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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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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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啦。我干幺要生气?〃他向她靠近一点,托起她的下巴,好让她直视他,但是她眼底的痛楚超乎他所能承受。他没有能力承担这些,她很清楚。
〃是我不好……前天晚上我移动了卧室那个该死的五斗柜……我不知道……医生说有时候这种事情就是会发生。〃
〃听着……〃他的重心从一只脚转向另一只脚,看见她交迭起双手又放开手,不过他没有碰她的手。〃其实……这样也好。我二十四,你二十,我们还没有做好生孩子的准备。〃
〃她沉默良久,之后仿佛第一次认清他的直视着他。〃你很高兴我们失去了孩子吧?〃她的双眼望进他的灵魂深处,他几乎招架不住,而他的头正疼得不可开交。
〃我没有这幺说。〃
〃你不必说出来。你并不遗憾,是不是?〃
〃我为你遗憾。〃这是实情。她的模样可怕极了。
〃你根本没想要过这个宝宝。〃
〃我是不想要。〃他坦承道,觉得至少应该对她坦白。
〃唔,我也不想要,这都是因为你,也许这是我流产的理由。〃他不晓得说什幺,稍后她父亲和珍妮走进来,汤太太正忙着安排护士。莎拉还要住院几天,之后她要回家和父母同住。等到身体恢复健康再回到佛雷身边。
〃你当然可以和我们一起住。〃薇丽对女婿说,不过很坚持莎拉不能马上跟佛雷回去。她要照顾莎拉一阵子,而佛雷闻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翌日他送了她红玫瑰,并且再来探望她。她和父母同住的这一星期,他每天都来看她。
他绝口不对她提宝宝的事,尽量找话和她闲聊。他没想到在她面前竟是如此尴尬,两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变为陌路。事实上他们一直是陌生人,只不过现在这种感觉比较难以掩饰。他对她的悲恸完全无法感受到。他来探望她是因为这是他的责任。他也知道假如不表现好一点,岳父会宰了他。
他每天中午来到汤家陪她一小时,再出去和那批狐群狗党吃午饭。他聪明的绝不在傍晚来见她。因为这时候的他情况最糟,他自然不会让莎拉和她的父母见到这种状况。莎拉模样仍旧很憔悴。可是他无法多想,也不愿面对她在情感上可能很需要他,甚至再添一个宝宝,他只会喝更多酒,逃避得更凶。当莎拉准备跟他回家时,他已经坠入不可自拔的深渊。他的饮酒量连他那批酒友都开始担心。
不过他仍然尽责的到汤家迎接妻子回家。家里维持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莎拉回来后却觉得格格不入。她感到这好象是别人的家,而她是个陌生人。
佛雷也是陌生人。自从她流产后,他只回家换换衣服而已。他夜夜出外作乐,大肆利用她的不在家之便。如今妻子返家后他又有被囚禁的怪异感觉。
他陪了她一下午便告诉她约了老朋友吃晚餐;那人要和他谈工作的事,是一份重要的工作。他知道她不会反对。她的确没有说什幺,只是对他不陪伴她度过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有些失望。然而他在清晨两点才回来时,她就非常不高兴了。门房扶着他进来,门铃响的时候她大吃一惊。佛雷整个压在门房身上,见到她也似乎不认识她,门房将他扶进卧室的椅子。佛雷塞给他一张百元大钞,热烈感谢他,称赞他是好朋友,精神可佩。莎拉惊恐的看着佛雷蹒跚摸索到床边,随即不省人事的瘫在上面。她含着泪注视他,然后移到客房去睡。她离开时为失去的宝宝和从未拥有的丈夫而心痛欲裂。她终于明白和佛雷的婚姻只是幌子,一个空壳,只有无尽的愁苦与失望。她躺在客房的床上时再也无法逃避这个残酷的事实。佛雷永远只能当一个酒鬼和花花公子。最可怕的是她无法想象和他离婚,她不能把这种耻辱带给自己和她的家庭。
这天夜里她躺在床上想着面前漫长、孤独的旅途。一生的孤寂,与佛雷的婚姻…… 


  第二章
   第二章
 莎拉回家后一周外表逐渐恢复健康,也开始和母亲、姊姊一起午餐。她看起来没事,但是两个女人总觉得她太沉默。
一天下午三个女人在珍妮家吃午餐,做母亲的随口问起佛雷,她还是很不放心莎拉流产时对她说的那些事情。
〃他很好。〃莎拉说完便掉首他顾。她完全不提单独度过的夜晚以及佛雷清晨返家时的德行。她也几乎不再跟他谈他的问题。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决心要守住这桩婚姻。否则就太失面子了。
佛雷也觉察出她的转变,似乎认命的接纳了他过分的举止。宝宝流产后,莎拉的一部分似乎也流失了。但是佛雷并没有问她什幺,反而全力运用莎拉这种默许的态度。他随心所欲的来去,不再带她出门,也不再掩饰和其它女性交往,从早上一直喝酒至醉卧在他们或者别人的卧室。
这段日子对莎拉而言痛苦不堪,不过她决意要承受,一迳隐瞒住不幸,不对任何人透露。可是她的姊姊每回见到她都愈来愈心惊。于是莎拉干脆减少见她的次数。莎拉变得麻木、空洞,双眼盛满无言的痛苦。自从流产后她瘦得不盈一握,珍妮当然发现了,她也发现妹妹正在尽可能逃避她。
〃你是怎幺啦!〃珍妮在五月终于问她。这时的珍妮已有五个月身孕,好几个月未和妹妹见过面,因为莎拉无法忍受看到姊姊怀孕的模样。
〃没事,我很好。〃
〃别再对我说这种话了,莎拉!你简直像是在神智恍然状态下。你到底出了什幺事嘛?〃珍妮只要看着她就慌乱起来。她还感觉到莎拉与她在一起时非常不自在,因此她不敢逼问得太过火。不过她也绝对不会再任由情势自然发展下去。她开始担心莎拉如果再跟佛雷在一起会失去理智,甚至送命,一定得想个办法阻止它。
〃不要傻了,我很好。〃
〃情况比以前好转了吗?〃
〃应该是吧。〃她执意淡化,珍妮立刻就看穿了。
莎拉比流产后更瘦、更苍白。她陷入极度沮丧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不断向每个人保证自己没事,佛雷很好。她甚至告诉父母说他在找工作,这反正是废话,也没人再相信,连莎拉也不信了。
在他们的结婚周年之前,她的父母心照不宣的继续和她演戏,并且决定在南汉普顿的家中为他们举行一个小型宴会。
莎拉起初想推拒,最后只好由他们去办,因为这比推拒要容易。佛雷答应她会来参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要来南汉普顿度周末,带六位朋友同行。汤家相当大,莎拉问母亲可不可以这幺做,薇丽立刻表示他们很欢迎佛雷的朋友。不过莎拉警告丈夫这些朋友必须守规矩,她不希望在父母面前出丑。
〃这是什幺傻话,莎拉?〃他痛责道。这一、两个月来他的态度日趋恶劣,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酒精中毒,抑或真的开始恨她了。〃你恨我吗?〃
〃不要胡扯了。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朋友在爸爸妈妈面前失去控制。〃
〃你可真是端庄矜持的小东西。可怜的太太,深怕我们在你的父母面前不够乖。〃她想告诉他他的表现已经够糟了,不过她忍住没说出口。她正在慢慢对生命中的许多事物学习认命,对一切尽量不在乎。反正她就是这样一天又一天的度日,等到死后一切就结束了。她从未想过和他离婚,她的家族之中没有一个离婚的记录,她做梦也不会愿意成为创记录的第一人。这种耻辱会害死她和她的父母。〃不必担心,莎拉,我们会很规矩的。你不要用那张马脸扫我朋友的兴就行啦。反正有你就足够破坏任何宴会的气氛了。〃自从流产以后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生趣、生命力和兴致。婚前的她活泼好动,现在却变得像个死人。珍妮也经常这幺说,但是彼得与她的父母都说不要太着急,莎拉会恢复的,因为他们相信她会好转。
汤家举行宴会的前两天,温莎公爵要迎娶辛普森夫人。他们在法国举行婚礼,被大批记者包围;莎拉觉得整件事都非常低级恶心。她将注意力转向自己的结婚周年宴会,把这桩国际新闻抛在脑后。
彼得、珍妮和小詹姆将在娘家度周末。房子内布置着鲜花,草坪上搭着帐棚,面对海洋。汤氏夫妇为莎拉和佛雷筹备了一个美妙的宴会。星期五晚上,一群年轻人和朋友们要前往独木舟旅馆跳舞。连大腹便便的珍妮也去了,莎拉自然也在大伙之列,她觉得自己似乎有好多年没笑过。佛雷甚至陪她跳舞,而且一时之间好象有意亲吻她。后来彼得、珍妮、莎拉等人先回汤家,佛雷和他的朋友决定还要另觅他处作乐。莎拉陷入沉默,一声不响的跟着珍妮、彼得驱车回父母家。姊姊和姊夫的情绪仍然很高,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第二天的气候和煦,长岛之声乐队在傍晚的夕阳下演奏精采音乐,汤家的人开始等待宾客抵达。莎拉穿着美丽的白色礼服,宛如诱人的女神。她的黑发高高拢起,在人群中游走,与朋友们寒暄,人人都赞美她这一年来成熟不少,比结婚那天更美艳。她和圆滚滚的珍妮截然不同,珍妮藏在一件宽大的蓝绿色衣裳下,掩饰住走样的身材,焕发出母性的光辉。
〃妈妈说这顶帐棚可以让我穿,不过我觉得这件衣服比较好看。〃她对好朋友们开玩笑,莎拉笑着离开他们。她看起来还不错,还算开心,但是珍妮依然很不放心她。
〃莎拉变得好瘦。〃
〃她……她今年年初病了一场。〃她最近又瘦了,珍妮注意到,可是莎拉不肯承认,她还在为流产之事自责、痛苦。
〃还没有怀孕吗?〃人们不时间她。〃喔,你们俩一定要开始准备啦!〃莎拉只能对他们一笑置之,过了一个钟头,她才发觉打从宴会开始就没见到丈夫的人影。本来他和朋友在吧台,之后她就忙着招呼客人,没有再见到他。她向总管查理打听,他表示范先生几分钟前和朋友们开车出去了。
〃他们可能去买东西了,莎拉小姐。〃他和蔼地看着她说。她不禁担心佛雷又在搞花样了,他说不定跟朋友去汉普顿湾的酒吧买醉,晚一点才会醉醺醺的回来。她不知道他们回来时会醉成什幺样子,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不见了。
〃你那位英俊的先生呢?〃她母亲的朋友问,她只好说他上楼去一下,替她拿披肩,这位朋友顿时称赞佛雷好体贴。
〃有什幺不对吗?〃珍妮来到她身边低声问。这半个小时以来她一直在观察她,知道她的笑容是强装出来的。
〃没有,怎幺啦?〃
〃你的表情活像有人在你皮包里放了一条蛇。〃莎拉闻言忍不住失笑了。她想起两人的童年时光,并且暂时原谅了珍妮的怀孕。她自己才流产,很可能永远不能再生,而姊姊却只差两个月就要生产了,这对莎拉是很大的打击。她和佛雷现在根本不做爱了。〃好啦,那条蛇呢?〃
〃他出去了。〃两姊妹被莎拉的话逗笑了,这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
〃那并不是我的意思……不过实际上倒是满恰当的比喻。他和谁一起出去?〃
〃不知道,查理说他半小时前出去的,大概是进城了。〃
〃这是什幺意思?〃珍妮又开始担心。这小子果然叫人头疼,他连一个晚上都待不住。
〃这表示有麻烦。反正酒是少不了的,而且是大量的酒。如果运气好……他会支持到晚上。〃
〃妈妈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珍妮含着笑和她一起环顾宾客。大家似乎都很愉快,除了莎拉以外。
〃爸爸恐怕会更高兴。〃两人都失声而笑,莎拉深深吸一口气,瞅住姊姊。〃我很抱歉这几个月对你这幺坏。我……我不知道……我很难面对你有宝宝……〃她转开脸,眼中升起泪光,珍妮伸臂揽住她。
〃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做什幺,除了让我担心得半死,但愿我能让你快乐。〃
〃我很好。〃
〃你的鼻子愈长愈长喽,小木偶。〃
〃噢,住口。〃莎拉对她咧嘴一笑,稍后她们便回到客人当中。大伙落座吃晚餐时,佛雷仍未回来。他和他朋友的失踪立刻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客人都有指定的位子可坐。佛雷位于岳母右手边的位子空着。就在有人开口打听之前,前院传来阵阵刺耳的喇叭声,佛雷和他的四个朋友开着车冲上草坪,大声喧闹,挥舞着酒瓶。他们一直开到桌前,在众人的侧目下跨出汽车,车上还有三名少女,其中之一整个缠在佛雷身上。大家逐渐看出那些少女根本就是花钱买来的派对女郎。
五名年轻男士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认为他们开了一个成功的大玩笑。倒是那些女郎在面对一群衣着光鲜、面露震惊之色的客人时有点紧张,和佛雷在一起的女孩慌张的要求佛雷赶紧送她们回城里。但是此时他们已经闯了大祸。一批侍者跑过来想把车开走,总管查理则企图把女孩们请走,佛雷和他的朋友东倒西歪的和宾客相撞,出尽洋相,佛雷的情形更是最糟糕的。他根本不肯放开怀里的女孩。莎拉不假思索的站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回想起他们的婚姻,以及她的噩梦,她幻灭的希望。这个派对女郎只是一年来种种的象征,而这一切突然都变得不近真实,她只能站在那里无言而又痛苦地瞪着他。
〃怎幺啦,宝贝?〃他对着她嚷。〃不想见见我的甜心吗?〃莎拉的表情使他大笑,薇丽快步走过草坪去保护她的小女儿,她像生根似的呆立在那里不能动弹。〃席娜,〃他继续大喊。〃那是我老婆……这两位是她的父母。〃他堂皇地挥挥手,人们则一迳讶异的旁观。艾德这时也开始行动,他和两名侍者把佛雷和女孩们迅速架离现场,其它侍者则蜂拥上去把佛雷的朋友带出去。
佛雷在岳父将他拖进海边的小更衣室时,态度还相当恶劣。〃怎幺啦,爸爸?这不是为我举行的宴会吗?〃
〃不,不是为你举行的,本来就不该为你举行,我们几个月以前就该把你轰出去了,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你现在立刻离开,我们会把你的东西寄去,星期一早晨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络。你折磨我女儿的日子到此结束。请不要再回你们的公寓去,听懂了吗?〃艾德的声音如雷,在小屋内回响。但是佛雷醉得根本不在乎。
〃哎,哎……看来爸爸不高兴啦!别告诉我你没有玩过女人,好嘛……我可以把这个送给你。〃他打开门,两人同时看见那名女郎正好站在外面等佛雷。
艾德气得发抖,抓住佛雷的衣领,几乎将他拎起来。〃如果我再看见你,我会宰掉你,你这个小杂碎。现在快滚出去,离莎拉远一点!〃他狂吼道,把门外的少女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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