕了,是最后的事实,反正他们两人无论如何都要结婚,这种不光彩的事,还是不告诉长辈来得好。
另外,石雍惊讶大过惊喜地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相处得异常融洽了。
石毅早已单独居住,石峻回来后,他基本就陪着石峻住在石家大宅里。两人一起“看”电影,“看”脱口秀,一起弹琴,一起听音乐,一起做器械健身,或者就是聊天。石雍有时会生出一种错觉,过去二十几年两兄弟鸡飞狗跳的日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石峻和石毅,他们就该是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亲密无间的,他们,毕竟是兄弟,是手足啊。
石毅陪着石峻出去买了一大堆衣服鞋子,还帮他重新布置了房间,并且给他买来了最先进的语音扫描仪和装了读屏软件的笔记本电脑,有了这些东西,石峻就可以阅读很多书籍,也可以上网,生活不会太单调乏味。
石峻从小失明,一向来安于淡泊,早已习惯每日待在家里规律地生活,并不会觉得太孤单难耐。只是石毅看在眼里,心里总是酸酸的,很难受。
有一天,他想,是时候要带石峻去体验不同的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和下一章,可以改个名字,叫《亲兄弟JQ四起的岁月》或者是《花美男兄弟禁忌之恋》…!!_
话说,小毅说的那句“哥,对不起”,我是想了有多久呀~~~终于写到这里了~~
想看林小彩和石小峻见面的童鞋们,请再耐心地等候几章~~多给点留言嘛~~
我还想继续狗血一下~~
、四二、体验
走出家门计划的第一步,是带着石峻去参加一个很小型的音乐Party。
那是石毅的大学同学Louis组织的,石毅劝了石峻半天,石峻都不愿意去。石毅说:“你不能老是封闭在家里啊,那是个音乐Party,来参加的人都很喜欢音乐,你会玩得开心的。”
也许是体会到石毅的良苦用心,石峻终于答应了一起去参加。
在石毅的指引下走进Louis家时,石峻还是有些紧张。
耳里能听到现场小提琴演奏的声音,还有人们小声的讨论声。
空气中能闻到芝士小饼干和咖啡的香味,当然,还有酒精味和各种香水味。
“Hey!Nico;好久不见。”一个粗犷的男声出现,“这位是?”
“这是我哥哥,John。哥,这是我的大学同学,Louis,这个Party的主人。”
石峻和Louis握了手,说:“你好,很高兴来参加这个聚会。”
“OH~你会喜欢的!” Louis开心地说,“Nico曾说过他的哥哥是个了不起的钢琴家,我这里也有钢琴,真高兴能听你为我们演奏一曲。”
石峻嘴角抽搐,……钢琴家?
Louis离开以后,他侧头问石毅:“你都在别人面前怎么说我的?”
“我说我哥哥是个盲人,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非常非常英俊,是个钢琴家,音乐人,还出了专辑,超级了不起!”他哈哈大笑,拍拍石峻的肩,“嘿!你就满足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嘛,我的朋友们,都非常地佩服你呢!”
最后,石峻果然玩得很开心。石毅也是从小就学音乐的,只是学得很浅,他的几个朋友精通各类乐器,石峻和他们颇聊得来。
石峻为大家演奏了一曲钢琴曲,是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跳动的旋律从他指尖倾泻而下,他投入的表情,精湛的技艺感染了在座所有的人。
离开时,Louis对石毅说:“亲爱的Nico,你的哥哥实在是很棒。”然后他又面向石峻,由衷地说,“John,欢迎你下次再来玩,我们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
回家的车上,石峻嘴角微扬,纵是他身有残疾,受人肯定总是令人心情愉快的。在中国时,不是没有受过赞扬,但是国内的环境和国外总是不同。国人大多将注意力放到他的眼疾上,见他外表英俊、双目失明还能流畅弹奏钢琴曲,觉得稀奇又有些可惜,鲜少有人把注意力真正放到他的音乐中来。
而在国外,各种无障碍设施设置广泛,轮椅人士和视障人士都可以独自外出办事,因此百姓对于残疾人大多宽容理解,持接纳态度,当做普通人来对待。
比如在Party中,没有一个人议论和询问过石峻的眼疾,这是一个音乐Party,大家都热爱音乐,使得石峻可以完全放松下来。
石毅坐在一边看着石峻,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盘算着下一步要带他去哪里玩。
他想,石峻还未满28岁,他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即使他双目失明,即使他离开了林彩,即使他要和邱海路结婚生子,都不能妨碍他拥有精彩的人生。只是,需要他自己,跨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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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毅从小在纽约长大,有许多的朋友。
他外表英俊,家境优越,身上神秘的东方元素和活泼外向又带点邪气的特质,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个亲哥哥,一是因为石峻14岁时就回了中国,而那时石毅不过9岁,二是因为,他和石峻的糟糕关系,实在无从和别人说起。
因此,直到石毅多次带着石峻出现在朋友们面前,大家才知道,Nico石有一个双目失明但同样英俊,又才华横溢的亲哥哥。
石毅带石峻参加体育运动,这在过去是石峻无法想象的。
很多体育活动,他都没有概念,羽城和林彩曾经给他详细描述过足球、篮球、田径等基本体育项目,林彩还说有适合盲人参与的盲人足球和盲人门球,石峻听了只在心里叹气,对于这些,他还是缺乏勇气,他能做的锻炼就是在室内的器械练习。
但是,石毅带他去跑步、游泳、登山、露营、划皮划艇,还有钓鱼。
小时候,石峻学会过游泳,不过已经好多年没有游了。在国内,像饺子汤一样人头攒动的游泳池,他是不可能去的,又没有动力去包场游,索性就不碰,倒是少年时在N市,羽城带着他去海边游过几回。
而纽约的别墅里就有一个大大的露天游泳池,正是夏天,太阳烈烈地晒着,石毅叫来几个朋友,办了个简单的泳池Party,石峻没办法,只得穿着泳裤随他们一起玩。
和美国青年比起来,1米77的石峻个子不够高,肌肉也不发达,但是他身材清瘦,四肢纤长,看起来就显高。而且长期的室内器械锻炼,也使得他的小腹、手臂和大腿拥有紧致的肌肉线条。此刻的他穿着泳裤,皮肤苍白细腻,和晒得红彤彤、体毛密长的鬼佬比起来,别有一番阴柔美。
石毅和他就不同,他高大挺拔,肌肉结实,皮肤晒成麦色,他扶着石峻的手带他到泳池边的下水处,一起下水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游了一个来回。
石峻叫石毅不用管自己,石毅说:“你游慢一点,小心不要打到边,有事就叫我。”
“恩,你放心。”石峻点点头,松开石毅的手,就顾自游起来。
学会了游泳的人,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水性,只一会儿功夫,石峻就体会到了游泳的乐趣,只是有时会游到池边,手会打到池壁,或是头撞到别的人,但这些,都不能阻碍他体会在水中的快乐。
游了几个来回,他已能计算出池距,知道了要划几次手蹬几次腿,就快到池边,这时就要准备转身,然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池壁。
游累了,石毅带他上来喝饮料吃点心,和他一起坐在遮阳伞下聊天。
石峻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曾经把我拽到这泳池边,然后一脚把我踹到池子里去,我扑腾了很久才爬上来。”
石毅张着嘴半天没说话,然后他苦着脸说:“拜托,求求你饶了我吧,哥。”
石峻低低地笑着,摇摇头,说:“你说你,小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坏主意。”
石毅双手抱头,叫着:“我错了,我错了!OK?你就别再提了,说起来我就难受。”
石峻伸出手,摸到石毅光溜溜的肩膀,轻拍了几下,说:“你以后乖乖的就好。”
石毅满头黑线,……乖乖的?他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这时有人向他们走来,石毅低声说:“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来人说:“Nico,你好啊。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在老外眼里,东方人都长得差不多,所以哪怕石峻和石毅长得很相像,他们依然搞不清楚,不会直接就看出他们的血缘关系。
石毅说:“Jill,你好。这是我的哥哥,John。哥,这是我的好朋友Jill,他是一个马拉松高手。”他指引着石峻和Jill握手。
石峻说:“很高兴认识你。”
Jill说:“喔!John,你好。哎呀,你怎么那么白,一定是不常进行锻炼,什么时候跟着我一起去跑步呀?”
Jill说到做到,没过几天,就来约石毅和石峻一起去跑步。
石峻心里有些抗拒,石毅说:“我一直没和你说,Jill只有一条腿。但是他热爱生活,热爱体育,他都能参加马拉松比赛呢,你为什么不能跑?”
“你知道,我很难跑。”
“别担心。我曾经学习过如何做一个领跑员,我会一直带着你跑的。”
于是,在装着一条刀锋腿的Jill身边,出现了两个并排跑步的身影。
石毅果然是一个出色的领跑员,他听从Jill的建议,做了一条白色绳圈来指引石峻跑步,然后指导石峻做正确的摆臂动作,再揣摩着石峻的步伐和节奏,带领着石峻进行匀速跑。
在乡间空气清新的小径上,石峻第一次体会到奔跑的乐趣。
风从耳边刮过,鼻息间能闻到植物的味道,太阳晒在自己身上,皮肤就有了滚烫的感觉。石峻的发丝飘扬起来,呼吸开始急促,身上起了细密的汗,脸颊上也爬上了两抹红晕。
原来跑步,是这种感觉。
他不禁加大了步伐,提高了速度,石毅顿时心领神会,也提升了速度,并且更加密切地关注起路况,好在这里路况很好,没有坑洼现象,要不然,在如此高速的情况下,石峻摔跤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Jill一直跑在他们身边,他开心地大笑:“哈哈哈哈~John,只要你每天都出来跑步,不用多久,你就能和Nico一样壮啦!”
从那以后,石毅每隔两天,就带着石峻外出慢跑一次,两个人呼吸着新鲜空气,晒着太阳挥洒汗水。石峻渐渐爱上了这种生活,能够无拘无束地伸展身体,一直都是他的梦想。
晚上,石毅会带石峻去听音乐会、看歌剧、看电影,看各色歌手的演唱会。他甚至还带石峻去看网球赛、篮球赛和棒球赛,哪怕石峻什么也看不见,也不妨碍他了解比赛的规则,在脑中进行想象,体会赛场里那种热火朝天的气氛,还有充斥在空气中的汽水味、爆米花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