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些,眉眼慢慢长开,虽然还是青涩,但总算有那么点味道了……当然,看起来没有初来时那般可爱。
雨歇忍不住捂眼,这家伙,怎么越长越妖孽!这张情妇一般的脸是为了哪般?按着这个趋势长下去,雨歇实在是很难想象出他最终长成定型了究竟会是个怎么祸国殃民的样子?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这般纯洁的姑娘身边多的是一些纯洁高雅的人,这般妖孽的委实不多。
他算第一个。
如果不是她当初嘴欠对骆璃说了一句,“你家小女娃长得不错么!”并且得到了更正,恐怕她到现在都没办法分辨出这娃究竟是男是女。老实说,他的五官虽然极其精致得像是假的,但是胜在很立体,并不是那种软趴趴的显得女气的感觉,感觉跟曼陀罗那骚包完全不一样,只是这眉里眼底的魅意横生……到底算是怎么是怎么一回事?
他娘是鲤鱼,他爹是龙神,怎么这儿子却是个狐狸精的长相?
雨歇现在如是想。只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在她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狐狸精之后,她才终于懂得,便是狐狸精恐怕也长不出岑小童子这样的面相来!
红颜祸水!
雨歇抱臂嗟叹,已经预见了他不远的未来,若是没有绝对强悍的实力,必然不会平稳一生。
“姑姑,有事?”他抬起长长的眉睫,神色有些冷淡,但并不算疏离,尖尖的眉尾微微扬起,带着丝丝点点的暖意——虽然并不多。从这个角度看去,整张脸艳丽得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雨歇勉强忍住移开眼的冲动,美男她见多了,就连那最讨人厌的西风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但是美到近妖的娃娃,实在不多。她一手叉腰,为自己增长了些气势来,被金蝉子压抑了许久的御姐风范终于爆发出来:“怎么,没事不能来找你?”承认吧,她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超级没种又没品的蛇妖。
岑碧青沉默:“……”
雨歇于是搓搓手,瞬间猥琐化。怎么办?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是一不小心戳中了她的萌点,好像蹂躏他啊!
“明天我要去妖界了。”雨歇摊摊手,挨着他坐下,“来跟你告个别。”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带着点冷艳的意味:“我知道了。”
雨歇双手环胸,“你没点表示么?毕竟我这么一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万一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长大娶亲生娃了,你说怎么办?嗷嗷嗷……”
你就抽吧!
他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走好。”
雨歇顿生哀怨的情怀:“……真是太没诚意了!”一只爪子控制不住地从衣袖底下探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上他的脑袋,一阵乱搓,顷刻之间便将他那一头柔顺的头发给揉乱了个彻底。“老娘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她啧啧喟叹,“发质不错!手感甚好!以后你去了人间要是混不下去,还可以剪了卖钱,凭这上好的材质指不定能卖上一笔小钱来花花。”
岑碧青忍无可忍:“……放手!”
雨歇做出一副夸张的惊讶状:“哎呦哎呦,这是生气了么?表情好丰富,真是好可爱啊!瞧你平日里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实在太没劲了,小孩子就该是这样啊!”继续努力揉!
“放手!”听着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舒服么?我觉得挺好的呀。”雨歇作出一副纳闷的样子,心里暗笑,一直都是她被人家当个包子一样的揉,偏偏还不能反抗,如今总算是找到一个比她更包子的包子了!她不揉个彻底怎么可以,以后想起都会觉得太对不起自己啊!“哎,你这什么头发,竟然揉不乱!这不科学啊不科学!”继续努力使劲揉!
……
与岑碧青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完之后,雨歇不甚满意地瞅着他那头依旧没有丝毫凌乱的头发,各种可惜。本想继续与他谈一会心,奈何人家不欢迎,于是直接被扫地出门。雨歇暗骂这小子过河拆桥没良心,还是收起了狼外婆的大尾巴,乖乖往回走。
本想回去自家院子等着阿玥的,结果走到半路又忍不住折了个弯,转去了师傅的院子。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师傅了。事实就是,自从他将她托付给这个师叔以后,他连每隔一段时间的一次的见面都省掉了,一天到晚一年到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日都是不见人影的。平常想要见到他就很难,如今他不主动出现,再想见他,那就是难上加难。
所谓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大概就是指自家师傅这种的。
雨歇:“哎!!”
师傅很忙……真的很忙。
雨歇有些怨念,这怨念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但是当金蝉子说要带她去妖界而且她的师傅同意了时,好像一不小心就爆发出来了。她之所以答应得那般爽脆,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想去,还是因为师傅的毫不在意。虽然这样说自家师傅有那么点不太好,但是他确实不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师傅。或许是负责任的,只是没有负在徒弟身上而已。
雨歇扒拉着手指,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作为一个乖巧的徒弟,是绝对不会去妖界试炼的。可惜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同意了,并且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这让她有那么一点矫情的不舒服。
不管怎么样,她明天就要走了。
此去经年,妖怪的岁月本来就不值钱,再回来时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是以虽然心里还有两分怨怪,但是还是决定来见见他,也算是一个告别。她再大的怨言也不会当着师傅的面说出来,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乖巧的弟子,虽然时时闯祸,但那也是出于无奈。
雨歇模模糊糊有种感觉,潇若对于她而言是不同的,不仅仅是一个师傅,还是她出了玄虚之境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这当然不是什么雏鸟的情节,她是蛇,没有那种逮谁谁是妈的情怀。雨歇想,约莫是绛仙老头将她托付给了这个人,她信任绛仙老头,以至于她愿意把所剩不多的信任给他。
一开始相处时,她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味道,不敢轻易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可在这试探之外,她又下意识地想要讨好他,这几乎成了她的一种反射。毕竟她孤身一人被带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一个认识的人却是那么的陌生,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既不敢完全的靠近他,又不敢完全的远离他。这估摸就是一种寄人篱下者的基本心态,习惯性地戴着讨人喜欢的伪善面具过活。
后来的后来,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是真的全心全意要保护她的。
可是怎么办?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那种相处的方式了。虽不再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步错,步步错那般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但是却也将自己的本性下意识地压制了下来,只敢将自己听话乖顺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这大概是一种病态的心理,雨歇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于少女的情怀,但是它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她发现自己改不过来。
不得不说,这挺矫情的。
自我嫌弃中……
不管怎么矫情,她此时此刻倒是真的想要快点见到师傅,在临走之前继续矫情一把。
让她无比失望的是,他不在。
雨歇站在他的院门口,望着隐在竹林深处黑漆漆寂静寥无人声的屋子,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脚底油然而生。为什么……总是不在呢?甚至连她将要离开时,他还是不在?他明明知道她要离开了不是么?真的有什么事情是那么重要那么脱不开身的么?
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雨歇终于还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一步一步转身离开——算了,伤感什么的,实在是不适合她这只妖怪。她还是继续没心没肺比较好啊!师傅不在,那就不在吧!反正她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要见面,机会总是有的。
只是师傅实在是太没诚信了……他说过会陪她去人间走一遭,不知还记得么?不知,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不知……还要等到哪年哪月了呢?
真是,遗憾呢。她其实真的挺像跟师傅去人间看一看的,可惜短时间内估摸着是难以实现这个愿望了。
渐行渐远,竹屋小院彻底隐在一片繁茂苍翠之中。
在她身后,一道白色身影从林荫深处缓缓踏出,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立了良久,神色晦暗,看不分明。
雨歇回到自家院子时,阿玥已经等在那里了。雨歇欢喜地蹦跶上去,“阿玥,久等了。”
阿玥迎上来,“没有久等,我们也是刚到。”
雨歇一怔:“我们?”
阿玥往侧边错开身,雨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看到站在杏花树影子下的西风,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这么一动不动地隐在这林荫底下,还真是难以分辨出来。
雨歇迟疑的目光扫向阿玥,面上尚算淡定,心里已经抓狂。他怎么会来这里?!难不成她都要离开了,他都忍不住这一时半刻要来刺她两句?雨歇握拳,他要真敢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她下手揍他时一定不会留情的!她发誓!
“雨歇,”阿玥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放低声音说道:“这回试炼也不知你几时能回来,相见不知期?你……以往的误会,不妨今日都让它烟消云散了,可好?”
雨歇差点泪奔,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误会啊!而且这些个破事,说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说清楚,要想在这短短一个晚上说清楚,你觉得可能么?
——反正她觉得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雨歇瞥了一眼那作石雕状的西风,这家伙真的确定是来跟她冰释前嫌而不是来找茬的?这种“我是大爷我怕谁”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不摆明了欠揍的么?!
她这样想着,西风还真的动弹了。确切说,他是过来了,而且还是杀气腾腾地过来了!
雨歇几乎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这货想要干嘛?!
他走到了雨歇的面前,雨歇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个子竟然已经那么高了?还是原来就这么高?她记不清了……如今的她需要仰视他。她很不甘心,但这是事实,他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雨歇犹豫地想着是不是该化出蛇尾巴来撑一撑场子?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
雨歇大惊失色,看了一眼挡在前边的,估计这个时候如果她发出攻击的话容易误伤,一番权衡之后,她做出了选择,打算往后退两步。
手在底下被握住,西风默默地朝她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恳求。
雨歇:“……”不带这样的啊!
心里虽然觉得别扭,她还是选择了顺着阿玥的意思,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那架势翻译出来就是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动,她就会毫不客气地先发制人,一巴掌拍死他!
西风的神色很不对劲,那模样,看起来比她还要别扭。好像正在进行一场心理大战,那拢在衣袖里的手也是伸到一半便停在半空之中不上不下不动弹了。
雨歇牢牢地盯着那只手。
良久,在他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紫之后,他将手伸到雨歇的面前,手心向上摊开,“给你的。”这话说的又是僵硬又是别扭,说话时连眼睛都没有看着她,只是不自在地盯着那棵杏花树。
雨歇狐疑地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物什,是串……铃铛?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雨歇满脸狐疑地瞪着西风,一时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给她铃铛,是想表明个什么意思?
阿玥拼命地用眼神示意,让雨歇接下,雨歇犹豫了一会,决定看在阿玥的面子上收下这份意义不明的礼。手刚伸出,那厢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拉住她的手,把那串铃铛往她手上一塞,一握!惊得雨歇差点没有将那铃铛扔掉。结果她刚流露出这么个意思来,西风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副表情,活像是她要敢那么做,他就要把她吃掉!活活吃掉!他还是头一次爆发出这么可怕的威力,雨歇一不小心就被震精了,只好僵着手指拿着那串铃铛,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求助的眼光不断扫向阿玥,阿玥啊,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好歹给个说法啊!
阿玥抱歉地看了雨歇一眼,“西风……”
西风一动,又是狠狠地瞪了雨歇一眼:“这你好好收着,不许丢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吧!以后别再提了!”说罢,便一甩袖子绕过她走人。
雨歇囧囧地拿着那串铃铛,歪过脑袋看向阿玥,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他这是在向我道歉么?”
阿玥道:“……应当是的。”
雨歇搓搓手臂,说出了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阿玥忙替他说好话,道:“……他比较害羞。”
实在难以想象阿玥竟然也会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一天,雨歇不可思议地提高嗓子,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害羞?”才怪吧!
哥们,他这样子哪里有一点害羞的影子?
真是的,这究竟是闹哪样啊?他这副德行,真的是向她来道歉的么?真的不是变相的挑战?!
阿玥愈发觉得尴尬:“雨歇……西风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并没有恶意,你懂的。”
她不懂!
不过就算再怎么不懂这男儿心,雨歇还是决定将这串金铃铛收下。她拿着铃铛摇晃了两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当啷声。雨歇粗粗打量,其实并没觉得怎么样,这铃铛链子很普通,完全没什么特色。唯一吸引眼球的大概就是——它比较旧?
真的很有种老古董的感觉啊!
不过仔细一瞧,这金铃铛的做工还是极为精致的,九个铃铛串成一串手链的模样,细看那铃铛,便可看到上头雕刻的凤凰图腾,看得出算是个宝物。
雨歇把玩了一会,很快就腻了,便随手将它放在石桌上。
阿玥拿起那串铃铛,诧异地问道:“雨歇你不戴着么?这戴着定会很好看的。”
雨歇随意瞥了一眼,随口就敷衍道:“嗯,放着吧,我下次再戴。”开玩笑,戴着这种玩意做什么?好看是好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戴着这玩意走到哪里都叮叮当当的响,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快来攻击我吧!”么?更何况,她怎么知道西风没有在这铃铛上做手脚?勿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他就算陷害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一直也没有对他抱过什么善意,他对她有恶意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阿玥细细看了雨歇一眼,眼神很和煦,没有谴责,也没有失望,但是那目光就是让雨歇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