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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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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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二终于醒了,立时发觉粥铺里正荡漾着春色,瞪着眼睛看来。

蓝袍青年用手指梳理着老板娘乌黑的头发,道:“如果我知道自己呆在这里多余,那我立刻便会滚出去!”

老板娘一愣。

恶二爬起身,强忍着背上的痛,龇牙咧嘴的道:“救命之恩……谢了!”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下三声响头,手扶后腰,一瘸一拐的行出铺门,并随手将两扇大门紧紧闭合。

俊俏的老板娘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道:“他该不会跑去三爷那里告你的恶状吧?”

“不会!”蓝袍青年的手掌探入衣襟,抚摸着她的细腰。

俊俏的老板娘娇喘一声,整个人似乎已经融化……

楼上便是卧房!

锦被、大床、雪白的床单!

老板娘的身上只穿了件粉色的丝袍,怯生生的坐在床边;只见她将双臂盘在脑后,缓缓解去拢着长发的青丝带;长发散落,桂花油的幽香飘入了蓝袍青年的鼻孔……

双臂揽娇娘,两人摔倒在雪白的床单上……

当青年的蓝袍重新穿在身上的时候,俊俏的老板娘正躲在锦被中叹息,“冤家!你险些要了我的命!”

每个男人听到这句话都会引以为豪!

蓝袍青年穿戴整齐,返回床边,在她额头温柔一吻,笑道:“很多女人都这么说!”

老板娘在锦被中“咯咯”笑,问:“你有过多少女人?”

蓝袍青年呆了呆,似在思索,而后道:“没算过,应该有……不知道!”

老板娘还在笑,笑问:“走了?”

青年点头,脚下已动。

开启过的房门重新关闭,老板娘幽幽叹息:“真是个冤家!”

她没有挽留,也不能挽留,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冤家只能是过客;虽是过客,但她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将是她内心中甜涩的记忆!
 
 

  正文  第一章:不要命的小刀(二)第二更
 
(二)

杨柳青镇外有数不清的柳树!

大柳树也多得数不清!

但只要提起“大柳树”,谁都知道是什么地方!

镇东有处偌大的空地,空地正中有株三人才能合围的大柳树。

新月依在,繁星依在!

白日里出现在棺材铺的老头已经站在树下,紧身打扮,手里握着一根漆黑的木棍。

木棍的质地是黑檀木,异常坚硬,异常沉重!

沉重的还有老人的心!

已三更!

管钱夫妇并没有来,来的是小刀,还有托在他手中的两口棺材。

老人似乎有些意外!

“你要的棺材!”小刀在丈外停身,“呼!呼!”,两口实木大棺带着风声脱手飞出。

老人未动,似脚下生根,深扎土壤。

漆黑的木棍也没有动,也似扎了根。

两口大棺相距一尺许,呼啸着,经老人的双耳掠过,带动了他鬓角上花白的头发。

“轰……轰……”

两口棺材坠落在老人身后,老人依旧未动,身子站得笔直,便似手中漆黑的棍。

老人冷冷的问:“你是谁?”

小刀眼睛发光,道:“小刀!”

“你不要命了?”

“没错!他就是不要命的小刀!”蓝袍青年笑呵呵的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老人并未转头,只是问:“你又是谁?”

“毛毛!”蓝袍青年已经走上,站在两人之间。

“毛毛?”小刀和老人齐声发问,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蓝袍青年“呵呵”笑着,道:“我就叫毛毛,毛手的毛、毛脚的毛,毛手毛脚的毛毛!”

老人道:“我看你是多管闲事的毛毛!”

“不能说多管闲事,可以说我是救人的毛毛!”

“救人?救谁?”

毛毛盯着老头,“救你!”又转向小刀,道:“也许是你!”

小刀问:“你知道他是谁?”

毛毛点头,道:“黑檀棍、铁石心,见死不救命、落井必下石!人称‘落井丢石客’付疤!”

“哼!”老人并未张嘴,声音从鼻孔中来。

小刀道:“既然你认得他,那你便应该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毛毛道:“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可他要杀管掌柜夫妇!”

“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人?”毛毛笑出了声,道:“或许他只想买两口棺材!”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小刀抓了抓头,抓得很用力,道:“但我现在想打架,想杀人!”

毛毛问:“没有理由?”

小刀跨前一步,道:“没有!”

“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毛毛摇头叹息,道:“即便付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听说他毫无来由便杀人,你难道想比他还混账?”

“不想!”小刀连连摇头,道:“可我心里憋着股子邪火,不发出来实在难受!”

毛毛爽声发笑,提议道:“不如和我去拼酒?”

“酒?”小刀想了想,道:“好!我跟你去拼酒!”

毛毛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的酒量很好!”搂着他的脖子行出。

小刀“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却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脖子,随他而去。

付疤的心里似乎也有股子邪火,同样无法发泄,但见他猛然转身,黑檀棍骤然击出,“噗”的一声,竟将两寸厚的棺材板捅出一个窟窿。

毛毛问:“你的胸口硬不硬得过棺材板?”

“硬不过!”小刀回答的非常干脆。

“所以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找人拼命!”

“我又不是棺材板子,只要他敢跟我拼命,我保证他现在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天下是事情很难说!”搂在小刀脖子上的手掌又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棺材有两口!”

“什么意思?”小刀一脸疑惑。

“你把他送进棺材的同时,或许也把自己送进了棺材里!”

“有话能不能明说?”

毛毛没有再说,而是问:“你能喝多少酒?”

小刀斜着眼睛看来,道:“无论是谁,只要跟我拼过一回酒便再也不敢有第二次!”

“真的?”毛毛的眼睛中放出异样的光芒。

“自然是真的,谁骗你谁就是王八!”小刀信誓旦旦,还伸出手爪比划着王八的样子。

镇子里的酒铺都打了烊,但毛毛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接待他们。

粥铺!

老板娘炒了四样下酒的小菜,抬来两大坛烧酒,不说也不问,只是笑着对毛毛点了下头,跑去照顾粥锅。

毛毛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凑去鼻子深深一嗅,“好!窖藏在二十年之上!”拉过两只粥碗,倒下满满两大碗酒,道:“初次相识,先干为敬!”

“既然是先干为敬,那便我先喝,我敬你!”小刀的一只手搭在毛毛的手腕上,制止他喝酒,另一只手端起粥碗,仰起头,三五大口便将碗中的烧酒干得点滴不剩。

毛毛伸出大拇指,“好!”赞叹声已经冒到嗓子眼,但却没能喊出。因为小刀“嘿嘿”一笑,双眼发直,整个人似一滩烂泥,晃晃悠悠的滑到了桌下。毛毛端着粥碗,张着大嘴,僵硬着舌头,愣在桌子旁,眼皮半天也没能眨下。

“娇娘?来碗热粥!”铺门外步入一位武师打扮的中年人,手臂几乎较常人粗壮一倍,双目精光外显,一看便知练有一身过硬的外门功夫。

“三爷来了?”老板娘招呼着,偷偷瞥了眼独自饮酒的毛毛,捧起笑脸,道:“坐吧!”

毛毛自顾自饮酒、吃菜,轻声自语:“娇娘!”

中年武师撸了撸手腕上的牛皮护腕,“新粥还没出锅吧?昨日的……”突然止声,因为他看到了自斟自饮的毛毛,笑问:“有客?”

娇娘垂下头,一声不吱,手指摆弄着衣角。

武师再问:“是不是有麻烦?”

娇娘急忙摇头,道:“还有些昨日的牛肉粥,娇娘这就给三爷热上。”手脚慌张的跑去了灶台。

武师踱步行向毛毛,道:“老弟?这里是喝粥的地方,不是酒铺!”

毛毛的脸上泛起很阳光的笑,道:“无妨!有酒就好!”

武师在他的桌前站定,道:“在下姓路,行三,单字一个魁!”

“路三爷?”

“不敢!”武师抱了抱拳,道:“路魁!”

毛毛将手中的碗放落,问:“三爷有何指教?”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粥铺不卖酒,这就是规矩!”

毛毛伸手抓向酒坛,问:“喝酒不犯规矩吧?”

路魁的手抓在了酒坛口,道:“那要看这酒是怎么来的,如果是你带来的,就不犯规矩!”

毛毛看看他的手,又挑起眼皮看看他的脸,道:“是我带来的!”

“那就好!”路魁松开手,“当啷”一声轻响,一块陶片掉落桌面。再看被他抓过的酒坛,坛口已被掰去一角。

酒坛丝毫未动,不见任何声响,坛口已然破损,能修来这一手功夫着实不易。

毛毛连连点头,赞道:“好功夫!”

路魁的脸上泛起得意之色,便欲转身离去。可还未等他转过身,桌下突然爬出一个人,瞪着双目站起身,道:“有什么了不起?”手掌“嘭”的拍在瓦片上。

“唉!”毛毛叹着气,站起身,行向铺门。

小刀收掌,随后跟去。

桌面上的瓷片完好无损!

路魁的脸上露出蔑视之态,不屑之声几乎便要哼出。

就在这时,整张木桌突然倒下,裂出几十上百个碎木,连同桌上的酒坛、碟子、碗筷一同摔落在地。

路魁呆愣片刻,掉头追出,朗声道:“路某明日设宴顺风镖局,还望二位老弟可以赏脸。”

“赏……”有人回应,却不知是毛毛还是小刀。

星光渐稀,天际已经露出一片鱼白。

毛毛已经出镇,背对一线鱼白,向西行去。

小刀跟在他的身后,如影相随。

朱家村外的乱坟岗上又添一座新坟,坟头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婆婆,正对着苍天哭诉:“老天爷……是谁杀了我家老汉……是谁抢走了我那乖孙女……您可得替老太婆子做主啊……”

小刀转过脸,愣愣的看着毛毛。

毛毛摸出一锭银子,甩手丢出,扭头便去。

一声轻响,银锭砸落坟前。

老太婆揉了揉眼睛,四下里张望,却不见有人。

“谁杀了婆婆的老汉,抢了婆婆的孙女?”小刀跟随在毛毛的身后,瞪着眼睛,眼珠血红。

毛毛疾步如飞,道:“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听说……翠荫楼里新买来个姑娘,十六七岁,跟婆婆被抢走的孙女差不多大!”

“那就好办了,问问老鸨子从谁手上买来的不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小刀与毛毛并肩飞奔,脸不红、气不喘,脚力丝毫也不逊色。

翠荫楼!

像杨柳青这样的小镇确实随处可见青翠的树荫,但如此清雅的两个字却被挂在了妓院的门楣上,真如焚琴煮鹤一般,令人扼腕叹息!

老鸨姓姚,翠荫楼里的姑娘都叫她姚妈妈。

姚妈妈已经年过半百,身上的肥肉足够炼出三五十斤肥油,一双熬夜的眼睛时常肿胀着,眼圈也是紫黑色。

她的眼睛虽肿,但从未有现在这般肿得似鸡蛋一般大小!

眼圈虽黑,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变成了半只熊猫!

只因为她的左眼上挨了一拳!

姚妈妈杀猪般的嚎叫着,直到她的嚎叫声引来六位大汉,她突然收声,掐着腰叫道:“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敢打老娘?”“对!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要命,因为我就是不要命的小刀!”
 
 

  正文  第二章:毛手毛脚的毛毛(一)第三更
 
(一)

不要命的不是小刀,而是六名大汉。

三拳两脚,五位大汉已经倒在地上,痛声哀嚎,无一可以起身。

只有一位可以起身,便是自己躺在地上的第六位大汉。

他既然是自己躺倒在地,此刻就是五头牛来拉,他也绝对不会再次站起。

小刀在柴房里找到婉儿的时候,毛毛已经在解婉儿身上的绳子。

婉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大大的眼睛、柳叶的弯眉、小巧而挺拔的鼻子、朱唇、贝齿、窈窕的身段、修长的腿,怎么看怎么是个美人坯子;加之二八妙龄,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幽香兰花,令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

小刀愣愣的看着毛毛,看着他解绳子的手,惊疑的问:“你……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毛毛笑道:“好人家的姑娘怎能愿意流落风尘?姚妈妈自然要使些手段,通常的法子便是先把她丢在柴房,饿上几日再说!”

小刀还是不懂,问:“妓院里有那么多房间,随便哪一间都能关人,不必非得关在柴房里吧?”

毛毛翻了他一记白眼,道:“你若是开妓院,愿不愿意让客人听到她哭哭啼啼的声音?”

小刀摇头,道:“我不开妓院!”

毛毛解开了捆绑婉儿的绳子,笑眯眯的道:“先找个地方换身衣裳,然后送你回家,好不好?”

婉儿的嗓子似乎早已经哭哑了,怯生生的点着头,眼泪“噗嗤噗嗤”滚落。

毛毛搂着她柔弱的身子踏出柴房,道:“去柳树客栈开间房!”此地再无旁人,自是在吩咐小刀。

小刀板着脸,道:“我扶她走,你去开房。”

毛毛“呵呵”发笑,道:“不敢烦劳,还是一起吧!”

柳树客栈!

婉儿在房里梳洗,轻柔的水声撩得毛毛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踱步。

小刀板着脸站在门口,像是婉儿特意请来的门神。

“别转了,转得我头疼!”

毛毛立时止步,疑声问:“棺材铺子已经开张了,你怎么不回去照顾生意?”

“现在有要事!”小刀横眉以对,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查出了什么?”

“不问!”毛毛不耐烦的回着,探出头去,手指在舌尖沾湿,点向门上的窗纸。

小刀抬手抓住他的手指,气道:“你干什么?”“看看!”毛毛回答得理直气壮。

“婉儿在里面洗澡!”

毛毛瞪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她在里面洗澡?你一定偷看了?”

“我……我……我没偷看!”小刀指指身后的屋门,脸憋得通红,慌忙的解释道:“她要了澡盆,又要了热水,里面还有水声,自然是在洗澡!”

“哦……”毛毛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偷听她洗澡?”

“怎么是偷听呢?”小刀的脖子都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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