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鲁班答非所问道:“两味药引,倒不是希奇之物,只是三颗生死玄关已通的人心……”
绿衣少女苦笑道:“这就难了,生死玄关已通之人,必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不易降伏。而且外祖父毕生抱世活人之心,要他杀害三条人命,来救治他自己,必然是他不愿做的事。看来,他老人家的病……”她情不自禁的一阵哽咽,嘶哑着说不出话来。
笑面鲁班神秘一笑道:“洞主目前的看法并不如此,因为他医理精深,如若功成病愈行道江湖,必可救治无数的伤病之人,牺牲三条人命,并非划算不来……”
“但这三颗人心又到哪里去找?”
“三颗人心已经有了一颗,那是洞主到此不久后,亲自降伏的一名恶人,现在本洞囚牢之中备用,至于另外两颗……”
他阴鸷的目光投注在绿衣少女与单行鹄的身上,又道:“两位想必都是生死玄关已通之人吧!”
绿衣少女勃然变色,大叫道:“司徒总管这是何意?”
她一面暗运功力准备应变。
笑面鲁班慢悠悠地笑道:“姑娘既是洞主的外孙女,为了洞主的生死,牺牲上自己的性命,以尽孝道,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的目光转注到单行鹄身上,又道:“至于此人,已是重伤欲死,那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他说得从容平淡,仿佛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绿衣少女脸色骤变,最后却平静了下来,道:“果然如此,小女子何惜一死,但却必须先见到我外祖父之后再说!”
司徒巧说道:“依老朽看来,最好不必了,洞主最是心慈面软,也许舍不得自己的外孙女为他而死,使姑娘无法成全孝道。”
绿衣少女暗暗将昏迷的单行鹄推开一些,运聚全力,准备出手一搏,她已清楚地看出笑面鲁班司徒巧不怀好意。
她暗恨自己轻率大意,在这等神秘繁复的地下建筑之内,无异于已经落入了对方的落网,除非出其不意,动手制住司徒巧,迫使他立刻引见外祖父,或是送自己走出洞外,否则今日之局只怕不太乐观了!
她无从判断司徒巧的武功究竟怎样,但料想定不是庸手,必须以自己的煞手绝招一举使他就范,否则,那结果就很难想像了!
但司徒巧的脑筋似乎动得比她更快,呵呵一笑,伸手一拍桌面,突然连人带椅闪电般向正对背后的地道中移去!
绿衣少女犹豫之间,动作不免慢了一点,不待她出手,司徒巧已迅捷无俦的退入了地道之中。
同时,一阵轧轧大响,四条地道同时都被石壁封了起来。于是,她与单行鹄成了笼中之鸟,釜中之鱼。
轧轧之声一停,忽然传来了司徒巧的放声大笑。
四面地道全被石壁封了起来,整间石室似乎已没有一丝通风之处,但司徒巧的大笑之声却又清晰入耳。
笑声一停,只听他阴鸷的话声又传过来:“姑娘,老朽救主心切,只好出此下策,如果姑娘肯慷慨赴死,献心救亲,千载万世,传为美谈,否则老朽还有一个更为歹毒的办法……”
绿衣少女气得眼泪流了出来,应声大骂道:“司徒老贼,快些打开门来……”
司徒巧自顾得意地笑道:“如果姑娘硬是不同意,老朽就只好用歹毒办法了……”
不待话落,左侧的石壁忽然响起了一串轧轧之声。
绿衣少女把单行鹄扶得斜倚地下,闻得石壁的轧轧声响,立刻扬掌欲发。
那石壁在轧轧声中缓缓上升,但升到半尺左右,却停了下来,只不过打开了一条可供猫儿出入的缝隙。
司徒巧的声音继续传来:“洞主昔年游历南荒时,曾捕获一对奇兽,名为‘狐狸’,专门吸食人血人脑,姑娘既不肯自动将人心献上,就让这一对奇兽先把你们两人鲜血脑髓吸光,老朽再动手剖取人心也是一样!……”而后是一阵哈哈大笑,随之声息寂然。
一时石室中静得出奇,绿衣少女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道石壁下的缝隙,掌力也运到了十成以上。
她不曾听说过“狐狸”之名,也不知是什么模样的奇兽,但看那道缝隙,想来不会太大,凭恃自己的武功,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布局,只听一阵低微的咻咻之声又缝隙外传了过来。
绿衣少女右掌暴扬,心想:“只要你略一探头,立刻就把你击成肉饼。”
大约停了半盏茶之久,只见一条毛茸茸的东西,像一条扫帚一般,由缝隙中缓缓伸了进来。
绿衣少女早已守得不耐烦了,立刻挥掌欲劈!
但她立刻又收势停了下来,原来她发觉那不过只是那怪兽的一条尾巴。
她又惊又疑,心想这怪兽倒是十分狡猾,当下索性屏息不动,不理不睬,静以观变。那尾巴左右轻轻摆动了一阵,忽然向上一翘,发出了吱的一声。
绿衣少女看得疑惑不解,不禁为之一怔。
正在困惑之间,只见又是一条尾巴伸了进来,同样的向上一翘,吱吱连响。
绿衣少女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那是它们在放臭屁,一股怪味已冲入鼻中。
那怪味十分刺鼻,绿衣少女顿时咳嗽喘吁,刺激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又气又怒之下,双掌同出,两股匝地狂飙卷了出去。
两记掌力虽然十分强猛,但绿衣少女却不禁吃了一惊,她发觉在那股怪味刺激之下,自己竟已功力大减,至少打了一个对折。
就在她掌力劈出呼啸声中,只见两只比狸猫略大,通体金黄,拖着两条长约五尺形同扫帚般尾巴的怪兽,嗖的一声冲了进来。
同时吱吱连响,臭屁猛放。
两只“狐狸”瞪着血红的一对小眼,与绿衣少女采取鼎足而三的方位,似乎深谙对敌搏战的道理。
神隐少女不敢怠慢,右手一扬,一蓬寒星随手而出,分取二兽。
但那两只狐狸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绿衣少女暗器刚刚打出,嗖嗖两声,二兽又窜向了她的身后!
绿衣少女强提一口心头真气,拳脚交施,掌指并用,使出浑身解数,展开了一场人兽之战。
两只狐狸不但动作奇快,而且体逾金铁,有几次已被她掌指拂中,但仍然被它滑了开去,丝毫无伤。
除开那条打开的缝隙之外,石室中密不通风,两只狐狸东窜西跑,依然臭屁吱吱不停,石室中的怪味也就愈来愈浓。
绿衣少女渐渐感到窒息,功力也愈来愈不能提聚,组后已是娇喘吁吁,香汗淋淋,已到了快要难以支持的境地。
两只狐狸却精神百倍,毫无疲惫之状,而且似乎已看出绿衣少女的体力不支,其中一只旋身一转,向昏迷中的单行鹄扑去,朝他太阳穴上就咬!
绿衣少女大惊失色,一声尖叫,扑了上去,纤手拍向那只“狐狸”,人却整个地压到了单行鹄的身上。
只见面前数尺之处,展露着尖尖利齿的狐狸,作势欲扑。
绿衣少女被那股怪味醺得心头窒闷,功力不能提聚,人已疲倦到了极点,伏在单行鹄身上悲伤地哭叫道:“鹄哥!鹄哥……我断绝了母女之情,一心救你,不料却要与你共死此处!……”
回手劈击,无奈她的双臂似乎已有千斤之重,无论如何再也抬不起来,一阵绝望的悲哀袭上心头,不禁暗暗叹道:“完了……”
她把单行鹄搂得更紧了,不停地喃喃道:“鹄哥!鹄哥……能和你相抱而死,我也满足了,到阴世间咱们就可做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她双目紧闭,眼角间流出泪水,唇角间却浮起了一层满足的甜甜笑意。
又是一阵刺痛袭击到她的身上,,她全身震了一震,银牙紧咬,但却把单行鹄抱得更紧了!
忽然,她的身子又一震。
但这次不是她自己震动,而是被她压在下面的单行鹄。
她微微吃了一惊,忽然瞥见单行鹄紧闭的双眼已经睁开来。
她说不出是惊是喜,连忙沉声急叫道:“单行鹄,鹄……哥……”
单行鹄确实醒了过来,但他却有些意识不清,木然盯视着绿衣少女,惊异而又困惑地问道:“沈倩华,你……”大约是那两只狐狸又在他足部咬了一口,只见他一语未完,忽的轻轻一推,把绿衣少女推了开来,探臂一掌,拍了出去!
他的掌力看来并没有多大威势,但却与绿衣少女的掌力多少有些不同,只听一声怪叫,随之蓬的一声,一只狐狸被他一掌拍中,摔到了石壁之上,立刻化做了一滩血肉掉落于地。
另一只狐狸嗖的一声,向打开的隙缝逃去,但单行鹄手法何等之快,功力何等之强,拂手一指,点了出去,那狐狸刚逃至隙缝之前,已被指风点中,顿时穿胸洞腹,血流满地,相继而死。
单行鹄出手之间,连杀两只狐狸,方才挺身而起,目光四外一掠,困惑道:“沈姑娘,这是什么地方?那是两只什么东西?你我怎会同在此处?……”
他有无数的疑问,想在一时之间完全明白过来。
沈倩华却不答反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她上气不接下气,喘吁不已,连话也有些说不清楚。
单行鹄也已嗅出了石室中的气味刺鼻,略一环顾,跃身扑向那裂开缝隙的石壁,双手轻轻一托,立刻响起了一片轧轧之声,那石壁登时升起了四、五尺高,一阵冷风随之扑入室中,刺鼻的臭味顿时消散了不少。在他出手劈死两只孤狸、托起石壁之际,已经清醒了许多,把他与天龙僧互搏受伤,在断魂河畔附近的破庙中疗伤被陇右双枭闯入窥出破绽。欲行加害之事完全记了起来。但他当时气血逆转,人已昏迷,以后的事情则茫无所知。
然而,他毕竟是天赋异禀,悟力极强的人,以后的事情不难推测,沈倩华及时赶到,救下了他的性命,带他异地求医,不慎受人陷害,困入此处。
他知道自己伤势的沉重,运功疗伤时,又被陇右双枭惊扰,弄得五腑离位,气血逆升,按说他已绝无生还之理,为何现在却又苏醒了过来!
他把目光投到那两只死去的孤狸身上,又摸摸左太阳穴上被咬的伤洞,忽然若有所悟地说道:“沈姑娘,可知这两只怪兽叫什么名字?”
沈倩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精神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眸光凝注着他道:“好像听司徒老儿说过这两只怪兽叫什么‘狐狸’!”
单行鹄闻言略一忖思,放声哈哈狂笑了起来,声如春雷爆发,在石室回音激荡之下,震得沈倩华的耳膜嗡嗡作响。
她有些焦灼地跺脚道:“你笑什么,你还有心情笑,你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单行鹄勉强收住狂笑之声,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司徒老儿是谁?”
沈倩华双眉深锁,答道:“这里是北邙山白骨洞,司徒老儿是这里的总管,洞主是我外祖父……”
“就是江湖第一神医藜薇子?”
“正是他老人家,听说他得了一种难治的痼疾,司徒老儿擅作主张,要用你我的人心给他老人家治病!”
单行鹄大笑道:“你相信么?”
沈倩华怔了一下道:“我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嗨,你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单行鹄沉思了一下,道:““我被天下武林各派高手九十三人追杀,在日月山葫芦峡中虽被我一举完全坑杀,但我也受了很重的内伤,断魂河望乡台前力创崆峒四剑,与天龙和尚真力相搏,二度受了严重的内伤,性命岌岌可危,更糟的是我在运息疗伤之中,被陇右双枭所扰,以致五腑离位,气血逆升……”
沈倩华着急道:“我是问你现在……”
“现在!……”
单行鹄放声狂笑道:“现在,暂时是不要紧了!”
“你不能说详细一点么?”
“‘狐狸’性情狡滑凶狠,活至百年以上者,体逾精钢,刀剑难伤,专门吸人血人脑,但它体内却具有一种培元固本的精髓,在吸食人血时会在一呼一吸间度入人体之内,我离位的五脏六腑,以及将涸的元气,淤滞的心血,就靠了它这一点培元固本的精髓暂时流畅平复了下来!”
沈倩华深情地凝注着他道:“那么只要你运功自疗,就不难很快地复元了!”
单行鹄摇头一叹道:“没有用!我的伤势太重了!而且,以眼下的情形而论,你能替我护法,让我静挣地运息行功至少一天一夜么?”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眼下两人身在虎穴之中,随时将有不测之变,沈倩华武功虽然不弱,但由方才的经过看来,如要为单行鹄担当护法,使他在这石牢中平安无事地运息上一天一夜,那简直是毫不可能的事。
沈倩华双眉深锁,十分忧愁道:“那么咱们快些想法子离开这里,然后找一处僻静之地……”
单行鹄拦住她的话锋道:“也是没用,离开这里,至少要经过一场苦搏,我的伤势只是暂时的平复,一经运功用力,必会很快的爆发,还是死路一条!……”
沈倩华双目泪光晶莹地道:“你不用顾虑太多,干脆就开始运功疗伤,我会尽量为你护法,也许皇天见怜,能使你在这石室中伤势复原!”
单行鹄毫无表情地大笑道:“还是没用!”
沈倩华气得跺脚道:“为什么?”
单行鹄冷冷地道:“就算你真有这份能耐,我也不能接受!”
沈倩华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连声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对天发过誓,今生今世不再接近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我已经寒透了心……”
沈倩华哽咽道:“为了救你,我断绝了母女之情,陪你共履艰危,不惜牺牲性命,你就这样冷冰冰地对待我么?……”
单行鹄双目望向别处,毫无表情地道:“龙首山中我曾经救过你一命,如今你救了我,正好两相抵销,今后不论你活我死,我死你活,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沈倩华气得大哭道:“单行鹄,你的心是铁打的么,我恨你!……”
单行鹄丝毫不为所动,目光犀利地一转道:“不论你我关系如何,咱们目前还是要合作一下,先冲出此地再说!”
女性柔顺的天性,使沈倩华软弱了下来,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的心也被你割碎了,随便你怎么样吧!”
单行鹄漠然一笑,忽的挥手一掌,向迎面的石壁拍去!
只听一阵刺耳的丝丝之声响起,一股耀目的五彩光华由他掌中激射而出,蓬然击到了石壁之上。
随之是一阵哗哗的细响,细沙如雨,由石壁上落了下来,顷刻之间,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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