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
不同种族之间真的是沟通无能啊!
喙没有落下来。西风这家伙终于休息够了出手,摸到了七殿之后进行了偷袭。七殿一时不查,挨了个正着。他怒极转身打算制敌,留给雨歇一只华丽丽的大尾巴……雨歇刚觉得身上的束缚轻了些,性命攸关,热血就涌上了大脑,居然就在那关键的时刻化成了蛇形,对准凤凰那华丽丽的大屁股,根本就没有经过思考,“啊呜”一口就咬了上去……
空中同时响起两声闷叫……
“啊呜呜……”雨歇的牙齿陷在凤凰的肉里拔不出来的声音。
“嗷呜呜……”七殿的屁股扎进了两枚蛇毒牙哀嚎的声音。
七殿痛极,已经顾不得许多,一翅膀回扫过去想要隔开雨歇的下颔,却不偏不倚打在了雨歇的七寸上,雨歇全身一麻,口便松开了。一团凤凰火当头飞过来,雨歇还没有从麻木中恢复过来,身体比往常还要迟钝许多,根本就无力躲避,眼见着那攻击将近,雨歇只得猛一偏头,那灼热的火焰便擦着脸颊过了去,打在身后的一棵树上,那树瞬间化作了灰烬。
雨歇身子一松,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打残了,毁容了,被禁闭了……世界变得奇妙了,西风那家伙再也不来毒舌了。
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凤族自始至终没有找上门来算账。
这是好事。
而师傅也一度没有来看她,害得她大大地伤心委屈了一把——她真的不是有意惹麻烦的有木有!自始至终,都是麻烦主动来惹她啊!
不过半月之后,她终于可以动弹的时候,无意之中下了一回床,才透过朱窗看到了院外一簇修竹边旁的师傅,将煎好的药托给阿玥带给她。
这个无意之间的发现让她心惊肉跳了一把,原来师傅并不是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只是他性格含蓄,不善表达罢了。
她在床上一躺便躺了两年,而原先之所以不能化形的根由也终于在这一伤之中露了出来。让雨歇大跌眼镜的是,之所以不能化形,归根究底,竟然是老绛仙的原因。
她吃了老绛仙七千年的绛仙果,却直到现在才知晓,绛仙果竟然是绛仙老头用法力所结之物。师傅说她虽是先天的元种,但是修习法力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更不可能一蹴而就。食用的绛仙果在她体内炼化,灵力日渐积聚趋至强大。而她本身的体质却远未修习到足以负载这份灵力的地步。两相不适应,这原本上乘的灵力反而会成为她的负累。
就好像是她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某一天却被一个武林高手传了内力。那内力虽好,但是她的身体太弱,根本不足以支撑那内力,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掌控它。时日一久,那人人梦寐以求的内力反倒成了她的催命符,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爆体而亡?
同理,过多食用绛仙果积累下来的灵力虽然不至于让她丢了性命,却也压制了她的道行。
这就是天道,有得必有失,得失相补,达成天道的平衡。
如今这一受伤,因祸得福,除了脸上多出来的那颗诡异莫明的痣以外,倒是让她意外解放了体内的灵力,终于得以控制人形与原形的自由。由此看来,虽然西风再一度给她带来了麻烦,但也不是一点福利都没有的。雨歇斟酌许久,决定就这次事件原谅他。
她果然是个善良的姑娘!
“所以说,我确实是无辜的。”雨歇最后得出这个结论,“师叔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金蝉子笑着颔首,也不驳她的面子:“确实无辜。”
雨歇如逢知己,心中自有一番考量,就凭这区区几个字,雨歇对金蝉子的好感可谓是大大增加。即便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也无妨,至少人家愿意迁就她。这份情谊啊!
雨歇亲昵地笑着,将手中的那束野花递给金蝉子,“知我者莫若师叔也,还是师叔有眼见,知道我是无辜的。这花便送给师叔了!”
见金蝉子没有接,雨歇挑了挑眉,“礼轻情意重,师叔莫不是嫌弃我的花?师叔若是嫌弃的话,雨歇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刁钻!”金蝉子笑着揉揉她的额发,脸上没有露出一分不满的情绪,伸手接过那束七零八落的野花,修长的手指随意拨了拨那花骨朵,垂着眼帘,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都说了礼轻情意重,本座又怎会糟蹋你的这番心意?不是显得本座不知好歹?”
雨歇笑得得意洋洋。“师叔最好了!一定不会怪罪雨歇的是不是?”
金蝉子微微一哂,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这话说得如此之顺,可还同别人说过?”
雨歇顿觉尴尬。好吧,她时常说xx最好了,这就是语言习惯啊有木有!
金蝉子眼眸一暗,果然。
“你既送了本座这礼,本座自然不能白白收了。”
雨歇眼睛一亮,真没想到一束不值钱的野花也能换来什么福利么?那她以后要不要经常送这师叔礼物呢?
她期待地看着金蝉子,金蝉子勾了勾唇角,雨歇手中抓着的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蝴蝶突然猛烈地拍动起翅膀,雨歇下意识一松手,那蝴蝶便扇动着翅膀飞了出去,在雨歇头顶绕了几个圈,最终悠悠地停在了雨歇的发髻之上,没了动静。
雨歇诧异地伸手去摸,没有摸到蝴蝶,却拔下一支带着凉意的白木簪子来,上头正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一只蝴蝶。
雨歇是个懒姑娘,对外表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平日里也就不怎么放精力在上头。她的标准很低,只要把自己收拾干净能见人了就圆满了。是以头上根本就没有装饰物。
送她一根簪子雨歇是不稀罕的……但是一想到这簪子是一只活着的蝴蝶化出来的,雨歇就觉得很神奇。
“师叔你可真厉害!”雨歇眨着星星眼,各种喟叹。
“雕虫小技罢了。”金蝉子唇角微微勾起,“你若想学,本座便教你。”
雨歇眨眨眼睛,语气里有崇拜之色:“可以把所有活物都变成木头?”
这货的追求,一直都这般低。
金蝉子失笑:“这只是掩人耳目的幻术,若是你掌握了诀要,到时想变作什么不成?又怎么会拘泥于一根木头?”
“这么厉害?”
“你家师傅教你的法术才是正统,这不过是旁门。”
雨歇笑意盈盈,抿着嘴巴不说话。
可是她就是不爱正统爱旁门啊!
雨歇握着那精致无比的蝴蝶簪子反复看着,好东西啊好东西,虽说是幻术,但她怎么就觉得跟真的一样?!这么好的东西藏起来倒是可惜了。雨歇想了一想,果断决定将那发簪插回头上。
甫一插上,金蝉子清冽的气味便扑进她的鼻尖。雨歇一愣,便瞧见金蝉子紧紧挨着她。
她下意识便要往后退去,却听金蝉子清冽低沉的声音如优雅的乐音一般缓缓响起:“莫动,簪子歪了。”
雨歇顿时大囧,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都红了起来。
簪子被拔出,又重新换了个角度插了进去。
“好了。”金蝉子退开,神色自然,找不到一丝裂缝。
反倒是雨歇那一口气终究没上来,没忍住,咳了个撕心裂肺。尼玛这么重口这么暧昧……能不能通知一声再说啊!这么突如其来的是要吓死人么?!她胆子很小的啊!
金蝉子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既然身体没好全,怎生地就出来了?你如今这副模样可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我哪有这么倒霉……”她脸色通红想要辩驳,突然一拍脑门,看了看天色,抽风一般地原地转圈,焦急地喃喃道:“糟了糟了,这时间怎么说过去就过去啊!我不就才说了一会儿话,怎么就这个时辰了?……”她蓦然停下来,急急道:“我是溜出来的。这个时候阿玥想必已经来寻我喝药了!完了完了,竟然忘记时间了……师叔我先回去了……”话还未说完便往花落轩的方向狂跑。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我是溜出来的。这个时候阿玥想必已经来寻我喝药了!完了完了,竟然忘记时间了……师叔我先回去了……”话还未说完便往花落轩的方向狂跑。
金蝉子伸出长臂,一把捞起她,将她拖回身边。
“这么急做什么?”语气淡然。
生平最讨厌自己急得连爹娘都不知道的时候别人还淡定地作壁上观!
雨歇深吸一口气,眼前的这个人她可惹不起,她要淡定!淡定!若是换作狐狸敢这么坏她的事,她毫无疑问就一爪子挠过去,非要挠它个天女散花五彩缤纷不可!
雨歇勉强笑着解释道:“师叔你也知道我的伤没有好全,这禁足令还没有取消呢。我要是不急着赶回去被阿玥发现了的话,以后指不准还要被关个十几年!我这性子别说十几年了,就是几年也受不住。所以说……”她能不急么?!
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眼底有几分浅浅的宠溺,“你倒是很有几分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是个猴子的脾性。”
猴……子?!
雨歇深觉被侮辱了,不吭一声默默地挣扎。
你才是猴子的脾性!你全家都是猴子的脾性!你如来的都是猴子的脾性!她这么威猛的大妖怪,哪里能跟猴子扯在一起?!
“莫要担心。”金蝉子笑笑,“你便随本座一同回去,到时你家师傅若是怪罪起来,便说是本座带你出来的,他定不会再惩罚你。”
嘎?
雨歇错愕地瞪大眼睛,这样也行?
金蝉子似看透了她的心思,道:“自然是可以的。”也不再多说,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紧不慢地催促道,“莫要再发呆,走吧。”
甫进了花落轩,便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师傅。
潇若的目光从雨歇身上瞥过,在那发髻间的蝴蝶发簪上停留了半晌,又很快移开。那目光中的意味不太分明,雨歇表示压力很大,一时吃不准师傅究竟有没有不高兴,只得垂着脑袋跟在金蝉子身后,装作自己在隐形。潇若的目光落在了金蝉子身上,拱手作揖,眉目清淡:“尊上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视线从金蝉子手上的一束野花上瞟过,淡淡移开。
“潇若客气了,”金蝉子不躲不闪,神色平静又自然,淡笑着道:“倒是本座不请自来,打扰之处,还望包涵。”
雨歇在心里直打突,师傅的眼光停在那束野花上时,她就瞧见了……也不知师傅会怎么想?其实,那不过是一束野花而已,师傅应当不会觉得她又唐突了金蝉子吧?
“哪里。”潇若侧身让出路来,不急不缓道:“房间已经准备好,尊上里边请。”
金蝉子微笑,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说道:“本座与这小师侄有些眼缘,这些年一直在西天听禅,甚是想念。如今一来便忍不住先去见了她,倒是不晓得师侄多有不便……还请莫怪。”
“不敢……倒是小徒顽劣,多有得罪之处,请尊上海涵。”
金蝉子勾唇笑道:“喔……本座瞧着这师侄甚喜,平日里也甚是乖巧,倒并非顽劣之人。”
潇若颔首,视线瞥向雨歇。雨歇浑身一凛,站直身子低下脑袋装十三。半晌,潇若淡淡开口:“你伤还未痊愈……回去休息吧。”
雨歇只觉得提起的小心脏往下一坠,顿时神经松了不少,连忙应道:“是,师傅!”
潇若不再多说,引着金蝉子朝林深之处走去。雨歇小心翼翼地抬头,恰见拐弯之处,金蝉子深邃无澜的目光不经意地看了过来,她下意识便递去一个感激的笑容,也不知道他接受到了没有。
那厢,金蝉子唇角微勾,与潇若谈笑风生。
……
雨歇望着师叔师傅的背影,眼角直抽抽,像她这么一个俗气又天真的姑娘,果然不能适应这种无比严肃的环境啊!
她曾经向阿玥打听过,所以知道这金蝉子师叔与师傅也是有几分神交的情谊在的,偶尔也会来花落轩歇歇脚,与师傅对弈煮酒,甚是随性潇洒。她原本还以为两人关系不错……可如今一看,这像是不错的样子么?还是说,这些强人的相处模式都是这般模样?
雨歇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果然强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啊!
半盏茶后,雨歇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家院子,既然师傅已经知道了自己阳奉阴违这回事,那么阿玥那便解释起来就无压力了,是以,她完全有道理慢慢走。
结果一进自家院子,倒是让她惊吓了一把。
暧昧的基情都已经发展到她的院子来了,作为一只纯洁的姑娘,实在是很难不受惊吓。
此时阿玥背对着她,坐在杏花树下的白玉凳上,西风侧对着她,看着阿玥,手掌搭在阿玥肩上,两人的姿态分外亲昵,空气中有一种暧昧的气息。
雨歇顿时邪恶化,踌躇在原地,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避嫌好呢还是避嫌好呢还是避嫌好呢?
好吧,她还是避嫌吧。
雨歇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准备往回走,不料西风眼尖,突然便看到了她,直起腰身撇撇嘴,“都来了,躲什么?”
雨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躲你!
阿玥听到动静,也回过头来,欣喜地叫道:“雨歇,你终于回来了。”
雨歇心里一跳,默默地退后一步,这是怎么回事?气氛怎么会这般诡异?完全不像是在等着她回来审判,倒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一样?
“雨歇过来坐……”阿玥殷殷呼唤。
雨歇只好抬头挺胸走进院中,侧着脑袋一脸雾水,“阿玥,怎么了?”话音刚落便瞧见了阿玥的手臂,衣袖被挽起,莹白的手臂上是几道血淋淋的爪痕,心思立马被转移了,惊诧无比地张大嘴:“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她砸吧砸吧嘴巴,突然领悟过来,一脸古怪地盯着西风,“你……”又看看阿玥,总觉得有那么几分难以启齿:“你们……”
在两人齐齐注视的目光下,憋了半天,她总算是憋出一句深深的喟叹:“你们好激烈啊!”
原来基情什么的已经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角落里诞生了么?
雨歇表示很失落……阿玥配西风,乍一看,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违和感呢。再一看,又觉得好像是理所当然。
阿玥和西风俱是不明所以。西风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不用猜都知道这蛇妖想的定没有好事!那诡异的目光是要做什么?看得他一阵恶寒!
阿玥不似西风一般,便直接问道:“什么激烈?”他的表情无辜又纯洁,让人不忍直视。
雨歇淡定地摇摇头,“没事,我就随便说说,没听懂也别问我,我没办法解释。”打死她也不能对着西风说出她邪恶的心思啊!又不是嫌自己的生活太平静了!怎么可能主动去找茬。“你们两个来我的院子是有什么事情么?还有,阿玥,你到底是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