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鹄不便谦虚,微微一叹道:“此地是什么地方?”
两人泪眼未干地同声应道:“小的们迁入此处不过两天,是南疆分舵的括苍支舵,小的们不得不伪装猎户借以安身……”
先前发话的汉子,揩揩泪渍又道:“但愿鹄侠士早日荡平妖氛,使武林承平,丐帮复与……”
单行鹄也不禁满怀酸楚地道:“两位不要悲切,目前天下武林中侠义之士,正在尽全力为扫平妖氛而努力,大概不久将有好的消息传出……”
他又问道:“两位当真不知此处有个灵蛇洞吗?”
先前发话的汉子忙道:“灵蛇洞就在‘淳于世家’故址之下约百丈之处,近年来‘淳于世家’中不少蒙面人往来出没,所以方才鹄侠士垂询时,小的们推称不知。”
单行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不知那住在灵蛇洞中残废了的中年人是个什么人物?与自己有何关系?
听这两个化子之言,也许他难以逃得过“淳于世家”中人的毒手,说不定早已被杀死多时了。还有,他为何要住在“淳干世家”故址之下?
忖思之间,他试探着问道:“那淳于世家的故址,还有人居住吗?”
两人同声道“百年前淳于世家遭天下群雄攻袭时,早已焚烧一空,现在更是一点痕迹皆无,只不过那片建造过楼阁庭园的空地,现在仍叫做淳于坡罢了!”
单行鹄迫不及待地道:“那地方距此多远,在什么方向?”
两人忙道:“距此约二十里山路,……小的们替鹄侠士带路!”
单行鹄双手摇道:“不必!只要你们说明怎么走就可以了!”
两人道:“由此往正东而行,越过三座山峰,可见一泓小溪沿溪而上,就可直抵灵蛇洞……”
两人稍停又道:“不过,鹄侠士务必小心,括苍山中时有青衣蒙面的‘淳于世家’中人出现……”
单行鹄微微一笑道:“不劳两位担心,在下自知留心……”
说话之间,向房外走去。
就在单行鹄刚走出房门之际,蓦然见不远处林间黑影一闪。
那点黑影过于迅捷飘忽了,以致两名化子并未看到任何影踪。
单行鹄悄声道:“两位该收拾换个地方了。”
两名改装成猎户的化子闻言一怔道:“鹄侠士这话是……”
单行鹄轻叹道:“也许是在下为你们带来的麻烦,总之,你们两位速离此地为好!”
不待话落,他身形一跃,有如大鹏展翅,向那黑影出没处掠去!
单行鹄的神功绝技,使两名化子看得目瞪口呆,怔在当地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不久,一声惨呼由林间传了出来。
两名化子为那声惨呼惊得如梦初醒,不约而同,一齐纵身向那惨呼声传来之处赶了过去。
单行鹄早已没有了踪影。
在一株树下倒下了一具尸身,看得出青巾蒙面,一袭青衣。
怪的是那尸身已经断了数截,却没有一点鲜血流出,仿佛是在冰窖中取出来的几段残肢。
两名化子惊异地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名化子悄声接道:“这家伙一定是被鹄侠士的什么神功所杀,有的可化为一滩脓血,有的可化为一滩细粉,这家伙……”
说着伸手一掌,推了过去。
他掌力平庸,而且未出全力
但就是那轻微的掌风一拂,只见那碎裂的尸身立刻变成了一滩粉屑,随风飘飞,转眼间什么也没有了。
两名化子双目呆瞪,讶然无语。
良久,其中一人道:“记得鹄侠士的话么,要咱们速离此地!”
另一人应道:“定是‘淳于世家’的爪牙发现咱们了,那就快些走吧!”
两人说走就走,并未再回茅庐收拾什么,在暮色苍茫中迅快地沿着山峡驰去,不一时就没了踪影。
如今且说奔向正东的单行鹄,按着化子的指点,一连越过三座山峰,果见一道小溪横在面前。
那小溪十分清澈,潺潺有声,两岸高峰峭壁,十分巍峨,虽是深秋季节,依然藤花景色撩人,倒是一处十分理想的隐遁之地。
沿溪而上,大约五里左右,山势忽然开朗起来。
那山宽三十余丈,右侧出现了两片平平的山坡。
单行鹄心中一动,暗想:“也许这是淳于坡了,遥远百年之前淳于世家在此定居的景况,以及百年的演变,使人实在不胜感慨。”
极目望去,坡上空无一物,只有乱石疏林,一片苍凉。
他记得括苍支舵的那两名化子说过,灵蛇洞在“淳于世家”故址之下百丈之处,那么该就在此地附近了。
但那峡谷之中却不见什么洞穴。
正在他踌躇寻觅之际,忽然一阵轻微的衣袂之声传入耳鼓。
以他的听力,就在流水潺缓,山风呼啸的峡谷之中,也依然可以听得见数十丈外的任何异声。
当下他伏身一藏,躲入一处乱石堆后。
此刻已经入夜,四外一片漆黑,但单行鹄有暗中视物之能,对一切景物,依然看得了然入目。
那轻微的衣袂声愈来愈近,不久,只见两条黑影走了过来。
单行鹄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只见来的两人青衣蒙面,正是“淳于世家”中人。
两人对藏匿的单行鹄毫无所觉,顾自缓步向前走去。
单行鹄心中暗忖:“看来跟住这两个人,也许能找得到灵蛇洞。”于是,他展开绝顶轻功,跟在了两人身后。
他与那两人相距不过丈余距离,但由于他的身法太诡异,太飘忽了,轻灵得没有一丝声息,那两人一点也察觉不到。
不久,只听其中一人叹一声道:“师弟,咱们投靠‘淳于世家’,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另一人吃惊地道:“师兄,你发疯了,活够了吗?”
先前那人道:“这样活着,实在也没有什么意思!”
另一人不以为然地道:“等‘淳于世家’平定武林后,师父当了昆仑掌门,咱们也都是昆仑派中的护法真人了!……”
单行鹄立刻明白了两人都是昆仑派中的道人,大约都是随着一清老道投靠到‘淳于世家’的,但不知来到括苍山又是为什么?
只听先前那道人又道:“愚兄也不是抱怨,只是在这里夭天守着那个老不死的怪人,心里实在别扭,瞧他那样子,为什么还不干脆死掉?”
另一名道人接道“别瞧他那祥子不好,‘淳于世家’对他还重视得很呢,听说淳于老夫人还来过一次,对着他流泪呢!”
不但先前发话的那名道人怔了一怔,单行鹄也不禁为之困惑不解,这人究竟是什么人物?
只听先前发话的道人啊了一声道:“那么咱们快些回去吧,这里整年整月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还要查个什么劲儿?”
于是两人不再出声,顾自放开脚步,向前走去。
沿着峡谷中的溪水向左一转,只见一片杂林挡在面前。
那片杂林生得十分茂密,单行鹄方才并未留心。
那两名青衣蒙面的昆仑道人头也不回,顾自向林中走去。
单行鹄如幽灵附身,相偕而入。
那杂林约有一百余株松柏槐杨密生一处,拥拥不透风。
两名道人进去之后,只听林间有人问道:“前峡后谷是否都已查清?”
两名道人忙道:“查清了!”
发问之人又道:“今夜没有你们两人的事,回去睡吧!”
单行鹄心中一动,暗想:“看来这灵蛇洞并不止那两名道人守卫,住在洞中之人,当真是个不凡的人物了!”
忽然,他蓦地吃了一惊,只觉得一个蠕动的肉体,由脚前爬了过去,俯身看时,原来是一条数尺长的大蛇,从从容容地蜿蜒爬行。
单行鹄顿时明白了灵蛇洞三字的含义,原来此地是一个蛇窝。
他立刻展开绝顶轻功身法,在林中穿行,有如一缕黑烟一般,悄捷飘忽,轻灵无声。
不久,他在洞口之前收住脚步。
林中共有四名守卫的人,两名在林边树上,两名在洞口附近的乱石堆中。
那四名守卫之人都是武功平庸之辈,对单行鹄的绝顶轻功,根本无法察觉。
那洞口半出人工,洞中潮湿阴暗,但却十分宽大,可容三人并行,随处可见大小不等的蛇群蜿蜒而行,或是蠕蠕而动。
一股腥臭之气,令人欲呕。
单行鹄紧贴洞壁,伏身而入。
幸而那蛇群顾自蜿蜒爬行,对人不理不睬,单行鹄天性畏蛇,虽说蛇不咬人,但也弄得他心中极不自在。
深入洞中三丈左右,面前忽然宽阔起来。
洞中更加幽黯,几乎伸手难辨五指,单行鹄视听之力虽强,也几乎分辨不出眼前的景物。
洞中巨石嵯峨,地面滑不留足,加上无数的大小蛇群,腥臭逼人。那洞中范围极大,一眼看去,难见边际,
仿佛整个山崖之下,都被掏空了一样,少说也有数亩之大。
单行鹄全神贯注,步步为营,向前淌去。
他并不知洞中地势,也不知那残废了的中年人在何处,只能暗暗摸索,细细查看。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单行鹄赶忙匿身于一块巨石之后,静静注视。
来的共有五人,仿佛是由洞穴中一间石室走来。
五人都青衣蒙面,由姗姗的脚步,婀娜的躯体上看去,是五个女人。
当先一人,象是五名女子中的为首之人,脚步不疾不徐,后面四女则手中各捧了一个红木托盘,盘中放置着鸡鸭鱼肉,美酒佳肴。
一阵香味扑入鼻孔,使单行鹄不由馋涎欲滴,他连月以来都是东奔西走,疲于奔命,不曾好好用过一顿饱餐,故那精致的菜肴使他食欲大动。
他却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待至那五名女子过去之后,他闪身而出,有如狸猫一般,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向洞底走去。
大约十余丈外,好象已到洞底,面前都是浮凸嵯峨的钟乳石,三面都无路可通。
在左侧底部有一个烛光摇曳的巨洞,象一间天然石室,一阵咻咻之声传入单行鹄耳鼓之中。
无名女人的脚步放慢了不少,走得极为慎重。
单行鹄大感困惑,定神细看时,只见那洞口两侧各有一支如儿臂的巨烛,照耀得洞口两丈方圆之内纤毫毕露。
但那洞室之内却更显得黑暗,可以看得到的是两条粗如水桶的巨蛇,把两颗蛇头显露在洞室之外。那蛇头之上生着一双独角,身上鳞甲片片,十分吓人。
单行鹄不禁为之吃了一惊,同时也立刻记起了天雷洞府中被他劈死的那条巨蛇,几乎与这蛇一模一样。
他运集神功,尽力向洞室中望去,终于约略的看到了洞室中的情形,他心头一凛,几乎失声而呼。
原来那洞室不大,约有两丈见方,单是两条巨蛇的身子已经堆积满地,使他惊奇的则是坐于两条大蛇中间的一个中年怪人。
那怪人胡髭满面,双目如铃,但双腿膝盖以下,都已断去,单行鹄立刻想到林天雷遗言中所说的残废中年人就是此人无疑了。
他立刻匿身洞室正面的一堆乱石之中,凝神细看。
那怪人对走来的五名女人似是甚为厌恶,双目闪烁的光华中有一股制遏着的怒意,两条巨蛇也舌信伸缩,咻咻做态。
五名女人在洞室外一丈距离之处收住脚步,当先的女人则莲步姗姗,继续向洞室走去!
“站住!”
洞室中的怪人蓦然发出一声厉吼,震得整个灵蛇洞摇摇欲倾,震耳的嗡嗡声久久方才停歇。
那为首的女人只好收住脚步,慢声叫道:“四爷……”
声调柔媚,甜润得令人销魂。
但那怪人勃然大怒道:“什么四爷五爷,还不快滚!”
那为首的女人毫无愠意,仍然甜甜地笑道:“只怪奴婢记性不好,对了……灵蛇居士,您该吃点东西了吧……”
说着伸手向后一招,道:“快把食物献上来!”
随在她身后的四名女子立刻同时轻应一声,姗姗地把托盘高举过顶,向前紧走两步,并排在洞室门口跪了下去。
那为首的女人笑道:“灵蛇居士,这些都是奴婢奉老夫人之命,特选的您最爱吃之物……是您出来食用,还是……”
不等她说完,那洞中的怪人忽然发出一串怪笑,声如雷霆齐发,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四名跪在洞室门口的女子个个娇躯颤抖,十分恐惧,但仍然双手托盘高举,不敢移动一下。
那怪人笑声一收,喝道:“放下吧!”
为首的蒙面女子,立刻把自己蒙面黑巾拉去,同时迅快的脱去了上下外衣,慢声笑道:“难得四……灵蛇居士赏脸,小婢亲自侍奉您用餐……”
说着亲自把每一蒙面女子的托盘接了过来,排列在地上。
当她回首时,单行鹄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面目,只见除去了面巾的面庞,不但没有溃烂的恐怖之象,而且美得出奇,令人销魂。
同时,除去外衣后,里面所穿的是一套又窄又紧的红色衣裤,凸线玲珑,红光耀眼,加上粉白的藕臂,细细的十指,与露在外面的一大截小腿,无不使人魂消魄荡,情难自己。
单行鹄啼笑皆非,同时困惑不解,不知这女人是在耍什么花枪?
谁料洞室中的怪人却冷漠地哼了一声,喝道:“你们都退开!”
那脱去了外衣的女子怔了一怔道:“灵蛇居士,您……”
那洞中的怪人再度大喝道:“不用费话,退开
声调之中除了暴怒之外,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那脱了外衣的为首女子无可奈何地幽幽叹道:“好吧,小婢遵命了……”
她回手一摆道:“你们且行退下!”
仍然跪伏于地的四名女子闻言恭喏一声,站起身来,姗姗地同时退了下去,立于丈余之外。
为首女子轻声又道:“灵蛇居士,您出来自己吃吧……”
说着也退了下去。
那怪人又发出一串大笑,道:“你们的心肠不错呀!‘,
那为首女子怔了一怔道:“其实都是老夫人的吩咐!”
那怪人大笑道:“那更好了……”蓦然举手一掌,拍了出来!
虽然他是个双腿都残废的人,但掌力浑厚,但听蓬然一声大震,盘碗齐碎,菜肴纷飞,已经一塌糊涂。
为首的女子啊了一声,尖叫道:“灵蛇居士,您……您这是怎么了?”
怪人大笑道:“十余年来,本居士已经吃惯了蛇肉,这些佳肴虽好,却已不对本居士的胃口……”
说着伸手抓起一条尺余长的活蛇,张口咬下一段。
为首的女子看得柳眉深锁,呐呐地道:“灵蛇居士,您当真不肯回心转意么,须知老夫人日夜都思念着您……倘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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