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鹄双拳一拱,道,“多承指教!”
淳于二夫人借机调息了一阵,功力大致已复,但在天龙僧、地阙道以及单行鹄三人夹峙之下,却已凶不起来,当下一笑道:“单行鹄,你的目的在于杀我,现在可以动手了!”
单行鹄冷笑道:“如果像你那等凶残暴戾的心性,今天在下虽不会把你干刀万剐,但至少不会让你生离此处!”
淳于二夫人放声狂笑道:“老身并不反对这话,但在杀死老身之前,至少还要费上一番手脚!”
单行鹄冷笑道:“只是你猜错了,在下今天偏偏饶你一命,快些滚吧!”
天龙僧、地阙道意外地啊了一声,但没说什么。
淳于二夫人有些不信地道:“小畜牲你说什么?”
单行鹄双目怒睁,大喝道:“如想活命,还是快些滚蛋,不要等我又改了主意!”
淳于二夫人怔了一会,道:“老身不相信你是这等好心人,这其中是……”
单行鹄不耐烦地道:“你说的不错,我没有这样好的心肠,但我不杀你的原因,为了那个从‘淳于世家’中将我救出之人!”
淳于二夫人困惑地道:“那人是谁?为什么会……”
单行鹄忽然沉雷般地怒吼道:“我说的话只能到此为止,如你不愿滚蛋,就只好出手一搏了!反正我已饶了你一命,如你不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淳于二夫人略一呆怔,忽然发出一串大笑,身形急纵有如巨鸟腾空,一晃而去!
十一
天龙僧、地阙道看着单行鹄放走淳于二夫人,都困惑意外,但却不阻拦,也未开腔。
单行鹄满腹思潮澎湃,不由也站着发怔。
至少过了半盏热茶的时光,单行鹄才向天龙僧拱手一揖,道:“老和尚,在下失礼了!”
天龙僧慨叹一声,摇首无语,但可以看出他对单行鹄的不满之意,已经失望到了无话可说的程度。
地阙道好象是存心要看天龙僧如何处理此事,故而一直不语,但此刻实在忍耐不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老秃,贫道没有你那么好的德行,今天这笔账非要算上一算不可……”
他目光犀利地转向单行鹄道:“如果贫道和老秃不及时赶到,大约你准死于那妖妇之手,这话你可承认?”
单行鹄点头道:“在下不是那妖妇的对手,如果两位不来,在下确实难逃,救命之恩,在下记下了!”
地阙道长怒道:“记下了!就是这句话吗?贫道是问你既不肯帮忙把那妖妇除去,反而把她放走,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已经疯了?”
单行鹄摇头叹道:“我不得不如此,我……没有办法!”
地阙道长几乎跳起来叫道:“没有办法?单行鹄,当初不但老秃瞎了狗眼,连我老道也看错了你!”天龙僧庄肃地诵声佛号道:“老牛,咱们可以走了!”
话锋冷落犀利,单行鹄不由心如刀戮!
地阙道长胡子一翘道:“走?就这样便宜了他?”
天龙僧叹惜一声道:“老衲一生阅人多矣,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现在,一次是把好人当做坏人,一次是把坏人当做好人!”
单行鹄怔了一怔道:“那么,两位对无名叟的误会已冰释了?”
地阙道长厉声道:“亏你有脸说得出来,你对得起无名老儿吗?”单行鹄苦笑一声道:“两位对我如此难于谅解,我也没有什么辩解之词,不过,无名叟前辈要我去雁荡办一件重要之事,侥幸我办成了!”
地阙道长胡子一噘,道:“什么事,你说的可是金丝草?”
单行鹄颔首道:“既然两位已经知道,我也不必相瞒……”
他伸手指指腰间所悬的油布口袋,又道:“这里面所装的,大约足够用了!”
天龙僧、地阙道同时惊呼一声,道:“是真的?你……果真已经进入‘淳于世家’把金丝草取到了吗?”
单行鹄朗声道:“在下虽然有些对不起两位,但却不会谎言欺人……”说着把腰间口袋解下来打来,只见其中绿叶丛丛,金光闪闪,果然是满满的一袋金丝草!
地阙道长面色立刻和缓了许多,忖思着道:“这金丝草你可是要去送与无名老儿?”
单行鹄含笑道:“在下出生入死,弄来这袋金丝草,如不是送与无名叟、藜薇子炼药用,在下要它又能做什么?”
天龙僧面色微带笑容,目光奇异地瞥了地阙道长一眼,但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地阙道长双手捋着胡子道:“只此一事,已足可抵得任何过失……你可知道无名老儿此刻在何处?”
单行鹄忙道:“正要请教两位……两位与他分别多久?可知目前……”
地阙道长笑道:“贫道想问你一句话,你可信得过老秃和我?”
单行鹄毫不迟疑地道:“当世之中最值得在下相信之人,当数天龙和尚,至于道长,既是世外三奇之一,大约也能信得过去!”
地阙道长笑嘻嘻地道:“既然如此,你不妨把金丝草交与老秃,由我俩帮你去送!”
单行鹄大喜道:“两位是要赶回岷山去吗?”
地阙道长奇道:“你如何知道无名老儿已经到了岷山?”
单行鹄笑道:“在下仍然是靠了无名叟所介绍的丐帮之人传来的消息……”
提到丐帮,单行鹄不由心头又是一惨,但他并不愿与两人细说,当下毫不犹豫地把那油布口袋递与天龙僧道:“那就多多拜托了!”
天龙僧双目神光激射,微微笑道:“老衲与牛鼻子此次南来,主要是受无名老儿之托,到雁荡来看看情形,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办妥了此事……这送药之事老衲就替你办了!”
说着把那袋金丝草接了过去。单行鹄心知他是恐怕自己送药途中会出意外,但这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因为他自己确实还有许多事要办。
金丝草托由天龙僧、地阙道二人带走,是最安全可靠的事,所以他心情立刻开朗轻松了不少。
天龙僧接袋在手,慎重地把口扎起来,束于腰间,又神色凝重地道:“只要无名老儿与藜薇子近日之中不出意外,炼药之事估计没有问题,但将来使‘淳于世家’之人服药之事,却……又是一桩天大的麻烦,说不得还有借重你的地方,至少你已是入而复出,轻车熟路了!”
单行鹄也知道这话不错,如果用药之后可医好恶疾,但却使武功减退,只怕淳于老夫人就是第一个坚决反对的人。
那么,迫使她们服药的问题,并不简单。
当下他毫不迟疑地连声应道:“只要在下有能尽力的地方,纵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地阙道长呵呵大笑道:“壮哉斯言……现在,你可以办几桩自己的事儿去了,日后丹药炼成之时,我们这三个老不死的自会设法找你……”
单行鹄爽朗地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此告别了!”
说过之后,举步欲行。
天龙僧诵声佛号道:“且慢……”
单行鹄收步道:“老和尚还有什么吩咐?”
天龙僧笑笑道:“老衲虽不愿探听他人的隐秘,但这事却非知不可!你如何进入‘淳于世家’,顺利采得金丝草,而又安然而出?还有……刚才为何把那个要将你置于死地的蒙面妖妇放走?……”
单行鹄叹口气道:“说来话来,在下也难说得清,总之,在下进入鬼愁涧,屡遭灾厄,但每次都幸而遇救……”
地阙道长胡子噘得老高地道:“‘淳于世家’中如何能够有人救你?”
单行鹄皱眉道:“在下也有着满腹疑念,日后总要设法查个清楚……”
天龙僧困惑不解道:“既然你不愿详说,老衲也不便多问,但那蒙面妖妇……”
单行鹄无可奈何地道:“在下在‘淳于世家’中最后一次遇险,幸蒙一人所救,那人不但救我性命送我出涧,而且……”
他伸手指指悬在天龙僧腰中的金丝草,又道:“那金丝草也是他代我采的,否则,即使在下不死于鬼愁涧中,也绝不可能携带金丝草,安然而出。”
天龙僧盯了地阙道长一眼道:“这样说来,那人的神功武技,定然还在你我之上了!”
地阙道长目光一转道:“但这与你释放那蒙面妖妇又有什么关联?”
单行鹄苦笑道:“因为那人就是这妖妇的丈夫,因他之故,我不能不救她一次!”
天龙僧朗声说道:“这事对极,这才是侠士风范!”
地阙道长两眼迷成一条细缝,忖思着道:“这太玄妙了,那救你之人既是她的丈夫,当然也是‘淳于世家’的人了?”
单行鹄颔首道:“现在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地阙道长问:“为什么?”
“因为他已脱离了‘淳于世家’!”
天龙僧转动着目光道:“单行鹄,记得你释放那妖妇之前,曾提起过天地君亲师,那是为什么?”
地阙道长也接口道:“是呀!你的话实在使人莫测高深,迷离难解!”
单行鹄无可奈何地道:“因为那人就是我的师父!”
“师父!”
天龙僧与地阙道虽是修为深湛的方外之人,闻言也几乎跳了起来,两人同声接口问道:“是在‘淳于世家’中拜的师吗?”
单行鹄叹口气道:“他就是铁血秀士汪公凌!”
“啊!”
天龙僧地阙道不禁为之惊叫了起来。
地阙道长大声道:“什么?他果然未死?”
天龙僧则诵声佛号道:“怪不得老衲走访龙首山时,没查出汪公凌生死真象,料想他所修的填墓也是空的了?”
这话却没得到单行鹄的答复,只听他黯然苦笑道:“在下不愿再多说下去了,他日若能打开鬼愁涧,将‘淳于世家’的恶疾根除,一切就可真相大白,否则空谈无补,还是不说的好!”
不待话落,立刻纵身驰去。
天龙僧地阙道并未追了上来,眨眼之间,他已把两人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至少驰出数里远近,他方才收住脚步。
现在,他的心情已经轻松了不少,至少他已把无名叟交托的事顺利地办到了!
现在,他该静心想一想何去何从。
在他脑海中,有不少的人影晃动,有不少的事使他困惑。
音圣林天雷的死因,以及他那孙女儿林月秋的下落。
沈倩华母女是否已被囚入鬼愁涧中的“淳于世家”?
还有段晓云,以及她那只守在涧外的老白毛!
…………
眼下,他没有能力再去闯“淳于世家”救人,因为那不过是条死路,如果再出了差错,连铁血秀士汪公凌也无法救得了他!
他必须再勤习武功,以他的天赋才华,进步之速,如能有一年的时光,也许就可昂首阔步进出鬼愁涧了,但现在……
忽然,他记起在天雷洞府中时,林月秋曾说过,她爷爷要单行鹄去见他的原因,是要他到括苍山灵蛇洞去见一个残废的中年人。
他与林天雷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自己去见一个残废人,这是多么古怪与不可思议的事。
这个迷埋在他的心里很久了,他早想找机会去一次括苍山,解开这个使他苦恼的疑团,只因一直不曾有闲暇,现在括苍山不过数百里之遥,如不去又等到何时。
他不再迟疑,辨明去括苍山的方向,立刻疾奔而去。
一路饥餐渴饮,第二日下午时光,他已到了括苍山下。
他不曾到过此处,只见括苍山虽不算如何险峻的大山,但也峰岭连绵,方圆不下百余里左右。
如果不先行探听清楚,要想在山里找一个山洞,也实在不是易事。
于是,他先在山下一处市镇上饱餐一顿,又买了一套现成的青衣换了,才去打听灵蛇洞在山中什么地方。
但使他失望的是问遍了所有市镇上的人,无人能够说得出括苍山中有个灵蛇洞来。他不禁对林天雷的遗言起了怀疑,他的话靠得住吗?
但不管怎样,他必须查个清楚,才能释去心头的疑念。
于是,他顾自觅路登山,向山林深处行去。
他并不管走到何处,好在他没有急于要办的事,就算费上几天的时光,把整个括苍山踏遍,也没什么关系。
此刻天色渐晚,落日衔山,加上一派秋景,黄叶西风,使他顿时感叹自己的身世,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
在一处山坳之中,出现了几间茅庐。
那茅庐在树丛掩映之中,显得低矮简陋,一看就知是山间猎户的居所。
单行鹄十分欢喜,山中猎户自然热悉山中的道路地名,也许可以探听出灵蛇洞在哪里。
于是,他毫不迟疑,纵身疾跃,奔了过去。
山坳中红叶满地,乱石如林,一派凄清景色,那几间茅庐也就显得更加寥落与矮小可怜。
单行呼放轻脚步,向前走去。
他忽然觉得疑惑起来,因为他奔来之时,分明看到在茅庐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发现他之后,忽然疾快地奔入茅庐之中,把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显然对他的到来并无善意。
单行鹄顾自走了过去,在一间竹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良久,没有应声。
单行鹄不禁气了起来,轻轻一推,一扇房门立刻应声而倒,只见两名中年汉子正各自手持长剑拦在门内。
单行鹄双眉深锁道“在下山中迷路,想借问一下路径,两位何必这样。”
两名汉子听了单行鹄之言,松了一口气,但其中一人仍然变颜变色地道:“不知客官要到山中什么地方?”
单行鹄道:“灵蛇洞,两位可知是在哪个方向?”
两个中年汉子闻言都怔了一怔,先前发话的那人呐呐地道:“灵蛇洞,好象没听说有这么个地方!”
单行鹄十分失望地道:“两位久居此山,怎能也不知……”
忽然,他几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来他看到那两人左手无名指上都套有一圈白线。
依据丐帮四长老中路千里之言,这圈白线就是丐门弟子的暗记。
他立刻掏出九棒铜牌,微微一笑道:“两位可识得此物吗?”
那两人怔了一怔,惊叫道:“尊驾莫非是鹄侠士?”
说着同时拜了下去。
单行鹄赶忙伸手扶起道:“两位快休如此,不知两位是……”
两个中年汉子同时站了起来,忍不住泪流满面地道:“帮主殉难的消息,小的们今晨方才接到消息,是长老谕示上说,鹄侠士虽非本帮中人,但却要本门弟子以帮主礼侍之……”
单行鹄不便谦虚,微微一叹道:“此地是什么地方?”
两人泪眼未干地同声应道:“小的们迁入此处不过两天,是南疆分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