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云这番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陆云听了之后,心中暗道:“这牛鼻子老道好厉害的手段,就凭这么一招已经收买了不少人心了!”
只听见松云继续说道:“唉,松云忝为苍云派掌门二十年有五,不仅没能光大本派,还让世上仍有如此多的不平之事,恨不能分身千万,斩尽世间凶徒,还大家一个太平世界。松云每每于在位期间,想及此处,无不感到冷汗浃背,愧对列祖列宗,虽每日三省,却苦无良策,不由每日忧愁添心。”
只听见广场上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松云道长,此言差矣!”包括陆云在内,数万人向他望去。陆云认得他,原来是“冷面书生”褚明义,是川中四雄之一,他在场的话,其余三雄也应该在左近。只听他继续说道:“松云道长德高望重,武林中人谁人不知?只要有人提起,无不夸是大侠中的典范!松云道长,您是正道晓楚,我们的领军人物,何苦作贱自己,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陆云知道,之前松云道长在红尘客栈里救过冷面书生,他才这么帮松云道长说话的。
只听得松云道长悠悠一叹:“褚兄,你过奖了!贫道不过一个老道士,哪来这般威望,不过武林同道抬举罢了。贫道生平没有一点功绩,别说引领正道,就连邪教都未曾剿灭,何谈德高?”
冷面书生说道:“此言差矣,想当年围剿邪灵教,也是多派一同协力,才有的成果。近些年,邪灵教复兴得十分蹊跷,实力比之前有增无减,各门派或明或暗都被打击了,实力大不如前。此消彼长之下,邪灵教更是猖獗。在下不才,却有个建议,何不推举武林盟主,让他领导我们一同除魔卫道?”
听得这句话,众人纷纷拍手称道。不少人鼓嚷道:“松云道长就是最佳人选!”一时间,竟有不少人附合!陆云冷眼看着这一切,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陆云还没想出来,但是这次祝寿,明显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陆云斜眼看去,只见冷面书生毫无兴奋之感,好像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连高台上松字辈的长老,也是一般的臭脸,没有一个有好脸色。唯有松鹤仍然是一脸悯怜世人般的高尚模样,一脸哀愁。
就在数万人都纷纷嚷嚷的时候,一个清透的声音传来:“松云牛鼻子,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这股声音比之松云道长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说松云道长的说话如同在耳边,那么此人的声音则是渗入你的耳朵,从你心中响了起来,就算你捂住耳朵,一样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陆云自忖也能做到这般,但是像他那样行云流水,却是稍有不及。陆云心中快速转过这个念头后,立即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三条人影,如同鹰牟一般飞过来,一直往前,直到广场边上的百年大树上才停了下来。陆云目力极好,一眼便认出了带头的那人——不是柳桓奚还有谁?剩下那两个不用说,就是和柳桓奚形影不离的阿大、阿二了。陆云没想到,柳桓奚在群雄商讨剿灭邪灵教的时候还敢出现在这里。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柳桓奚不出现就奇了怪了。当年,仅仅是个低代弟子的比武大会,柳桓奚都派人来捣乱。这么直接针对邪灵教的大活动,柳桓奚要是不来,他就不是柳桓奚了!
第十三章:揭穿
柳桓奚的到来显然是超出了松云道长的预料之外,陆云注意到,松云道长的脸上显出一丝狰狞后,很快又恢复了那个仙风道骨,凛然正气的模样:“柳教主远道而来,贫道没能远迎,请恕罪。”这句话说得不咸不淡,既不承认自己有争雄之心,却又不否认。陆云听了这句话,心想:你要是这么想的就奇了怪了!这松云显然是借祝寿之名,搞一个武林大会,不就是为了推选自己为武林盟主,好对抗日益强大的邪灵教吗?只是陆云想不明白,松云怎么和冷面书生等川中四雄勾搭上了。这川中四雄行事亦正亦邪,看起来不是为他人做嫁妆的主,怎么会力举这等利人不利己的事?这其间必有蹊跷!
柳桓奚虽然老练,岂是松云这老狐狸的对手?只听柳桓奚冷冷地说道:“松云牛鼻子,若是知道本座要来,恐怕你早就派人埋伏了吧?”
松云道貌岸然地说道:“柳教主说笑了,来者即是客,不分贵贱,贫道一视同仁。”他这句话显然是讥讽柳桓奚下贱,不请自来。柳桓奚学富五车,哪里听不出松云嘴里的污言秽语?当即一拂衣袖,说道:“牛鼻子,别装了,你那假仁假义的面具可以揭下来了!别人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事,本座还不清楚吗?”
饶那松云道长面皮赛过城墙,任由柳桓奚这么一抢白,也不禁老脸通红:“柳教主,贫道敬你远来是客,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柳桓奚仰天大笑:“哈哈,松云牛鼻子,我的嘴巴相对你暗地里做的事,要干净多了!”
柳桓奚话音刚落,松云都没来得及回话,一个声音就说道:“柳桓奚,俗话说‘抓贼拿赃’,你拿得出证据吗?在这里大吹法螺,侮辱我师尊,就算我武功不济,也定要与你周旋到底!这公理自在人心,任凭你妙舌生花,也是无济于事!”众人纷纷朝他看去,原来是苍云派的天才弟子陈升易。
柳桓奚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苍云派弟子都敢和他对顶,愣了一下,然后带点欣赏的味道看着他:“说的好,要证据是吗?冷面书生就是证据!”
柳桓奚此言一出,在场群雄都不明所以。柳桓奚接着说道:“川中四雄向来同进同退,此次前来,你们谁看到其余三雄?这只是其一。川中四雄向来独来独往,桀骜不驯,哪里会抬捧他人?冷面书生,对不对?”
冷面书生的脸此刻更加冷了,不置可否,阴冷着脸。柳桓奚接着说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逼他这么讲的!而其余三雄肯定是被松云要挟,或者被关了起来,冷面书生,本座说的对吗?”
冷面书生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柳桓奚接着说道:“借这次祝寿之名,能让自己达到最大的利益的,除了松云这牛鼻子还有谁?本座肯定,其余三雄肯定在松云牛鼻子手里,冷面书生,记住了,若你的兄弟出了差错,肯定是松云牛鼻子做的手脚!”柳桓奚这番话明着说给冷面书生听的,其实是说给在场群雄听的!这就等于松云不仅不能加害川中四雄,还要密切保护他们,否则就会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了!
松云阴沉着脸,说道:“柳教主,你莫要血口喷人!”
柳桓奚轻蔑地看着他:“牛鼻子,本座岂会做血口喷人之事?陆云,你可知三年前,你从本座这得了秘笈,是谁泄漏的消息吗?”这句话却是对陆云说的。
陆云一开始对这件事也是满腹狐疑,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今日柳桓奚又将此事搬了出来,迷糊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
柳桓奚说道:“当日本教复教,所请之人唯有松云牛鼻子一人有超一流高手的内力,他将‘天耳通’运到极致,就算走出了五百丈开外也能将你我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松云牛鼻子对吗?”
松云道长阴沉着脸,不置一词。柳桓奚说道:“松云牛鼻子,你垂涎本座的武功秘笈,眼红本座将武功学到这等地步,本座岂有不知?本座早就派人盯紧你了,你出来本教总坛,在百里开外的小城逗留了十几天,期间还扮成蒙面人假传消息,本座都了如指掌!”
在场群雄听了这句话,都惊讶地看向松云,没想到居然是他散布这一个消息的!柳桓奚缓缓说道:“松云牛鼻子,这些年来,你暗中截杀了不少本教弟子,你真当本座是瞎子?打着除魔卫道的幌子,却行邪教都不屑为之的事,你的假面具,今日就要叫世人看清楚了!”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群雄更加震惊,当日在邪灵教总坛,柳桓奚与群雄定下井水不犯河水的约定,至今仍然生效。这些年来,邪灵教也是行武林正道门派之事,有了纷争都是先下了战书,再行解决。没想到居然是松云道长暗中破坏了条约。
松云听了柳桓奚这些话,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他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自认为水泄不漏,却没想到柳桓奚都了若指掌。眼看武林盟主之位无望,他的涵养再高也是忍不住了,禁不住恶从胆边生,厉声喝道:“妖魔小丑在此大放阙词,岂是我正派能忍的?苍云派弟子听令,与我一起截下这魔头!”
柳桓奚仰天长笑:“哈哈哈。。。。。。松云牛鼻子,你终于忍不住了么?好,就让本座领教你的武功!”说完,身形一飘,居然向前滑翔了五十丈,正好来到高台下,看着居高临下的松云,开声说道:“来吧,松云牛鼻子,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松云脸上阴沉得都快下雨了,闪电般抽出一把长剑,就飘然下台。双脚着地之后,长剑直指柳桓奚,眼看一场大战即将展开。在场的人都摒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了这一场难道一见的顶尖高手过招。只是松鹤道长和柳桓奚都是凝立不动,半天都没有动手,群雄不免有些失望,想到:“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吧?”
陆云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两人都是高手,不会贸然进招的,只会找出对手的破绽,然后必定是雷霆一击!这般比斗,比一般的打斗都要惊险万分!”可惜,能看出这些的,在场的群雄除了陆云之外,只有寥寥数人。陆云看了看周围,不免叹了一句:“高手寂寞啊!”
第十四章:相争
柳桓奚和松云对峙着,谁也没有抢先动手。过了好一会,这两个人没急,周围的群雄倒是急了起来,一个浓眉大汉不耐烦地说道:“还打不打啊?傻站着做什么,抄家伙上啊!”只是,这两人充耳不闻,仍然在这里对峙着,谁也没有抢先出手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两个人好像心有灵犀一般,都是同时一动,刹那间就拼斗在一起了。两人的动作极快,快到什么地步?群雄看着这两个人打架,就好像在马戏团看风火轮一样,不停地转动着。群雄只是看到一团灰色的道袍和一团黑色长袍夹杂在一起,分不出哪个是柳桓奚,哪个是松云。只过了片刻,群雄中功力低的,已经看得头昏眼花了,内息乱作一团,不甘心地低下头来,硬生生止住了想要再看的诱惑。站在陆云旁边的刘文龙,此时此刻也支撑不了了,低下头来不再看正在激斗的两人。刘文龙看着正在望着场内激斗的陆云,心中好生佩服,暗道:“陆兄的功力果然比我深厚多了!他能这般仔细观看,而我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法支撑,惭愧!”
陆云的心神已经被场内的打斗吸引了,看的如痴如醉,连身处何方都忘了。其时,能观看两人打斗的,三万多人中,连两千都不到。这两千人都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勉强能跟得上激斗的速度。哪有陆云这般变态,不仅一边观看,还设想两人的下一招会是什么?陆云此时此刻最需要的不是什么武功招式,也不是什么内功秘笈,而是需要一个字——“悟”!他要悟出属于自己的武学!抱着这样的心态,陆云仔细观摩起两人的招式。刘文龙实在不甘心看不到场内的打斗,只得拉了拉陆云的衣袖,说道:“陆兄,你给我说说,场内打得怎么样了?”
陆云被他这么一拉,从痴迷中脱离出来了,看着刘文龙一脸恳求的神色,陆云感到好笑,于是充当起现场解说员了:“柳教主和松云掌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用的招式都是可以一击致死的狠招,但是给自己又留有余地,毕竟不是生死相拼。松云掌门用的应该是苍云派的绝学,防守得滴水不漏。柳教主用的是什么武功我不知道,但也是堂堂正正,没有阴狠毒辣的招式。哎哟,不好!”
刘文龙听得正爽,突然间听到陆云这么惊呼,连忙问道:“陆兄,怎么了?有人受伤了?”
陆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发现,柳教主的武功要比松云掌门高出不少。”
刘文龙吓了一跳:“不会吧,松云掌门已经这么厉害了!”
陆云沉重地说道:“没错,柳教主每次出手都是留有后劲,显然是未尽全力。松云掌门却不一样,他专门守势,虽然可保一时无虞,但是时间久了,劲力不足,连反击都是不可能的了!”
陆云不知道,三万人中,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听得他这么说,那个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刘文龙急忙问道:“那么松云掌门还有挽回败势的余地吗?”
陆云思索了好一会,说道:“若是出其不意,行险招的话,或许还有一两分机会。若是这么下去,千招之内,松云掌门必输无疑!”周围也有不少人听了陆云的解说,他们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你小子的口气也太大了吧?松云道长是什么人,能输给柳桓奚?”
陆云听了,也不去做争辩,只是不再开口,静静地看着场内的打斗。果不其然,松云道长经过一番固守之后,内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脚步也开始虚浮了起来。陆云双目如神,一下子就看了出来了,他奇怪的是,为什么柳桓奚不乘胜追击?只见,柳桓奚轻灵的双掌,夹带着雄厚的掌风,如同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涌向松云掌门,松云掌门终于支撑不住了,开始倒退起来。虽然不明显,但是败势已呈。只见柳桓奚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步步紧逼,松云掌门则咬紧牙关,拼命抵抗。但是,柳桓奚的掌力实在是太雄浑了,靠近打斗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连站立都有些问题了。突然,柳桓奚的掌力一偏,袭向刚刚出言不逊的浓眉大汉,浓眉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雄浑的掌力击中了,倒飞出三丈有余。他的好友赶紧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只见浓眉大汉喷出一口鲜血,怒骂道:“你奶奶。。。。。。”还没骂完,就被人按住了嘴巴。陆云替他感到幸运,若不是柳桓奚收回了九成功力,他焉有这般活蹦乱跳的机会?陆云还是不解,按理说,柳桓奚的一成功力就够他受得了,难道这浓眉大汉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这类的横练功夫?
柳桓奚稍稍惩罚了出言不逊的大汉后,也让松云掌门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只见他的老脸上一阵狰狞,好像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剑法陡然一变,变得凌厉万分起来。柳桓奚哈哈大笑:“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