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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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出江湖-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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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成挥泪道:“你这条命是罗小侠替你捡回来的,向小侠拜谢才是正理。”
那知毕逢颔命向罗端拜下的时候,罗端的衣服忽然一鼓,一股无形罡气竟把他挡退两步。
骆天华忙道:“罗小侠耗力不少,这时由他静息片刻,不必扰他了,毕世兄何致受此重伤,告知我等也好。”
毕逢满面愧色,望他爷爷不敢出声。
毕成正色道:“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毕逢长叹一声道:“逢儿无能教导,生此不孝儿女,玷辱家门。”
毕成一惊道:“难道是辉儿?”
“不是辉儿,是亮儿,她和几个少年在那边山上恣情调戏被我遇见,薄责她几句,要叱她回家,那知她居然反抗起来,掌劲又沉重得出奇……”
“反了,反了……”
毕成咆哮如雷,厉声道:“老夫拚却这条老命要把那贱婢处死。”
骆天华失笑道:“毕老哥儿安静些吧,女儿生心外向,吃过甜头,连她老子都被打得快死,那还看得起这隔了几代的老公公,我看还是留着这条老命喝喝老酒罢。”
毕成怒道:“你就是这样幸灾乐祸。”
骆天华笑道:“我哪是幸灾乐祸,事实就是如此,各有千秋,女孩子迟早要给别人调戏,何必如此烦恼?”
毕成听了半天,才知骆天华大发牢骚,不禁也解颜失笑道:“你休在这里说嘴,只怕事情落到你的头上,你就没这般惬意了。”
“我?”骆天华大笑道:“那时我骆天华必定参加一份,少年行乐耳,老当益壮,老年难道不该行乐?”
毕成气得骂出一声:“老混蛋!”
骆天华纵声大笑。
各人也知骆天华是一派宗主,这还不是愤激之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但是,在这哗笑声中,忽有人在远处接口道:“百年来出了一个立女为妾的方老怪,今天居然又见以孙女为妇的骆天华,端的是无独有偶,哈哈。”
起初,各人还以为是熟人开玩笑,所以不加理会,待听到最后的冷笑声,才觉得不大对路。
骆天华大喝一声:“是谁?”人随声去。
然而,他扑到声源来处,迅速勘察一遍,已是鸿飞冥冥,杳无人踪,只好回到原地连叫几声:“毁了!毁了!……”
毕成失笑道:“大丈夫敢做敢为,说得到就做得到,又说什么毁了?”
骆天华知他乘机报复,只好尴尬一笑,回头一看,罗端恰好功毕起身,灵机一动,忙道:“毕老儿且休说我,我这时忽然想出一条计策,你同不同意。”
“你说都未说出来,要我同什么意?”
“我忽然想到那伙蒙面贼行踪飘忽,不易寻找,罗小侠行道江湖,难免经常遇上,虽说艺业通玄,但一两套绝学使用多了,便易于对头零星学去。不如我们每一宗交出本宗绝学,由罗小侠一人承受……”
毕成不待骆天华说完,连声叫道:“毕某首先响应!”
其余三宗也异口同声,一致赞成。
罗端赶忙一揖到地道:“列位玉成罗某,自是无限感激,但是……”
骆天华急打断他话头道:“还有什么为难,可是令师不让你学别宗的艺业?”
“恩师并无此意,但怕在下一时学不完它,以致耽误时日。”
“这个倒毋须忧虑,武艺虽然浩如烟海,但又万流同宗,我们将要诀绘图说明,小侠随时可学,随地可练,待把武艺练成,再将秘芨焚毁就是。”
“小子敬领盛情了!”
骆天华见罗端作势下拜,赶忙阻拦,续道:“虎宗绝学,依例不传外人,也不收待传业。因小侠对我五宗俱有恩惠,不妨破例传授,也是平辈切磋之意,但有个附带条件。”
罗端忙道:“什么样的条件?”
骆天华笑道:“你若遇上各宗不肖子儿女孙和邪魔鬼混,能劝就劝,能擒就擒,能杀就杀,甚至于把男的充奴仆,女的充婢妾,也不怨你。”
毕成接口道:“照你这样说,还得把本宗令牌交给罗小侠使用才行。”
“当然如此!”
侯英皱着眉头道:“晚辈虽执掌一面令牌,但只有对本代和下代的效力,这事如何是好?”
骆天华沉呤道:“果然有点难处,但也无妨,罗小侠相机行事就是。再则上几代不至于那样舛张,劝说不听,照样可以力量对付,令牌不过作为本宗行事的凭证而已。”
经过骆天华解释,各宗代主一致同意,当下同往镇上住宿,各将本宗不传之秘和令牌交给罗端,并传下几句见面口语,然后作别离去。
罗端尽获五宗之秘,当然是一件喜事,但也为了赶学这些秘传,好销毁那些抄本,免得有失落之虞;他趁机指点三少年武艺,以致在路上耽搁不少时日,三少年固然获益不浅,但来到昆明府遍寻古迹名胜,酒店茶居,不但不见同门诸少年,连崔、田二老和闲云也无踪影。

然而,这一行四众不论在店里,在街上,总会遇上三三两两劲装人物对他们投以奇异的目光。
这一天,四小侠又登上武林人物时常聚会的“悦宾楼”,那知头刚伸上楼板,立闻有人笑道:“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郭老弟,你看看这几座小峰,可像故乡景物?”
当那人把话说完,罗端四人已走到楼上,有意无意地向那人瞥了一眼,见他眼珠清澈如水,年纪约三十上下,一领儒衫,丰神飘逸。
另一人和说话的人年纪相差不大,长像却十分古雅,但见他微微一笑道:“方兄想得太玄,故乡海阔天高,人奇物美,岂是这么座小峰所能比拟?”
罗端听说那人姓方,立即全神留意起来,信步走往空座,刚坐下来,又听到对方笑道:“郭老弟会错意了,滇池烟波千顷,四面也峰壑分明,反正此曲已终,只剩眼前几个小人儿,何不多游山水,自寻其乐?”
姓郭的笑道:“原来你老兄指的是人,我却误认为景,古话说:‘人杰地灵’,莫非那几座峰岗,还能够藏龙卧虎不成?”
全国维比同行二少年精细,见罗端入座之后,心神似乎不定,俊目尽向邻座打量,也低声问道:“罗兄难道已有什么发现?”
他这话虽是低声,邻座似已察觉,姓方的哈哈一笑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能不能卧虎藏龙,也只有前往看过的人才可明白。”
姓郭的咯咯笑道:“明知山有虎,故作采樵人,那是樵夫自有他的本事。若像你我这副鸡肋似的骨架,还抵不上半个拳头,若要上山采樵,只怕连骨头也被打断了,以小弟之意还是玩玩江上清风,楼中妙妓,冒充一下文采风流,做个温柔乡梦来得清闲自在呢。”

罗端听罢这席话,只觉得暗藏讥讽,却又不知道说的是谁。举目向滇池对岸望去,果然峰峦叠翠,雾罩烟笼,倘若置身其中,敢情会被别人误认是当世神仙。
但他目光一移,立又发觉另一副座头的四个劲装少年,正向说话那两位怒目而视,不由得暗忖道:“难道说的是他?”
但那两儒生浑如不觉,姓方的大笑道:“老弟年轻貌古,只怕楼中妙妓也不让你一梦温馨,要把你踢向床下哩。”
此语一出,四个劲装少年同时立起,其中一人在冷笑声中直往邻座,斜睨两儒生一眼,傲然道:“姓方的,你两个不在家里抱老婆,来悦宾楼嚼什么蛆,要不要小爷折你的肋骨,劈你的脑袋。”
方儒生面带惊容道:“老弟何许人也,肋骨如何拆得?我两人说的风花雪月,嚼的是鸡鸭鱼虾,悦宾楼既不卖蛆,那有蛆来嚼。”
满楼食客俱知方儒生故意戏耍,竟哄起一阵大笑。
那少年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方穷酸,你说对了,小爷就是水上鸥何许人,你敢在我面前装蒜?”
郭儒生似是一惊道:“方兄这回糟了,听说水上闲鸥,雌雄不辨,彼此相亲,你我……”
一语未毕,自称为何许人的少年已冷哼一声道:“姓郭的,你可要相亲相近?”
方儒生忙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何许人更是大怒,狠狠一掌,把桌上的酒菜拍得翻个筋斗,指着方儒生的鼻尖,大骂道:“昨夜三更,你这厮在哪里?”
方儒生愕然道:“萍水相逢,何必恶声相向,区区与这位郭兄,多半日子留在翠芳阁,风流韵事,与阁下无关,老弟若是有兴,区区不妨指点门径就是。”
何许人脸色稍霁,似已有几分相信对方的话。但另外一位少年忽然叫起来道:“这穷酸莫非就是方通那小子乔装的!”
一说到方通,罗端不禁眼珠一亮,崔云从忙低声问道:“莫非果然是你的师兄?”
罗端赶忙摇一摇头,示意禁声。
然而,崔云从所说的话已被那几位少年听进耳里,其中一人冷笑而来,满面堆着诡容道:“那一位是粉面毒狼罗端,何不起来说话?”
罗端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阁下既要找我粉面毒狼,敢情是一只野猪?”
“哦!原来你就是毒狼。”那人接着又道:“这一回总算找到主儿了,昆明府多少孽债,正要你的血肉来还。若是好汉,就跟小爷走吧。”
罗端听出话里有因,微愕道:“昆明府什么孽债?与我何干?你算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跟你走?”
满楼食客听说粉面毒狼居然在座,立即纷纷站起,乱做一团。多半怕事的人更是争先恐后的,趁火打劫,连帐也不会,疾奔楼下。
那人似十分得意地纵声大笑道:“姓罗的!你可亲眼看见别人视你如同狼虎?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应该比小爷更明白,若打算喝罚酒,小爷便要无礼了。”
罗端冷笑道:“你没报出个字号,就要罗某跟你走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
那人从容由衣底取出一付带链的手铐,抖出一串响声,傲然道:“你可识得这个?”
“你是捕快的儿子?”
“胡说!小爷就是……”那人话出一半,忽然改口叱一声:“用手铐铐你这淫贱的人!”
罗端怒喝一声:“滚!”同时一掌推出!
虽因楼上人多杂乱,他不便施出气劲发招;但他身绝艺,出手如电,寻常人怎能躲过?
然而,对方上躯只微微一晃,已躲开罗端当胸一掌,右腕一抖,铐链笔直如棍,铐环双飞,疾向罗端手掌砸来,左臂一伸,猛拍罗端肋际。
避招,发招,一气呵成,已显示出对方并非等闲人物。罗端倒吸一口真气,全身后退尺许,喝一声:“飞蜈蚣是你什么人?”
那少年怔了一怔,旋即喝一声:“是你祖宗!”
罗端忍不住发出一声豪笑,这才昂然道:“飞蜈蚣一生作贼,他的子孙当起捕役,有谁肯信?”
那少年被罗端看破来历,嫩脸微红,厉喝一声:“找死!”身形一挫,那对铁手铐直如一根铁棍,横扫过来。
崔云从“锵——”一声响,宝剑出鞘,对准手铐的钢环点去。
那少年手腕一振,手铐已电掣而回,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横里插手?”
崔云从冷笑道:“小爷是大名鼎鼎的小金龙崔云从,你这狗头到底是官,是贼?也先报个名来。”
那少年喝道:“和粉面毒狼走成一路,还配问小爷名号?……”他环扫楼上众人一眼,高呼道:“看牢门窗,把这伙淫贼统统擒下。”
方儒生还在原座上和何许人争辩不休,这时却“噗”地一声笑了起来,漫吟道:“相逢不用争回避,举世如今半是君。何必这般煞风景?”
何许人喝一声:“什么叫做煞风景?快点露出原形罢!”
他对当面这两位儒生,确是猜不出真正身份,但话声未落,已出手如电,五指如钩,向方儒生前胸抓到。
方儒生惊叫一声:“不好!”
他似是惊慌失措,紧急转身欲逃,“砰”一声撞在邻座桌上,把那几碟酒菜撞翻,又叫起一声:“哎唷!”。
那张桌后坐着一位虎形大汉,自斟自饮,似未把楼上的哗乱放在心上,但经此一来,不由得拍案而起,暴喝一声:“混帐!”并即一掌拦出。
何许人正要追擒姓方的儒生,恰被那大汉隔在中间,不禁怒道:“你滚不滚开?”
那大汉忽然发出一声豪笑,好比金鼓齐鸣,震得满楼生风,群声尽寂,然后琅琅笑道:“你这有眼无珠的兔崽子,把石太爷叫成你的祖宗,石太爷才肯饶你一命。”
罗端一听那嗓音好熟,再听他自称“石太爷”,急叫一声:“石大哥,过这边来。”
原来他已听出那人正是石角的口音,当初在五株松遍寻石角不着,这时对方已学成浑宏的气劲,想是功力不弱,但当前敌方四位少年俱非泛泛之辈,生怕他大意有失,才招呼合在一起。
那知石角更加暴喝一声道:“石太爷不认得你这兔崽子!”
罗端怔了一怔,旋即记起自己已经乔装,对方当然认不得,急道:“我就是罗端呀!”
石角大笑道:“你这粉面毒狼敢骗石太爷?”
何许人趁机急道:“石大哥既恨粉面毒狼,咱们正好联手。”
石角虎目一瞪,冷冷道:“你把石太爷叫成什么?”
“叫你一声石大哥还不……”何许人一语未毕,石角已一拳飞出,吓得他双掌一封,“蓬”一声巨响,何许人被这一拳打正掌心,顿时身子倒飞过两张桌面。
持有手铐的少年高叫一声:“反了!淫贼竟敢拒捕。”挥舞手铐,舍却崔云从,疾扑罗端。
同来两少年也齐声吆喝,由左右扑上。
崔云从剑锋一横,又拦在持手铐的少年身前,喝一声:“你还不配和别人交手。”
田正肃也笑呼一声:“全兄快接生意,且让罗兄闲着!”
崔、全、困三位少年同时出手,接战对方三人,六般兵刃响起一片嚣声,但见碗碟与桌椅齐飞,菜汤与酒浆一色。
何许人被石角一掌打飞,但他没受内伤,登上一张方桌,取出一面三角绿旗当众一场,叫道:“拘捕淫贼,大家下手!”
敢情那面绿旗具有无上威力,旁观热闹的人竟是一呼百应,声如巨雷。
但是,在群情鼎沸中,石角忽然暴喝一声,惊得各人停下鼓噪,连交手中六少年也各退一步,这才听他冷冷道:“兀那兔崽子拿的是什么东西?先给太爷验看!”
何许人绿旗一挥,冷冷道:“武林令在此,你敢不服?”
罗端万想不到当年各宗派共立,用以号召武林、维护正义的令旗也落在对方手中,不禁大愕。但那石角却呵呵笑道:“四个兔崽子处处装假,昨夜里被人踢下床,今天还敢来这里当众灵弄,什么武林令,敢不敢交给你太爷查验是真是假?”

何许人被他说得嫩脸微微发红,厉声道:“凭什么要交给你验?”
“嘿嘿!莫非是假的,故意拿来骗人的?”
“哼!这里多的是武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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