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城中总共只有不到一万五千人马，其中负伤的官兵就有三、四千人。”夏不傲说道：“城中有多少老百姓？副使可以将老百姓中的青壮年征召从军。”李光弼说道：“城中约有四十多万老百姓，其中有不少人是近期逃进城中的。我怕他们之中藏有黄不曲的残军和史思明的叛军的奸细，不敢征召老百姓加入我军。”兰云卿说道：“副使，我认为不能前怕狼后怕虎，城中兵马不足，必须征召老百姓从军。如果不这样做，只怕叛军攻城之时，无人在城楼上把守。就算有人把守，一半人死伤之后，找什么人来替补？”
二十八 孤城
李光弼听了大悟，说道：“多谢兰庄主，你一言惊醒我这个梦中人。我这几天老是在想如何防范敌军的奸细混入城中，没想到不够人手守城。高知府，你负责征召老百姓中的青壮年从军。如有不从者，一律收监，战后才放。”高大方说道：“是，副使。”范深说道：“副使，高知府愿意捐献出他的家产来购买粮草。”李光弼说道：“哦，那多谢高知府为国毁家了。”高大方故作大方地说道：“国若不存，小家必毁。下官一片丹心，愿为皇上和副使分忧。”李光弼说道：“好。高知府，你马上复任太原知府，另择衙门办公，去出安民布告征兵，派人去搜查城中所有的富户，将他们的财产充公，搜集粮草，准备守城。”高大方说道：“是，副使。”他走出去了。
李光弼看着兰云卿，心道：你一个娇怯怯的姑娘，定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才能继承庄主的宝座，只是一个江湖帮会的首领，身有武功，却不知懂不懂行军打仗，能否托付重任？他从桌上拿过一支令箭递给兰云卿，说道：“兰庄主，我派副将周萍率领三千人把守太原西门，你就带领你的手下去西门协助周将军吧。至于夏大侠和廖帮主，也和你一起去西门。”兰云卿接过令箭，说道：“是，副使。”她与夏廖两人走了出去。
范深说道：“副使，你别小看这个兰庄主，她虽然年纪轻轻，却带领人去刺杀过安禄山。至于夏不傲就更厉害了，他本来是华山龚家寨的大寨主，纵横华山、秦岭一带，威名远播，娶了兰庄主的堂妹兰云姬为妻，才带领手下到了兰家庄。”李光弼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个人高马大的廖老大反而不值得重视？”范深说道：“廖老大只是一个莽夫。副使如果要我带兵去剿灭海沙派，一个月就已足够。但如要我带兵去剿灭龚家寨或兰家庄，我不敢说我能完成任务，有可能连我的性命都搭上。”李光弼听了，说道：“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看轻了兰庄主和夏大侠？”范深说道：“属下的确认为副使看轻了兰庄主和夏大侠。我打得赢兰庄主，却不是夏大侠的对手。”李光弼思考一会儿，站起身来，说道：“那你跟我来。”
兰云卿带着二百多人来到西门，在一间大屋前对守兵说道：“我叫兰云卿，李副使大人命令我们前来听从周萍副将的指挥，请你前去通报。”守兵进去一会儿后出来，对兰云卿说道：“周将军请你们进去。”兰云卿与夏不傲等几个首领走了进去，只见大厅里一个人喝得醉熏熏，左手抓着一个鸡腿，右手抓着一个酒杯。兰云卿抱拳行礼，说道：“参见周将军。”周萍斜着眼看了一眼兰云卿，咬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先去训练，等我有空再去给你们训话。”兰云卿说道：“是，将军。”
一个队长带着众人出来，指挥他们二百多人来到练兵场，命令他们排队报数。这班人一共是二百五十八人。队长然后训练他们，要他们一人抓一支长枪刺杀前面的草人，还要大声喝道：“杀！”兰云卿望望夏不傲，夏不傲点点头，众人只好照练。队长走到兰云卿和兰云姬身边，说道：“我看你们两个小娘子生得那么美丽，来这里杀什么人？不如跟我回去陪我喝酒。”兰云卿低头练枪。兰云姬望了一眼夏不傲，夏不傲笑了一笑，不说话，兰云姬只好也练枪。队长去摸兰云卿的手，说道：“好漂亮的姑娘，我来教你练刺杀草人吧。”众人都望着兰云卿。兰云卿说道：“队长，不用了。”她一声大喝，一枪刺过去，将挂着草人的木棍刺穿，再往旁边用力一挑，将木棍和草人挑翻在地。
队长吓了一跳，还未说话，远处传来一阵掌声，一个人说道：“兰庄主好腕力。”众人望过去，只见李光弼带着一班人走过来，众人便持枪行礼。李光弼站在队列前面，大声说道：“大家前来投军，我代表皇上多谢大家。我暂时任命兰庄主为副将，负责防守太原西门，周萍将军为兰将军的副手，所有西门的军务一律由兰将军定夺。”兰云卿和周萍听了都大吃一惊。兰云卿说道：“副使，我挑不起这个重担。”李光弼说道：“兰将军，范深将军一力推举你，我相信范将军的眼力，他不会看错人的。周将军，你还不上前参见兰将军？”周萍面色胀红，走上前行礼，说道：“属下参见兰将军。”
兰云卿摆摆手，说道：“周将军免礼。”李光弼说道：“兰将军，如果周将军不服从你的将令，甚至公然违背你的将令，你可以用军纪处罚他，先罚后奏。”兰云卿说道：“是，副使。”夏不傲插话道：“副使，我们刚才见到周将军在喝酒。大战在即，一个负责把守西门的副将还在喝酒，怎能服众？”李光弼说道：“夏大侠说得对。周萍。”周萍大声说道：“末将在。”李光弼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禁止你喝酒，等击退叛军之后，你才可以喝酒。如果发现你再次喝酒，夏大侠可以处罚你，再禀报给我。”周萍说道：“是，副使。”夏不傲说道：“副使，如果周将军公然跟我作对，一定要喝酒，我可不可以杀了他，提了他的人头去见你？”众人一听，一齐望着李光弼。
李光弼大声说道：“可以。如果周萍违反其他军纪，夏大侠一样可以砍下他的人头，提来给我。”众人望向满面酒气的周萍，只见他一脸羞怒。夏不傲说道：“多谢副使。你将防守西门的重任托付给兰将军，我本来担心周将军倚老卖老，不肯听从兰将军的将令，你现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李光弼说道：“防守西门的所有将士，必须全部听从兰将军的将令，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周萍，你听见了吗？”周萍说道：“听见了，副使。”李光弼说道：“大声一点。”周萍大声说道：“听见了，副使。”李光弼说道：“你马上召集所有将士，我要训话。”周萍说道：“是，副使。”他转身去传令。
很快三千多将士齐集校场，排列得整整齐齐。李光弼说道：“各位将士，史思明的十万叛军即将前来攻打太原，我们要团结一心，共抗强敌。”众人大声说道：“团结一心，共抗强敌。”李光弼说道：“舍生取义，杀敌报国。”众人大声说道：“舍生取义，杀敌报国。”李光弼说道：“好。我任命兰云卿姑娘为副将，负责防守太原西门。兰将军的父亲是太原兰家庄的前庄主兰飞鹤大侠，兰飞鹤大侠和他的弟弟兰飞鸽大侠被反贼安禄山迫害致死，兰家庄多人遭难而死，所以兰将军是将门虎女，武功高超，与叛军有深仇大恨。你们全部要听从兰将军的号令，周萍只是兰将军的副手。”兰云卿走上前说道：“多谢李副使信任我，我会尽全力。”李光弼说道：“如果有人违抗你的命令，你先斩后奏。”兰云卿说道：“是，副使。”李光弼说道：“我回去了。你训练将士，修筑城墙，做好守城的一切准备。”兰云卿说道：“是，副使。”众人目送李光弼带着范深等人离去。范深走时对兰云卿挥了挥手。
兰云卿站在官军队列前面，说道：“我叫兰云卿。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夏不傲大侠，这一位是卓助人大侠，以后就由夏大侠和卓大侠两人负责督查大家遵守军纪。这一位是海沙派的帮主廖老大大侠。这一位是楚笑天大侠。”她依次介绍了十多个首领，然后说道：“我不大懂行军打仗，今后要周将军和大家多多帮助。我们一起坚守西门，共抗强敌。”周萍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不说话。兰云卿说道：“周将军，你酒醉未醒，先回去休息吧。”周萍一挥手，带一队亲兵走了。夏不傲说道：“彪弟，你和望叔、雕叔三人负责训练士兵。”兰云彪、兰飞望与兰飞雕三人同声说道：“是，将军。”他们带着一班兰家庄的人走过去分队训练士兵。兰云卿说道：“我们回去先吃午饭。”众人回到大屋，一个门口的守兵上前说道：“兰将军，周将军说请你另找地方住宿。”夏不傲哼了一声，说道：“兰将军，我进去抓他出来，让他搬地方。”楚笑天说道：“不可。兰将军今日刚上任就与周将军闹矛盾，将来难以相处。”兰云卿说道：“楚大哥说得对，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吧。”她吩咐一个队长带路，众人在西门的城墙下找了一间大屋。
夏不傲吃饭后，也不告诉兰云卿，带了一队官兵走到周萍住的大屋，推开拦路的守兵，径直走了进去。在大堂里正和一班亲信喝酒吃饭的周萍见到夏不傲走进来，站起身右手举起一杯酒，一口吞下，大声喝道：“老子就喝一杯酒，看你夏不傲敢不敢杀我！老子跟郭大使打了十多年仗，你小子算什么？竟敢在李副使面前说要杀我……”他一言未尽，夏不傲拨出腰间长剑，快如闪电般刺了过去。其他人大惊，纷纷避在一旁。周萍只见十数道白光在身周闪动，自己却没感觉到什么，哈哈大笑，说道：“你干什么？玩把戏？”他的话声未完，只觉身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只见身上的衣服一块块掉下去，到最后自己全身赤裸裸的站在当地，不禁面色大变。夏不傲冷冷地说道：“兰将军要我督查军纪，李副使允许我一发现你违反军纪，就可以杀了你，提你的人头去见他。你是不是喝了酒？”周萍伸双手挡住下体，不敢说话。夏不傲说道：“我就看在你为国征战十多年，给你一个面子，今次不杀你，再有下次，就砍了你的人头下来。”他喝令带来的官兵将屋内所有的酒瓮全部搬了出去砸碎。周萍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楚笑天陪兰云卿上城墙巡查，卓助人急匆匆走过来，对兰云卿说了夏不傲去教训周萍的事情。兰云卿听了，说道：“卓大哥，你去将此事告知范深将军和李副使，再将李副使的指示告诉所有将士。”卓助人说道：“是，将军。”他下城去了。楚笑天笑笑，说道：“兰姑娘，你真有那么一股将军味了。”兰云卿说道：“楚大哥，我猜范深向李副使推荐我负责防守西门，是要笼络夏大侠和廖老大等一班人。”楚笑天说道：“你猜得没错，李副使只要守住西门这一个结果，由你负责防守西门更加可靠。”兰云卿说道：“我没打过仗，而楚大哥你在岭南的官军中呆过，你要帮助我。”楚笑天说道：“黎大哥在岭南节度使府中当过副将，带过兵，他可以帮你的忙。不过由于他的亲人死光了，他有些心灰意懒。”兰云卿说道：“你劝一下他，他应该会与你一起帮助我。”楚笑天说道：“好。”两人望着城外一群群逃难入城的老百姓，心下都有一些担忧。
三天后，兰云卿在城楼巡查，突然看见远处有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马向这里涌过来，说道：“不好，叛军已经杀到。”楚笑天看过去，说道：“不错，是敌军。”兰云卿马上命令身边的士兵点起城头上的牛粪和敲响大鼓，刹时之间，城里乱成了一锅粥。楚笑天看着城下哭喊着蜂拥入城的老百姓，说道：“我带人去挡住敌军，让老百姓入城。”兰云卿说道：“好，我派人去校场调兵来守城。”楚笑天冲下城头，来到城门，大声对守兵们说道：“你们跟我来，出城迎敌。”一个队长说道：“李副使有令，我们不准出城作战，还要关了城门阻止老百姓入城。”他喝令其他官兵去关门。楚笑天喝道：“不准关门！你们跟我出城迎敌。”无人理会楚笑天说话。楚笑天大怒，一手抓住队长，喝道：“你听不听我的命令？”队长大叫道：“这个人是敌军奸细，快来杀了他。”楚笑天右手一挥，将队长抛上了天，接住再抛，连续三次，喝道：“我是不是奸细？”队长被抛得晕头转向，其他官兵不敢过来。这时兰云卿走过来喝道：“我是李副使新任命的副将，你们不认识我吗？我命令大家跟随楚大侠出去迎敌。”一百多名官兵才跟随楚笑天出了城门，让老百姓进城。
楚笑天出了城门一看，只见还有一千多老百姓尚未入城，而敌军就快逼近，心急如焚。过了一会儿，黎坚带了一小队人马来到，说道：“楚兄弟，我们不可能阻挡得住大批敌军，回城关门才是上策。”楚笑天说道：“那这些老百姓呢？任由叛军残杀他们？”黎坚说道：“我们如挡在城外，敌军众多，不单我们会战死，我们带出城外的一百多名官兵也会战死。”楚笑天说道：“那你带领他们入城，我等在城外，救得多少老百姓算多少。”黎坚见楚笑天不听劝告，只好说道：“你小心迎敌。”他带领官兵走回城门去了。
叛军纷纷杀到，城外的老百姓哭声震天，被叛军追近的老百姓一群群被砍翻在地。一队骑兵冲了过来，有几十人被马蹄踢倒。楚笑天跃过去，一剑将前面一个骑兵刺死。转眼之间，有几百个叛军骑兵涌过来，楚笑天与一队官兵和一大群老百姓被包围了起来。黎坚在城门大声说道：“楚兄弟，你快过来，我要关城门了。”楚笑天在人堆里挤不过去。黎坚见状，喝令所有官兵从两旁向中央合推大门，在一群老百姓的哭喊声中关了城门。楚笑天看着身后的城门被关，挥剑连杀数人，只见身边的老百姓和官兵接连被杀，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副将大声喝道：“杀了此人，重重有赏。”一个敌兵一刀劈过来，楚笑天将身一闪，右手剑交左手，一脚踢倒此人，右手夺了他的大刀，双手挥舞刀剑，迎战前来围攻的敌人。此时，其他敌军杀到城下，架起数十架长梯，爬上梯子，攻上了城楼。
兰云卿重上城楼，看着数千敌军杀死一批老百姓，俘虏了大部分，然后架起长梯攻城，忙指挥城上的官兵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