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鹄打断他的话道:“那就更好了,眼下最好选派几位武功高强,精明干练的贵帮弟子,守在前后洞口附近,注意有无入内之人,如有发现,最好设法传报于我……”
那老化子连声应道:“老朽遵命去办,此外……”
“此外要麻烦你与贵帮主传上一份羽书,就说在下托他通传宇内贵帮弟子协助这位林月秋姑娘,不论她有何需求,只要是贵帮力所能及的事,最好助上一臂之力……”
“老朽记下了!”
单行鹄颔首一笑,道:“多谢多谢,在下就此别过了!”
不待话落,身形一晃向前驰去!
不但四个叫化子想不到单行鹄会说走就走,齐齐怔了起来,林月秋也是大感意外,娇躯摇处,星驰电掣地追了上去,大叫道:“单行鹄,你又发疯了?”
单行鹄驰出里余多路,方才收住脚步,等候香汗淋淋,娇喘细细的林月秋追了上来,开口笑道:“眼下咱们分头办事,姑娘还要追我做什么?”
林月秋两眼睁得滚圆地道:“分头办事?!你要把我丢开了?……”
她微微一顿,幽幽的接下去道:“我知道你是想去救那姓沈的丫头!”
单行鹄坦然地道:“姑娘猜的不错,但这是在下的私事,姑娘似乎过问不着!”
虽然他脸上挂着笑容,但语调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成份,而且这话也说得太冷峻了,林月秋立刻有一种受了屈辱的感觉,双颊苍白,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单行鹄见她四肢发抖,面色青白,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未免过份了一些,当下声调变得柔和点又道:“虽然你我不在一处,但姑娘如有急事见我,只要找到一名丐门弟子,他们会立刻以飞羽传书之法通知在……”
林月秋定定地呆了一会,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厉叱道:“单行鹄,我永远不愿再见你了!我自己会替我爷爷报仇,用不着你帮忙,更不会要丐门弟子再找你……”
当下不待话落,娇躯一转,纵身驰去。
单行鹄心中不禁又有一阵莫名的感叹,捏着怀中那一叠厚厚的曲谱,暗暗想道:“虽然你负气而去,但我却非要帮助你不可!”
忽然,只听哧的一声,一旁草丛中响起一声怪笑。
单行鹄并不惊奇,沉声一哼,扑了过去!
草丛中立刻飞起一条黑影,一言不发,向前射去。
单行鹄跟踪而起,一路追去。
那人轻功身法也不错,驰至百丈之外,单行鹄方才横越到那人身前,拦住了去路。
那人嘻嘻一笑,怪声怪调地道:“我和尚算是服了你啦,轻功上又输给了你!”
原来那人正是海原城酒楼上所遇的四不和尚。
单行鹄沉下脸来道:“在下一离天雷洞府就发觉你暗暗跟踪,说,为了什么?”
四不和尚龇牙一笑,道:“这又奇了,这山又不是你的,你来得,我和尚就来不得么?”
单行鹄剑眉直竖,道:“你不必强辩,看来你我又要分一次高低了,大约你还有几招值得骄傲的绝招不曾施展吧!”
说话之间振腕出手,向四不和尚肩头抓去!
四不和尚双手连摇,步步后退,叫道:“且慢,就算说是跟踪,我和尚跟的也不是你!”
单行鹄怔了一怔,道:“那你跟的是谁?”
四不和尚竟然面现凄然之色,微微叹气道:“林月秋!”
单行鹄为他的神情语气怔住了,凝视着他道:“为什么要跟踪她?”四不和尚也已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爽然一笑,道:“海原城酒楼上我和尚一时性起,以隔空传力之法,震断了她的玉笛,心中很觉得过意不去,故而随后追来,一来向她表示一点歉意,二来送她一支铁的!”
单行鹄笑道:“铁的?!……”
四不和尚认真地点点头道:“不错,是铁的……”
说着探手怀中,果真掏出一支铁笛。
单行鹄皱眉笑道:“铁笛并不比玉笛坚固,同样的可用隔空传力之法将之震断!”
四不和尚铁笛一摇,道:“这铁乃是千载寒铁,以我和尚的本领而论,万万震它不断!”
单行鹄吃了一惊,道:“千载寒铁?……”
说着不禁伸手接了过来,只见那铁笛光可鉴人,入手也很沉重,果然不象一般顽铁铸制。
他拈在手中捏弄了一会,忽然沉声逼向四不和尚道:“这铁笛在你手中很久了吧!至少是不会在你将林月秋玉笛震断之后去弄来的,你也是一位音功名手是吗?”
四不和尚步步后退道:“我和尚不愿多说什么,反正震断一支玉笛,陪上一支铁笛也就算了,随便你怎么去想吧!”
单行鹄沉声冷笑道:“既然你要将铁笛赔给林月秋,为什么不去追她,却来引人,以你的功力总不致追不上她吧!”
四不和尚呐呐地道:“这个……这个……我和尚……”
单行鹄紧盯着他道:“除非你说出实话,否则我不能轻放你走……”
目光凌厉地一转,他喝问道:“你与音圣林天雷是什么关系?”
四不和尚震了震道:“毫无关系,我和尚自幼出家……”
“呸!……”
单行鹄重重啐了一口道:“林天雷号称音圣,虽不见得是独门之学,但当今世上凡习练音功之人,无不与他多少有些渊源,单凭你身怀千载寒铁的铁笛一事看来,足见你也是精擅音功之人,何况你们均是用笛……”
四不和尚龇牙裂嘴地摇头道:“不要说我和林天雷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有,也是我和尚的私事,施主以侠士自居,这样絮絮不休地询人私事,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单行鹄震了一震,爽然一笑道:“这话有理,在下的确问得多余了一些……但这铁笛……”
“就麻烦施主托丐门弟子传上一传!”
“在下照办,另外……”
“另外……也许我和尚说得多余,因为施主以鹄侠士自称,对任何少女视如草芥,但我和尚还是不能不提醒你一句,对林月秋你……绝对不能……”
单行鹄厉声接道:“不能怎样?”
四不和尚抓耳挠腮地道“不能和她发生感情!……”
单行鹄眼珠连转,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但却猜不出一点缘由,怔立半晌,方才冷哼一声道:“野和尚,你完全是胡说八道,你把我单行鹄看成什么人了?”
四不和尚摇手笑道:“没什么,就算我和尚胡说八道吧!”
说过之后,转身,一跃而去!
单行鹄皱眉叱道:“野和尚,慢走!”
双肩一晃,追了上去。
四不和尚边跑边叫道:“我和尚跟你的事完了,别忘了云雾山的事,姓沈的小妞儿还等着你去救呢,越追我和尚可就越远了!”原来,四不和尚正是向着云雾山相背的方向跑去。
单行鹄怔了一怔,收住脚步想道:“这和尚实在奇怪,不但与林天雷祖孙有些难以解说的关系,对自己他竟也知道得如此清楚,这实在……”他无法想出其中原由,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多想,望着四不和尚歪歪斜斜远去了的背影微吁一声,转身向云雾山的方向奔去。
四更左右,一条黑影出现在云雾山下。
他正是单行鹄。
云雾山名实相符,尤其在深夜之中,云雾缭绕,数尺之外,难见景物。
那“淳于世家”指定的是三天之内要单行鹄带领藜薇子至云雾山黑霾峰交换被掠的沈倩华。
单行鹄并不熟识山路,不知黑霾峰在于何处,在这深夜浓雾之中,找起来尤其困难。
同时,他虽然在限期内如时到达,但他却不曾带来藜薇子,而是要凭着机智武功,把沈倩华救了出来。
他曾受挫在那位“淳于世家”的二夫人之手,心知凭着自己眼下的武功救出沈倩华,几乎是一件大不可能的事。
他手中仍然掂着那支铁笛,由于尚未遇到丐帮弟子,也就不能将这铁笛给林月秋传去。忽然,他灵机一动,仰头看看天色,向一处山崖之下走去。
那山崖之下有一处密密的竹林,高高低低,扩及数亩,在云封雾漫之下,正是大好的隐身之所。
单行鹄在竹林中隐下身形,立即从怀中掏出那叠曲谱,细细阅读起来。
那曲谱上有许多艰涩难解的符号,以及古古怪怪的圆形,任凭他悟力奇强,也是费了很久的时间,方才探索到了一点门径。
他手中虽然持有一支铁笛,但此刻身在云雾山中,也是无法用来练习,否则如被“淳于世家”在此之人听到,反而画虎类犬,弄巧成拙。所以学习起来,也就困难万端。
但他却也有一股习武功的牛劲,一经埋首曲谱之中,立刻逐渐进入忘我之境,细细揣摩诵念起来。
那一叠曲谱共有十数支曲子,他都一一熟记胸中,并且尽量揣摩其中的上乘之法。
乃至他从那些曲谱堆中抬起头来,蓦的发觉天色已是黄昏之后。
他颇为讶然,记得到此之时,是夜间四更左右,此刻怎会是黄昏时分?但他立刻就弄清了一切。
由他过去练武功的经验,他知道自己已在这叠曲谱堆中埋头苦学了整整一天的功夫。
山间仍是一片浓雾,找不到路径,分不清方向。
他不禁有些着急了起来,三日之就约已经过了两日,如不能在今夜之中救出沈倩华,希望就很小了。
于是,他急急穿出竹林,施展开绝顶的轻功身法,有如山间幽灵,绕山奔驰了起来。一缕灯光映入眼帘。
单行鹄心中一动,连忙循着灯光走去。
只见数排茅舍,杂乱的挤在一道山坳之中,想是山间猎户樵子所居,那灯光就是由一家门缝窗隙之中射出。
单行鹄已经两日未进饮食,正想弄点吃食,以养足精神体力,来应付面前的重重困难。
他举步轻轻走去。
他即将走到那灯光传出的茅舍之前,忽然发觉有些不对,便身形疾晃,像一缕青烟似的避入了后窗之下。
他身形悄捷,加上黄昏后山风急劲,吹得山石草木猎猎作响,就是那茅舍中隐有任何一流高手,也难发觉他已到了窗外。
单行鹄眯起双目,从窗缝向内看去,在灯火摇摆不定的光焰中,立刻发觉了一片奇象,不由愕然吃了一惊。
只见房中墙壁间挂有弓箭,墙角间摆着长枪钢叉,一看就知是一家猎户人家。
但此刻房中搭上了一个木架,架上绳索高吊,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被扳开双腿,拴于架上。
三个雄纠纠的彪形大汉守在一侧,其中一人手持明晃晃的匕首,显然是要动手剖腹取胎。
那女人早已吓得昏了过去,双目紧闭,鬓发散乱的脑袋歪在一旁,已经失去了知觉。
木架之旁,躺着一具脑血四溅,早已气绝的中年汉子,该是那妇人的丈夫。
单行鹄勃然大怒,江湖中盗胎炼药,剖腹杀人之事时有所闻,这正是他最恨的恶人恶事。
就在她想闯门而入、诛除恶徒之时,一个念头闪电般地掠过脑际,不禁又把这一冲动压制下来。
原来他发觉那三名彪形大汉,都身着青衣,而领襟之上绣有一个白色骷髅,可见这是一个帮派门户中的暗记,这三名大汉并非江湖中的一般狂徒恶人。
但以骷髅做为暗记的帮派门户,使他颇为费神,一时之间很难想得出江湖中有这样一个门派。
于是,他屏息不动,静以观变。
只见那手持匕首的汉子有些不耐地在房中踱了一会,道:“取胎就是取胎,还有等什么时辰,看什么星光,……我爬山蛇在云雾山呆了快三年了,从不记得在夜间能看到什么星光!”
另一名大汉摇摇头道:“时辰不对,取了也是白取,大大小小白糟蹋三条性命,如果误了炼药的事,触怒了雁荡山的二夫人,不要说你小子没命,连咱们黑霾峰上的当家的也吃罪不起……”微微一顿,这大汉又道:“至于星光,虽然你看不到,但咱们当家的大约能够看到,至少雁荡山的二夫人能够看到,这件大事,也许她会亲自前来,你只管奉命办事就是了,尽管猴急什么?……”
手持匕首的汉子,摇头微吁一声,有些感慨地道:“咱们当家的真是,凭着一剑震西荒这五个字的名头,居然低首下心,对那个青衣蒙面的什么二夫人这样恭敬,也太……也太自毁名头了!”
单行鹄闻言也不由一震,“一剑震西荒”南生杰,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一位知名之士,论名望地位,并不在九大门派之下,难道说他也被“淳于世家”收买利用了么!
那先前发话的青衣汉子微微吃了惊,压低了声音叱道:“你当真不要命了么,仅管胡说什么?”
那自称爬山蛇手持匕首的汉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不敢再言语了,于是房中又陷于静寂之中。
时光在窒闷之中慢慢逝去,大约已到了定更时分。
忽然,一声划空长啸冲天而起。
两条黑影有如鹰隼落地,直趋茅舍之内。
单行鹄屏息凝神,蓄势而待。
只见进来的第一个就是青衣蒙面的“淳于世家”的二夫人,后面跟定的则是一个白发白髯,红光满面,身着玄色长衫的背剑老者。
单从服饰气度上看去,单行鹄已经肯定那背剑的老者就是那三个大汉口中的黑霾峰的当家的一剑震西荒南生杰。
三名青衣大汉同时肃立躬身,施礼而退,木棍般立于一侧。
青衣蒙面妇人踏入房中,将头四顾一周,冷冷笑道:“南老侠士!”
一剑震西荒南生杰震了一震,躬身陪笑道:“二夫人尽管吩咐……并且请直呼贱名,这等称呼,老朽实在担当不起!”
蒙面妇人冷冷地道:“南生杰!”
南生杰依然陪笑躬身道:“属下在!”
蒙面妇人满意地移动了一下脚步,道:“你以称霸一方的西路霸主之尊,屈身于‘淳于世家’之下,可是心甘情愿的么?”
南生杰把头俯得更低道:“二夫人说哪里话来,属下以庇荫为幸,又那里恋栈于区区一方霸主的名头,何况,如非二夫人鼎力栽培,老朽的一条性命尚且难保,还谈得到什么一方霸主的名头!”
蒙面妇人得意地一笑道:“你就应该死心塌地,知恩图报才对!……”
南生杰连忙接应道:“那是自然,属下……”
蒙面妇人面色一沉,叱道:“但你的属下之人心生怨恨,竟敢诋毁‘淳于世家’,难道你是瞎子,聋子么?”
南生杰面色大变,目光扫向三名青衣大汉,沉声喝道:“你们之中,是谁如此大胆?”
三名大汉早已面无人色,那手持匕首的汉子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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