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秋面色一变,道:“没有,我们家就只有我和爷爷两人!”
单行鹄有些冷酷地笑道:“难道姑娘是没有父母吗?”
林月秋全身有些微微抖索地道:“我不知道,我爷爷从来不准我问这件事,一提起来,他老人家就会大发脾气!……”
单行鹄微微颔首道:“这样说你爷爷定是很恨你的父母了!”
林月秋柳眉倒竖地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如果你愿意帮我,就不该问这些闲事!……”
她眸光幽幽地一转,道:“如果不是你杀的我爷爷,那就一准是‘淳于世家’的那个二夫人!”
单行鹄道:“姑娘冒充令祖父之名,出现在北邙山口之时,谈吐之中似乎是惯走江湖的人,而且姑娘如何知道那青衣蒙面妇人是什么二夫人?……”
林月秋认真地道:“那都是我爷爷教我的,他老人家能掐会算,一切都准,我只不过是按他老人家的吩咐办事!……”单行鹄初时颇感困惑,但最后却似乎了然于胸,颔首道:“杀害令祖父的凶手可以追得出来,但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也须要费上相当的时日!”
林月秋困惑地道:“难道不是‘淳于世家’的二夫人么?”
“绝对不是!不过这人却必定与‘淳于世家’有些关联……”
“你猜出是什么人来了?”
单行鹄为难地摇摇头道:“现在请恕我无法多说,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猜想是对是错,不过,如果姑娘相信人的话,我保证能给你追到凶手!”
林月秋忙道:“我相信你,咱们应该怎么样着手追凶手……”
单行鹄苦笑道:“这事是急不得的,而且,这事与另外一件更大的事故有关,必须等另外一件大事解决之后,才可水落石出,单是去追查杀死令祖父的凶手,只怕徒劳无功,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不易追到!……”
林月秋困惑地皱眉道:“你卖的什么关子嘛?为什么不能把你猜想的告诉我……”
她悲痛哀愁,双手不停掐弄,单行鹄忽然发现她手中掐弄着一面闪光的银牌,上面刻着一具骷髅,心中大感奇异,忙问道:“姑娘拿的是什么?”林月秋恨恨地向地上一掷道:“记得我爷爷曾告诉过我,这叫什么追魂令符!……”
“追魂令符?”
“是‘淳于世家’的那二夫人丢给我的,她曾说将来要送我一样礼物,那是说要把她家的麻疯病送给我,要我象他们家人一样的慢慢溃烂而死……自然,她们认为我就是我爷爷,要送的礼物也是说要送给我爷爷!”
这事单行鹄是知道的,他立刻记起了北邙山口那青衣蒙面妇人临去时掷出的那道闪光,想来正是此物了。
他不由强笑一声道:“由这一点更可证明杀死令祖父之人绝非那位二夫人!”
他目光一转,接道:“林姑娘,空谈无益,现在咱们要办几件事了!第一,搜寻天雷引的曲谱,第二,埋葬令祖父的遗体,第三,快点离开此地!……”
林月秋瞪着两支失神的大眼,道:“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单行鹄长吁一声道:“就算是为了早些追查凶手吧!”
林月秋似是芳心已乱,只好含泪点头道:“好吧,一切都依你了,……但天雷引的曲谱大可不必找了!”
单行鹄奇道:“为什么?”
林月秋含泪道:“我爷爷平常足不出户,他那天雷引的曲谱总出不了这三间屋的范围,可是一年多以来,差不多我天天都在动脑筋找他的曲谱,也是没有找到!”
单行鹄皱眉道:“也许那曲谱他是随身收藏!”
林月秋摇头道:“没有,每一次我爷爷喝醉了酒,我就搜他的身上,可是同样的找不到什么!”
单行鹄不去细说,也不征求林月秋的同意,立刻在房中细细搜查起来,顷刻之间,三间茅屋全已查遍,并未发觉什么“天雷引”的曲谱。
他双眉深锁,顿足道:“情形十分明显,曲谱已被杀你爷爷的人取走了!”
“你怎能这样肯定?”
“否则他绝不会把你爷爷杀死!”
这话实在不错,如果来人是为了那“天雷引”的曲谱,在曲谱不曾到手之前,一定会对林天雷施以酷刑,追问,绝不会将他这样杀死。
林月秋咬牙切齿地叫道:“爷爷,孙女在您的灵前立誓,只要孙女有一口气在,就要搜寻谋害您的凶手,如不把他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然后,她迅快地就在房中挖了一个土坑,把林天雷的尸身埋葬了下去,堆起了一个圆圆的坟头!
单行鹄一直袖手旁观,此刻忽然微微一笑道:“姑娘,这样不行,我们不能让令祖父死去!”
林月秋讶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行鹄一言不答,却突然伸手一拂,向那土堆扫去。
但听一阵哧哧之声大起,一时尘土飞扬,劲流滚滚,圆圆的土堆,顷刻已被扫平,把浮土都卷到了茅屋之外。
林月秋气得含泪大叫道:“单行鹄,你疯了么?”
单行鹄笑而不答,双掌连拍带拂,把埋葬林天雷之处拍实,浮土扫净,并把房中凌乱的杂物弄好,使一切恢复原样。
林月秋颓然斜坐在墙壁一角,有气无力地叫道:“单行鹄,你究竟想做什么?”
单行鹄笑道:“很简单,音圣林天雷隐而复出,今后要在江湖上露露脸了!”
林月秋疑惑地道:“你是说要我冒充我爷爷?”
单行鹄笑接道:“不单是你,还有我,今后江湖中音圣林天雷将随时随地都会出现!”
林月秋娥眉深蹙道:“我只会模仿我爷爷的声音,却没法改扮成他的模样,而且,我的本领比我爷爷可差远了!……”
单行鹄微笑道:“音调既可模仿,模样也可改扮,必要时可用青纱掩面,好在令祖父隐居已久,除非当年相熟的几位至交外,大约无人能够认得出来,至于功力高低,只要你遇事应付得宜,也不致于就会被人看出破绽……”
林月秋不解地道:“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至少可使杀死令祖父的凶手疑神疑鬼,必会设法看看出现的林天雷是真是假,这样一来,岂非多了一个接近仇人的机会!”
林月秋凄迷地一笑道:“你这鬼主意倒还不错,就这样吧!……”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黄绫,递过去道:“这些是我所会的全部音功曲谱,如你也要扮我爷爷,大约很需要这些东西……拿去吧!”
单行鹄并不客气,他又道:“还有一件事要问姑娘,令祖父要你带我前来,你可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月秋啊了一声道:“你不说我倒几乎忘了,我爷爷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单行鹄焦急地道:“姑娘可知是……”
林月秋摇摇头道:“他老人家没讲,我也没有兴趣多问,此外!……”
她侧头忖思了一会,又道:“好像还要叫你去一趟括苍山,到什么云蛇洞去见一个残废了的中年人……”
“啊!……”
单行鹄立刻陷入了无边的困惑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与这音圣林天雷究竟有什么渊源,其实,他对自己的身世也是一个难解之迷,单行鹄三字,是他自己取的,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一个被弃的孤儿。
音圣林天雷既要自己前来,必然有深意,但他已经死了,从此任何关于自己的秘密,也已随着他消失!
唯一的线索就是括苍山云蛇洞那个残废了的中年人了,他是谁,自己去见他又有什么结果,任凭他如何聪明,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单行鹄,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呢?”
林月秋略带焦愁的话声打破了他的沉思。
单行鹄如梦初醒,微吁一声道:“现在……该走了!”
说着他当先踏出茅舍,向院外走去。
林月秋相继而出,仰首发出一串尖细的啸声。
单行鹄收住脚步,道:“姑娘这是……”
林月秋啸声一落,说道:“唤一条守护门后的神蟒,吩咐它几句!”
单行鹄轻声一叹道:“实不相瞒,那条巨蟒已死在我的五行掌下,现在大约早变成飞尘随风而逝了!”
“啊,你杀了它,那是我爷爷养了几十年的一条神蟒,你……”
“在下是无心之失!”
林月秋凄然怔了一会,无可奈何地道:“这样说来你是由后洞口进来的了,那洞口已被我爷爷封闭了几十年,你怎么找得到的!”
单行鹄嘿然道:“在下完全是误打误撞,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片世外桃源,更不知道这里就是姑娘与祖父隐居……”
林月秋轻叹一声道:“后洞口如不封闭,最易被人发觉,我们……”
单行鹄双手连摇道:“不必,在下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不待话落,纵身而起,直向来路扑去!
单行鹄身形疾如箭射,眨眼之间,已由隧道中穿了出去,立于洞口之前。
死去的巨蟒早已踪影不见,想来果然已经化为粉屑飘飞而逝,林月秋相继跟了出来,冷冷地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单行鹄淡然一笑,突然振臂出指凌空写划!
但听一阵哧哧之声,一时石屑四飞,在洞口之上现出了一排龙飞凤舞的大字,是:
“此洞已封,擅入者死!”
单行鹄写完之后,轻声道:“林姑娘,现在该到前面的洞口去了!”
说罢之后,就转身想走。
林月秋双眉深锁道:“既写明此洞已封,就该把洞口封住才对,怎么能就此而去?”
单行鹄微笑道:“这样将更增加神秘之感,使胆小之人望而却步,胆大之人非进去探查一下不可!”
“这又有什么好处?”
“这也是寻找杀害令祖父凶手的一个策略!”
林月秋忍不住扑哧笑道:“你倒是有点鬼主意,不过……”
她眸光一转,道:“这事只怕毫无用处,除非咱们守在这里,否则又怎能知道有谁探查过此处?”
单行鹄一本正经地道:“尽管我在天边,就是有一只飞鸟一只走兽进入过此处,在下也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真有这么大的本领?”
单行鹄笑而不答,旋身一转,又向隧道之内射去!
此刻已是初更左右,天色阴沉,星月无光,更增加了黑暗之感,但两人内功精湛,都有暗中视物之能,故而依然奔驰若飞,毫无阻碍。
但这次是由林月秋当先领路,绕过茅舍左侧,向一片密密的枯林中穿行而去。
山风抖峭,在井底般的谷地之中愈发声势宏大,松涛如雷,隆然震耳,连大声谈话,都有些听不清楚。
松林尽头,已是山壁阻路,但迎面却是一个丈余方圆的大洞,丈余远之外,就是洞口正门。
洞外只有一道不足二尺的凸出石壁可以立足,下面则是万丈深渊,如非轻功出类拔萃之人,绝难攀援而上。
单行鹄仰首看时,只见洞旁横雕着四个隶书大字:“天雷洞府”
那十余丈的隧道中传来隆隆不绝的雷鸣。
单行鹄心头暗忖:“这天雷洞府四字果然名符其实。”忖思之间,毫不迟疑,照样在那天雷洞府四个大字之旁以金刚指法刻上“此洞已封,擅入者死”八个大字。
林月秋已经赶了出来,面色沉凝,双目红肿,瞥了单行鹄一眼,顺着陡岩绝壁当先揉身而下。
这山壁峭立如削,险峻万分,但她身法轻俏,只见白影飘闪,有如山猿眨眼间已经没了影儿。
单行鹄不禁大生钦佩之心,林月秋以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孩子,竟能有这等成就,将来的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的。
他连忙相继而下,不久,他们已双双走在出山的峡谷之中。
林月秋新遭大故,心情沉痛,顾自无言而行。单行鹄心中思虑极多,也是不曾开口。
就这样,两人默默地走出了六盘山境,到达了一座黑黝黝的村庄之前。
那村庄不过十几户人家,多是靠射猎为生,此刻已经二更过后,村中居民早已入睡,故而黑压压地听不到一点声息。
单行鹄皱眉半晌,忽然振臂连挥,发出了三缕红溟溟的光华。
那光华虽然不算十分明亮,但在这漆黑的静夜之中,却可使一里许方圆之内都能看得非常清楚。
林月秋收住脚步道:“单行鹄,你又捣什么鬼了?”
单行鹄笑道:“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一言未毕,忽见四条黑影遥遥跑了过来。
林月秋颇为愕然,连忙蓄势戒备,准备应变。
那四条黑影轻功提纵身法也自不弱,及至到达面前,方才看出四人都是破衣褴褛的叫化子。
单行鹄目光如电,向四人一掠,道:“四位大约知道在下是何许人了吧?”
四名叫化子互望一眼,其中一个髯发皆白的老化子走前一步,呐呐地道:“尊驾想必是鹄侠士吧?”
单行鹄笑道:“在下正是单行鹄,此处荒僻穷困,四位绝不至跑到这种地方乞食讨饭,是否为追踪在下而来?”
那老化子陪笑道:“不瞒鹄侠士,老化子等是奉令行事……”
单行鹄面色一沉,道:“既是奉命行事,为何不早些来见我?”
老化子怔了一怔,呐呐地道:“这个……这个……”
他嗫嚅了半天,也没这个出个所以然来,但却向林月秋投去一眼,显然是因为她在场有所不便。
单行鹄并没追问下去,话锋一转,道:“四位隶属何处?”
那老化子忙道:“陇西分舵。”
“那么四位是受李舵主节制了!”
“不错。”
“此外四位还听从谁人之命!”
“本帮帮主以及总舵的上代五大长老!”
单行鹄微微一笑,忽然探手怀中,将那枚九棒铜牌取了出来道:“四位可识得此物?”
那老化子俯首躬身,极为恭谨地道:“这是本帮最高令符九棒铜牌,老化子如何不识!”
“对持有此牌的人又当如何?”
“持有此牌,无异帮主亲临,任凭如何驱遣,所有本帮弟子无不俯首听令!”
单行鹄淡淡瞥了在一旁惊奇而又发怔的林月秋一眼,顾自笑道:“在下也可拜托诸位一事么?”
那老化子把头俯得更低地道:“鹄侠士尽管下令吩咐,拜托二字,老化子等如何担当得起!”
“此山之中,有一处天雷洞府,尔等是否知道?”
“老化子等早有耳闻,而且……不瞒鹄侠士说,当您击毙巨蟒,进入洞府之后,老化子等曾经在外侦查了许久……”
单行鹄打断他的话道:“那就更好了,眼下最好选派几位武功高强,精明干练的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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