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沿着荷梗,融入那一汪碧波清影中。附身于锦鲤的玉琪,收集到了那一千滴泪中的第五滴泪。
寒流熏的泪,在荷塘的水面上,泛起了散淡的晕蓝,晕蓝轻扬散起,罩满了整片满是含苞的尖荷。晕蓝成思雨,又洒满整塘,含苞的尖荷,再思雨滴落处,满是决裂的开放,花期整整提前了三天。荷花开,塘水旖旎。朵朵撕裂,深红的瓣片,如撕心裂肺的痛。不仅,还有那教人生死相许的淡蓝荷瓣。这些荷花,开出了这一季最伤的绝曲,殷红与淡蓝织成的双丝网,网住了许多绝望的年轻的心。
深红与淡蓝,足以盅惑天下的雅客,足以倾城殇曲。过了一晚后,那些提前开的荷花,开始纷纷凋落,残留下的,只有株株梗。寒流熏,自从答应他的父亲与神医的女儿若夕成婚后,夜夜都无法安眠,没有遇到锦鲤那夜睡得的香甜。几夜下来,人已憔悴了几分,那俊朗英气满满的脸上,如今已是除了绝望就是绝望。
这一天,寒流熏的府邸上,已满挂上了彩绫红绸,最惹人注意的,就是朱漆大门上的那两个大灯笼。大红灯笼上,用铂金刻上了大大的‘囍’子,在午后折射的阳光映照下,泛起金光缕缕。东厢房上,那张屏风已经被解下,屏风的框架上,贴的是寒流熏几天前刚画好的锦鲤画。连同寒流熏所喜欢的那些诗词古画已被移去了西厢房,唯一留下的,只有寒流熏日常喜爱的那块龙凤纹络如意。这块如意,便是玉琪苦苦寻找的东西,玉琪为了这块如意,甘为其原身,附魂魄与一只锦鲤鱼,收集一千滴感动的泪。
时空踏错,收集一千滴泪,以换回异空的时光顺序,拿到龙凤纹络如意,回到人肉真身的那个时代。
东厢房,到处是一片殷红,寒流熏身上已穿上新郎红装,胸前挂上了大多婚花,头上戴着红玉紫红锦郎帽。房外,锣鼓声起,打破了厢房里的冷寂,一个人的世界。这时,管家敲东厢房门,“少爷,时辰到了,快点出来去迎娶新娘子了,马已经在府门外备好,过了吉时,就不吉利了,老爷扶着夫人在看着呢。”
寒流熏回了管家话:“管家,你先去,我这就来,不会难为你的。”管家走了一会,寒流熏托起像是灌了铅的腿,一步步走出东厢房。寒流熏的府邸外,寒流熏跨上白马,马背上的他,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风光,可他的那滴血的心,又有谁知道,又有谁理解。跟一个与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人结婚,更别说爱,这是多么的伤与痛。可是,马背上的寒流熏,依然是很努力的笑着,这笑,少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毕竟,这是古竹成最热闹的一天,全城的嗯都在看,寒流熏不得不笑,就连银甲兵团的总兵也来为他祝贺。
白马离去,迎亲队伍往古竹城神医府邸走去,神医府,国主钦点的皇家御医府邸,八人大轿,浩浩荡荡。
正文 第四十二章:婚日酒入肠化泪
在媒婆的一声大喊中:“神医府到了,花轿停下,新郎官下马,鸣礼炮。”八人大花桥停在了神医府的大门口,寒流熏在媒婆的指点下,跨过火盆进入的神医府。没等寒流熏进入到神医府的大厅,新娘若夕便等不急的出来,可想而知若夕是多么的想嫁给寒流熏。若夕红凤衣帷裳,雕凤纹盖头,娇小的身段勾勒出女人的完美,若夕的红嫁衣,长长的裙裾,印上了寒流熏喜欢的锦鲤图腾,长长的裙裾如多红花,在若夕的身后开放着。
寒流熏没走进神医府的大厅,站在府门檐等着新娘子出来,若夕在丫鬟的扶持下,步出莲花,慢慢的走到寒流熏的身旁,寒流熏伸出手,“若夕,来。”若夕伸出纤指,放在寒流熏的手掌上。掌声起,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感叹:“真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啊!天照地设的一对啊!”寒流熏扶着若夕,慢慢的扶着若夕上了八人大红花婚轿。再看看神医府门前的神医与夫人,泪眼汪汪,脸上露出了喜悦的容纹,为了女儿嫁到好人家而喜极。
媒婆喝了女方家的一杯茶后,“起轿,结礼,鼓笙起。”寒流熏跨上白马,掉头,往回走去,后面,队伍紧跟,红红火火一片。寒流熏的脸上,依然是原先的假笑。锣鼓笙起,不管多么的热闹,马上的寒流熏还是喜不起来,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在滴落着血,没有人知道,然而街道的两旁的人,看着迎新队伍说说笑笑,为古竹城这一对新人祝福。
寒流熏的府邸到了,寒流熏下马,掀开大红花轿的门帘,捥这若夕,慢慢的走下花轿,寒府门前,寒流熏挽着若夕站在府门前,等着散碎散花纸的丫鬟来。丫鬟来,手中搂个花篮,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碎花花纸。丫鬟们手起,碎花花纸在寒流熏与若夕的跟前头顶散落,散落下的碎花花纸与这对新人的红装相相掩映,这一切,完美的不为过。
寒流熏挽着若夕进了府邸,满天,满城的天空,都飘起了碎花花纸,好美,好浪漫,可寒流熏的脸上,没有一丝来自内心真实的笑容。风乍起,吹皱了红装,更吹皱了寒流熏那干枯的双眼。他真的不喜欢,不喜欢这个没见过的女人,他只喜欢他梦中的那个匆匆而过的她。若夕跨过火盆,与寒流熏一起,走到大厅,等待的礼官喊结拜婚语。
大厅上绘满莲花锦鲤画的帘子被扯了去,代替的只有一色的红。礼官语气:“一拜天地,二拜上堂,夫妻对拜。”寒流熏乖乖的拜了,就在一拜天地的霎那,寒流熏的眼角,滴下了那一颗凄离不甘的泪,没有人看得到。就在第三拜那刻,凄伤的故事也开始慢慢的上演。不是他没勇气,他也想过让这场婚礼变成没有新郎的婚礼,可他没有那样做,为了梦中匆匆的她,他接受了这场交易。
寒流熏与若夕,拜了天地,若夕被送进了洞房。可寒流熏,流连于酒樽中,这天,不管他喝了多少,都不会醉,寒流熏平生是不喝酒的。酒宴上的寒流熏的父亲,一脸的痴笑:“今日是吾儿大婚之日,望在座的诸位要尽兴。”这笑,比刀还尖。
寒流熏,无奈的举起酒杯:“今日是我寒流熏的大婚之日,我敬大家一杯。”这杯下肚,他离开了酒宴。托着一身的红装来到望月亭,走下,坐在荷塘的石阶前。他喝的酒,顿时在此刻,化作滴滴相思泪,涌满眼眶,第六滴,第七滴……
正文 第四十三章:红烛泪尽粉妆残
这夜,来得好匆忙,像极了寒流熏的悲伤。东厢房与西厢房中间半弯月型的过道穿廊的那块空地上,各色的烟火与焰火直冲向夜空,绽放,然后熄灭。烟火与焰火虽美,可只有一瞬,永恒更不值得谈。寒流熏,呆望着天空中绽放的烟火,那一脸的忧郁。也许,只有塘中的锦鲤,才能抚平寒流熏心中的创伤。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虽说春秋一刻千金难求,可寒流熏,一点也不在乎。
管家捧着姜汤上望月亭来,“少爷,喝完姜汤解解酒吧,喝完该进洞房了,可别冷落了那姑娘,虽说那姑娘不是天下第一美,可那姑娘也是个琴棋书画刺绣都会难得的好姑娘哟。”寒流熏拿起管家捧来得姜汤,一口而尽,“管家,若夕是个好女人,虽好,可我对她没那相惜的感觉,这叫我如何去接受,我宁愿等待她的出现,我相信她是存在的,好了,管家,你下去歇着吧。”管家说不过,捧着寒流熏喝完姜汤的空碗下了望月台。晚风,轻轻几缕,吹过荷叶,拂在寒流熏的脸上。
随若夕嫁过来的丫鬟小蝶也上了望月亭,“姑爷,小姐在东厢房叫你去呢,再怎么也要把盖头给掀开来啊,如果姑爷不去掀开盖头,小姐就坐到天亮的,姑爷,姑爷。”寒流熏回过头,看着小蝶,“嗯,小蝶,你先去陪小姐吧。我一会就去。”望月亭上,华等通明,照亮了寒流熏那张僵硬的脸,垂下的发丝,随风起落,身上的那一身红装,是蝉纱织成的,风轻轻吹,便轻柔皱了一片片。
寒流熏走下了望月亭,托起疲惫不堪的身躯走进了一片殷红,华烛泪滴的东厢房,这是他的婚房。寒流熏推开房门,里面的小蝶轻笑几缕从房内走出,还不时的望着寒流熏。就在寒流熏推开婚房门嘎叽的那一刻,荷塘中的锦鲤跃起,眼角含泪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进去了。荷塘中的她,很是无奈,只因为她还没收集完一千滴泪,不能幻成人型,只有泪眼汪汪。一次次的跃起,又扑通掉落回去。
婚房内,丹桂莲香起,韵盈整间房,寒流熏走到红纱幔帘的梨花雕木婚床旁,床沿的正中央,若夕安静的坐着,等待着寒流熏来掀开盖头。寒流熏,拿起床边的酒壶,倒了一杯,毫不犹意的喝完见杯底,放下杯子,拿起床头上放着的盖头掀,轻步子走到若夕的跟前,用盖头掀,慢慢的掀开了若夕的盖头。盖头落,红颜垂泪好几行,若夕站起,从床沿补出几步,冲到寒流熏跟前,伸开双臂,深深的抱住寒流熏,“熏,你知道么?我是多么的喜欢你,自从上一次的花灯会见过你后,我日日对你的思念比天高,别地阔。”深深的,把头埋与寒流熏的胸前,感受着寒流熏那一深一浅的心跳。
寒流熏不语,只任若夕抱着,“熏,自从见到你后,我便在佛前发下誓言,此生非君不嫁。”寒流熏伸出双手,轻轻的推开了若夕,“若夕小姐,虽你见过我,可我没见过你,我对你没那惺惺相惜的感觉,你也知道,爱情是两厢情愿。”莲台上的囍烛,泪满流在红纱桌。灼灼其华的囍烛,跃跃的火苗热烈的往上蹿,如寒流熏被压抑的情绪。寒流熏,又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若夕小姐,夜深了,你早点睡吧!我到外面走走。”说完寒流熏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向望月亭走去。
若夕,在这下,绝望了,媚眼泪汪汪,行行清泪,把早已半残的红装抹去。她,明白的所谓的到外面走走。若夕,撕扯着身上的嫁衣,片片的纱,被若夕狠狠的扯下,“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寒流熏不是很赏识才女的么?为何如今是这副冰冷爱理不理的模样?”头上的凤冠,也被她扯了下来,一头青丝,垂得满地清影。朱钗落,嫁衣破,青丝乱,若夕,她用双手狠狠的捶着红毯,一双纤手,血迹斑斑,红了花烛洞房夜,乱了春秋。
若夕,咬着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那不堪的身躯走到桌子下的雕花凳子坐下,用手推开桌上的美酒与糕点,弄得满地都是。烛台落地,把若夕的盖头烧了起来,若夕没管,只一味的趴在桌子上痛苦。
正文 第四十四章:婚夜塘边肝肠断
月光,透过穿廊,在望月亭的凭栏上洒下几缕。寒流熏的目光,努力的在荷塘中寻找那一抹锦鲤红影,摇摇荷叶,碎了望月亭上的月光。摇曳的大红灯笼,洒下让人离别的凄苦。寒流熏的眼眶,硬生生的滴下一颗满是充满等待的泪,泪沿脸颊,滑落,滴在望月亭凭栏的边沿的塘上,泪如水,离声起。突然,凭栏的下边水面,跃起红影,锦鲤打挺跃出水面,她又收集到了寒流熏的又一滴泪。
寒流熏看着锦鲤跃起,伸出双手去,想把跃起的锦鲤捧住,可惜没捧住,寒流熏双手捉着凭栏,用尽全身的力气,摇着。许久,才拖着疲惫的身心,坐到望月亭中的石凳上,解下婚装,一身洁白的素衣,如薄羽被晚风吹得很皱。寒流熏从袖口处,取出罗汉竹做成的萧,轻轻托起萧,放到薄唇边,那痛人心扉,肝肠寸断的殇曲便从寒流熏手中的萧发出。塘中的锦鲤,听到凄伤思念不到的呼喊后,再次跃出水面,一遍又一遍的跃起,努力的寻找寒流熏眼角处的悲凉。
萧音绝上凡尘,落千万思。无数的萤火虫被箫音引来,萦绕于荷塘上,越来越多,把整片荷塘映得很是伤感。箫音止落,满塘的萤火,拂下,粘在塘中的荷叶上,闪闪其光华,最后汇成了一个‘寒’字,一闪一闪,很像寒流熏的那等待期盼的眸子。寒流熏站起,拿着萧,走下望月亭,那些泛着红光的大红灯笼,把寒流熏修长的身躯拉得好长好长。一步,又是一步,向荷塘的石阶走去。
寒流熏的身后,传来了若夕的声音:“寒,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尽管今晚你这样对我,我会让你知道,我会证明,我是有多爱你。对于你,我是不会违背佛前的誓言的,那就是非君不嫁。”若夕的眼眶,血丝满涨,想哭无泪。寒流熏只顾着走,风烟月落,步出不悔的决绝。若夕,换下了红帷嫁衣,换上了小袖流仙锦丝裙,裙裾的边沿,镶上了蝉丝蕾。寒流熏身后的若夕狠狠的喊出:“如果,人活着,没有爱情,跟植物有何区别?寒,这不像以前潇洒风俊的你。”寒流熏站住,被若夕口中的‘爱情’两字打住欲出的脚步。转身,回头,望向若夕。
寒流熏伸出右掌,摆了摆,“若夕,你这是何苦,你是个好姑娘,何苦把大好的青春废在我这个变了的人身上,这是不值得的,女人,最美,莫过与青春,当青春已去,还有谁肯为你蜜语甜言。”若夕大住:“寒,我还是那句,此生非君不嫁。”满塘的萤火,被惊起,乱飞,伤了夜,更伤了塘沿边的女人儿。
若夕跑起,向寒流熏的身旁跑去,伸出双臂,紧紧的搂着寒流熏的后被,“寒,就算不能拥有你,看着你那背影,我也心满意足,到了现在,我也不管佛前的誓言,如果佛有灵,就不是泪眼行行,而是交杯酒满饮欢畅,床幔春光旖旎。”寒流熏仰起头,“我告诉你吧,这场亲事,我是被逼无奈的,我是为了救我的母亲,我不想我那狠心的父亲,为了他的低位与权力而让我的母亲……”说到这,寒流熏双手捂脸,痛哭起来,现在的寒流熏,像极了一个五岁的孩童。
许久,寒流熏收起泣声,“如今,你已经嫁进了寒府,明天劳烦若夕小姐回府向你的父亲说一声,让他尽快为我的母亲医病。”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沿着塘岸,向前走去。若夕听完了寒流熏的话后,惊起寒颤,原来,他的心里,她一丁点的位置也没有,原来,她嫁入寒府,只是一场交易。若夕想到这,全身无力,软坐在那,想哭无泪的眼,硬硬的挤出几颗满是绝望与悲凉的泪,“原来,我竟是一文不值,我只是一件交易品。”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