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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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被字-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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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死的人,是不是叫颜骏?”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他还想再说什么,颜妍却突然打断了他,“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她哭着喊出最后一句来,不等陈耳东反应,猛地回身拉开门冲进了小雨的病房。她喘着粗气站在小雨的床前,看着她手术后惨白的脸,咬牙切齿却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因为她的脚步声太重,小雨竟然醒过来。注射过镇定剂之后,小雨的情绪稳定很多。看到颜妍怒红的眼睛和起伏不定的胸口,她吃了一惊。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颜妍,不由皱着眉疑惑地问:“你,你怎么了?”
陈耳东才走进来,就听到颜妍声嘶力竭一样朝着小雨吼:“我怎么了?我没怎么,我很好!我就是告诉你,那个人死了!你撞到的那个人死了,早就死了!”
“你胡说什么!”陈耳东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扑过来把颜妍往外拖。颜妍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连陈耳东都拽不动。她哽咽着继续说:“林幼雨,我告诉你,你是杀人犯,你就是杀人犯!”
小雨的目光发直,忽然连续眨了几次眼睛,“你……你说什么?”
“别听她的,小雨,她胡说八道的……”
“你让她说!”小雨朝陈耳东吼了一声,又转脸问颜妍,“你刚才说什么?那个人……死了?”
颜妍的嘴唇已经咬得出了血,身子颤抖不止,她甚至冷笑了一下,哭着说:“他当场就死了,血流了一地,面目全非。”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颜妍的眼泪淌了满脸,“他是我哥哥,我眼睁睁看着他死的,我当然知道!”
他是她哥哥……这话一出口,小雨,还有陈耳东,一下子都愣住了。陈耳东先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颜妍,“你说,当初小雨撞到的人,是你哥哥?”
隐匿在心里的多年的,本来以为不会再痛的伤口,突然被揭开,才发现仍然是鲜血淋漓。颜妍忽然脱了力,双眼呆滞地望着小雨,梦呓一样说:“是我哥哥。我哥哥颜骏,他从小就疼我,为了让我读大学,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读大学,那天是我入学的第一天,他来送我的。学校门口的马路,我们走在斑马线上,明明是红灯,却有一辆车闯过来……”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小雨的耳朵里炸响。当时她被纪敏行拒绝,开着车不顾一切地冲向家里。眼泪模糊了双眼,她什么也看不清,却把油门踩了又踩。直到她隐约听到一声尖叫,才发现自己竟然撞倒了一个人。她那时候才堪堪二十岁,脑子里只有一片混乱,她本能地夺路而逃,一路心惊肉跳,最后又撞上了自家门前的一棵大树。
安全气囊爆开,她只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那时候她真想,就这么死了多好。可是偏偏又醒过来。她一遍一遍问那个被撞到的人,他们都告诉她他没事。她信以为真,听从他们的意见出国,这件事从脑子里慢慢淡去。可是谁能想到,五年之后,她竟然得知,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那个人,是她情敌的哥哥。
一瞬间又是头痛欲裂,小雨猛地抱起头,在巨大的痛楚中终于再一次人事不省。陈耳东慌忙地过去看她,而颜妍却无知无觉一样。继续机械麻木地重复着当年的事,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当时的场景。那么多血,隐隐泛着让人作呕的腥甜,像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她的眼前一片血红,慢慢变黑,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她的身子突然一软,也终于昏迷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终于揭开,小雨撞的人,老纪给的钱……前文提到过,颜妍觉得用钱买去哥哥的尊严,比夺去哥哥的生命更让她难受……所以
咳咳
敬请期待下文咩




、49【伤心】

颜妍刚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很模糊;只觉得手被人轻轻地握着;很暖很安全。她才睁开眼睛;守在一旁的纪敏行忙着凑到她面前,低声问:“醒了?”
他的声音异常温和;颜妍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嗯。”
纪敏行继续问:“还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我……”颜妍才一开口;昏倒之前的记忆潮水一样涌到脑子里。哥哥的车祸和有关纪敏行的事突然拧结在一起,织成大大的一张网,铺天盖地朝她压下来。她难受得透不过气来,被纪敏行握着的右手猛地缩回来;初醒时迷蒙的目光也忽然变得明锐;像两柄小刀,闪着寒光刺到纪敏行心上去。
纪敏行接到陈耳东的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本来就心虚,现在在颜妍的目光下,只觉得无所遁形。他低下头去想解释:“颜妍,我……”
“你骗我。”还没等他开口,颜妍就幽幽地说,“你一直在骗我。你早就知道那场车祸,你早就知道那个人是我哥哥。你不让我接触林幼雨,根本就不是怕我被欺负,你只是心虚,你只是怕你们做的那些事被拆穿。这么久了,你竟然一直在骗我。”
颜妍说得很慢,可是一字一句都透着寒意。事情到了这一步,纪敏行知道再也不可能隐瞒什么,他索性说:“是,是我一直在瞒着你。可,可我那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颜妍撑着身子坐起来,明明不想哭,眼眶却忍不住发红。她苦笑着说:“害死我哥哥,再随手扔下五十万,这是为我好?”
“我不是说当年的事,我说现在。”纪敏行说,“曾经的事,我知道你在乎,我怕你会胡思乱想,所以我才瞒着你。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只想让你好好跟我在一起。”
“那你就没想过,总有一天我会知道?就算你拦着我和林幼雨见面,就算没有人告诉我,那等你见到我父母呢?五十万是你给的,难道你还瞒得过?”
纪敏行知道她很介意钱的事,再解释的时候就忍不住先吞了口口水,“钱……那张支票是我当时的助理送去的,所以,你父母也没见过我。”
呵呵……颜妍苍白的笑容里带着讽刺,“你想得可真周到,原来你什么都算计好了。”
“算计”那个字眼让纪敏行心头一痛,他皱着眉说:“我不是想算计你……”
“算了。”颜妍突然垂下头,“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我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
纪敏行几乎是一惊,猛地站起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颜妍连忙伸手擦了,闭上眼睛说:“没什么意思,纪敏行,我们……我们分手吧。”
“分手?!”纪敏行重重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他的拳头一握正要发脾气,咬咬牙又忍下来。他皱着眉头问:“你为了五年前的一件事,要和我分手?”
“对你来说,是过去了五年。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痛。我说过,最让我难过的不是我哥哥的死,是有人用钱,用五十万就买断了他的尊严!”颜妍哭着摇了摇头,“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你。”
“我从没想过玷污你哥哥的尊严……”
“可你那么做了!”
“我……”纪敏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舔着嘴唇说,“我也是没有办法。颜妍,你换位替我想一想,如果是你哥哥撞到了人,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吗?”
颜妍的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吸了吸鼻子说:“世界上没有如果,就算有的话,我至少不会用钱去侮辱人。”
纪敏行也有些急了,“我不是要侮辱谁,我只是想要替小雨补偿。”
“补偿?”颜妍咬着牙问,“用钱就能补偿一条命?是不是在你们这些有钱人心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价格的?而我哥哥的命,在你眼里就值五十万是不是?”
当初那件事,对颜妍影响太深了。出事的时候,她不过才十七岁,把尊严和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才觉得那五十万的赔偿款对她的哥哥,对她都是莫大的侮辱。之后的四年,她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本来应该飞扬烂漫的大学时光,成了贫困中无尽的挣扎。那些晦暗的日子里,她对尊严的偏执变得更深,对于金钱的憎恶也几乎有些病态。所以初遇纪敏行的时候,她才一味拒绝,只因为他是个有钱人。
而现在,得知了纪敏行就是当年用五十万让她的父母妥协的那个人,五年来积压的委屈和愤恨突然爆发,她怎么能够轻易原谅?
可是对于纪敏行,当初他对死者真的是没有半点不敬。依着林家的势力,就算他不出那五十万,也绝不可能让小雨去坐牢的。他那时候事业刚起步,从紧张的周转资金里拿出那些钱来,全是存着善意。这件事他之所以瞒着颜妍,就是怕她会钻进死胡同,而现在,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纪敏行深吸了口气,无奈地说:“颜妍,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颜妍抬头盯着他,“我不讲道理?是,是,我就是不讲道理,我无理取闹,我不识好歹。所以正好,我们分手,你就不用面对我了。”
“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提分手!?”纪敏行终于忍不住脾气,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平息怒气,尽量平静下来说:“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我瞒着你也是我的不对。你现在情绪不好,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我不能当真。现在……”他看了一眼四壁雪白的病房,又说:“现在咱们先回家去,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好不好?”
他说完就走过去想把她扶下床,可是手刚碰到她的衣袖,就被她猛地躲开。她别过头去不肯看他,负气地说:“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你!”纪敏行一生气,却冷笑了一声,“哼,好!那是我家,不是你家。可是你不回那去,你在北京还有别的地方去?”
自从跟他在一起之后,颜妍一直没有再找工作。这些日子,她住的是他的房子,用的是他的钱。他一点一点挖掘的温柔陷阱,让她情不自禁地沉溺,以至于忘了要有一个完整的自己。现在被他这样质问,她只觉得无比难堪,咬着嘴唇连话都说不出来。
纪敏行刚才也是气着了,所以一时口不择言。现在一看到颜妍那个难过的表情,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马上又说:“我……我胡说的,你别……”
“你没胡说。”颜妍抿着嘴唇,自己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她走下床来,又说:“你说的是实话,我除了你那里,根本没有地方去。”
纪敏行看她眼睛里含着泪,却故意装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他呐呐地开口:“颜妍……”
颜妍却说:“我跟你回去。”她说完就向门口走去,走出几步见纪敏行没有跟上来,还回头说:“走啊,不是你叫我回家的么?”
一向舌灿莲花的纪敏行现在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沉默着把颜妍带上了车。
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车开到了车库里,纪敏行下车之后绕到另一边,殷勤地帮颜妍打开车门。颜妍只是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走出来。
进了家门之后,颜妍就怔怔的,站在客厅里,不动也不说话。
纪敏行陪着她沉默了一会,后来实在忍不住,咂了咂嘴巴说:“那会你昏迷着,中午饭也没吃,现在又该吃晚饭了,要不要……我叫点外卖?”
颜妍摇摇头,“不用了。”
纪敏行又说:“冰箱里还有酸奶和蛋糕,那我去帮你……”
“也不用了。”他还没说完,颜妍就打断了他,“我什么都不想吃。”
看到她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的样子,纪敏行忍不住皱了眉,“你怎么又这样?如果你生气,你想发泄,你都冲我来!每次都是不肯吃饭,你怎么能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
颜妍终于抬起眼皮看着他,幽幽地说:“我住的是你的房子,吃的是你给的饭,我还欠着你五十万呢。我什么都要依靠你,我哪有资格生你的气?”
“你……”纪敏行凑过去想扳过她的肩膀,手刚碰到她的衣服,马上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不敢强迫她,双手颓然地垂下来,“颜妍,在一起这么久,我对你什么样你真的不清楚?你哥哥的事,我瞒着你是我的错,你骂我打我我都认了。但是你一定要这么说,一定要这么伤我的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写的好费力
像颜妍这样软的性子,伤心暴怒了,应该肿么反应?好难想……
要是小倩就好了,直接甩耳光……
唉,虐老纪虐老纪……



、50【强留】

“我没有要伤你的心。”颜妍的口气淡淡的;“我就是欠你钱,我就是寄人篱下,我说的都是实话。”
“什么实话?什么寄人篱下?你在我这里就叫寄人篱下?!”纪敏行额角的青筋暴起来,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着,“我说过;我的就是你的!我恨不能把我有的都给你,我恨不能把心都掏给你!”
在一起这么久,纪敏行插科打诨逗她笑的时候很多;但是真正的情话他很少说。他恨不能把心掏给她,这么动情的话终于出口;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颜妍心里一痛;他暴怒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她本能地躲开一点,嘴上却冷冷地说:“你的心,我要不起。而且现在……”
纪敏行把眼睛一眯,“现在怎么了?”
他的声调冷冷的,颜妍咬了咬嘴唇才说:“现在,现在我也不想要了。”
颜妍说完就把头偏过去,纪敏行一动不动站着,隔了一会却恶狠狠点了点头。他一边点头一边冷笑,“不想要了?就因为你哥哥出了车祸,我给了你家里五十万,所以我掏心给你你都不要了?”
“这还不够吗?”颜妍反问他,“一个仗势欺人的人,我要他的心来干什么?”
“仗势欺人?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就铁了心要跟我分手?”
他说得咬牙切齿,颜妍完全能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怒气,却还是大着胆子说:“是。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欠你钱,我现在就走。”
“少他妈跟我提钱!”纪敏行终于怒不可遏,伸手扳过颜妍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到现在了!都到现在了你还是觉得我为富不仁?还是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钱?”
颜妍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他的盛怒也刺激了她。她索性扬起头说:“是!”
纪敏行的眼睛发红,一下子扯开她的领口,粗鲁地把她拎到穿衣镜前。他们昨晚还那样疯狂地亲密过,他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摁到镜子上,指着她肩膀和锁骨上未消的吻痕,恶狠狠地问:“我们的关系就只有钱?嗯?那这是什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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