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是“这三个字是羽儿亲笔所书”,他虽从未见过羽儿的字,然而他却很肯定这个想法。
肯定了这个想法,冷逍向前抬起的脚不禁犹豫起来,自从他踏入此地,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无痕山庄的任何人,显然他误闯了禁地了,但想了解羽儿的心却让他十分想进入“轩辕阁”看看,他有种感觉,一旦进入这里,要么,他与羽儿的心会更近,要么,就会离得更远。
紧盯着“轩辕阁”三个大字,蓦然,脑海中不可预警地响起羽儿中媚药时,那一声令他心酸的“轩辕哥哥”,他不知为何会将“轩辕哥哥”与“轩辕阁”联系起来,但他就是不可抑制地心底泛酸,一想起羽儿的心中还有个“轩辕哥哥”,他就心闷得想杀。
最终,冷逍还是下定了决心,义无返顾地推开厚重的房门,走了进去。
眼前所见的景象,让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心中泛酸泛到快将他淹没了。
只见宽大无比的“轩辕阁”中满满的挂着了画像,整整有上千幅,画中人形态神色各异,却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冷峻的少年。第一幅,冷峻少年身着青衣,挥舞着剑,剑光闪闪,映衬着少年略带稚嫩的俊美脸庞,一笔一画都是那么传神,将少年冷峻的气质完全呈现出来,下方提书:忆初见轩辕哥哥。落款:轩辕哥哥的羽儿。第二幅,依旧是那个冷峻的少年,手执书卷,却不在看书,而是抬头望着远方,刚毅的嘴角竟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下方同样有提书:忆轩辕哥哥的纵容。落款依旧是“轩辕哥哥的羽儿”。
第三幅,冷峻少年正低着头,在认真的刻着小木剑,眼底清晰地看到那满满的柔情,下方提书:风儿爱小月,小月爱风儿,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落款依旧。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冷逍很努力努力地压下将这些图画全部撕毁的冲动,一幅一幅地往下看下去。
第四幅,第五幅,第六幅……每一幅画得那么用心,浓浓的全是画者对画中人的满满深情。
画中,全是羽儿与她轩辕哥哥相处的点点滴滴,有些画已经很旧了,至少有十年的光景,有些却是新的,不难看出刚画不久。
心从酸涩到害怕悲痛,他怕,虽然羽儿说喜欢他,虽然羽儿现在跟他在一起,虽然他不知这个少年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在羽儿身边,但他怕,怕这个羽儿深爱的少年会突然回来,回到羽儿的身边,怕羽儿会不要他,而选择跟她的轩辕哥哥在一起,怕他最终会失去羽儿。不是他自卑,不是他对羽儿,对这段情没有信心,而是,在这里,他看到了羽儿那强烈到令他心惊的浓浓爱意,那是他在羽儿身上从未感受到的,羽儿对他,从来最会的就是逃,即使如今两人互吐心意,她对他还是如此淡淡的,甚至处处顾忌着他。
突然中间的一幅不同其他的画卷吸引了他的注意:画中,是熊熊的烈火,铺满了整个画卷,火中隐隐有那个少年的影子,看不真确。这幅画深深地震住了他,其他画卷满满是代表羽儿对画中少年的深情,而这一幅,冷逍清楚地感受到羽儿在画这一幅画时心中是那样充满了足以毁天灭地仇恨,还有那催人泪下的滔天悲伤。
冲天大火中,伴随着嘶吼声,呼救声,哀嚎声,狂笑声……突然蹿入脑海的一幕映像一闪而过,待冷逍想再去想清楚时,只觉得头疼欲裂,针刺般的痛。
抱着头,缓缓地单膝跪下,脑海中一直蹿过羽儿画中的那一幕,却再也看不到其他,每到要跳过另一幕时,头就拉扯着难受,强逼着自己不去想,渐渐的,头不疼得那么厉害了,站起来,抬起头,想再去看看那一幅令他如此失常的画卷,他不明白,为何,他能感受到画中的情景,就像他自己经历过的一样。
然而,抬头那一瞬间,画卷边角的一句话骇得他步步后退,落慌地逃出“轩辕阁”,不顾身体未痊愈,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羽楼,差点撞上刚从里面出来的皇甫羽。
“冷逍?你这是怎么啦?”皇甫羽疑惑地看着从未如此慌张的冷逍,待看到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上那不断流下的冷汗,紧张担忧地拉起他的手:“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银长老。”说着就要奔去找银长老。
恍过神来的冷逍赶紧拉住皇甫羽,温柔笑着道:“我没事,可能伤还未好,就施展轻功,身体有点承受不住,没事的。”
羽儿的着急、大失分寸,他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他到过“轩辕阁”,或许他会相信羽儿的心中只有他,最爱的是他,然而,如今,他不确定,甚至于不确定羽对他是否是真的有情,还是……
“真的?”皇甫羽还是不放心地伸出手,把了把冷逍的脉膊,确实,除了虚弱了点,也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嗔怪地瞪了冷逍一眼:“伤还没好,就别急着动武。”
“嗯,我知道了。”冷逍心虚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羽儿是在关心他,又想起羽儿刚刚似要出去的样子,问道:“羽儿,你这是又要出去吗?”羽儿近日来常常早出晚归,留在庄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们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嗯,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再急着动武。”皇甫羽点了点头,还是不忘了嘱咐道。
明显感到羽儿对他有所保留,冷逍心中一阵苦笑,表面还是柔情道:“我会的,有事,你就先去忙吧!”他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个要送丈夫出门的贤慧妻子啊?呃……
皇甫羽对着冷逍温柔一笑,举步向外走去,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笑道:“冷逍,我这几日很忙,可能就不回庄了,如果你觉得在庄里无聊的话,可以出去走走,反正梅花林的阵法我已经跟你说了。”“好,我知道。”
目送着皇甫羽走远,冷逍悠悠叹了口气,转身入楼,他要好好理清因“轩辕阁”而生出繁乱的心绪,好好想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该如何与羽儿走下去。
整整两日,冷逍都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门,而这两日,皇甫羽都没有回无痕山庄。
到第三日清晨,羽楼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脸坚定的冷逍从楼里走出来,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勾起一抹舒心的笑容。知道皇甫羽这两日并未回庄,冷逍想了想,踏着轻快的步子往梅林走去,他想出庄去找羽儿,从未像此刻那么想见到羽儿,想跟她说话。在梅林兜兜转转,照着羽儿教他的方法,冷逍很快就走出梅林,这是自受重伤以来,他第一次踏入无痕山庄,有种再入尘世的感慨。
刚走离梅林没多久,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冷逍眼神一寒,停住脚步,凝神细听,从声音,来人有二人,都是轻功高手,气息几乎微不可闻。“出来。”感觉不到杀气,冷逍皱了皱眉,深声高喊一声,这种气息他并不陌生。
话音一落,两名身着黑衣,头带黑纱斗笠的男子出现在冷逍面前,单膝而跪:“见过公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冷逍冷冷出声,心中不禁又是疑惑又是戒备,他自是认得这两人是由义父一手建立的幻影组织里的影员,向来只听义父命令,当初义父下必杀令时虽说让幻影相助,但他没想过要伤羽儿,自是没动用过幻影,他们会出现在这,必是奉命行事,是义父?此地离无痕山庄不远,难道义父是发现了羽儿的身份,派幻影埋伏于此?
“奉主公之命,前来请公子进往相见。”平板无波的回答。“义父?”义父不是远在南界吗?怎么会?
“主公已来京多日。”影员一答道。
义父来京?义父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京,是因为他,还是……无论如何都得去见见,他不能让义父伤了羽儿。
“带路。”心下决定,冷逍率先向前走去,他不知义父会隐藏在哪?如今义父已不再是魏贤王,不可光明正大的露面。
果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谁想到,魏王府的主人回来了!
昔日之魏王府,今日已成废墟,冷逍站立在往日习武练功的后院,种种情绪齐齐涌上,义父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教导之恩,他不敢稍刻忘却,而如今,心境却已不一样了,他的生命中不再只有他义父了,还有他要携手过一生的爱人。
“公子,这边。”影员引着冷逍走到假山之后,轻敲了几下,从假山中缓缓地打开一肩小门。
冷逍深深地皱着眉头,他在魏王府生活了十年,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后院中还有这个秘道,义父还有什么事瞒着他的。
他突然发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有事瞒着他,义父这样,羽儿也这样,难道在他们心中,自己是如此不可信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震惊地发现一件又一件他从未想过的事,那么接下来等待着他的还是是怎样惊天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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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纷乱 第五十九章 情愁情动
宽敞的石室里,烛火摇曳,冷武天背对着入口,负手站立,浑身散发着阴霾的气息。
“义父,逍儿见过义父。”冷逍一进密室,便看到背对着他的冷武天,快步走上去,抱拳道。
“逍儿,看到你没事就好,你失去消息的这段时间,为父可担心死了?”冷武天转过身,扶着冷逍,拍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慈爱道,一脸的欣慰。
“让义父担心,是逍儿的不是。”冷逍一撩衣袍单膝跪下,请罪道:“未能完成任务,请义父责罚。”
“来,先起来再说。”冷武天托起冷逍两手,待冷逍站起来,才道:“逍儿先别急着请罪,告诉为父,发生了何事?这段时间你又去哪了?连幻影都找不到你。”
冷逍犹豫了一下,才道:“回义父,当日逍儿奉命狙杀神秘军师,却不想,对方武功高深莫测,逍儿一时不敌,身受重伤,幸而被人所救,今日才能见到义父。”短短数语,冷逍却说得艰难,他从未对他义父说谎,今日,为了他的羽儿,他当了回不孝子。
冷武天寒眸一眯,闪过一丝阴霾,然而只是一瞬间,便惊叹一声:“逍儿你的武功有多高,为父很清楚,当今世上,能胜过你者,屈指可数,然而对方却能伤你至深,武功之高当非为父所能估计,可惜,如此人才不走正道,却为奸人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留。”最后一句说得狠决。冷逍对此话却沉默不语,他明白义父的担忧,也已知羽儿为何如此针对义父,所以他早已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化解两人的怨仇,引羽儿回正道,这样,义父定不会再派人杀她,他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惜,不明真相的冷逍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义父,京都如此危险,您怎么突然到此?”不想再在羽儿这件事上打转,冷逍难得在冷武天面前主动开口询问。
“为父一直担心你的安危,派出幻影到处打探,终得到你可能在京都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却依旧没你的消息,幸而今日,幻影终于将你找到了。”意思就是我是为你而来的。
“义父……”冷逍感动之余深深觉得对不起义父,只得在心中说一声:对不起,义父。
“好了,你没事,为父就放心了,逍儿,救你的是何人?为父要亲自上门答谢对方。”冷武天一摆手,笑得和蔼道,却是典型的笑面虎。“这……义父,逍儿答应恩人不将她的姓名和住址说出去,请义父原谅。”冷逍决心在没化解羽儿仇恨之前,将事情隐瞒到底。“既然如此,为父也不勉强了,逍儿这就跟为父回南界吧?”冷武天也没多难为冷逍,就像真的只是要去感谢对方救了他义子一般。“义父,逍儿的伤还未痊愈,恐怕无法远行,请义父先回,待逍儿痊愈后定当立即回义父身边。”拖得一时是一时,他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羽儿,何况他还有很多话没对她说。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冷武天作势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冷逍因心念皇甫羽,便要告退离去,冷武天自也没留,只说要三日后便会离开京都。
待冷逍出了密室,一直笑得和蔼的冷武天脸色随即大变,阴霾的眼眸杀气腾现,右手一挥,一旁的红木桌子立即粉碎,内力之高远在冷逍之上。“冷逍,你敢背叛本王,当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吗?”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密室。
“主公莫要生气,此次也多亏了冷逍不是吗?”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依旧一身儒雅的诸葛少廷从阴暗处现身出来,淡雅的眼眸带着诡谲。“哼,如果不是因子玉的提醒,稍加试探,本王还真不敢相信养了十年的义子真的会背叛本王,更没想到一直跟本王作对的人竟是神秘莫测的逐月公子,而那股神秘的力量便是无痕山庄。”
“此事确实大出子玉的意外,逐月的智谋能力可谓举世无双啊!以棋圣黄宇之身份挑拨主公与天衣教自相残杀,结识三隐门少主,再到东界的欧阳山庄、西界的轩辕月,甚至是假意投靠我们的莫辕,夺取战城的战狂,东日、西月的无形力量,所有的一切,如今想来,均是她在背后操纵,好个逐月无痕,布局之缜密,思虑之周全,行事之果断,杀伐之狠绝,加之武功之高,这样的敌人,太过可怕了,这样的对手,太有挑战了……”诸葛少廷的淡雅的眼眸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激赏,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好胜的因子在身内叫嚣。
“凡对本王霸业有危险者均留不得,即使是不世奇才。”冷冷话中带着狠决。
“子玉明白,可惜可惜,难得遇上真正的对手。”诸葛少廷甚是可惜道,而后又勾起嘴角道:“既然冷逍为情背叛主公,那么便让他尝尝为情所伤是何等滋味。”逐月,这也是我诸葛少廷向你下的挑战,赌注是你们的情,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就算要死,也死得让我诸葛少廷佩服。“只要能挑了无痕山庄这个心头大患,子玉想如何做,本王都不会阻止。”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三隐门少主都有异心,留着也无用,还会坏了本王的事,子玉,将这三人的所为通知给三隐门门主,看他们怎么跟本王交统”
从魏王府回到无痕山庄时,已是午后时分。
身心俱疲的冷逍一听说皇甫羽回庄,立即精神大振,飞身赶回羽楼。
皇甫羽斜躺在软塌上,丝丝黑发垂在胸前,如玉般的脸庞散发着柔和的气息,正皱着眉头,端详着手中的一件物品,见冷逍推门进来,扬唇一笑,道:“回来了?”语气自然地就像在等丈夫回归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