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凝视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凝立如松,没有理会对方的询问。
但是她的双眼,瞳孔一点点收缩,浑身上下,逐渐开始散发出一股,比此刻这冬夜里的风,还要强大,还要寒冷的,冰冷而凌厉的杀气。
“小妹妹,你的人长得这样漂亮,怎么身上的杀气,却这么重呀?我对你,没有恶意的,知道吗?刚才我念的那一首诗,你可知道那其中的含义?”
那丰神俊朗的青少年男子,接触到雪儿身上的杀气以后,准确地止步于有可能触碰和引起打斗的,雪儿气场的边缘。
雪儿身上所散发和流动的气场,是无形的,绝非是肉眼所能够辨明。
但是那名白衣少年男子,却能够精准无误地在这层气场的边缘,停下脚步。
显然这来者的武功,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江湖高手的范畴,高深莫测。
“你是谁?”
雪儿开口了,她的问话,直接而干脆。
“我是谁?这很重要吗?小妹妹,你看我这样,对你有敌意吗?”
那白衣少年一面说,一面冲着雪儿,手无寸铁地扬起双臂,友善而委屈地笑了笑。
白衣少年的这一笑,看在雪儿的眼里,顿时令她的心,产生出一股莫名地激荡和震颤,就像是当年自己第一眼看到韩无名时的那种感觉一样。
雪儿身上的杀气,也在对方的这一笑中,不知不觉地减弱了几分。
那白衣少年男子,迅即感受应到雪儿心绪上这一微妙的变化,他在雪儿杀气与气场收窄的同时,向雪儿的身边,又继续迈进了一步。
他一面踏出这一步,一面口中继续道
“小妹妹,你可知人生苦短,如同春花朝露,转眼即逝。这世上大多数人,却偏偏看不透这一点,喜欢装什么清高和孤傲,其实他们的心,对那些敢于大胆追求和享受人生的人,暗地里羡慕的很。刚才那首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来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雪儿依然沉默着,既像是在聆听,又像是在积蓄功力。
“小妹妹,那首诗的诗名,叫做‘咏梅’。你应该知道,梅花盛开在寒冬里,它是人们用来形容高洁的一种象征性花卉。那首诗的大意就是,一数梅花,盛开在山谷里一面结冰的水潭边,它对世上的功名利禄,男欢女爱,全都不放在眼里,而是孤独清高地盛开在冬天里,盛开在一潭结着冰的水潭边。它每日对着那冰潭,照着自己美丽的容貌,向那面冰潭说,你看呀,我是多么的清高而美丽,这世上还有什么其它的花,能够胜过我的美丽与高洁呢?但是那池冰潭,却一点也没有理会那树梅花,它沉默着,一心只回忆着春天里,那落英缤纷的桃花,在它的波心里,万紫千红地飘荡。小妹妹,你说这首诗的意境,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写出了人世间那些伪君子的清高和可笑?”
那白衣美少男娓娓道来,像哲人一样,神态间既认真又高深,配合着他那俊美的脸庞,深邃的眼睛,有一股渗透人心的力量。
“那你说说,人世间,究竟是什么,最值得人去追求和留恋的呢?”
雪儿的心神,终于在那名男子的蛊惑声中,渐渐地松弛下来。
雪儿目光中那锐利的神彩,也渐趋柔和。
“这就对了,小妹妹,你可曾想过,这人世间,对你来说,最最快乐和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那白衣男子,见雪儿终于开始入局,心神也在自己的感召下,有松懈的迹象,连忙用更加温柔,更加富有磁性的声音,引导着雪儿的思路问道。
“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就是追随在公子的身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雪儿在对方的引导下,于不知不觉中,情不自禁地回答道。
第八十章 心之碎片
怎么会是火呢?
我记得公子的眼里,只有冰,而没有火呀?
公子心中和眼里的火焰,早在那个春天的雨夜里,被他那总也擦不干的眼泪,所彻底地熄灭。
公子的心,也是在那个雨夜里,破碎成千片万片。
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也就是在帮公子找寻,他那心之碎片。
自己是想将公子的心之碎片找齐,而后将它们重新拼凑起来,成为一颗崭新而完整的心,让这颗心以后,只为自己一个人跳动。
因为自己的心,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只为公子一个人在跳动。
虽然自己和公子在一起,经过那个赤身相拥的荒洞之夜以后,自己追随在公子的身边,就开始在一片一片地从地上拾起,公子那心之碎片,但是雪儿自己也知道,公子的心,何止是破碎成百片千片,而是千片万片,但是就算是公子的心,支离破碎成无数个碎片,自己还是愿意,无怨无悔地陪伴在公子的身边,找寻并一瓣瓣拾起,那散落在晨风雨夜中的,心之碎片。
哪怕是这种找寻,需要耗尽自己的一生一世,也心甘情愿。
虽然自己的心里很清楚,公子的心,不仅仅是已经破碎成千片万片,同时也孤独冰冷得如同,那极地里千寻万仞的冰,而自己这种为公子找寻那心之碎片的行径,其艰辛与漫长,可能会更胜过传说中,佛界里那千年万载的,最最遥远的修行。
但是自己的心,绝不会认输和放弃。
是呀,公子的眼睛和心,都是那千寻万仞的冰,又如何燃烧起火焰来了呢?
雪儿凝望着面前那双深幽迷人,跳动着**之焰的眼睛的时候,韩无名那冰冷寂寞的目光,像一道来自天外的闪电,蓦然间将她的意识,从沉迷中唤醒。
那个白衣公子,眼看着雪儿已经入局,被自己深度催眠和迷惑,眼中那**得意的笑意,更浓了。
他信心满怀地伸出手掌,微笑着,向雪儿那嫩白如脂的下颌摸去。
雪儿的心神,虽然已经被韩无名的眼神唤醒过来,但是她依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感应着对方,向自己的脸颊,缓缓的伸出手掌。
因为雪儿原本就是一个刺客杀手,刺客杀手所最擅长的,就是突袭。
无论是埋藏在暗处一跃而起的那种突然袭击,还是在对手精神状态放松了警惕下的那种突袭,其实都不过是突袭的一种不同表现形式而已,究其根源和本质,实际上都是一样的。
所谓突袭,就是两大要数的组合而已。
一是突,也就是突然,就是在对手的准备和意料之外。
二是袭,当然是指的攻击对手。
但是袭字决中,除了需要出乎对手的意料之外以外,还包含一个要数,那就是时机。
只有即在对手意料之外,又在最有效的时机,最有效的攻击范围以内,实施突袭,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眼前的这个白衣俊美少年,能够于无声无息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以后,才真正被自己发现,这就说明,对方的武功,很高,就算不在自己之上,但起码也不会在自己之下。
明刀明枪,正大光明地同对方硬碰硬,一是没有那个必要。
二是,这名白衣少年男子,刚才对自己所使用的伎俩,也并非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而是一种近乎邪功的挑逗与引诱。
究其本质,也是一种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突袭,而并非什么正大光明的挑战。
所以雪儿在醒过神来以后,并没有动一丝一毫的声色,而是就那么目光傻傻地站在那里,感应着对方的手掌,向自己的脸颊贴近。
但是在私下里,雪儿却在把自己刚才精神松懈时逐渐分散的功力,重新快速凝聚了起来。
这是武功的较量,也是谋略和胆识的较量,更是一种,心与心之间的较量。
第八十一章 攻击与辩论
白衣少年的那只手掌,终于触摸到雪儿的下颚。
但是雪儿依然没有反抗,也没有动一丝一毫的声色。
因为雪儿在等待,等待对方真正松懈下来以后,那最佳的出击时机。
那名白衣少年的手掌,触摸到雪儿的下颚以后,他先是用手指,在雪儿的肌肤上,轻轻地划动了几下,见雪儿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以后,这才曲起手指,将雪儿的秀靥,用手指微微抬起,一面用赞赏的目光,欣赏着雪儿那英气挺拔,眉目如画的娇美容颜,一面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道“好一个飞凤护卫,英气中透着秀美,坚毅中含有柔情,实在是女子中的极品。”
那白衣少年,见自己如此放肆而轻薄的行动和话语,对方都没有一点反抗和反应,依然是脸泛红潮,目光痴迷地望着自己,显然是已经深深地陷入到自己的精神大法之中。
他凝望摸抚着雪儿的脸颊,目光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得意而松懈的情绪。
雪儿一直所等待和寻找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心随意动,手心里“定风”宝刀一紧,一记“含沙射影”,刀光如梦,向那名白衣少年的双眼抹去。
就在雪儿心中一紧,准备出击的刹那间,雪儿的身上,蓦然间爆发出凌厉的杀气,这杀气迅即被那白衣少年感应到。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想也不想,就低头弯腰,身形飘忽如云,从雪儿身体的侧面,绕行而过。正好躲开了雪儿的这一记突袭。
雪儿的这一记突击,最终所取得的战果,仅仅只是将对方发髻上的头巾,一刀跳开,并将那块头巾,挑在了“定风宝刀”的刀尖上。
雪儿的单臂高举空中,手腕一抖间,那方头巾,迅即在刀光中搅成碎片,随寒风飘飞而起,花叶飘零般隐没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雪儿一刀走空,刀招再变,“踏雪寻梅”,定风宝刀恍如一抹淡淡的月光,向对手发起了连续不断的攻击。
那白衣少年,在雪儿的濛濛刀气中,衣袂飘飘,发丝散乱,顿显狼狈,先前那种飘飘欲仙的洒脱俊雅之状,消失不见。
但是他的身法和步伐,却并未散乱,在雪儿绵密如网的刀光中,辗转腾挪,恍如刀光海洋里的一尾游鱼,虽然无力反击,但也能在海浪中翻腾闪让,只是一时间颇为被动。
“情之一物,天地玄黄,古已有之,没有情,又何来欲?先欲后情,那是畜生而不是人,你又可曾知晓?”
雪儿一面刀光如海,攻击绵绵不绝,一面还没有忘记和对方斗嘴。
雪儿的此举,是想不仅要在实际攻击中,将对方置于守势,同时也要在精神上,将对方压制与摧毁,以加助自己实际攻击中的威力。
那白衣少年,遇此突袭,手头上虽然一时间还无法展开反击,但是他在左闪右避的游斗中,口头里,却依然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圣人云,人之初,性本恶,食色,性也。情与欲,欲才是人的本质,情不过是幌子而已。”
“那你下世就轮回到畜生道里去吧。”
雪儿在口头上,和对方争锋相对着,手中“定风宝刀”的刀招,却是越逼越紧,一点也没有放松和停滞。
那白衣少年被雪儿的刀锋,一时间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只好先闭上嘴巴,开始一心一意地应付起,雪儿那天风海雨般绵绵不绝的攻击起来。
那双原本温文尔雅的眼睛,在夜色里,也慢慢流露出狠毒而邪恶的神情。
第八十二章 苦战与遐思
雪儿在大帐外和那名白衣少年,缠斗在一起的时候,大帐内的韩无名,不仅额头上,就是脸颊上,也已经爬满了亮晶晶的汗水。
无瑕公主坐在一边,心中虽然无数次涌出去帮韩无名拭一把汗水的欲望和冲动,但是她最终还是都忍住了。
而在此刻,无瑕公主还已经听出,大帐外有强敌光临,正和雪儿进行着胜负难测的搏斗,她的心,禁不住悬了起来。
她放眼四顾,见大帐的一角,挂着一把宝剑,赶紧快步走过去,从帐幕上取下宝剑,长剑出鞘,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而后仗剑挡在韩无名的身前,目光死死地盯视着大帐的入口,一副誓死捍卫身后人到底的决心和架势。
无瑕公主的脑海里,甚至开始幻想着,如果雪儿挡不住外面敌人的攻击,让敌人冲进了大帐,以自己的身手,其最大可能性就是,被对方打得浑身是血地倒在了韩无名的怀中。
而韩无名由于有了自己,这样一段短时间的阻击,在最后时刻,及时地完成并结束了对司马剑的运气行功。
届时,飞龙一定会无比心疼地望着浑身是血地躺在他怀中的自己,于弹指间,就将闯进大帐的强敌击败并击退。
无瑕公主想到这里,在紧张害怕之余,脸上禁不住还流露出幸福而甜蜜的微笑。
但是现实,却一直都没有按照无瑕公主想象中的那样去发展。
大帐外雪儿和来敌的打斗,似乎并不是怎么激烈。
因为无瑕公主隐隐间听到,外面打斗中的男女,居然还在聊天拌嘴,谈着什么情呀欲之类的,无聊而深奥的话题。
就好像那来敌,是雪儿的什么熟人,目前虽然是阵营不同,必须打斗,但是却彼此间都手下留情,一边打斗,一边谈着心叙着旧一样。
无瑕公主的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阵阵猜疑和好奇。
但是无论无瑕公主的心中,怎样地猜疑和好奇,她依然还是记得横剑挡在韩无名的身前,绝不轻易移动半步。
大帐内的炉火,辉映着无瑕公主凛然不可侵犯的,绝美的容颜,也辉映着韩无名脸颊上,那一串串亮晶晶的汗滴。
雪儿在大帐外,和那名丰神俊朗的白衣少年在辩论中的打斗,也渐渐进入了白刃化的程度。
此时那名白衣少年,在雪儿的突袭与急攻中,已逐步缓过气来,他和雪儿间的打斗,不再是一味地闪避,而是已经有攻有守了。
一把折扇,在打斗中,从那名白衣少年的衣袖中滑出,变戏法般出现在他的手上,折扇迎风一打开,扇面前后,全是描画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交欢时的情景和动作。
那些男女交换的画面,在打斗中,看在雪儿的眼里,禁不住一阵阵脸红心跳,雪儿在突袭抢攻时所取得的优势,渐渐地丧失。
那名白衣少年,把雪儿的情况看在眼里,目光中又开始流露出得意而淫邪的笑意。
雪儿越是害怕看到那扇面,他就偏偏总是把扇面中最激情淫荡的一面,展示在雪儿的眼前,同时利用雪儿的目光,回避着扇面上图画的机会,向雪儿身上女人最敏感的部位,发动挑逗式的攻击。
这样一来,几个回合以后,雪儿就渐渐由原来处于上风的状态,演变成越来越被动的局面。
“小美女,别害羞呀,这图画上的事情,难道你都还没有做过吗?”
那白衣少年,在逐步胜券在握情形下的打斗中,又得意洋洋地调戏起雪儿来。
手中的折扇,千变万化,就像是一面天罗地网,将雪儿罩在其中,任雪儿的目光,无论是偏往哪个方向,都正好看到,扇面上那男女裸体交欢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