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的脸色也不好看:“哼,让你和邓梓安说一句分手,你竟能闹成这个样子。”他重重的把门拍向门把:“你以为,他爱你?如果你很介意做祝安好的替身的话?那么,你为什么不问一问他?他爱的是谁?是现在的钟怀珠,还是从前的祝安好?”
我不说话,我发现,我与这个男人无话可说。不管我要说的是什么?不管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还是会执着的服从自己心中的魔鬼。就像他说的,他不会放过我,不会离婚,我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
因为,他要一个与祝安好相似的女人,他要一个能伤害到邓梓安的女人。
至于我是谁?我快不快乐?他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从没把我当人,更没有把我当成心爱的女子。不在乎我的喜怒哀乐,不知道,我会受伤,会疼痛,会……死亡。
我打了电话给妈妈,声音冷静得出奇,我说:妈妈,我暂时不回去了。等我与叶墨离婚,我马上就回去。
叶墨在旁边冷冷的看着我,六月的空气在我们的面前凝结成冰。
我一直坐在窗前不动,院子里的秋千上的藤蔓被微风轻轻吹起。他过来,牵我去洗澡。我挥了挥,他便打横抱起了我,把我扔进宽大的浴缸里,用毛巾蘸了水往我身上抹。
我很想问他:他在做着这些的时候,强迫我和他亲热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起那个叫祝安好的女子,有没有因想到她的眼眸而内疚。
但我什么都不问。我没有权利选择以后的路,但有权利选择自己开不开心。我没有能力伤害他,但我有能力伤害我自己。
如果我死了,我身边的人便不会再因我而受到任何伤害了。妈妈,梓安,似乎还有谁,我最亲却不再能记起的谁。
你们,不会再因我而受伤了。
我本是一个极度悲观的人。在医院治疗的那段时间里,我曾经无数次傻愣愣的,如被魔鬼召唤,坐在天台高高的护栏上,望着下面如蚁的人群呵呵直笑。
出院后,那种病还是常常犯,后来,梓安带我去了一次旅行。他在许愿树上结了一树的结,我在叮铃铃的悦耳的铃声中开怀的笑。那一天,他告诉我:至少,你还有我。
那以后,我便很少犯病。
今夜,我又坐在高高的栏杆上。
原来,我一直痴迷不悟的是这种感觉。在高高的栏杆,被风吹起摇摆的长裙,头发披散在晚风中,远处传来白玉兰花的清香,如此恬淡,让我执迷。似乎在很远的一端,我能看到一树火红的凤凰花,红艳艳的点缀枝头,如那抹永远无法擦去的血色……
那是谁的血?
很残酷,却很美丽。像有谁在耳边召唤我:下来,下来陪陪我,我是安好,你的安好……
我摇了摇头,眼泪滴了下来:我不认识你,祝安好。不要,不要过来……
她披散着长发,与我一样的脸沾满了血,她捂着慢慢渗血的小腹,对着我魅惑的笑:不要怕,不要怕,再迈一步,就是天堂……
我真的想跳了下去,想抓住那双被血色浸满的手。我第一次觉得与她那么的接近,我是她的替身。我抢了她的儿子和爱人,所以,她来找我,与我同去。
“啊……不要……”是叶墨,他从后面抱紧了我,我和他一起倒在宽大的露台。他的手颤抖着,从地上撑着起来,望着我,他的脸青紫苍白,像被夺去了魂魄,像失去了此生所有。
是的,他差点失去了我,失去了这个与他最爱的女人相似的女人。
我告诉他:“我见到祝安好了。她警告我:她说我抢了她的男人和孩子,她不会放过我,她不会放过我,绝对不会放过我……”
叶墨抱着我的腰,与我一起捂着枯坐在地上。他好像真的很害怕,很恐惧。阿清和阿廉冲进房间来,如此意外的看着我。
第二天清早,我很疲惫的张开眼睛。小猪和叶墨围在我的床边。小猪摸着我的脸:“妈妈,你病了。小杜好害怕。”
“不要怕,妈妈只是有点累了。”叶墨拍了拍小猪,轻轻的拥着我:“饿了吗?嗯?”
“我饿了。”我淡淡的话,他和小猪的脸便绽放得很欢快。
我开始喜欢大院子里那一座被翠绿藤蔓缠绕的大秋千。坐在那儿轻轻的摇,再摇……
秋千荡得很高很高,我能看见另一个小花园子里红的花,绿的草,金黄的向日葵,向日葵大大的花瓣像极了一张脸,她微笑向我伸出手,然后痛哭:“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我想告诉她:我没想过要伤害她的儿子,我爱小杜,也许比她更爱。
可是,她忽然掀开宽大的孕妇裙,露出一条长长的开裂的鲜血淋淋的口子。她把腹中流出的鲜血挖出来给我看:你看,我的儿子,我有多爱他?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我伸出手去接,那一沱鲜血便盈盈的落在地上,伴着秋千架上飞腾的我。
我只听到大院子里一个尖锐的惨叫声:“妈妈,妈妈……”
。
第165章:
( )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头痛欲裂,摸了一下,发现额头贴着一层纱布。左手臂有很重的青瘀,但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叶墨正站在窗前抽烟,见我醒了,便走了过来。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笑笑:“我真是命大。4年前,妈妈说我在海里漂了一天,还全身外伤,都死不了。所以,秋千那么矮,要谋杀我还真的不容易。”
他坐下了,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说完这句话,他的头就埋在我小小的手掌中,我能感觉到他冰凉的脸和从腮边滚落的热烫的泪。
他流泪了?
“你很害怕是吗?怕我会和你的祝安好一样,‘嗖’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别这样,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快点好起来,嗯……”
他在哄我,我难得的感到快乐。原来,我也能让他害怕,让他受伤。我本以为,他无所不能,而我只能逆来顺受。
“我也能伤害你吗?叶墨。”
“别这样,你已经伤我伤得很深了,很深很深了。珠珠,我也会捱不下去的。”
我用不利落的头去碰了碰他埋在我手心里的头发,轻轻的道:“我想见见妈妈。”
我不想让妈妈再一次在医院见到我,但是,我实在太想她。当她站在病房门外,那样心酸的望着我,我哗的一下哭了出来:“对不起,妈妈,我让你失望了。”
妈妈突然就向自己的脸扇耳光,我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叶墨扶住了我,冲过去阻止了妈妈继续疯狂的扇自己的耳光,他很愤怒,冷冷的吼妈妈:“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妈妈不理她,冲到了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往她的脸上扇,我痛苦的拉着自己的手,巴掌却仍旧落在她的脸上,我求她:“妈妈,别这样,妈妈,求求你别这样……”
叶墨在旁边激动的喘气,他看上去有点失控了,我怕他会伤害妈妈,便用力的把妈妈抱住:“妈妈,我错了,珠珠错了,对不起,妈妈……”
妈妈抱着我恸哭,手握着拳头一下一下的打在床上,床板嘭嘭的响,却掩不去她痛苦的哭声:“小珠啊,是妈妈的错,是妈妈连累你。我这一副老骨头,在温泉那里死就死了,你又何必为了我受这个混蛋的威胁?再妥协,都不能把自己的终生抛弃出去啊。以后,你怎么办?啊?本来,好好的嫁入豪门的女儿,却被我害到如此田地,我有罪啊,我不死都没有用啊,是妈妈的错啊……”
我更是心痛得不像话,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见妈妈的,我起码应该装作幸福一点,才让她心底的愧疚和心痛没那么明显,我才是罪人,妈妈。
“够了。”叶墨在旁冷冷的扯开妈妈:“赵总,戏演够了。”
“叶墨,你欺负我女儿,我和你拼了。”
我眼巴巴的看着妈妈一巴掌扇向叶墨,还踢了他好几脚,反正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和人拼命时的蛮劲狠劲,我算是见识到了。
唉,我可怜的妈妈。
叶墨由得妈妈打了一阵,还是那副木然的表情。但话语却很有力:“赵总认为,女儿应该风风光光的嫁入豪门。我也很认同,赵总的女儿身娇肉贵,我这样草草娶她过门,实在是委屈了她。好吧,我让人筹备婚礼,我会给你女儿一个世纪婚礼。”
妈妈呆了,我大声的吼:“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世纪婚礼。”
妈妈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但仍旧死瞪着叶墨。叶墨却像没事一样,在旁边坦然得很。我求他出去,让我和妈妈独处一会儿。
他连想都不想,便拒绝。
“她是我的妈妈,不会杀我。”我吼他,他却木然:“我是你的丈夫,更不会害你。”
我无奈的很,只好与妈妈抱着流泪。妈妈在我的耳边小声的说:“放心,我和梓安解释过了。他知道你是被逼的,他不会怪你。”
“妈妈……”我又哭。
叶墨在旁边皱着眉,忽然对妈妈说:“赵总,我们谈一谈。”
妈妈回头,似乎在盯他,他不说话,便与妈妈出了隔间。我竖起耳朵来听,他们的声音却压得很低,很小,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突然发觉好像每一个人,对我都有秘密。
我赌气一个人去医院后面的草坪散步。这间医院我再熟悉不过了,所以,拐了几拐便到了我从前最爱去的那棵古树下,叶墨在后面警觉性很高的四处望着。
那棵树据说与医院同龄,几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枝干,茂密的叶子散开,整个旧草坪被遮得十分荫凉。
我在树下摇着手中的小毛巾,深呼吸着。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他急促的嗓音向我表白:“小珠,是我,梓安。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是叶墨利用伯母来要挟你,你才无奈的和他一起。别怕,小珠,我会等你,我会救你离开他。我……我明白你的苦,你不爱叶墨,你的心在我这儿,我明白的,小珠……”
“梓安……”
对不起,梓安,我的心,也背叛了你。不要再为我受伤,再因我而难过,我配不起你。
邓梓安的手被人强力的扯开,我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冲天的怒火,叶墨暴怒的声音响起,梓安的脸上便挨了一拳。
“叶墨,你以为,只有你会耍手段吗?只有你会打人,会像个疯子吗?”邓梓安一边骂,一边冲过来打叶墨,两个人便扭着打在一起。
叶墨后面的保镖们却没有上来劝架的动作,我吓得尖叫,医院保安才从后面很远处,匆匆的赶来,拉开他们的时候,两人的身上都不怎么好看。
叶墨弄平了皱褶的衣领:“邓梓安,你最好离珠珠远一点,4年前,安好的帐我还没有和你清算,你不要再来惹我。”
。
第166章
( )邓梓安好像更狼狈,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下,咬牙切齿的道:“叶墨,你害死了安好,现在又来害小珠,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不是人?”
叶墨又揪他的衣领,医院保安见叶墨后面的几个比他们更强壮剽悍的保镖,也就停了上前。
“邓梓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在背后和黎创龙干的好事。我念在你这么多年,一直都照顾祝运同和祝安志,我也就饶了你。但是,珠珠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敢再插一只脚进来,你就等着灰飞烟灭。”
叶墨放开邓梓安的衣领,把他重重的向后一推:“4年来,我叶墨吃斋念佛,积福行善,不是我本善良,是我没有办法不善良。我前生作恶太多,不想让我的妻儿去还。但是,你不要逼我,和你来个鱼死网破。”
他转头盯着我,冷得像冰,又有一种痛心疾首的无奈:“钟怀珠,你爱怎么样自暴自弃是你的事,我确实奈何不了你。但是,要是我知道,你有一滴眼泪是为了他,我就立即让他见阎罗王。”
我被他扯着往病房走,邓梓安在后深情的唤我:“小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小珠,我会等……”
叫到一半,梓安似乎又挨了一拳。我鄙视的望着身边的叶墨:“你就只能这样吗?只会用这种流氓手段。你,切切实实就是一个流氓。”
“我是流氓,你就安心做你的流氓夫人。想和邓梓安双宿双栖?下辈子吧,不,下辈子都不要想,再下下辈子都不行……”
我实在是没了一点儿办法。
他怕我再作践自己,便24小时一刻不离的守着我。
我荡秋千,他就拿一条绳子把我缚着,我还没开始爬高,他就把我从半空拖下来,我要洗一只碗,他都坐在面前监视。
我折腾了这许久,又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实在也是累得不行。
也就没有热情和办法和他耗下去,反正,他不是人,所以,任何对付人有效的方法对他都不管用。
吃过了早饭,小猪仔兴高采烈,叶墨告诉我,要和我去一个很有灵性的地方。
阿廉准备好车子,叶墨抱着小猪,牵着我便上了车。
车子开进了迷香山。在仙香湖停了一阵,叶墨便与我和小猪一起从东面登上迷香山。
山间的风很清凉,完全没有6月天突有的闷热。
迷香山的观音庙香火依然鼎盛。叶墨与山上的道姑一个个问好,他似乎与这些尼姑很熟络。
在观音庙上完香,他一个个地方的拜,小猪和我在旁边百无聊赖。香烛的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在热闹的进香人潮中,我感到一丝难得的宁静平和。
“叶先生,你好。”
“和清居士,你好。”一个道姑停在我们的旁边,叶墨刻意的牵了牵我到她的面前,像是无意的介绍:“我的太太。”
和清道姑非常慈祥的看着我,笑容恬淡出尘,她指点我在箱子中添了香油,还亲自陪我去给观音上香。
这个内部的庵堂很安静,只有一尊小小的观音像,显得孤落而寂寞,没有外面的烟火缭绕。和清接过我手上的香烛,淡然说着她自己的佛谒。
“尘缘孽债,种种皆是幻梦。施主,你求仁得仁,心安则无尘。你可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入夜,吃过斋菜。月色把这片宁静的山头映得朦朦胧胧。我问差不多睡着的小猪:“你爸爸呢?他去了哪里?”
小猪翻了个身:“嗯,又去跪千层梯了。”
阿廉带我到了西山,半山腰的一排陡峭的梯级直插云宵。阿廉沉思着看了看我,我便一个人沿着梯级往上爬。
爬了一阵子,便看到叶墨孤僻的身影在月色下,一步步的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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