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都给老住手!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白选气急败坏地闯入张献栋的帐蓬里,朝里面正在撕杀的张献玉、罗恒铁、张献栋及罗恒铁的家将大吼一声。
帐蓬内,地上已铺满了死尸,血水横流,倒下的全是张罗两家的家将亲兵。
张献栋与罗恒铁的一名家将在过招。
旁边站着三人,一名帅气的银枪小将,一名瘦长握着开叉铁杆的怪老头。
还有一名矮胖浑圆须发不分的怪人,正举着酒葫芦,仰头喝酒。
这三人都是义军装束打扮。
白选感觉这三人可疑,可是没功夫顾及其他,得先阻止张氏与罗恒铁的决斗要紧。
张献玉舞剑与罗恒铁握着双刀,杀得难分难解。论剑术,自然是张献玉高明。
但是,罗恒铁是男人,且是猛男悍将,力大无穷,虽然开始几招负了点伤,肩膀和背部流着血。
但是,招式一多,时候一长,他便能凭借力气,与张献玉打个平手。
白选道罢,握枪一挑,格开了张献玉的剑、罗恒铁的刀。
张献玉、罗恒铁各跳出战圈,各自喘息,各自擦汗,各自怒瞪着对方。
“是这贱人,杀了习然,连日来,她的兵营也不攻打泸水。因为这贱人对石剑有旧情,怕伤了石剑那狗贼的私生。啊……扑通!”罗恒铁不待喘息方定,便扬刀一指,怒斥张献玉,连同石剑一起侮辱。
他话犹未了。
他身后的那名帅气银枪将领,便握枪一捅,正罗恒铁后心,出手如电,臂力刚猛,不容罗恒铁有丝毫的反应。
第五百零五章 三大高手露真容
银枪将罗恒铁的后心捅了一个大窟窿。
罗恒铁登即血水柱喷,全身殷红。
他心头一疼,头一低,看到银枪已由他后心透前心而过,亮晃晃的枪头滴着血,沾着他心胸间的些许皮肉。他凄厉惨叫一声,双腿一软,双手握刀撑地,跪倒在张献玉跟前。
他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在暗算他?
可是,他欲回头之际。
银枪帅哥却蓦然将银枪回抽。
“啊呀……”罗恒铁再度惨叫一声,极其凄厉,便仰倒在地,双腿乱蹬几下,便双手一摊,惨然闭目。
“汝是何人?”白选惊叫一声,握枪指向那名帅气将领。可一旁的瘦长怪老头出手更快,开叉铁杆一探,已叉在白选的脖上。
白选即时舌头长露,想闪想退,皆来不及。
他满脸涨红,宛若吊死鬼一般,双目凸出,憋气憋闷,肚旋即澎涨起来,又大大圆,神情十分可怕。
帅气将领又一枪指向白选的眼珠。
泛着银光又沾血的枪尖,分外晃眼。
“当……”白选吓得原本涨红的脸又瞬间煞白起来,冷汗直流,乖乖地扔掉铁枪,举起手来。
“剌客……呼……哎呀……咚咚咚……”
白选领来的家将亲兵,急急拔刀而出,围向瘦长个怪老头。
可是那名矮胖浑圆的怪老头,忽然一口酒环喷而出,酒水星星点点地溅在白选的十名家将亲兵身上。
那十名亲兵家将登时穴道被点,身一麻,全部瘫倒在地上。
刀枪剑棒,散落在地上的其他死尸上。
“你们……放开白将军!”张献玉霎时间俏脸惨白,扬剑指向瘦长怪老头。
她根本就无心闹内讧的,更不想给义军添乱,只是因为罗恒铁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带领亲兵擒拿她,才酿成了义军的这起悲剧。
张献玉扬剑指向瘦长的怪老头,可她的亲弟弟却被矮胖浑圆的怪老头所制住了。
她扬剑而起的刹那间,又感觉那名很帅气的银枪将军及两名怪老头,都很面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的?
可是,她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就在这眨眼间,张献栋喘息未定,眼望这幕幕惨剧,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也不见矮胖怪老头如何出招,便已跨步于他身旁。
怪老头手肘一擦,已点了张献栋腹部“气海穴”。
张献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怪老头一脚抬起,压在张献栋的肩膀上,举着酒葫芦,放在张献栋的头顶上,意思是张献玉敢反抗,其弟必死无疑,肯定是脑颅要碎。
张献栋吓得浑身是汗,脸色发青,双目骤然间暗淡无光,暗骂自己是畜生,太不是人了,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得连累亲姐姐命倾一时。
他浑身哆嗦,上下唇直打颤,两排牙齿交错,“咔嚓”作响。
“张姑娘,阔别二十年,不怪你认不出罗某了。在下罗宝,奉我家主公也即是前朝的镇辽王、龙庭大将军石剑之命,前来接应你。他知道令兄一死,姑娘与令弟在义军之必无出路,故此命在下前来保护你。对不起,罗某今夜潜入贵军数万之众当,迫不得已换装,并无心故意骗你,只是不想被太多人认出,到时又要被迫滥杀无辜。这二位大侠,姑娘二十年前也曾见过,一位是来伙添来大侠,一位是赖得出赖大侠,他们二位二十年前在土都是名震天下的一代侠客,正义化身,现在皆是我们香花岛国的卫国大将军。”帅气将领收回银枪,将银枪扎于地上,拱手与张献玉相见,露出皓齿,笑容灿烂。
原来他们便是罗宝、来伙添、赖得出。
三大高手出手,当然可以从百万军来去自由。
张献玉瞪圆眼珠,傻眼了,不知所措。
她怔怔地望着罗宝,又侧头看看来伙添、赖得出,珠泪溢出,宛如雨下,既喜又悲,激动与伤感交织在一起。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可往事却历历在目。
她感慨良多。
在家兄亡故,自己姐弟遭世人遗弃之时,昔日的心上人石剑竟能如此掂念着她的安危,派出三大高手来接应她,让她太感动了。
她樱唇张张合合,想哭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哈哈哈,张姑娘,老来的玩笑开大了些,对不起。跟我们走吧,我家少主在昆明城等你。他知道你不会伤害朱玉的,更知道你必会因此与义军其他将领闹矛盾,所以,让咱们几个糟老头来接应你。”来伙添移开叉在白选脖上的铁杆,朝张献玉大笑起来,把一切原因都亮明,并不怕露底,为人很是坦荡。
“你们……石剑……他可是正经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残杀义军将领?不怕败了石将军一世英名吗?”白选脖一松,喘过气来了,手指来伙添,结结巴巴地怒斥他一通。
“我家主公当然是正经人,当今武林,谁提起他,不翘指称赞他?可是,你们算得上义军吗?什么是义军?你们明白这个义字吗?朱玉不也是义军吗?他不也是在抗清吗?他抗清立国之举比尔等差吗?你们扬言抗清,可是你有寸土吗?你们颠簸流离,不也经常抢粮抢地盘吗?为何你们又要攻打他?残杀明延朝所属将士?难道义军抗清,一定就要承认朱由榔为帝才行吗?他有何能耐?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要得世人承认,首先朱由榔本人要有能耐。他如果有能耐,他还用得着逃到缅甸去吗?大家还不是一样娘养的,凭什么他生下来就可以当皇帝,就得让世人为他浴血奋战?他不会自己起兵呀?他没那个能耐,朱玉就可以不当他是一回事,就可以拒绝他入境。娘的,你给老记住,你要对付的人,是吴三桂,是清兵。而不是义军的各部人马,更不是朱玉。如果你们还要一意孤行对付朱玉,那也别怪老来众弟兄无情无义,狠下重手。为什么抗清大业一直不能成功?那就是因为当今的义军首领都是没脑的,都想挟天以令诸侯,都想当曹操。可是,曹操在世上只有一个,任何人都学不了他的。滚吧,快滚回怒江对岸去。否则,李定国就要惨死于吴三桂的刀下了。”来伙添是旷世怪才,没念过私塾,但是,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道古论今,讲道理,摆事实。
斗嘴的事情,二十年前,武林便无人是他对手,又何况今时今日他已当了卫国大将军?
白选哑口无言,又听来伙添说李定国有危险,便脸红耳赤地转身而去,率部接应李定国要紧。
“张姑娘,咱们走吧。救救李定国去,送他一个人情,然后,咱们全身而退,同回香花岛。经咱们这么一闹,义军各部各自为战的局面要结束了,往后便是同心同德抗清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一天可以联合天下义士的,需要一段日,或许还得数年。你放心地跟我们走吧。女人需要家,需要温暖,我们香花岛会给你一个稳定的家,一个温暖的家。”罗宝见张献玉瞠目结舌地望着来伙添,便赶紧拱手劝说她。
他说得很动听,很动情,很实际,洋溢着对张献玉的浓浓关爱之情。
“罗将军,事到如今,咱们都不再是少年人了,都老了,唉!相见争不如不见。代小女向石将军问好,小女就此回骊山,为师父守墓。家弟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带他回香花岛吧。谢谢诸位英雄了。”张献玉摇了摇头,泪如雨下。
她略一思索,决定逃离红尘,自此不再过问世事。
她想想自己都四十多岁了,而香花岛那边,石剑妻妾成群,自己就算能与石剑结合,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弟弟此后有人照顾,自己心事已了,是时候别离俗事凡尘。
当年在张献忠残杀黎民百姓之时,她就想全身而退了,奈何众兄弟都在义军之浴血奋战,心头始终有着牵挂,而且当时义军也是节节胜利,更没想到二十年后清兵会入关会得天下的。
现在,抗清之事,前景黯淡,她姐弟俩又在义军之遭到冷遇,人生诸多不如意,不由令她心灰意冷,最终看破红尘。
她道罢,收剑入销,朝罗宝拱拱手,又躬身一辑,转身走出了帐蓬。
“姐姐……呜……姐姐……”张献栋霎时泪流满面,悲泣呼喊,甚是伤感。
可是,张献玉再没回头,走出帐蓬,飞身上马,于乱蓬蓬的大军之,消失了美丽的倩影。
罗宝、来伙添、赖得出呆若木鸡,没想到张献玉最终会踏上带发修行之路。
三人皆是幽幽长叹,却再也不便挽留。
因为张献玉将张献栋托付给他们照料,证明张献玉的心是向着香花岛的,信任香花岛的。
第五百零六章 略施小计解重围
“贤侄,张姑娘回骊山为她的恩师梅剑花守墓,于情于理都是对的。因为,大家确实都不再年少。人到年,在这乱世之,能保活命,已属不易,又岂敢多求什么?”赖得出首先反应过来,拉拉罗宝的衣袖,反而劝慰他。
别看他整天沉默寡言,老是埋头喝药酒。
他内心精明得很。
“嗯!赖叔父言之有理。只是,小侄回到昆明,不知如何向主公交代呀?”罗宝是在为自己没有完成挽留张献玉的任务而难过。
“主公会理解的。他虽然多情,但是,留住女人心,可不比他在疆场上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乱世之的很多事情,很无奈的。走吧,去救李定国要紧。咱们救了朱玉,可也不能结冤家。主公交办,咱们回土一趟,要多送人情,多结善缘,就当是为朱玉积德吧。”赖得出话含玄机,劝劝罗宝,便领头走出了帐蓬。
“哭什么丧?娘的,你是不是男人呀?起来,跟爷们走!哼!”来伙添一脚踢在张献栋的腰勒上,解了他的麻穴,又怒骂他一声,便也握着开叉铁杆,走出了帐蓬。
“哎呀……”张献栋一声叫喊,腰勒发疼,却全身能活动了,站起身来,想骂想说什么,却又咽咽口水,不敢再吭声。
他抓起一把刀,尾随罗宝,跟在来伙添身后,走出帐蓬,飞身上马,驰向怒江东岸。
怒江对岸,义军各部与吴三桂大军展开惨烈的撕杀,火光猎猎,不时有人血溅于火海之。
由于义军在攻打泸水城时,损伤不少,多日未攻下泸水城,士气有所影响,亦由于吴三桂是算准时机,率部忽然袭击,或多或少杀了李定国一个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是,吴三桂率部来袭之时,李定国还在对面的军营里处理义军内讧之事,义军遭袭,又无主帅撑腰,便也神无主。
等李定国回到自己的军营,这里已是一片火海。
义军大乱,各自为战,惭惭落败。
部分并不是真心投诚李定国的义军首领,慌乱之,率部出逃。
吴三桂挥舞关公大刀,对决李定国的银枪。
两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战马往来,视身旁将士而不顾,充耳不闻那些惨叫声和血水,奋力拼杀,都想尽快置对方于死地。
吴三桂握刀猛砍猛杀,劈、抹、拖、扫,刀刀催命。李定国双眼血红,握枪剌、撩、捅、挑,枪枪追魂,不架不格不挡,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义军各部,不少主将落马惨死,惭惭地各自逃命要紧,元气大伤。
李定国与吴三桂拼斗五十余回合,终是心系大军的损失,心疼如绞,稍一分神,左肩被吴三桂划了一刀,惨叫一声,几欲堕马。
“李定国,你死期到了……唰唰唰……”吴三桂大吼一声,脸上露出得意微笑,双腿夹紧战马,狂奔而来,握刀一招“三羊开泰”,连环劈、扫、抹,刀光笼罩李定国全身。
“唉,我命休矣!”李定国单手执枪,终是力气不支,格挡几下,左胸露出破绽,眼看吴三桂一刀斜划而下,自己横枪再挡不及,便叹了一声,闭目等死。
“休伤李将军,罗宝来也!嘶哑……当……”便在此时,罗宝也是一声大吼,骑着宝马,旋风般地跃过铁索桥,执枪而来,杀散阻拦他的关宁铁骑。
他策马赶到吴三桂身旁,出手便是辣招“秋风扫落”,银枪一挑旋即环舞几下,快狠猛烈,尽显罗家枪法的刚阳之气。
他不仅格开了吴三桂的关公大刀,还将吴三桂的头盔打落,更将吴三桂的战马狠扎了一枪。
“砰……哎呀……”
马倒人翻。
吴三桂翻身落马,惨叫一声,眼看就要死于罗宝夺命枪下。
“当当当……休伤我家王爷!”便在此时,保柱领兵增援赶到,双手舞锤,格开了罗宝的银枪。
两人战马各自退后数步,均是前蹄扬起。
保柱双臂发麻,双手虎口皆裂,鲜血直流。
“老小,能接我罗家枪一招,也算高手。不错,罗某今天看在你接我一招的份上,放你一马。”罗宝冷笑一声,持枪策马,也不赶尽杀绝。
数名亲兵一飞下马,扶起了吴三桂。
李定国倏然睁眼,呆若木鸡地望向罗宝。
“得得得……李将军,走吧,以后不要再与朱玉所部闹内讧了。倘若再闹,便宜的将是吴三桂。好了,老来伙添,保你周全,殿后之事,就交给香花岛的众将士吧。”来伙添纵马而来,开叉铁杆左扫右拨直叉,瞬间阉了数名清兵,便于李定国跟前勒马,冷嘲热讽他一番,既是劝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