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紫金宝刀乱人心神的诡异之光!
刀光阵阵,杀气滚滚,“天劫法阵”已然发动!
“天劫法阵”自少林“小梅花刀阵”演化而来,可其威力犹在“小梅花刀阵”之上,一经发动,神鬼难逃。
郑不平自认为已将八位汉子收在手下,却不知此八人乃是七杀堂下真正的精英,正是冷老爷子悉心调教,以备不时之需的救命法宝。
此时八位劲装汉子并不是在救冷老爷子的性命,而是要取锦衣书生的性命!
锦衣书生终于发觉“天劫法阵”的强大威力,八柄紫金宝刀全然没有少林“小梅花刀法”的细腻与灵变,一味追求大开大合,勇猛刚强;锦衣书生武艺颇杂,拳、掌、爪、指均有极深造诣,但每一种技法都被法阵之中暴现的紫金刀法所克制。
接连试过七种技法,锦衣书生此刻又变,再换出第八种。
看他的年纪不过在二十左右,可竟能修练出如此纷杂繁多的武学技能,而样样又皆可称之为一等一的高手,便是冷老爷子也不得不面露敬佩之色,暗暗点头。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天劫法阵”运转在极至,已然来到立断生死的时候。
“嚓……嚓……”两声轻响,书生的锦衣被紫金宝刀的刀锋扫中,两条一尺长的口子自宝刀过后显露而出。
冷老爷子双眼一亮,却是看到书生破损的锦衣之内有金光隐隐现露。
蚕丝软金甲!
“呵呵!”老爷子冷声发笑,道:“真想不到,阁下竟然也留有一手!”
“人心险恶,怎能不防?”锦衣书生的处境看似岌岌可危,但身有“蚕丝软金甲”保护,不惧刀剑,是故方还敢发声回话。
“哈哈!”冷老爷子再次发笑,却不是先前的嘲声冷笑,而是得意的狂声大笑。
锦衣书生心中起疑,暗暗留意他的举动。
八位劲装汉子的“天劫法阵”已发动半个时辰,即使大罗天仙转世附身,此时也该喘上两口粗气;法阵运转在极至之际,仅仅将书生的锦衣割开两道破口,未能伤及其身,众劲装汉子已然心生惊恐。
冷老爷子目光神锐,立时看出手下胆怯,法阵之威亦随之消减,当即无由狂笑,一为迷惑锦衣书生,以防其趁机发难,突破此阵;二为警示八位刀手,万不可功亏一篑。
八位劲装汉子听闻老爷子发声狂笑,立即会意,刀下攻势再起。
锦衣书生却突然变得畏畏缩缩,施展不开手脚,似是仍在起疑。
冷老爷子心头突动,朗声道:“老夫设计引你陷入‘天劫法阵’,合集七杀堂八位精英群起而攻之,确是卑劣之举……但请阁下放心,老夫绝对不会插手其内,与他们合力相欺……阁下毋庸疑它,一心破此法阵便是!”
他每呼出一句话便停顿片刻,有意吸引书生的注意,以令他起疑分心,不能全力对抗。
这般伎俩若是用在普通江湖人的身上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可用在书生身上却很见成效。
书生分心留意老爷子的一举一动,见老爷子笑呵呵的围着法阵转动,疑心更重,脚下已然错步不断。
八位劲装汉子信心大增,紫金宝刀锋芒暴涨,“天劫法阵”再现极至之威。
冷老爷子突然脚下发力, 飘身跃起, 脚点树枝,蹿在树梢。
锦衣书生顿时一怔,疑心老爷子出手偷袭,全然不顾脚下有失,瞪直双眼看去。
已是傍晚,天色昏暗!
一串血珠自刀锋下飞溅而出, 一声狂叫, 锦衣书生的一只血眼已被紫金宝刀割去!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一阵微风吹过,冷老爷子随着摇摆的树枝上下起落,叹声道:“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鲜血终于使得冷老爷子每一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的脸上也终于显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然而,他的微笑还为时尚早!
鲜血与丢眼之痛同样刺激着锦衣书生。
锦衣书生已然发狂,猛的聚集起浑身内力,双手变掌,频频拍出……
冷老爷子曾经自诩天下武学无所不知,可他此刻却对着书生的掌法发起呆来。
不是掌法, 而是掌风!
劲装汉子尚在三尺开外,锦衣书生虚空一掌拍到,只见他的胸口骤然塌陷,整个人随即闷声倒地。
冷老爷子的嘴唇在轻轻的颤抖着。
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敢相信世间凡人的内功竟然可以修练到此种境界!
正文 第十八章:血眼书生(三)第一更
(三)
凌空三尺,一掌毙命!
锦衣书生的绝世内功令这些劲装汉子魂飞胆战!
七魂已飞,七掌已过!
仅剩一胆,一胆仍在颤抖!
失去一目的锦衣书生似已化身成为嗜血成魔的鬼怪,肆意狂杀。
即使鬼怪妖魔,冷老爷子也不相信可以在七掌之下立毙七杀堂内最为强悍的七位精英,一举破除“天劫法阵”。
但事实就在眼前,肆杀仍在继续,容不得他不信!
一声惨叫,最后一位劲装汉子口喷鲜血,倒飞出一丈余远,毙命当地。
力毙八位劲敌,只身破除“天劫法阵”,锦衣书生的独目不再充斥有鲜血,变得清澈而又深邃。
清澈而又深邃的目光转向官柳枝头上的冷老爷子。
冷老爷子点了点头,道:“好!”
锦衣书生并不认为冷老爷子这一声“好”将代表着他会束手就擒、引颈待割、听任发落。
冷老爷子自然不会引颈待割,而是要趁人之危。
锦衣书生已失一目,又于“天劫法阵”中斗足半个时辰,正是最虚弱、最易得手的机会。
冷老爷子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声叹息,“该是老夫出手的时候了!”
冷老爷子自枝头跳落,一掌推出。
锦衣书生挺臂相抗。
两下无声,锦衣书生却退后三步,张嘴呕出一口鲜血,看向冷老爷子的目光之中带有惊愕。
“阁下刚刚得到的数十年纯阳内力业已尽去,仅凭自身那区区十数年内功,难是老夫之敌!”
“你……你如何知道……”
一番话语入耳,锦衣书生惊愕的目光变为惊疑,脸上惊容更甚,内心疑惑无遮暴露。
“看到阁下充血的双目,老夫心中已然明了!”冷老爷子的脸上泛出一记残忍的笑,道:“传功之法,江湖之中能者颇众,原本便非奇事;可阁下竟能将所受内力复又宣泄而出,这等功法却是老夫闻所未闻!”顿了顿,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年轻人!你若肯将这等内功心法传与老夫……”
锦衣书生无声干笑,冷老爷子见之收声。
“雕虫小技,怎能入得七杀堂冷老爷子的法眼?”锦衣书生阴阳怪气的道:“更何况晚辈适才仅仅是以内力相试,乃为探明老爷子内力功底而已;要知武学一道,内力虽重,但并非左右胜败的关键所在,晚辈还要领教!”
“领教”二字出口,书生已然闪身不见。
冷老爷子退步拧腰,双掌护胸,转向身左。
书生显现在他身前,竖指插掌,对着他的心口攻去。
“拨云手!”冷老爷子惊呼一声,疾步后退。
白驹过隙的刹那间,书生的手掌竟然攻破冷老爷子护在胸前的双掌,插在他的心口上。
但听数声脆响,胸前肋骨应声折断。
冷老爷子只觉得心如冰冻,刚刚还带有傲色的脸颊立时变得苍白;一线汗滴自鬓角滚落,却不知是惊骇还是痛楚。
人已退,仅仅一记后纵,直退出三丈开外。
脚下尚未站定,冷老爷子右膝突的一软,扑身前跌。
手掌撑地,单膝沾尘,老爷子终于止住了前扑之势。
一记“拨云手”,冷老爷子已然身负重伤,即便此时所对乃是寻常江湖武夫,亦可在轻易间夺去他的性命!
锦衣书生绝非寻常江湖武夫,但他却没有动手!
冷老爷子偷眼旁扫,脸上再复血色,狂傲与欢喜同时布出。
锦衣书生如同木塑,呆立不动。
婉儿与塔巴现身路旁。
塔巴手有利刃,挟持一人。
一个女人。
修长的身材,婀娜的身姿。
上官小云!
“放了她!”锦衣书生的声音有如野兽咆哮。
“退后!”塔巴有些紧张,手中的匕首在微微颤抖。
锦衣书生立即退步,眨眼间又去三丈。
婉儿疾步赶在冷老爷子身前,屈身将他扶起。
冷老爷子的手掌扶在婉儿的肩头,手指轻轻敲动,道:“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婉儿目无表情的道:“老爷子有难,婉儿万死不辞!”
“老夫已经告诉过你,管钱夫妇并不是你的生身父母,你臂上的梅花红痣乃是老夫做的手脚,可你……”冷老爷子叹息一声,道:“你为什么不肯相信老夫的话?”
婉儿的身子微微一颤,道:“老爷子冤枉婉儿了,婉儿不敢有疑!”
“好!好个不敢!”冷老爷子轻轻点头,朗朗的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婉儿猛然缩身,退在冷老爷子的掌外,惊声问道:“你……你都已经知道了?”
“老夫的眼线藏得很隐蔽,七杀堂下众人的一举一动尽在老夫的掌控之中,所以你不该在七杀堂的总舵内偷偷写下那张纸条!”
“婉儿并不是想伤害她,只是……只是……”
“你只是想挟持她,保全自己的性命!”
婉儿惶恐的点着头。
冷老爷子却在摇头,道:“老夫并无害你之心,可你却存保命之念!唉……若非你欲行叛逆之举,又何须留下这一着保命的后手?”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婉儿这等幼稚的伎俩实是难逃老爷子法眼!”婉儿喃喃着,“婉儿认命,敬请老爷子发落!”
一声冷“哼”,发自锦衣书生。
“他此刻已是重伤在身,该他听任姑娘发落才对!”
婉儿的眼睛一眨不眨,怔怔的看着老爷子,似在权衡锦衣书生的话语。
冷老爷子的眼中闪过一线慌张,道:“你可以走了,至此脱离七杀堂,老夫对你既往不咎!”
婉儿的眼中也闪过一线光芒,那是骇人的杀机!
塔巴大吼一声,“婉儿?你要干什么?”
锦衣书生趁他分心旁事,一个晃身,消失踪迹。
“小心!”冷老爷子急急发声示警。
婉儿在冷老爷子发声之际试探着拍出一掌,随后疾退,避身丈外。
塔巴闻警回眼, 他看到一只拳头, 拳头击打在他的鼻梁上,生生将他击飞出一丈有余。
一声闷响,塔巴坠地,一张脸孔已经深深凹陷入脑颅之内,断无存活之理!
婉儿一声惊叫,却是拍掌、退步之余内腑传来钻心剧痛,一口污血喷溅而出。
冷老爷子身中一掌, 发自婉儿的一掌, 婉儿的武功自然较寻常武者高出许多, 可冷老爷子竟然毫发无损!
因为婉儿拍出的一掌没有丝毫劲道!
冷老爷子的脸上带有冷笑,抬起手掌,看向适才在婉儿肩头拍点数下的手指,道:“素兰仙子的毒药的确好用!”
婉儿唇角不住的溢出污血,却还在张嘴发笑,道:“你对婉儿下毒又有何用?”抬起手臂,指向锦衣书生与上官小云,“他们一样可以要了你的性命!”
“不错!”上官小云浑身上下散发出阵阵杀气。
锦衣书生一拳击毙塔巴,将小云揽在怀中,尚未出言安慰,已然感觉到酥香软玉般的娇躯上散发出阵阵杀气,不禁心疑,暗道:“云儿身负旷世武学,又不曾中毒、封穴,怎会受制于人?”
上官小云的武功自是在塔巴之上,但其反被塔巴所制,此种定然有诈!
锦衣书生已然起疑。
“不错”二字出口,上官小云骤然出手。
右手并指,疾出……
电光火石般连封锦衣书生胸前七处死穴。
婉儿惊瞪双目,眼如铜铃。
冷老爷子“嘿嘿”发笑。
上官小云的声音娇媚腻耳,闻之令人骨酥筋麻,“天哥?没想到云儿会对您下手吧?唉……”她作势叹息,道:“不能怪云儿手刃亲夫,要怪只能怪您的江湖阅历实在太浅!”
锦衣书生的眼中流露出忧伤、哀怨,夹杂着绝对不能相信的质疑,轰然倾倒。
男人活在世上便是一片天!
自幼,锦衣书生的父母便对他无数次的重复过这句话!
“天儿”,那是他的乳名!
当他真正成为顶天立地伟丈夫,他又变成了娇妻口中的“天哥”!
男人是女人的一片天!
当女人准备抛弃这片天空的时候,她的心必然已经另有所属!
不是江湖阅历的深浅,而是信任,绝对的信任,真正要去书生性命的,正是绝对的信任!
真正的男人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一定会相信自己的父母,相信自己的结发妻子!
锦衣书生确实是一位真正的男人,如果不是,已然心中起疑的他,绝不可能命丧在娇妻的纤纤玉指之下!
冷老爷子疾步奔在书生的尸体前,对着他的胸口补去一拳、两指,再把过他的脉门、试过鼻息,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对上官小云道:“这件事情真的很难,可我们还是做成了!”
婉儿在嗦嗦退步,因为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云儿不想留下活口!”上官小云看向冷老爷子。
冷老爷子道:“放心!她所中乃是‘素兰仙子’的毒药,天下无人可解!”
婉儿再又呕血,呕出的污血已经变成黑紫色。
上官小云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上泛起妩媚的笑。
天使的脸孔, 魔鬼的笑容!
冷老爷子踱动脚步,来到塔巴的尸首前,脸现少有的哀怜。
“去吧!给自己找个归宿!”他依旧注视着塔巴的尸体,但他的话语却是说给将死的婉儿。
归宿?
女人听到“归宿”两个字的时候总会与嫁人联想在一起,可婉儿的归宿却是坟墓!
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都是坟墓!
所以婉儿很坦然,默默转身,跌跌撞撞行去……
昏暗的傍晚,污血依然清晰可见。
紫黑色的污血断断续续,连向官路的尽头。
路没有尽头,有尽头的只是人的目光!
皇龙眼中有泪!
皇龙?
依皇龙的性格, 如此怪异的血眼书生, 他怎能忍得住好奇之心?
自然要跟来一观究竟。
自诩为追踪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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