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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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杀记-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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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栏杆上翻了下去。
底下的宾客一片惊呼。
眼见关扬就要摔到桌上,周围的人尚未来得及逃开,却见他忽然凭空一个翻身,单手在桌上一拍,整个人借力腾起,轻易地落到了地上。
见四周的人皆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关扬淡淡一笑,拱手道:“见笑了,见笑了,各位继续。”
抬头一看,二楼的走廊内早无木青青的身影。
正欲上楼,迎面忽然走来一人。
这样的人每天都不知道遇见多少,因此关扬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甚至没多看那人一眼。直到他被猛地撞了个踉跄,差点倒在别人的身上,才扭头追着那人的背影看了一眼,只一眼,对方就消失在门口不见了。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一位方脸粗眉的青年扶了他一把。
关扬笑笑:“没事,多谢援手。”
青年甚不在意地笑道:“兄台客气了。”他目光落在关扬右手边的刀鞘上,语气带着诧异:“兄台竟是使刀吗,现下江湖上有名的刀客可不多,不知师承何处?”
关扬刚想摇头,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道:“不知阁下可知道清风大侠?”
话一出口,桌上正在吃饭的几位同时停下了动作,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盯着关扬,他们这才注意到,关扬的刀果然是挂在右手边的。
江湖上习惯把刀挂在右手边的人并不多,而清风大侠就是其中一个,也可以说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因他所习的刀法与众不同,在众多高手中独具一格,这是旁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的。
清风大侠在江湖中久负盛名,想要冒充他的传人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亮出清风大侠的名号,难道真的是他的传人?
可是并没有听说清风大侠有传人啊?
关扬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一句话,在小范围内激起了千层浪,在座的两男一女,均放下了碗筷,作出要与关扬交谈的姿态,青年首先道:“在下穆云涛,这两位是我的师妹婉儿,师弟贺州,我们是碧玉堂的弟子,不知兄台?”
“在下关扬。”
三人又是一怔,那位小师妹与小师弟对视一眼,忽然莞尔一笑,玩笑似的道:“关大哥与清风大侠同姓呢。”
关扬看了她一眼,却没接她的话,自顾与穆云涛道:“比武大会结束多时,几位怎么此时才返程,难道有什么事耽搁了?”
婉儿被冷落了面色有些不善,温柔的眉眼也变得冷漠起来,穆云涛暗自握了握她的手,脸色有些难看:“关兄弟有所不知,我们是受了师门的命令前往兰城,寻找当初参加比武大会的几位堂主的,除了我们三人,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关扬不禁脸色一变,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此话怎讲,兰城出了什么事了?”
穆云涛奇怪道:“关兄弟难道不知,兰城出大事了,三日前,我们收到消息,说是兰城突发瘟疫,不少江湖人士被困在那里,百姓死伤无数……”
后面还说了什么,关扬都听不到了,他乍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宛如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好大一会儿才恢复思绪,强忍着太阳穴突突跳动,急问道:“好好的怎么会突发瘟疫?”


'(116 人之将死)'
穆云涛见关扬如惨遭大变,当下便想他是有什么亲戚好友尚在城中,一时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心中也对他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好感,安慰道:“不过不要紧,据说逍遥谷的神医也在兰城,他们一定不会任由悲剧发生的。”
关扬心道,就是这样才更令人担心啊。
又坐了一会儿,大堂里已恢复先前的热闹,这里的谈话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关扬愣愣地思索片刻,却没有一点头绪,谁能想到,这里御剑山庄的事正到紧急关头,兰城却突遭大变,连一点预兆都没有……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最是习惯向旁人寻求帮助。
关扬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关清风,那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着调,但感觉还是怪可靠的,但紧接着又压下了这个念头,关清风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等他的话黄花菜早凉透了!
穆云涛还在说着什么,关扬起身打断他,抱歉道:“穆兄,我有事先走一步,他日请你喝酒赔罪。”说着拔腿就走,后面穆云涛的呼喊声继续传来:“关兄弟,你要去兰城吗,不如结伴而行啊……”
快到门口时,正好伙计端着脸盆下楼来,关扬过去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匆忙撂下一句:“楼上那位姑娘若是问起,就说我有事暂时离开,晚点就会回来,仔细你的小命!”
伙计吓得连连点头,心中却不住地奇怪,这和我的小命有什么关系吗?
……
关扬一路直奔姜云住所,到了却发现,那里竟空无一人。
“为什么……”关扬心跳如雷,以往已经摒弃了的念头一瞬间死而复生,争先恐后地涌出脑海,脑子几乎要炸掉了。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扇房门前,这里虽然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但所有的门都没有落锁,可唯独这间屋子,上面挂着一把锁。
关扬皱了皱眉,上前捏住了那把锁,用力一拽,门栓“咔”一声被扯断了一个,推开门,这是间书房。
桌子上落了一薄层灰,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打扫过了。
大概是这间屋子的古朴气太重,很容易引起人的探知欲,因此关扬并没有马山离开,而是在屋里慢慢走了起来。
屋里最显眼的是靠墙的一整排书籍,所有的书按照年份被从左到右仔细的排列,年份最久的书也保存完好,看得出这间书房的主人是个极细心的人。
当然,关扬连想都没想过这会是姜云的地盘,他早在之前就打听过了,这个院子是某家客栈的附属,姜云也只是暂住而已。
现在看来,他大概今日一大早就离开了。
想想真是可恶,昨日他们分明抓住了身份成谜的白向林,现在到了关键的逼供时刻却不见人影,显然是有意向他隐瞒什么事,难道他就这么不中用么!
十一岁出道,十四岁成名,算算自己都是老江湖了好么,这些好家伙一个个竟敢瞧不起他,将他排斥在外,还打着为他着想的幌子,实在气死人了!
关扬心头愤懑不平,一拳打向书架,书架晃了既晃,几本书呼啦啦散落了下来。
意外往往就是这种时候发生的。
随着书本一齐砸下来的,还有一个人,和一把锋利的剑。
黑衣人出现的那一瞬,关扬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儿,强烈的危机意识使他猛地退了两步,并在那人尚未落地时,狠狠补上一脚。
黑衣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柜台,又“噗通”摔下来,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在看清黑衣人的脸后,关扬顿时庆幸自己习惯性地留了三分力,没第一时间朝来人扔飞镖,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才见过一面的白向林。
“白向林,你怎么在这儿?”关扬蹲下身子查看他的状况。
白向林诧异地抬头,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下一瞬,却见他忽然闪电般地探手袭向关扬的喉咙,关扬瞳孔一缩,飞快地侧头,伸手在他伸来的手腕上一拍,直接拍到了地上,白向林发生一声隐忍的痛呼。
手挪开,白向林的那只手已经无法动弹了。
“你内力透支,失血过多,又中毒已深,已是强弩之末。”关扬语气冷淡,“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夙愿?”
白向林大感诧异,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若我真有遗愿,你会帮我完成?”
关扬静默一瞬,道:“大概会。”
白向林低头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绝望,笑着笑着又开始咳血,关扬终于明白他为何会明显地气血亏败了,多半是吐光了。
白向林咳血咳得极为痛苦,待稍微好点,才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关扬想了想,问道:“可是姜云害你如此的?”
白向林没答话。
关扬道:“虽然我没办法杀了他,但他为了逼供就这样残害江湖的青年俊杰,我一定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残暴无情,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白向林道:“你和他有仇?”
关扬道:“并无大仇,只是看他不顺眼。”
白向林道:“他混的是白道,我混的是**,就算他杀了我,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反倒是你,白白落个污蔑清流的罪名,会招致许多麻烦。”
关扬惊奇地看着他:“别忘了是谁害的你落到这种地步的,事到如今你反而替我考虑起来了。”
白向林轻松道:“大概是因为我就要死了,是是非非也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走这条路,毕竟没有谁喜欢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
关扬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向林道:“我吃了可以假死的药,虽然药效只有三刻钟,但骗过对人体医理并不熟悉的姜云已经足够了,事实上我确实成功了,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所以你就由生入死了?”关扬截过他的话,略带怜悯的目光似乎洞察了一切。
白向林平时是极厌恶这种目光的,但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联想到不久之前发生的事,他心如死灰,“当我选择这一条路时,便料到了这种结果。”
成为弃子,被抹消掉的结果。
关扬淡淡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既然结果已定,不如我最后送你一程。”
白向林愣了愣,接着释然地笑了:“我说,你这人真是奇怪。”
关扬慢慢抽出了手边的刀,刀锋一寸寸绽放出寒冰般的白光。
白向林笑容不变,他的身下已经满是鲜血,分不清是吐出来的,还是从伤口流出的,“你不想知道我和御霆的关系吗?”
关扬的手顿了顿,他当然想知道。
“我是白家的嫡系后人,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御霆大概就是为了这点才想方设法拉拢我的,但他没想到,早有人比他更早想到了这一步,呵呵……”他挣扎着翻了个身,仰面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声音虚弱,“我有一个弟弟,我一直在找他,我知道他还活着,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如果死了怎么办,我还有一个弟弟……”
“喂,先别死啊,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关扬使劲拍着白向阳苍白的脸,妄图让他清醒过来。
“我弟弟……”白向林开始涣散的瞳孔重新聚集起来,他用一种关扬从未见过的坚定又遗憾的目光看着关扬,恳求道:“如果你见了我弟弟,把我的剑交给他,叫他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想知道所有的事,就去兰城,去找……”
话还未说完,声音就逐渐衰弱,直至消失不见了。
关扬定定地看着白向林毫无人气的脸色,只觉得肩上的负担从未有过的重,目睹了那么多人的死亡,还从未有人在死前一刻请求他做什么事,尤其是找人这种事。
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姓白的,我们很熟吗?”关扬叹了口气,弯腰拾起他脚边的剑,又从他身上解下剑鞘,装好。


'(117 最终的推理)'
揣着白向林的剑离开,关扬的心情莫名地很沉重。
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事都脱离了掌控,原本所认知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而无形之中存在着一张巨大的网,自己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走了进去,如今已是泥足深陷,难以拔出来了。
他有一个猜想。
但现在还缺少证据,缺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沿着北街一直走,街上逐渐恢复了白日的喧哗,豫州与兰城虽同处中原的某个地区,但风俗习惯却大不相同,兰城的风气较为开放,而这里则很难见到女子上街,就算有,也是扮成男装,偷偷摸摸,欢喜中带着谨慎与戒备,好似偷/情一般。
偶尔还能在见到佩带着大刀的捕快三三两两地走过,让关扬很是感兴趣。豫州是方圆几百里的第一大城,朝廷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肥肉,据说驻扎在这里的官员是个很有手腕的家伙,在他上任的前三年内,便将城中的各种势力管的服服帖帖的,连七星阁和九龙潭这样的龙头老大都开始按时上缴税金。
朝廷与江湖,一直是两个互不干涉的极端,相看两生厌,近百年来,这种情况总算有所缓和,但两者虽然表面上和谐相处,暗中仍相互打压,今日我踩你一脚,明日我压你一头,斗得不亦乐乎。
这种情况的典型代表就是豫州和兰城,豫州当然也是有城主的,但是在厉害的知州大人面前,城主就显得可有可无了,而在兰城,呵呵,我们只听城主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豫州比兰城规整了许多,不是表面上的规矩整齐,而是骨子里被很好地约束了,你看,这一路走来,几乎看不到任何打架斗殴的现象。
半个时辰后,关扬在路边买了一匹马,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关扬骑着马出了城门。
城门外有一条河,据说是黄河的某条支流,但从它的清澈程度上看,关扬怎么也不信这会是黄河水。
河边栽着一大片垂柳,每到三四月份春意萌动时,总有无数青年男女来这里旅游踏青,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而今却不是出门的时节,时值腊月,寒风阵阵,彼时的美景现在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如果不是有特殊事件的话,估计谁也不会在这里停留片刻。
但枝桠横斜的柳树林里却站着一个人。准确地说,那人是骑在马上的,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似乎在发呆。
关扬原地踌躇了片刻,驱马走了过去。
那人立刻就发觉了,转过身来看他,居然还是个熟人。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警戒地互相打量,半晌,却见对面的人忽然松了口气,道:“关少侠,你来了。”
关扬迟疑道:“黑水?”
黑水点头道:“正是我。”
关扬疑道:“叫我来的人是你?”
黑水道:“没错,昨日在客栈撞你的人就是我,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关扬听了,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耐烦:“有事去找你们主子不是更好,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神人,帮不了你什么。”
黑水道:“如果你不想听我说,今日你就不会来了。”
关扬目光挪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黑水夹了下马肚子,马儿往前踏了两步,再走就要到水里去了,他定定地看了会儿水面,似乎在整理思绪,良久,才神秘兮兮地道:“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实在太过惊人,因此我很长一段时间连想都不敢想。”
关扬忍不住跟着他屏气凝神,小声问道:“什么秘密?”
黑水兴致勃勃地道:“在我说这个秘密之前,必须还得说一下我的一些经历,自从在兰水山分别后,我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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