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身体日益生长,根本就成了青春和生命的一部分,融入骨血,不可自拔。
陈耳东没有再说话,就沉默着站小雨身边,两手插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过了很久,她仿佛是哭累了,声音慢慢变小。看到她的肩膀一高一低地抖动,她整个也抽噎得喘不上气来,他这才把她拉起来,沉声说:“小雨,对不起,当年是骗的。”
小雨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抬起头怔怔地问:“说什么?”
陈耳东说:“当年美国,告诉纪哥爱上了。其实是假的,是骗的,他一直……一直都只是把当成妹妹。”
陈耳东说完,盯着小雨看了一会,却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失控场面。小雨满脸是泪,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她说:“他没喜欢过,一直就知道。当年骗,也就用的话骗自己。给自己麻醉了四年,现,终于清醒了。”
她知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愿意用四年的时间等一个虚幻的未来。陈耳东心里划过一阵锐痛,但是听到她说清醒,又隐隐燃起一阵希望。他试探地问:“……决定放弃他了?”
“当然不是!”小雨站直了身子,走到桌边盯着桌布上那片咖啡污渍,隔了好久才说:“逃避了那么久,自欺欺了那么久,现清醒过来了。必须得承认,他不爱。可那又怎么样呢?爱情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不想只想象中拥有爱情,要拥有真实的幸福。”
“!”陈耳东紧皱着眉头,“纪哥对那个颜妍什么样,都看清楚了,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哭过之后的小雨,眼睛里闪过一丝明锐。她伸手攥紧了那张桌布,面无表情地说:“那个颜妍,敏行哥身边显得小家子气得很,他们根本就不配。也许敏行哥只是图一时新鲜,很快就会忘了她的。”
“觉得纪哥他是那样的吗?”
“就算他是认真的,也没关系。结了婚的都可以再离婚,更何况他们只是谈个恋爱,总有机会让他们分手的。”
陈耳东想象不到,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竟然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抓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胡说什么?要干什么?”
小雨却笑了笑,“东子哥想到哪里去了?对那个小女孩,还不至于用什么手段。只是会向敏行哥慢慢证明,才是最合适他的那个。”她说完,转眼看到陈耳东发愣的眼神,嘟着嘴贴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袖子说:“东子哥,会帮的对不对?”
会帮的对不对……
陈耳东恍惚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小雨有了蛀牙,偏偏爱吃巧克力。那时候纪敏行已经十二岁,像个小大一样管着她,不许她吃。那时候,她就是这种委委屈屈的小样子,拉着他撒娇:“东子哥,会帮的对不对?”
明知道是不对,明知道是不应该,可是她向他撒娇,他怎么忍心拒绝?看着她晶亮的大眼睛,因为刚刚哭过,眼眶还是红肿的。他终于叹了口气,“死丫头,真拿没办法。不过……”
小雨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就嘿嘿笑了笑,“就知道东子哥对最好了。放心好了,知道和敏行哥关系好,不会让为难的。只要不阻止,就已经是帮了。”
颜妍带着一身狼狈,被纪敏行拽着,很快就出了餐厅。一直坐到车子上,纪敏行还是冷着一张脸,双手撑方向盘上,许久没有发动车子。
颜妍旁边看着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狼狈的出丑,小雨的刁难,这些都让她委屈地想哭。可是今天这一顿饭,自始至终,纪敏行都毫不避讳地表现着对她的维护,这又让她觉得很欣慰。然而小雨的每句话,都让她觉得,纪敏行和小雨之间是有过什么的。她想问,但看到纪敏行的脸色,终究是欲言又止。只静静坐副驾驶的位置,像个小孩子一样,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他们两个车里沉默了好一会,纪敏行才叹了口气,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颜妍的眼眶一热,小声说:“没事的,是太笨了,让们丢脸了。”
“不许胡说。”纪敏行说,“小雨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她也是被家里惯坏了,只是大小姐脾气,其实她并不坏。虽然她比还大一些,但是她的嫂子,就让着她点,别和她计较。”
那个“嫂子”让颜妍有点脸红,但是她心里一甜,低头答应:“嗯。”
看到小媳妇这么懂事,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纪敏行更是不忍心。他一伸胳膊把颜妍搂进怀里,耐心地解释:“小雨是看着长大的,是真的把她当亲妹妹的。她对……对一直很好,而且当年,因为拒绝过她,还让她受到了一些意外的伤害,所以她才会到美国,一去四年。说实话,对她,一直觉得很亏欠,所以看着她难为,也只能最大限度地纵容她。为了自己安心,却只好让受委屈了。”
颜妍这个姑娘,只要有明白她的委屈,她就不觉得是委屈了。她把头往纪敏行的胸口一靠,“没关系的。刚才,还有点难过,不过这么一说,就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了,真的。”
“好丫头。”纪敏行摸了摸她的头发,“其实今天带来见她,也是为了能让她死心。希望她明白对的心思之后,可以想想清楚,不要一直耽误自己。”
“嗯。”
“总之,这次的事都是不好。但是保证,以后不会让她欺负了,嗯?”
虽然小雨面前,颜妍是弱势的一方,但是她拥有纪敏行的爱。所以内心深处,她也不是不得意的。她侧脸贴着他的肩膀,无声地抿唇笑了一下,低声说:“其实她也没有欺负啊,她只是乎,明白的。”
“能这么想,那最好了。不过……”纪敏行像是想起什么,不放心地叮嘱,“如果不身边,还是不要和小雨接触。要是她主动联系,一定要告诉。听到没有?”
虽然小雨喜欢他,对她也是有敌意的,但也不用这么紧张吧?而且他刚刚还说,小雨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并不坏的。
对于他的话,颜妍有点疑惑。但是抬头看到他认真的眼神,她也就点了点头,“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错误的坚持就是偏执。
颜妍太弱了哈~~咳咳 后面会安排她强大起来滴……当然也不会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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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零典】
在琉璃木分手之后;小雨倒有好几天没有再和纪敏行联系。
过了圣诞节;很快就是元旦了。纪敏行本来就忙;逢年过节更是应酬不断。中午参加了一个酒会,他刚回到公司;正在办公室里养神,张秘书推门进来说:“纪董,前台有位林小姐说要找您。”
能到公司来找他的女人几乎没有,他不用猜也知道是小雨。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有些疲惫地说:“带她到接待室吧。”
张秘书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还没出办公室的门又被纪敏行叫住。他也跟着站起来向外走;边走边说:“算了,我还是自己下去见她吧。”
纪敏行乘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果然看到小雨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才迎过去,小雨就站起来,笑着说:“敏行哥你越来越有范儿了啊,我想见见你,前台小姐还跟我要预约。”
纪敏行也笑,“你要找我,直接打我电话不就得了,到公司来干什么?”
小雨说:“你的电话是私人号,我今儿来找你,可是为了公事。”
“公事?”
“对呀。”小雨甜甜地一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这是我在美国学习建筑设计专业期间的全部档案,希望纪董事长可以看看,然后考虑一下,要不要聘用我做贵公司的员工。”
纪敏行把她的档案接过来,随便扫了两眼,果然很漂亮。他皱着眉问:“建筑设计?我记得你当初学的可是金融经济学。”
小雨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专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喜欢学金融了,那就改学建筑了呗。”
她说得随意,可是纪敏行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去学建筑,无非是因为,他转业之后做了建筑这一行。看到她这么执着,纪敏行心里也有些酸涩,但还是带着微笑说:“这么漂亮的档案……让林大硕士这样的人才到我这小地方来工作,是不是太屈才了?”
小雨一扬眉毛,把自己的档案拿回来,“如果纪董事长这里的后门走不通,我就直接去人力部门投简历。我想,纪董事长总不会因私废公,到时候故意给我使绊子吧?”小雨很自信,因为依她的学历和成绩,如果来应聘,是肯定可以到敏行实业来工作的。
纪敏行明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他。但是他们儿时的感情那么好,他又曾经亏欠她。于情于理,他都有办法拒绝她,只好笑着答应:“你这是什么话,你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大哥给自己妹妹使绊子的道理?”
“是吗?那敏行哥你是同意我来上班了?”
“当然,我一百个同意。”
小雨笑了笑,故意问:“那……你不用等老板娘批准么?”
纪敏行脸色微变,马上又是如常的笑容,“不用。因为我知道,老板娘,她一定会批准的。”
呵呵……小雨低头笑了一下,“你们真是心有灵犀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工作?”
“等元旦假期过去吧,我马上给你安排办公室,随时欢迎你来。”
“那好吧。老板,恭喜你多了一名优秀的员工。”
小雨朝他伸出手来,他笑着握住,轻轻摇了两下,“谢谢。我也恭喜你,有了一个最人性化的老板。你是个优秀的员工,也会是一个幸福的员工。”
“那,同喜了。”
两个人握着手互相对视了几秒钟,一下子都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谈妥了工作的具体时间和一些细节,小雨就告辞离开了。纪敏行回到家里,想了想,还是给颜妍打了电话,把小雨要到敏行实业来工作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颜妍顿了一下,果然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只是在电话里“哦”了一声。
对于她这种“大度”,纪敏行是既喜欢又无奈。喜欢的是她的懂事和善良,无奈的是她什么时候才能为他狂吃一回酸醋,狂发一通脾气,或者耍赖撒娇,让他觉得自己很有存在感。
元旦晚上,纪敏行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几个发小叫他出来玩玩。现在颜妍已经基本接受了他,下一步,他打算让这个小丫头多接触他的朋友圈,快点彻底融入他的生活。所以为了介绍他的朋友们给颜妍认识,他把她也带去了。
他们一帮人说要去个“雅致”点的地方去吃年夜饭,于是陈耳东马上提议去吃杀猪菜。结果这个有格调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这种聚会,陈耳东一向是最积极的。他早早的就订好了包间,纪敏行带着颜妍一进门,就有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包间。
杀猪菜馆子和西餐厅可不一样,讲究的就是热闹。他们还没进门,在外边老远就听见里面咋咋呼呼的乱成一团。等他们一进去,什么祥子周晨之类的,一大帮子人乌泱乌泱地涌出来,都吵着要见识见识纪敏行金屋藏娇的小媳妇。
颜妍本来就脸皮薄,这会被好几个连面儿都没见过的大男人围着,左一个“嫂子”又一个“嫂子”的叫着,脸上马上火辣辣得像要着起火来。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纪敏行,纪敏行马上笑着走过来,左一拳又一脚地把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赶走。伸手把颜妍往怀里一搂,大大剌剌地笑着说:“知道这是你们嫂子,还不给我老实点。敢对她动手动脚的,都不想活了吧?”
“哎呦哎呦!”一片骚乱中,也不知道是哪个怪叫了两声,“瞅瞅这护的哎,咱哥几个不就多看了两眼吗?能给你看下一块肉来吗?瞅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儿。”
纪敏行这几个朋友都算是各个行业的精英了,有商界新贵,有政界能人,还有做外交官和做律师的。颜妍只从纪敏行口中听过他们,对这些成功人士是敬畏有加。今天一见,竟然和想象中的严谨肃穆一点也不一样。可是她对他们的印象非但不坏,反而让她募得放松下来。
纪敏行把这几个人一一向颜妍介绍了。颜妍客客气气地叫他们先生,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没正形,还是嘻嘻哈哈。纪敏行拿他们没办法,只是把颜妍又用力抱了抱,低头在她耳边说:“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以为的绅士们。人前风度翩翩,人后疯疯癫癫。”
颜妍被他说得一笑,撇了撇嘴,也在他耳边小声说:“物以类聚。”
“嗯?”纪敏行马上一皱眉,伸手往小丫头腋下挠,“死丫头敢在人前跟我顶嘴了啊,看我不收拾你!”
“啊……你别闹……”颜妍最怕痒,在人前又不能笑出声,就偏着身子使劲儿想躲开纪敏行的魔爪。她猛地往旁边一躲,正好撞到一个人身上,慌忙说了一声“对不起”,一抬头才发现撞上的人竟然是小雨。她有些尴尬地站直了身子,呐呐地又叫了一声:“小……林小姐。”
小雨无所谓地笑了笑,显然并不打算接她的话,只是转脸看着纪敏行,“敏行哥可真是有情趣,什么时候都不忘打情骂俏啊。”
小雨对颜妍这种态度,可是纪敏行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不高兴,甚至连一点为她们和解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把两手插在口袋里,笑笑着说:“小雨也来了?”
“我当然得来了。”小雨说,“外人都来了,咱们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我怎么能不来?”她说完朝着陈耳东一扬眉毛,“东子哥,你说是不是啊?”
陈耳东正喝着餐前茶,被她一问,一口茶差点呛着,咳嗽着说:“是;是。小雨怎么能不来呢。”
他们这一屋子人里,本来女孩就少,颜妍又不太爱说话,所以小雨一来就成了焦点。一大帮子人围着她问东问西,所以她似乎也没怎么注意纪敏行。都是老朋友,这顿饭吃得很随意。吃完饭才晚上八点钟。有人提议接着去玩,小雨马上说:“咱们去零典吧,我四年都没去过了。”
早在很久以前,零典就是他们聚会的重要场所之一。后来大家都忙了,倒很长时间没一起聚过了。小雨这么一说,大伙马上七嘴八舌地说好。只有颜妍听到“零典”两个字,脸色立刻白了一下,被纪敏行握着的手也是一凉。她小声说:“要不然你们去吧,我想先回家。”
纪敏行当然知道那个地方给她带来的阴影,不过看到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他就对颜妍低声说:“这次有我呢,不会有事的。和大家一起去玩玩吧,嗯?”
“我……”颜妍犹豫了一下,纪敏行一个朋友正好凑过来说:“怎么了?这么早回什么家啊,一起去玩呗。咱们也不玩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