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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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刀长相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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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行“嗨”了一声,浅笑道:“这算什么热闹?若与香会相比,这简直是冷清极了。”
“香会?”任焉梦扬了扬眉,“什么是香会?”
清行颇为得意地道:“每年春季从正月初起,到二月中,都有盛大的香会。正月八日为阎罗天子的圣诞,二月八日为天子娘娘的肉身成圣日期,凡是香客,无论是烧拜香的、烧供香的或烧散香的,都会云集至此,那场面和热闹呢?”
任焉梦扁扁嘴,眼里闪过一道光亮。他真想能看到这盛大的香会。
“关于阎罗天子有这么个传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清行拉开了话匣子。
四人经由东岳殿上山,路过山腰山晓亭。
吕怀良想起昨夜一暮,不觉脸上布满了疑云。
杨艳艳凉亭摆酒,是预先布下的陷阱,还是被自己无意撞中的约会?
云圆掌门带霍梦燕来山晓亭,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另有目的?
他当然不敢怀疑武当派掌门云圆道长,但心中的疑团,却无法开释。
顺山路而上,走过寥阳门,便已见到寥阳殿庙。
庙前一座造型精巧,并列联体的三排石拱桥,桥面太少、形制相同,呈弧形,皆用青石铺砌,桥体上雕干幅花草图案,桥边是雕花栏杆。
桥下一长方形水池盛满碧水,微风拂过,池水荡漾。
清行指着桥道:“这石拱桥叫‘奈何桥’,这水池叫‘血河池’。”
任焉梦皱起了眉头,这“血河池”三个宇,给他一种不安与惊恐的感觉。
四人在桥前站定。
见任焉梦用带着惊恐的眼光瞧着自己,吕怀良便道:“这石桥建于明朝年间,是为纪念先帝朱元璋第十一子、蜀献王朱椿而修建的香火庙桥。”
任焉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惊恐随即消失。
清行合掌道:“阿弥陀佛。行善自有神佛佑,作恶难过奈何桥。我们还是绕桥而过吧。”
任焉梦眨眨眼,问清行:“我们为什么要绕桥而过?”
清行正道:“人死后人地府,奈何桥是必经之路。桥有三层,善人的鬼魂过上层的桥,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恶人的鬼魂过下层的桥,但过桥时大多会被鬼拦住坠入血河池中受苦,被铜蛇铁狗啃咬。”
任焉梦睁大了眼:“我们不敢从桥上过,是因为我们都是恶人,如果过桥,就会被鬼拖人血河池中是吗?”
清行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将合掌的双手缩至胸前,默默地叨念着什么经文。
丁非凡斜眼瞟着吕怀良道:“听说人在生时若有平安定因此桥,死后就可免去奈何桥之苦,今天这桥,我们非要过不可。”
任焉梦点头道:“既然生死都要过此桥,不如现在就过。”
他迈步便往桥上走。
“哎!”丁非凡伸手拦住他,“任公子,要过桥也不能这样随便过的。”
“哦。”任焉梦眸子鼓得又圆又大,“要怎样才能过桥?”
丁非凡盯着清行和吕怀良道:“首先你要弄清自己属哪科人,随后选择走哪座桥,左为上层桥,中为中间桥,还有下层桥,恶人先上了层桥,不仅会坠入血河池中,而且还会加倍受苦,并打入十八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若善人走了下层桥,会被鬼魂缠身,招惹无穷的麻烦;另外……”
他顿了顿,用手肘撞撞清行道:“喂,你有铜钱和炒米没有?”
清行支吾了一下,吞吐地道:“我……有。”
任焉梦困惑地问:“要铜钱与炒米做什么?”
丁非凡肃容道:“血河池中穷鬼和饿鬼甚多,过桥时要抛些铜钱和炒米到池中,以施舍好些穷饿鬼,他们就不会把你拖入池中了。”
任焉梦怔怔地看着清行。这小道童为何随身带有铜钱和炒米?
丁非凡耸耸肩:“我先过桥了。”
他踏步走上了中间桥。
他自认他是个善恶兼半者。
他将铜钱扔入池中,然后边撤着炒米,边走过了两丈多长的桥面。
他走得很潇洒。他自信他能平安过这中间桥。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因为上次他来见太乙真人时,已从这中间桥上走过。
他走过了桥,很得意地向三人招招手。
任焉梦随即也跨上了中间桥。
他认为自己虽然没有杀过人,也没下过瘟疫毒,但许多人的死都与自己似乎有关,他也只能走选中间桥。
他如法泡制,抛铜钱,撒炒米,走过了桥。
清行犹豫了好了会,终于也跨上了中间桥。
丁非凡抿住唇,悄悄地笑了。
这个凌霄宫的小道童,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居然也不敢走上层桥。
清行走过桥后,面色泛白,气喘微微,头额一层亮亮的细汗。
只剩下吕怀良了。
他沉着脸,似乎在考虑走哪一座桥。
丁非凡冲着他嚷道:“喂,快过来呀!”
任焉梦和清行目光勾勾地盯着吕怀良。
被人称为正人君子的吕少侠,该会走哪座桥?
吕怀良脸上浮起一丝笑,踏步向右边起来。
吕怀良怎能走恶人鬼魂所过的下层桥?
吕怀良走下层桥。
他同抛铜钱,没撒炒米,平安地走过桥。
任焉梦瞧着他道:“你怎没被池中的鬼拖下去?”
吕怀良凝视着他道:“只要你心中无鬼,任何鬼都奈何不了你。”
丁非凡拧起了眉,嘴唇抖动了好几下,但没开口。
清行合起掌,摆出一副端然的面孔,“阿弥陀佛,三位施主请随我来。”
四人绕过寥阳殿,继续上山。
行不多远,山路上一道清泉,泉旁耸立一颗参天大树。
树侧向着山路一面立着一场块木牌,牌上几个大字:“阴冥大会,香客止步,武林同道,解剑入宫。”
透过大树旁往前看去,已见林荫中掩隐凌霄宫屋宇。
四名身着黄衣褂的汉子,从大树后走出。
清行上前施礼道:“奉观主之命,小童已将任公子、吕少侠和丁少主三位施主请到。”
四名黄衣褂汉子看了任焉梦、吕怀良和丁非凡一眼,没试多话,即拱手道:“三位施主请上凌霄宫,观主已等侯多时。”
清行引着任焉梦三人,跨过木牌,向凌霄富行进。
丁非凡大步走着,脸上露着一丝笑容,神情颇有几分福意。
他脚肚子里藏有一把短刃,四名黄衣褂汉子没盘查他,显然是对他的特殊尊敬。
任焉梦显得有些紧张,他抱紧了腰间的小包袱,眼睛不住地四下张望。
他弄不懂师傅为什么要派人,在这里接应自己。
吕怀良走在最后,脸上是始终如一的沉静。
他意识到,凌霄宫将会是个非之地。
一座雄伟壮丽的庙宇,出现在任焉梦眼前,使他抓紧包袱的手,不觉松开了。
飞檐翘角的屋宇,金碧辉的琉璃瓦,嵌石结构的山门,烫金粉的“凌霄宫”黄匾,在阳光中耀人眼目。
殿前,一个小坪,坪中搁着一个高约一丈的石香炉。
炉前,站立着八保青色衣褂,头扎白布条巾的精壮汉子。
八名汉子前站着一名丰神俊秀的青年。他二十多岁,五官清秀,一身灰色素衣,双手抄背,挺胸直立,神情潇洒脱俗,气度英俊秀逸,目芒中透出刚毅与沉着。
他就是飞竹神魔杨玉的孙儿,楚天琪与丁香公主的儿子杨谷琼。
杨谷琼是受武林十大门派的邀请,来负责阴冥大会安全的。
吕怀良和丁非凡都认识杨谷琼。
吕怀良与杨谷琼同在无名谷中长大,小时候同习武,同读书,但不知是因为性格,还是其它方面的原因,在许多地方两人却总是格格不入。
丁非凡虽只见过杨谷琼两次面,但对他十分崇拜,他认为杨谷琼是青年人中唯一能胜过自己的人,但杨谷琼却有些看不起他,认为他是个胸无大志的花花公子。
未等清行引报,丁非凡大步抢了上去:“杨少侠,你好!”
杨谷玉双手抄至胸前,微微一拱:“丁少主好。”
他声音不高不低,态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吕怀良亦踏步上前,拱手道:“杨兄好。”
凭他与杨谷琼的关系,他该称他为“琼哥”才更为适合,但他没这么称呼,这倒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原因,他知道杨谷琼不喜欢他叫他做哥,他不愿做别人不愿做的事。
杨谷琼居然没理他,拱手对任焉梦道:“阁下可是任焉梦任公子?”
任焉梦点点头:“在下正是任焉梦。”
杨谷琼锐利的目光在任焉梦脸上,顿了一会道:“上虚道长已在宫内等修多时,请三位随我进宫。”
“谢杨少侠。”丁非凡抢着答话,迈开步子,踏步走向宫门。
“慢!”杨谷琼一声冷冷的沉喝。
丁非凡顿住脚步,困惑地望着杨谷琼。
杨谷琼正色道:“武林同道,解剑入宫。”
丁非凡知他所措,却佯作不知道:“在下不知杨少侠话中的意思,请扬少位赐教。”
杨谷琼道:“请丁少主将右腿肚上的短刃解下来。”
丁非凡扁了扁嘴,陡地呵呵笑道:“杨少侠好眼力,佩服之至!”
他边赞扬着,边从有腿肚上拔出短刃,双手捧送给杨谷琼:“这刀是我娘从宫内大内库带来的宝刀,你可要收好了。”
杨谷琼收下短刃,淡淡地道:“请丁少主放心,你离开凌霄宫时,在下当会完璧归赵。”
丁非凡大方地道:“杨少侠的话不可靠,还有谁的话可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谷琼扭脸看去,任焉梦抱着腰间的小包袱退后了两步。
他抿抿嘴:“任公子……”
任焉梦立嚷道:“不,我不能交出刀!我这宝刀要在赛刀会上才能拿出来。”
吕怀良走进来,要说什么。
杨谷琼昂起头道:“任公子,你不用交出刀。观主已经发下话来,‘武林同道,解剑入宫’这条例,任何人都得遵守,但你可以例外。”
“我可以例外?”
任焉梦愣住了。
第十二章 神秘小道童
杨谷琼领着任焉梦、吕怀良、丁非凡及清行,进入了凌霄宫。
转过前廊,即是正殿。
殿中一座神台,上塑玉皇大帝坐像,高约两丈多,仪表堂堂,庄严威武。
后排塑着玉皇娘娘和军师孙腹的神像,形像逼真,十分动人。
两旁塑立着王文卿、殿子江、扈文长、韦玉卿、孟非、有文章等像,高约丈许,生动活泼,栩栩如生。
神如两侧站着两行捧着法器的小道童,正中蒲团上端坐着上虚真人。
香炉里烧着香,殿内香烟缭绕,紫气腾腾。
清行先入殿察告,然后躬身退入两侧小道童行列。
杨谷琼引任焉梦、吕怀良和丁非凡入殿后,随即退出。
上虚真人貌相清瘫,鹤发童颜,日射精芒,一看便知是得道高人。
吕怀良和丁非凡上前与上虚道长见礼。
任焉梦却抱着小包袱,目光四处张望,他在寻找那个接应他的道童。
“任施主。”上虚道长合掌施礼,“一路辛苦。”
任焉梦眯起眼,想了想,开门见山地道:“路上倒不辛苦,只是不知那个接应我的道童在哪里?”
吕怀良和丁非凡眉头同时一皱,这痴儿!哪有这样问话的道理?
虚道长倒不在意,立即道:“接应你的道童在侧殿的客房园。”
“哦!”任焉梦忙道:“我要去见他。”
上虚道长举掌一击:“清行何在?”
清行座声而出:“小童在。”
上虚道长摆摆袖道:“带任施主去西殿客房。”
“是。”清行躬身引任焉梦退出殿外。
“上虚道长……”丁非凡抢着开口,想向上虚道长说明情况。
上虚道长霍地从蒲团上站起,截住话道:“二位少侠随我来。”
后殿玄房。
虽是大白天,玄房里仍点燃了蜡烛和清油灯。
四扇窗扉是关着的,而且还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一张长方形桌旁,端坐着上虚道长、太乙真人、缘尘大师和沈大官人沈少球,外加吕怀良用丁非凡。
灯光照着六张严肃而冷峻的脸。
房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沈少球扁了几次嘴,终于开了口:“诸位,江湖为何能持二十年如此之平静,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需要各门派相互信任外,更重要的是能及时制恶,将隐患消除,防患未然,因此老夫仍主张除掉任焉梦。”
“阿弥陀佛。”缘尘大师佛号道:“我佛有好生之德,不能有好杀之心。我等怎能滥开杀戒?”
沈少球忿忿地道:“从鹿子村瘟疫,到南泽湖花艇血案,已死了不少人了,连胡吉安都已丧命。我们若不及时制止,武林必将有血光之灾。任焉梦有散布瘟疫毒之嫌,又会‘一阳指’,而且有血龙刀,又明言是奉师命来凌霄宫,他的目的显然是指向这个阴冥大会,此时我们不及制止他,还更待何时?”
丁非凡不住道:“任公子不像是凶手,即使这些事与他有关,也是他的幕后指挥者,那个神秘的大行宫宫主所为,所以在下认为……”
沈少球截住他的话,沉声喝道:“住口!你有什么话,待你爹来了再说。”
丁非凡倏变想抢白几句,却被吕怀良用手肘撞了几下阻住。
缘尘大师接口道:“眼下还不能断定这些事就是任焉梦所为,如是他所为,他是个痴儿,又何罪之有?”
太乙真人道:“善哉,善哉。缘尘大师虽也言之有理,但阴冥大会的安危,我们也不能不慎重考虑,总之,贫道认为,让任焉梦来参加阴冥大会,实是有些不妥。”
缘尘大师道:“任焉梦与白赐天是作为凶手嫌疑犯,交阴冥大会调查落实处置的……”
话未说完,沈少球抢口道:“白赐天是老夫多年的知已,我相信他不会是凶手,这还有什么调查的?”
缘坐大师动容道:“可了尘道长和卜老认为,任焉梦不会是凶手。”
沈少球是武林中的强硬派,交际极广,无论是黑白两道,还是官场,他都有极大的势力与影响能力,他不主张武林同盟,推选什么盟主,所以自徐天良放弃武林盟主之后起着协调各六派间关系与合作的,不存在的武林盟主的作用。
“二位不用争吵。”上虚道长道,“这件事须得谨慎行事。贫道听说,这位任公子很可能是徐天良与花容容的儿子。”
沈少球翘翘嘴:“老夫也听李天奎这么说过,可我不信。当年花容容疯后,奔入沼泽潭早已死了,这怎么能……”
太乙真人叹口气道:“上虚道长言这有理,万一错杀了徐盟主的儿子,可真是罪过。”
上虚道长道:“在未查明真相之前,谁也不准轻妄动。等丁庄主赶来后,也许很快会弄个水落石出。”
缘尘大师道:“再说任焉梦也在我们的监视之下,除了凌霄宫我们安排的道童外,还有吕少侠和丁少主守着他,贫僧料想也会有什么事。重要的倒是,我们如何能找出任焉梦的那个白发师傅,揭开他的身世之谜,这才能揭露出整个事件的阴谋,使武林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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