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息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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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雨停-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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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苦练了七年,可以与你交手!”
轩辕化羽立在那儿,古井无波,手自然下端,他的腰被佳人搂着,一柄剑钉在他的身边。十年来,很少有人能直视轩辕化羽的眼睛,其实他的眼睛和很多人都不同,剑客眼神聪颖,刀客眼神冷厉,可是他的眼神却不属于这两类,他的眼神就凝在他的双眼中,既不沉闷,也不狂躁,如同一块玉浸在了清水中,温润涵雅,偶尔水波一动,折射出百般滋味,是忧伤?是疲倦?亦或是无尽的孤独?大概都有,又大概都没有。
他开口了,轻问道:“张少侠,棋力如何?”
张启松冷不及防地被问到,停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抱剑答道:“尚可。”他不明白轩辕化羽此语何意。
轩辕化羽顿首,又道:“下棋不仅考较棋手的能力,同时也需要棋手的能力得到对手的认可。”张启松沉思,似是抓住了什么。
“剑道也是如此,剑客除了练剑外,也要思考这片天地生死的规则,”轩辕化羽出言,“张少侠,看好了。”张启松猛地抬头,只见轩辕化羽不知何时已然动了,他手中握着剑,刺向了喀什林。
喀什林大惊,举刀防备,以喀什林的机智武功应当能接下天下任何人的一招,但在此时,他却显得张皇失措,一把拙刀掌在手中,竟不知何时何处该出手,张启松瞳孔紧缩,心中大骇,他也能看出,无论是谁来抵挡这一剑,都抓不住一丝的破绽,好像接下来的每一手都会被死死压制,从而成为一记致命的错误。
喀什林想退,却又无路可退,终于在他的彷徨中,这一剑刺入了他的喉咙,他的眼睛睁得奇大,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可是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当年纵横北狄的淫魔,今日结束了人生旅程,他作何感想?或许是悔恨,或许是解脱,总之,他就这样死去了,拙刀脱手,身体重重倒了下去。他苦练了七年的浩然宗剑法也未来得及使出。
叱咤了几度秋的枭雄,从此于江湖销声匿迹,曾经的声名都已过去,埋葬在了风尘里,江山代有才人出,只有迟暮是永恒的唯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去,但是对于每个个体来说,压过身上的那道车轮都是出奇的相似,这不得不说既是深沉的悲恸,亦是极致的希望。
轩辕化羽收起剑,先是问道:“张少侠,看清楚了吗?”
张启松愣在一旁,良久点了点头,捡起了跌落的宝剑。轩辕化羽来到冷秋妍身边,挽起了她的手,冷秋妍开始不习惯,下意识的抽回,可是轩辕化羽朝她轻轻一笑,她所有的不适都烟消云散,握紧了轩辕化羽的手,同时身体一软,昏倒了过去。轩辕化羽道:“张少侠,告辞。”语毕,他抱起冷秋妍腾空而起,将其送进了马车里,他对扶着吴叔的珠儿道:“上车。”
珠儿泪渍未干,本还心惊胆战,见到轩辕化羽杀死了喀什林,心方放下,而这位第一见面的准姑爷也不客气,直接对她发号施令,不过她不敢也不愿置喙,上了车,和冷秋妍坐在了一起。轩辕化羽把吴叔放在车辕处,掌着马车离去了。
张启松在原地没有待多久,看了一眼喀什林的尸体,一个人走进了漫长黑夜。


第十七章 安排妥全

 又是一个清晨,阳光遍洒,天朗气清,街上的人群早早便络绎不绝,吆喝声自小巷传出,给人亲切的感觉,不过放在早晨,不免有吵闹之虞了。
冷秋妍酣畅一觉,舒服之极,她就是被吆喝声吵起的,昨夜先遇到喀什林,惊吓良久,又遇轩辕化羽,心境更是起伏跌落,以致憔悴不堪,昏倒了过去,早晨眼一睁,即觉饥肠辘辘。她挣扎着起身,看到珠儿趴在桌子上沉沉打盹,心里一暖,知是珠儿放心不下自己,在这里守了一夜。冷秋妍搀起珠儿,欲把她扶上床安歇,不料珠儿神经一直紧绷着,刚经碰触就给惊醒,睡意全无,叫了一声,她见是冷秋妍,才放下心了,欣喜欢呼道:“小姐,你醒了。”
冷秋妍轻笑着点头,问道:“昨晚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珠儿怜惜道:“小姐,昨夜你昏了过去,我们回来后找来大夫过来诊治,大夫说你是心力不济,血不归经,他下了几副药,我送你服下后,便伺候你上床睡了,这就一直到了早晨,现在小姐你面色大好,想来没有大碍了。”
冷秋妍轻抚着珠儿的头,轻柔地道:“傻丫头,别光顾着我啊,你也应当休息才是。”
珠儿摇头,道:“小姐,我一点儿也不困。”
冷秋妍又问道:“他人呢?”
“哦,吴叔受了伤,也在静养呢。”
珠儿见冷秋妍仍盯着自己看,似在等着回应,珠儿立时明白自己会错意了,同时也是心生不满,哼声说道:“轩辕公子不知道去了哪儿。”
冷秋妍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出去看看,”她打开房门,正欲走出去,忽见院里站着两个穿着玄衣的男子,主仆两人立时警觉,不过那两人当无恶意,反倒朝着冷秋妍恭敬地鞠了一躬,齐声道:“大嫂好!”
这一声大嫂唬的冷秋妍和珠儿一跳,冷秋妍疑道:“两位公子是在叫奴家么?”
一个男子抱剑道:“大嫂无须客气,叫我们师弟就好了,我是八师弟,旁边这个是九师弟。”这两个男子抬头,立显俊朗容貌,他们剑眉星目,眼神炯炯,身姿挺拔,各挂宝剑一枚,言语中气十足,得体大方,实乃不可多得的俊美男儿。
自家小姐尚未出格,焉有大嫂之称?珠儿见他们出口不逊,冷笑着道:“二位可别叫错了人,我家小姐冰清玉洁,担不起你们这样称呼。”
两个男子哎呀了一声,那个九师弟抱怨道:“师哥,我就说过这个称谓不合适,直接叫大姐就好了嘛,轩辕师兄和大姐尚未成婚,这样叫唐突了吧!”八师哥自知言语有失妥当,尴尬不语,一旁苦笑。
主仆两人这才知道他们是轩辕化羽派来的同门师弟,听他们言语,可见他们人虽长得俊秀,于世俗一道却不甚精善,显得有些稚嫩单纯,珠儿好气又好笑,心里一转,便促狭说道:“定是你们的大师兄让你们说的,知道我家小姐不喜欢他,就在口头上占点便宜,我当浩然宗的传人多大气度呢,原来不过如此!”
江湖子弟最爱门派声名,容不得半点轻贱,要是其他人,这两个男子绝要动手了,然而眼前的主仆俱是女子,又与师兄关系非常,再者对方据理论事,虽不敬亦正当,因此两个浩然宗弟子只有空自愤怒了,脸色涨成了绛紫色,行八那人说道:“绝非大师兄叫我战口头便宜的,实乃我自己出口不逊,罚骂借由我来承受,不可毁我大师兄的名声。”
行九那人也道:“是啊,不关大师兄的事,还有轩辕师兄他品貌皆优,人中龙凤,冷姑娘怎能不喜欢他呢,这事不可武断,兴许相处一段时间,冷姑娘便可看到大师兄的好了。”八师弟亦附和。
见这两人极力维护宗门,又心忧轩辕化羽之事,心中自觉温暖,对这俩人的侠义礼谦也倍感钦佩,说道:“珠儿,别为难两位少侠了。”珠儿吐了吐舌头,后退不语。冷秋妍问道:“你们的大师兄在哪里?”
一人道:“大师兄还有一些事情,已经忙去了,他让我们保护您,并转告我们叫您放心,不用担心其他。”
冷秋妍指着院外,说道:“我想出去透透气可以吗?”
两人干笑道:“冷姑娘,大师兄吩咐我们不得让你出门一步,可别让我们为难。”
冷秋妍心知轩辕化羽会有这样的安排,轻叹一声,扭头说道:“珠儿,吴叔在哪里,我去看看他。”珠儿头前引路。
浩然宗两个弟子道:“已有名医替老先生诊治过了,不劳冷姑娘费神。”听到这话,珠儿冷笑道:“在我家小姐面前何人敢自称名医?”两人也听说过冷秋妍医术精湛,不再深劝。
京城里日夜巡逻的衙役愈发增多,而且近来京城八卫也活动频频,不少局外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何况那些来到京城并深晓情由的江湖人士?他们被困京城已经好几天了,每每外出,都会有朝廷眼线追随,行事极为不便,更为甚者,一些不想趟浑水的人欲偷偷摸出城去,结果这些人都了无音讯,生死不知了,朝廷消息之准,行事之狠,足让这些人冷汗涔涔,畏手畏脚。
大宗派倒还好些,苦的都是孤家寡人或是三流门派的弟子,惊气之下,索性有很多人整日闭门房中,脚不外迈,这种无言的对抗,倒是给监视他们的朝廷人员省了不少功夫。诚然,乐观派亦有之,那些心挂赐官赏金的江湖人士则是时刻摩拳擦掌,真是在枕戈待旦,企图旨意一到,便去捉拿铲除几个浩然宗贼子,风光一番。
江湖已是动荡不安,心惊胆战,唯独身居主角的浩然宗风平浪静,几日来,很少见浩然宗弟子出现,也无浩然宗的消息,简直消失了一般,一些江湖人士留意之下发现,朝廷原本大张旗鼓的要捉拿浩然宗弟子,这几天也偃旗息鼓了,颇有虎头蛇尾之嫌,是而不少人觉得把浩然宗的威胁想的太大了,此次剿贼也过于兴师动众,也许不日风波便能安定下来。
京城八卫军士俱是军中健将,每一卫的建制都是一万人,八卫便是八万人,处在京畿外围,守护着帝国国祚,对于京城八卫的建设投入,朝廷从不吝啬,敢花大把的银子。八卫军士拿的是帝国军队中最高的俸禄,穿的是最轻巧先进的铠甲,持的是好钢好铁铸打的兵器,骑的是最彪健的骏马,这八万人是帝国当之无愧的精锐,是天下间战无不胜的刚猛之师,挥戈所指,足叫二十万军队闻风丧胆。
“周疯子”便是一卫首领,这人腰宽体胖,虎背熊腰,不修边幅,邋邋遢遢,手中却练就着一些硬功夫,每在军中比试,都能技压群雄,呼啸校场,除了打架疯,这人喝酒亦疯,每月薪俸下来,除了捎一些给独寡在家的老母,剩下的不出几天便充作酒资乱花了,其豪迈任性,大方直率,便在军中都属异数,是而早早就夺得了“周疯子”这一称号,如今当别人问及他真实名姓时,他反倒不说,直言觉得“周疯子”这三字便很好,到如今,就连军中长官都直呼其为周疯子了。
别看这厮大大咧咧,治军真有一手,他所在的第三卫骁勇之名勇冠三军,很多人对其钦佩不已。昨晚,第三卫连夜被惊醒,校场点兵,李三石奉旨调动五千人马入京,言说京城有异变,命令他们守卫皇城节武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说他们每年都要来上这一手,充作演兵,也不细问,便整装束甲,奔赴了节武门,按扎下来。
这日晌午,周疯子一人独坐喝着闷酒,观他眉头紧锁,哀声叹气,想必心中十分不快,有士兵觉得纳罕,这样一条豪放大汉何至忧苦若此?便出言戏喝道:“怎么着,周统领这是想媳妇了吗,着啊,哪个姑娘不爱这样的汉子,要不找个媒婆说一说,喜酒定是要喝上的。”
另一人道:“胡说,周统领是那种没出息的人吗?肯定是是憋得久了,手痒想和兄弟们来上几盘。”
手下们胡言乱语,更添心烦,周疯子断喝一声:“奶奶的,几天不打板子,皮痒了?还不快给老子滚!”
见到上头毫不领情,愈发烦忧,这几个军士脑袋一缩,急忙噤声,快步溜走了。
周疯子苦叹,端起酒瓮要饮,发现酒已见底,又念及这月俸禄肯得精光,不由得心中焦愁,啪的一声打碎了酒瓮,两腿往桌上一翘,就要仰面睡去,这时有士兵门外报奏,周疯子嘟哝道:“他奶奶的,觉都不让人好睡,”因答道:“门没关。”
一个军士进入,跪伏道:“有人给将军您送信。”
周疯子一跃而起,指着军士暴跳道:“操你祖宗,老子大字不识几个,有哪个王八羔子给老子送信?”
军士向来知道这位长官喜怒无常,责骂打罚手下经常有之,立时体若筛糠,战战兢兢地道:“属下也不知道,那人递给我这信之后,我一扭头,他就不见踪影了。”说着,他把信封交了出来。
闻言,周疯子酒醒了许多,自忖这信也许非同小可,便摆了摆手,打发走军士,军士长出一口。周疯子拆开信封,心道我看看是何方神圣,能让不识字的大老粗看信。信封打开,周疯子掏了一下,见无纸张,又倒了倒信封,一片红色的枫叶陡然从中飘出,看到枫叶,周疯子立马愣在了那里,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他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目光随着枫叶一直落在了地上。
良久,他才颤抖着捡起了枫叶,看了一会儿,他面色惨然,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枫叶脱手掉在了地上。
枫叶上刻着字——明日酉时,开节武门。
瘫坐着的周疯子突觉不妥,赶忙拾起了枫叶,放入口中,咀嚼粗咽到了肚子里。


第十八章 只欠东风

 燕王瞑目坐在堂上,手中一把宝剑不离手,几天操劳,令他面布龇须,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正在细细思忖着部下带来的最新消息。喀什林死了!这是个坏消息,甫一交锋,己方便折一大将,着实令燕王惊痛,不过他也暗自长处了一口气,喀什林死得其所,他成功地逼出了轩辕化羽,此人一旦不在皇宫,浩然宗就会群龙无首,多年的经营也会沦为空架子,可以说,逼他出宫是最难的,也是最致命的。
燕王环顾部下,沉声道:“计划中最困难的一环已被上头解决,”他指了指天,所有人肃容,“接下来,只要入宫救出圣驾便可高枕无忧了,李侍郎,人手安排好了没有?”
李侍郎走出,躬身道:“万事俱备,天山传人、李将军以及释迦门的观忍、觉苦皆已准备妥当,随时可入宫救驾。”
释迦门的态度此前一直摇摆不定,想不到而今竟被燕王遣动,所有人都是一惊,唯独李侍郎事先知道,只是微微一笑,燕王大慰,说道:“有了释迦门和天山派的支持,浩然宗此番定然覆灭。”他顿了顿,又沉唔道:“为防有失,调周疯子和华山派的张启松来,让他们也参加这次救驾任务。”
李侍郎拱手道:“周疯子现守节武门,调他不难,只是张启松自那日输给喀什林后,回去后一蹶不振,次日清晨便心灰意冷地消失了,我们安排的眼线未能追击得上。”
燕王惜才,叹道:“张启松实乃武学天才,若是假以时日,成就不可限量,可惜了,也罢,那就从其他显宗里调派几个好手吧。”
李侍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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