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只小松鼠,哪里体积大了?”我心有不服的追问。
阿松斟了一杯茶,回答着:“胸大。”
我美滋滋的低头瞧着自己原本不大的胸,能得到眼高于顶的山主大人的认可,那可是实打实的胸大。做妖还是要谦虚一下的好,我扭捏着说:“哎呀,阿松,你这么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人家胸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的呀……”
阿松又说:“无脑。”
呃……胸大……无脑……
“……”于是,我默默地钻进树洞里筑窝冬眠去了,誓死要把阿松这棵松树钻出几个洞,让他从肠子里开始烂掉。
顺着原空的气息找到了他们在夹龙山的落脚处,竟然是一处精致的宅子。这大山深处有这么一间宅子,怎么看怎么诡异,可原空他们几人竟然心安理得的住下了,真是让我心悬了三分。
进院门时,就只见原空一个人,他正提着水桶,从院中石井里打水。
我一见他,也顾不上之前的不快,跑到他身边,讨好着伸手帮他把绳子从井里拉出来。他只是冷漠的扫了我一眼,便提着水要走,我踮着步子跟在他身后,他走一步,我走一步。
终于,他转过身,问我:“施主跟着贫僧做什么?”
我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委屈说:“原空,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发脾气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原空提着水不理我,转头又要走,我一急,扯了他的衣袖,这一扯不要紧,整个一桶水整个倒在我俩人身上,全身湿透。
响动终于惊动了院里的其他人。
齐林少换了件墨绿色锦袍,倚着门框,如看戏般惬意,笑眯眯望着院中的我和原空。姜帝女倒是开门瞧了我们一眼,转手就将门关上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至于阿松,其实我来时,他就已经站在门口,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向他打招呼。
齐林少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又开始乱喊:“呦,闹脾气的阿佛姑娘果然回来了呀?你这一回又怎么对原空大师耍流氓了?”
看来,上次的踢裆事件后,我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流氓女。
原空放下水桶,钻进一间房,为了以免自己伤心,我往好了处猜,大概他不是讨厌我,只是换衣服去了。
唯独留下来看热闹的齐林少还在添乱说:“这几天山上大雪封天,今晚我们还需在这过夜。这里呢一共四间房,每人一间,已全满了。阿佛姑娘可以考虑下,要和你哪个夫君共住一间呢?”
此时原空和阿松都从厢房内出来,正巧听见这一言,脸色都十分诡异。
我只好讪讪笑道:“我还是和姜小姐一同吧,毕竟皆为女子也方便些。”说完后,便立即小跑跑往姜帝女的住处去。后面传来了齐林少极其欠扁的笑声,我真想回去用利牙咬穿他的脑壳,但又一想到阿松和原空那两张铁青的脸,我委实没有转身回头的勇气。
进了姜帝女的屋子,屋里各种家居用品居然一应俱全。
见此宅子,我满腹疑问,于是自作多情的问姜帝女:“这几日你们怎么还没进山,莫非知道我会回来,在这等我?”
她正用手绢擦拭自己的佩剑,这把剑就是那日她捉奸用来要杀原空的剑。
见她没理我,我继续围在她身边没话找话问:“这夹龙山这般诡异,竟然会有这样一座样样俱全的宅院,难道姜小姐你们之前住进来,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她依旧不理我。我只好靠近她坐着,挨她挨极近,硬生生地将她逼得抬起了头。
她冷笑着:“如果说诡异可疑,这里最诡异可疑的人便是你。连你,我们都能顺理成章的接受,这房屋住处,住进来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惊讶的。”
虽然她说话难听、阴阳怪气的,但是我也听懂了,于是翻译着她的话说:“也就是说你们平日里也是这般犯二,根本就不怕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以为二二更健康?!”
她却没有生气,像是来了兴致,说:“犯二也是种福气。你若小心翼翼,也逃不脱中招;你若大大咧咧、清福享尽,再中招,这笔买卖我们不亏。”
“教你的师父真是朵奇葩!”我不禁暗骂,连我和阿松都会处处小心,最脆弱的人类,竟然用这番言语来教育自己的弟子,这完全是在诓害人命!
她说:“这是我师兄说的,我师父的观点恰与他相反。”
听她提到齐林少,想到他在树林里与我说起的话,我便起了打听的念头:“你那个师兄,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终于冷了脸色:“无名小辈,比我还不出名,阿佛姑娘不必探究。”
这姜帝女想必是个入世不深的小姑娘,这般强烈的否认,反而更说明了齐林少出身非富即贵。更何况他的气质,并不是商家可以养出来的,想必他的祖业定是个贵族。
本还想和姜帝女套套近乎,谁知她收起佩剑,扔给我一块干粮后,便和衣躺在床上睡觉去了。我咬着干硬难咽的干粮费力的嚼了几口,便掩在袖子中藏了起来,扭门出去,准备背着姜帝女到院子中将这难吃的干粮毁尸灭迹。
进了院子,我寻了个角落,用脚刨除个小坑,将干粮一手丢了进去,继续用脚刮刮周围的土,算是毁尸灭迹完工。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气息,我顿时浑身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一动不敢动。
“阿佛姑娘这是做什么坏事呢?”齐林少的声音从我脖颈处传来。我猛然回头,由于速度过快,头直接撞上了刚刚在我身后装鬼的齐林少。
齐林少却先我一声“嗷”了一句,显然撞得比我疼。
在暗黑的夜色里,我满眼怒火地瞪着眼睛盯着他。若是在白日,他定要被我此时几欲杀人的眼神威慑住,奈何天不助我,我是徒有眼神,却怀才不遇能在黑夜中看清它的人。
瞪了许久,齐林少都没有反应,反而笑眯眯地说:“阿佛姑娘,人呢,不能做坏事的,你以为别人发现不了,其实一不小心就能被发现。比如,今夜的你,今夜的我……”
“齐林公子真是多虑了,小女子只是睡不着,又突然觉得这夜色唯美,适合出来散散步,赏赏景……”
“这夹龙山大雪封山几日了,夜晚又阴黑,姑娘这是准备赏这完全看不见的夜景?”他毫不客气地拆穿我。
“谁说我看不见?”我怒极反驳,松鼠天生夜能视物。
他笑出了声:“阿佛姑娘果然不是常人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景,常人都是看不见的,比如说现在的我。”
我:“……”这个阴损的齐林少,我这是被他诓了么?
夹龙山的夜确实比我以往所见的山的夜色暗黑,天空也无月无星,宅院中又没有照明的烛光,一个凡人,还真是很难在这景色中视物。
我不理无理挑衅的齐林少,径直往我和姜帝女的卧房走去,与齐林少擦肩而过时,他突然轻声道:“松树这种东西万年不移……”
作者有话要说:你师兄果然是朵奇葩!
、中招了
与齐林少擦肩而过时,他突然轻声道:“松树这种东西万年不移……”
一听他这话,我眼带杀意瞪向他。夜色阴黑,他没瞧见我的眼神,只是胡乱地摇着脑袋,似乎寻了一会儿才找准我的位置问:“不如详谈?”然后施施然向前直走,直奔院子正中央的主房。
齐林少住在宅院主房里,屋内点了几排的蜡烛,比姜帝女住的那间宽敞得多。
借着烛光,他见我发呆的瞧着两侧的蜡烛,便好心解释:“个人习惯,我喜欢在睡觉的屋子里点满几排红烛。”
我才不管他有什么嗜好,直接开门见山:“齐林少有什么请直说,我最讨厌拐弯抹角的。”
“你的阿松是棵万年古松,而且修为了得,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便是住安山的山主。”齐林少说的一分不差,我们居住的山确实是住安山。其实,住安山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我离开宁许回到阿松身边后,亲自取的呢。
那时候,刚与阿松重逢,除了我们老友旧逢的欣喜,还有我满身的伤痕需要调理。阿松为帮我寻个养伤的好去处,便寻了座山,打败了山上众多混乱的杂散妖族,直接自封山主,统领治安。我彼时正直情伤神伤心伤身伤最悲惨的时刻,便脱口而出:“不如就叫住安山,永远安住在这里。”阿松自然是什么都依着我的脾气,这山名就这么改了,甚至我都来不及知道这座山以前的名字。
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双手藏在袖口中,掌中聚起妖气,杀意蔓延。
“哎哎哎,阿佛姑娘别急呀,我呢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又是交易?想起上次他亲我的那次交易,我谨慎地退后了一步。
他撇撇嘴说:“阿佛姑娘这是要干嘛?防着我?其实,说实话,我这次要的东西可比阿佛姑娘的美色值钱多了。”见我脸色不好,他又改口:“看我这话说的,阿佛姑娘的色……呃……”他状似很为难道:“其实……还真算不上美色呀,我是个老实人,只能实话实说了。”说完还有模有样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
这是红果果的歧视!
突然,他一本正经道:“阿佛姑娘,我要骷影阵图。”简单直接,势在必得。
“绝对不行!”我一口回绝。
这妖图若是交了出去,我便再也没有借口跟在原空。更何况这妖图是妖族宝图,凡人是看不懂的,各个妖族早就对该图虎视眈眈,都是因打不过阿松,才不敢贸然进住安山抢夺,如果交给凡人,反而容易累得他们的性命。
齐林少不出声,眼神中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威胁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阿松的来历,以你们区区的凡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我奉劝齐林公子不如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话告诉你,这次我和阿松而来,是为了护佑原空大师平安,不会对你们构成威胁,不如我们就和平共处,否则休怪本姑娘不留情面。”挥手一个妖术,将主屋的圆桌化成粉末,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外走。显了妖术,聪明如齐林少定会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收起想威胁我的野心。
刚走到主屋门板前,齐林少的声音幽幽传来:“万年古松的确可怕,我也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凡事皆有相克的事物,而不巧我手中有一支精巧的凤钗……”
我猛地回头,果然见齐林少手中握了一支做工精致金闪闪的发钗,竟然真的是世间罕见的镂金!
物皆有克,金克木,镂金是松木最致命的利器。
看着齐林少得意的笑容,我麻木的将脚挪回屋内。阿松之所以强大,除了他自身修为高深,便是因为他的克星镂金在这世间早就无迹可寻。如今这样一支明晃晃的出现在齐林少的手里,如若他真的对阿松下手,阿松即使再强,也难逃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下场。
齐林少收起笑容,将镂金凤钗放进怀里,习惯性的歪着头对我说:“阿佛姑娘,不要这般愁眉苦脸、皱着眉头嘛,好像我欺辱了你似的。”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又说:“既然骷影阵图阿佛姑娘不想送给我,我也不夺人所爱。”
我压下心中的怒气,对着齐林少说:“我把图给你,你把镂金给我。”我干脆的从怀中掏出骷影阵图,拎在手里,语气坚决:“一手交图,一手交镂金!”
齐林少故作惊讶,“哎哎哎”连叫了三声,才慢悠悠说:“哎呀,阿佛姑娘原来可以为你的阿松夫君做到这个地步啊!哎呦,我不是说了嘛,我不夺人所爱,那图我不要了!”
他有这么好心?我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斜睨齐林少。
“要不然阿佛姑娘带着图嫁给我吧?”果然,齐林少语出惊人。
“你还真无耻!”我厉声骂道,这个流氓,竟然打上了我的主意,他可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阿佛虽然妖术不济,却也是这么多年来宁许神殿唯一在身边带大的,好歹在他的法术修为下日夜熏陶着,想要斗得过我的凡人,世间也是难找的。
齐林少突然弯腰大笑,手扶侧腰,笑得站不起来了。他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阿佛姑娘是不是想偏了,以为我要占你便宜?啧啧啧,就你这身段,连我师妹都比不上,也真真没什么便宜可占!我呢不过是防止那图落在外人手里……”
我轻蔑地说:“如若这图的主人是个男子,齐林少也要这般调戏?不怕落了个断袖的名节?”
他倒是无所谓:“断袖又如何?图重要还是人重要呢?”
这答案真是冷血,怪不得他刚才甚至将那位冷艳美人姜帝女的容貌都贬了下去。
见我沉默,他嬉皮笑脸的说:“阿佛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要那图的。那图我要是拿在手里,定会成为这群妖魔鬼怪眼中钉,肉中刺。我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干嘛要惹这一身骚呢?你说,是不是呢?”
我:“……”这人是什么逻辑?要图的是他,不要图的也是他。
我懒得理他,冷着脸说:“既然齐林公子不要那图,我就回去睡觉了,也请公子收好镂金,如果阿松出事,我就拿你陪葬!”我不是个狠厉的人,但是狠厉威胁的话,还是要说些的。
正走到门口,就听身后齐林少依旧是一副欠扁的语气:“建议姑娘先看看外面的夜色,再推门而出。”
听他这话,我搭在门板上的手终于顿了顿,这小子鬼心眼太多,不得不防。顺着门缝向外看,阿松和原空正端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两个人均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他们各自的厢房里灯火通明。
“他们这是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齐林少,生怕自己的声响吵到院中人。
齐林少打着哈欠含含糊糊说:“今夜正好轮到他俩人守夜,昨天是我和师妹守的。你要是从我房间出去也行,到时候跳进黄河洗不清可不要来找我!”
我:“……”我倒是不怕阿松,依他的修为,肯定早知道我在齐林少的房间里。我担心的是原空误会我和齐林少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上一次树林里的事就是个天大的教训。
我回头怒视齐林少,他不慌不忙的摆弄着他的蜡烛,置身事外,过了一会儿才说:“其实还有个方法,你可以睡在我这。”
我说:“你是故意把我引进你的房里的吧?”时间算的刚刚好,趁着没人守夜时用阿松的真身将我诱进来,又借着门外守夜的由顾让我不能离开,我真搞不懂他的目的。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