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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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仙-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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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伯玉似是能读心,干脆道:“我也腻烦你了。”
叶蔓的脸上写满了痛楚,劳伯玉未免夜长梦多只好狠着心让守门的小兵关了宫门。
第二日便是加冕典礼,皇帝很是敬重这个国师,加冕典礼堪比登基大典。
叶蔓坐在宫墙的瓦檐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上祭坛,不再是青衣长衫,他换上了绛纱袍,皂缘中衣,不再是天庭的夫子。
她看着坛下的文武百官对着他行礼,礼成之后叶蔓也跟着百官对他跪下。
劳伯玉定定地看着那宫墙上少女,她跪在那里,对他说:“保重。”
当朝皇帝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无奈朝中党野分崩离析,皇帝实则被架空,他诚心向善。
帝君不忍他英年之时被夺位,遂命劳伯玉入凡助他一臂之力。
那劳夫子原先是北极紫薇大帝座下仙人,围剿灵云山捉拿树妖时他也在。
帝君疼爱叶蔓,每日带在身边教她习字读书,时间长了天庭仙家难免有异语,他就想着寻个夫子来教叶蔓。
天庭并无夫子教学,劳伯玉毛遂自荐,是以将仙宫搬去了天庭,从此成了叶蔓的夫子。
护花鸟寻着仙气找到了国师的寝宫,羽衣下的人儿已是藤蔓裹身,花瓣四溢。
劳伯玉在批复章程,定神之间嗅到一丝花香,那不是一般的花香,他难得的慌张,扔了笔去开门,寝宫外的台阶上躺着个人。
那护花鸟朝他扑翅:“劳先生!”
劳伯玉赶紧抱起叶蔓:“谁弄的?”语气里夹了怒气。
护花鸟不敢道出秦岳,只好含糊:“怪我没看护好她,大约是别处的小妖。”
劳伯玉瞪了它一眼:“你嫌毛多?还不说实话!”
护花鸟心道:蔓蔓啊,别怨我啊……
它将清风观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劳伯玉。
年轻自持的国师第一次大发雷霆,心里将秦岳剐了千万遍。
叶蔓伤的不轻,灵花珠原本就在她体内和她的经气合二为一,强硬取出来伤了行经脉络,加之她从娘胎里便带着胎疾。
如今没了灵花珠,那顽疾又复发。
叶蔓体内私有猛火在烤,浑身又像堕入冰窖,双重煎熬之间她已抵不住*所有经气,此时连一片花瓣都没有了。
劳伯玉将喂养了多时的蜀葵捣成汁兑在露水里喂叶蔓喝下,却不见成效,他心知这凡间糟物烂事太多,对叶蔓养伤无益,只有仙地才能治她。
他一刻也不想等,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叶蔓去了灵云山。
灵云山是瑶姬上仙的仙地,自那树妖被捉之后,上仙被关于此处。
劳伯玉曾经来拜过她,将叶蔓在天庭的生活说给她听。
护花鸟跟在他们身后有些忐忑,叶蔓醒后若是知道被带往这里少不了一顿闹腾,这个劳先生啊,就会添乱……
守山的仙童见来者是紫薇大帝座下仙人,忙来引路。
劳伯玉不想惊动瑶姬,叫仙童排了间客房给他们,护花鸟叫住仙童:“你家上仙还在后岭?”
仙童点头:“下个月中旬就可出来,仙子可有吩咐?”
护花鸟恐怕事情包不住,不过能瞒一时是一时了:“劳先生要在这里救人,你家上仙快出关就别叫她担心了,这事不用对她说。”
仙童自是人精:“仙子宽心,上仙不允我们去后岭扰她的。”护花鸟这才有些放心。
劳伯玉借着仙地之气将叶蔓养在他精血之中,护花鸟吃了一惊,这法子虽说能救叶蔓可也会重伤他自己啊!
护养的叶蔓的神器还是在天庭当值时得来的,那时劳伯玉是叶蔓的夫子,自然与她同吃同寝。
他生的美姿仪,加之谦谦博学,不少小仙子对他倾心,常常来披香殿窥他丰姿。
有一回云罗宫的一个掌灯仙子拉住劳伯玉说话,被叶蔓撞见,她气的牙根痒痒,晚间就潜到云罗宫把那掌灯仙子的宫灯给摔成稀巴烂。
小仙子没了宫灯,不知要宿身在哪儿,只好一状告到夫子劳伯玉那里。
那天叶蔓被罚抄经书一直抄到深夜,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后来的仙家大会上,叶蔓又使坏绞了那个掌灯仙子的罗裙,害她当众出了丑。劳伯玉大怒,把叶蔓关了禁闭。
没了跟屁虫那帮小仙子更加肆无忌惮地来撩拨劳夫子,劳伯玉不胜其烦,想去看看叶蔓又拉不下脸,身边的仙童出了个主意。
劳伯玉从司命星君那儿求来一个琉璃盏,盛满水沉了一株水仙进去,仙童将那琉璃盏端进叶蔓的房中替换了原先的插着金雀花的瓷瓶。
晚间的时候劳伯玉便魂离仙身附在水仙中陪着叶蔓禁闭,一直到禁闭结束叶蔓都没发觉她的夫子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她。
离了天庭之后那只琉璃盏被劳伯玉带去凡间,夜深难眠时总要拿出来看看,好像看着它就能看到叶蔓。


第九章 我的心肝


叶蔓浑浑噩噩地魇在梦里。
劳伯玉手里执着书简,浑润低沉地念:“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才及他胸下,书上泰半的字都不怎么认识,但是这一句她能倒背,能用五花八门的许多字体写出来,而且写的很好看。
“夫子,这句我知道!你从前就说过!”
劳伯玉将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发髻:“哦?蔓蔓在哪里听见我说过?”
她怎么肯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反正从前就听过……”
她终于长至他肩处,能把心思摆出来光明正大地爱慕他。
她记得那天是他的寿辰,披香殿摆了几桌酒席,她是很开心的,像女主人一样站在他身边,一桌一桌地去敬酒收贺礼。
那时候劳伯玉十分疼爱她,滴酒不肯让她沾。
晚间仙家都散去,他也醉的七七八八,仙童搀着他去休息,她在一边伺候的半宿,心里像揣着兔子,蹦蹦跳跳,却是怎么也忍住偷偷亲了他。
劳伯玉心里都明白,怕伤了她的心,又想着被关在灵云山的女子,竟脱口喊了一声婉华。
叶蔓怔在床边,手里的汗巾滴着水,落在劳伯玉手背。
他以为她在哭,索性横了心:“蔓蔓,我一直都爱着她。”
叶蔓仍旧把汗巾覆在他额上,极其温柔,她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愿意做我的夫子,你对着她的画像念那句诗,都是因为她,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么你就好好爱她,也让我好好爱你,别说教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劳伯玉躺在明明灭灭的烛火里,心如黄连。
她又梦见那道赤红的宫墙,虽是隔了天上人间,却不及那道宫墙。
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么多个夜晚,他在房里批章程、打坐,她就在宫墙上陪着他,一直陪到宫人叫起,她看着他穿着绛纱袍,一路匆匆行至内宫。
“夫子……夫子……”
劳伯玉握着她的臂弯:“我在,蔓蔓,我在的。”
叶蔓瞧不见他的脚步了,她不敢跃进那道宫墙,只能一声一声地喊,期盼他能回头望一眼。
劳伯玉见她一直在梦呓,恐她被魇着了,手下施了力渡进她腰眼处。
叶蔓猛地醒过来,眼泪止不住地落:“我不敢进去,不敢找你啊夫子……”
劳伯玉抱住她的肩轻拍:“嘘……不用找的,你瞧我不是在这儿么,我没走。”
叶蔓觉得心里空掉的一块被填满,再也没有比这更舒畅的。
“那么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
劳伯玉食指点在她鼻尖上,笑道:“你越发泼皮,没了夫子倒不能过活了?”
她紧紧揽着他的腰:“夫子,你身上的皂角味好闻的紧,我以后就跟着你罢!”
劳伯玉有些不自在,又舍不得她,带在身边也好,总归不会让她这般狼狈。
他隔开她,神色严肃道:“你怎地跟东衡星君的转世扯到一块儿了?还将保命的珠子给了他!”
叶蔓低着头,料着定是护花鸟告诉他的,她不想再扯上秦岳,毕竟他对她还是很好的。
“他救过我,夫子,他是个好人,是我使坏要偷他的宝贝,那珠子……反正我这会儿也好好的,不是么!”
劳伯玉料想没那么简单,又不好再逼问,她才刚存了些经气,也罢,来日方长。
“没了珠子你要当心些,那些污地不要再去,我暂且封住你的腰经,没事不要泄经气。”
叶蔓乖乖地点头,他说什么都依。
两人在房中说些趣事,没一会儿仙童敲门来送露水。
叶蔓瞥了一眼,正经的花仙打扮,她抿着嘴,一气冲开了腰经,尖利的花顶子涌向那仙童。
劳伯玉大喝一声,侧身挡开了经气,伸手点住叶蔓的腰眼:“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叶蔓推开他:“我就是不要命也不会在这儿养伤!”
她直起腰要下床,劳伯玉赶紧圈住,挥手叫仙童避开,那仙童也被吓住,急忙推门逃开。
“你别闹,我也是没有法子才带你来的,她下个月才出关,我们过几天就走,听话好不好?”
叶蔓气不可遏,喘了一会儿又委屈起来,凄凄切切地哭起来:“你明明知道我厌她恼她,你明明知道……你还这样……都是哄我骗我的……没一个真心的……”
劳伯玉并不放手,牢牢地圈住她,她还是只及他肩头,一样梳着双环髻,发髻里竟还是插着那支青金石簪子。
那是她过生辰,他照着民间女孩子的生辰给她办了个及笄礼,披香殿的小仙童们都是观礼的座上客。
他捧着祝词说:“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叶蔓并不懂这些,及笄过程繁复,他怕累着她,初加拜完便替她梳了个漂亮的双环髻,插了一支他亲手做的青金石簪子。
那天叶蔓特别开心,晚课全部做完了才去睡觉,睡觉了也不肯散开头发。
劳伯玉在幽深的皇宫里常常靠着这些回忆捱过难眠的长夜,他想念她,她那么像她生母却又比瑶姬更加的让人愉悦,碰一碰就再也忘不掉。
劳伯玉在她发顶印下一吻:“我怎么舍得骗你,你是我的心肝。”


第十章 舍命夺珠


离灵云山不过百里处有一眼天池。
劳伯玉幼时就跟着师父去天池捉水兽。
那妖怪十分狡猾,忽隐忽现地在水里出没,阵法也高深难破,他们僵持了几天终是放弃。
此后有大批的仙家和修道者想到捕到那只水兽,却都无功而返。
眼下虽是初春,这天池周围却生满了蓊郁的草叶,大片的野花簇在池边,池面上氤氲着腾腾的热气。
劳伯玉知道这异象都是那水兽在作怪。
他已有许久不施法斗妖,此时布起阵来有些吃力,加上精血损耗,稍一运内力就发疼。
劳伯玉将如意百结网倒扣在池面,不多时池水就沸腾起来,网子不停的抖动伸缩。
忽地从池底跃出一个三丈高的庞然大物,劳伯玉瞳孔一紧,是那水兽!
那妖怪浑身光滑,灰蓝的皮上零星地覆了层甲片,视力倒像不怎么好,眼睛上遮了一层厚膜。
劳伯玉就在它跟前它却将粗壮的长脖子伸到了背面,哧溜一声剪刀舌把池边的一丛花草卷进嘴里,劳伯玉发力将如意百结网收紧,那水兽被卡在网中,晃动间伴着刺耳的吼叫,溅起十来米的水柱。
劳伯玉记得师父说过那妖怪有三只眼,未开的那只是它的命门。
他使了全力将妖怪困在网中,飞身跃向妖怪头顶,那妖怪在网中剧烈的挣扎,一张口便吐出一个大水球。
劳伯玉被打中了衣摆,冲力太大,他不得不退回池边,网子快困不住水兽,劳伯玉心口被震的发疼。
他沿着池边的崖壁攀上半山,正对那妖怪的双眼,第三只眼就在双眼之间,只一条缝。
劳伯玉盘坐半空,把经气全部聚在指尖,猛地插进那水兽的第三只眼中。
妖怪紧紧地咬着他的手不放,口中的水球变成了刺骨的冰球,全部砸在劳伯玉胸口。
他憋着内力,双手扒开那第三只眼,却见一颗晶莹的珠子卧在当中。
他松了口气,却又被那水兽钳住腰身,狠狠掼在池里。
劳伯玉不敢喘气,顺着水兽的足往上游,那水兽将头埋进水里企图咬住劳伯玉。
劳伯玉趁机抱住它的双耳,使尽了力气将那珠子从眼皮中挖出来。
水兽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天池的水被搅成一圈一圈的漩涡,劳伯玉出不去也沉不进,只能被漩涡转来掉去。
他已不能支撑,那妖怪没了护身的珠子只一会儿便委顿,池水稍作平静。
劳伯玉一气从池中跃出。
不多时,天池另一头急速游过来一只颜色艳丽的水兽。
劳伯玉赶紧攀着崖壁逃到山边,他衣衫褴褛地瘫坐在地上,心中后怕不已,原来是一对雌雄双兽,怪不得当年如何都捉不到。
今天真是走运了,他看看手里的珠子,算算时辰,叶蔓大约醒了,说不定已经在闹脾气了。
护花鸟哄了半天,那花精就是不肯吃水。
“皇宫比我还重要么!难为他还来回的折腾……”
劳伯玉出门前骗她说宫里有些事要处理,中饭前一定回来,现在已经申时,她要去拿花缘镜瞧瞧,护花鸟一把抢过来:“你还没好透,费那经气看镜子做什么,万一看到他跟狐媚子勾搭不得一口血喷在镜子上!”
叶蔓得意地笑起来:“才不会呢,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就别……”
话未说完,门被推开,一身瓷白对襟长衫的劳伯玉笑意盈盈地立在门口,大约是路上走的急,风尘仆仆的样子。
“老远就听见你闹脾气,又不听话了?”
待他走近了,叶蔓才嗅到一丝腥气,不是血腥气,是水腥气,“你去哪儿了?一股味儿……”
劳伯玉依旧是淡笑,伸手接过护花鸟爪子里的瓷瓶:“宫里一个冷宫的老太妃跳井,皇帝怕冤魂不散,我下去捞上来了,那井荒了有些年头,你这鼻子可真灵……”
说完不怀好意地瞧了她鼻子一眼,叶蔓气恼地捂住鼻尖:“你才狗鼻子呢!”
劳伯玉朗声笑起来,拥着她道:“我可是什么也没说啊,你这个顽童,来,吃了水我有东西送你。”
叶蔓心里雀跃起来:“什么东西?比我的簪子还好么?”
他摸摸她的脸:“我就送过你一支簪子,你为什么也不恼?”
她指指护花鸟开心地说:“阿公说护花是你求他点给我的,所以你送过我两样呢!都那么好,我最喜欢!”
护花鸟鄙视了她一下,默默地飞出了窗外。
劳伯玉心里满满都是疼爱,她是天真的,是无邪的,她值得最好最好的给予,哪怕用仙寿去换。
叶蔓乖乖吃了三个瓷瓶的水,劳伯玉将她化作原形沉进琉璃盏中,把那颗定水珠压进*中,只一会儿那珠子便顺着经眼没入叶蔓体内。
叶蔓变回人身,拍拍自己的肚子:“是什么珠子?这样好用,比灵花珠还美哉,我浑身都通了似的!”
劳伯玉见她通体莹润,面若桃花,浑身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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