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女子看得柳眉深锁,呐呐地道:“灵蛇居士,您当真不肯回心转意么,须知老夫人日夜都思念着您……倘若小婢不能把您劝得回心转意,只怕老夫人也不会轻饶我,您……您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女孩子吗?……”
她说得宛转凄楚,声泪俱下。
匿身在乱石后的单行鹄也不由心情激动,双眉深蹙。
但那怪人毫不为动,顾自狼吞虎咽,把一条生蛇连皮带骨,完全吃了下去,然后抹抹唇角的蛇血道:“你们还不滚吗?”
为首的女子凄凉地一叹道:“您当真一点都不动心吗?”
为首的女子忽然一改凄然之色又忸怩地一笑道:“您虽然身体已残,但仍是血肉之躯,我就不信您能比得道的高僧定力还强,您能否赏脸看我们姊妹一场天魔舞!”
那怪人哼了一声,道:“随意吧……不过,天魔舞之后还有什么花样?”
那为首的女子忙道:“没有了,如果您能抗拒得了天魔舞而不动心,我姊妹甘愿回报老夫人,接受应得之罪,不过……”
微微一顿,那女子又道:“老夫人有意尽全力为您治好这因寒毒而起的病症,不必再每天生食五毒,只要用我姊妹的身体以阴阳三易的大回天术医治,包您三日之内,就可痊愈。”
那怪人冷笑道:“纵使寒毒之症痊愈,那恶性麻疯之症又将如何?”
为首的女子道:“那病症不损及生命,不影响武功,老夫人已经寿至一百三十七岁,还不是和好人一样……”
那怪人陡然一声怒喝道:“不要说了,要舞就快些舞吧!”
为首女子轻叹一声,忽然沉声喝道:“你们快些过来,把外衣除去!”
四名退于丈余之外的女子闻言立刻齐应一声,姗姗奔了过去,同时迅快地各将面纱外衣都一一除去。
当为首的女子与那灵蛇居士谈话之时,单行鹄曾为之震了一震,一时心中忐忑不安,苦思不已。
原来那女子曾提到要以她们五人的身体为灵蛇居士施用阴阳三易的大回天术,以治疗他所患的寒毒之疾,他也曾答应天南毒圣段云程,也以这种手术为她的女儿医治痼疾,当时并不知是一种什么手法,但现在想来,必然是男女之间的一种十分猥亵之事,故而颇觉为难起来。
他忖思之间,只见那四名女子已经将外衣除去。
他方才只顾忧虑为段晓云治疗先天痼疾的事,并不曾认真去看那四名女子,此刻不由愕然一惊!
只见那四名女子脱去外衣之后,与那为首的女子更有些不同。
原来那四名女子贴身衣服穿得极少,下身除了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裤之外,几乎完全赤裸,上身也只有一幅红绸掩盖酥胸雪白的肌肤。娇笑的容颜,在烛火照耀之下更显得妩媚多姿,令人心跳。
灵蛇居士寒着脸坐在洞室之中,身旁围绕着蠕动的巨蛇,加上他那满面胡髭,断去的双腿,与洞室之外花颜月貌、粉腻脂香的五名少女相比之下,实在太不调和,蹩扭万分。
为首的少女妖妖娆娆地一笑,忽地扑向洞前,姗姗一礼道:“小婢等要献丑了!”
不待灵蛇居士反应如何,沉声叫道:“起舞……”
四名半裸少女立刻各露笑脸,举手投足,仪态万千地舞了起来。
四人手中各执着一幅红绸,旋身飞舞之间,红绸飘飘,状至美观,有如穿花蝴蝶一般,令人陶然心醉。
那为首的女子也在四名少女之间穿插而舞,舞姿较之四名半裸少女更加妖娆妩媚,但见她全身不停扭动,同时一股袭人的香气弥漫而出,不一时间,整个洞穴都是醉人的芳香,把那使人恶心的腥气,驱散了不少。
灵蛇居士在洞室中端坐如前,显然这天魔舞对他并没有什么作用。
五名少女舞得更疾,芳香更浓,连单行鹄都为之几乎把持不住,差点没有忘形得喊出声来。
忽然,为首的少女一声甜脆的娇喝:“唱!”
唱字刚落,一片醉人的歌声随之而起。
只听那歌唱的是
薄妆桃脸
满面纵横是花靥
艳情多
绶带盘金缕
轻裙透碧罗
含羞眉怍敛
微语笑相和
不会频偷眼
意如何
蕊中千点泪
心里万条丝
恰似轻盈女
好风姿
……
歌声舞影恍惚,不似人间。
灵蛇居士似乎也有些心动,喉中不自觉地发出一串咯咯之声。
那为首少女突然爆出一串娇笑,摆臀摇乳向洞室步步逼去,四名少女也不怠慢,各自仿效着为首少女的样子,做出一付猥亵之态凑了过去。
单行鹄在对面看得清楚,灵蛇居士虽然说得硬朗,但最后似乎已经再也抵不过这场天魔舞的诱惑,就要伸手把她们一个个搂于怀中方才快意。
单行鹄看得黯然心惊,当下不假思忖,摸起五块小石,向五名少女摇摆着的臀部掷去!
虽用力不重,但也足够她们享受的了!
但听嘤咛数声,五个半裸女子立刻停下舞蹈,各自抚摸着红肿的臀部向两旁退去!
由于单行鹄的手法特别,加上五名女子是在舞蹈之中,根本不知是匿身乱石堆中单行鹄所为。
那为首的女子双手按在臀部之上,叫道:“灵蛇居士,您……您不该这样打我们的……屁股……”
舞蹈一停,灵蛇居士也随之恢复了冷傲恼怒之色当下一声怒叱道:“妖孽,本居士几乎为你们的声色所毁,可恨……”
那为首的女子凄然叫道:“我们姊妹是迫不得已,而且,也是为了您好!”
灵蛇居士勃然大怒:“你们如果仍不快滚,休怪本居士要出手无情了!”
那为首的女子仍然不肯就退,嗲声嗲气地道:“哟,难道您还要杀了我们吗?”
灵蛇居士怒吼道:“本居士不想杀你们,但却想喂喂这两条大蟒……”
伸手在身边的大蟒身上拍了一拍道:“大黑,大花……这几个丫头专以声色诱人,堪称人间祸水,如她们再不退走,就吃了她们吧!”
两条大蟒象是通晓人言,两颗蟒头翘起七八尺高,舌信吞吐,果然,一付择人欲噬之态。
五名半裸少女吓得失声尖叫,仓惶而退,眨眼间跑得没了踪影,连剥脱的衣裤也没顾得捡走。
洞室中传出了灵蛇居士的一串大笑。
那笑声久久不停,最初是豪壮得意,而后却变得落寞苍凉,到了最后则变成了比哭还要难听的一种声调。
终于,他收住了笑声。
单行鹄悄悄看去,只见他双目中有泪水在滚动。他默坐移时,浓眉深锁,喃喃自语道:“可怜我竟几乎抵不住几个黄毛丫头的诱惑,若非……”
他微微一顿,又道:“那是谁,是谁在紧张关头惊醒了我……”
单行鹄轻叫一声道:“是我!”说着身形一闪跳了出来。
灵蛇居士微微震了一震道:“你是谁?’‘
“在下单行鹄!”
“单行鹄?!”
灵蛇居士惊愕了一下,道:“你也是老夫人派来的吗?”
单行鹄朗然一笑,道:“正好相反?!在下是偷偷而来!”
“方才那五个丫头的天魔舞想必你也看清了!”
“在下就在丈余之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灵蛇居士两道湛然的目光在单行鹄脸上迅快地横扫了一眼,道:“奇了!奇了……”
慨叹一声,他又道:“凭你这等年轻,怎么能抗拒得了天魔舞的诱惑,本居士自谓道心已坚,想不到……”
他叹惜一声,住口不语。
单行鹄傲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对天下任何绝色少女都不屑一顾!”
灵蛇洞主奇道:“为什么?莫非……你曾吃过女人的亏?”
单行鹄颔首道:“也可以这样说法,女人使我伤透了心,男人也使我恨,我不愿交结朋友,更不愿接近女人!”
“这倒奇了,你实在怪得可以!”
单行鹄不由一阵脸红。
因为他口中虽如此说,但在这世上他毕竟有了不少相交之人,如林月秋、沈倩华、段晓云、以及丐帮四长老、世外三奇等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的对他关切,有的对他示爱,使他欲拒无由。
他的鹄侠士三字,已经开始动摇。
认真说来,他之所以恨女人,是恨他那不曾见过面的母亲;恨男人,是恨他那不曾见过面的父亲!
因为他出生以来,就为父母所弃,父母虽赋予他生命,却不曾教养他,使他在幼年之时吃尽了苦头,也养成了他只知有恨不知有爱的心理。
他不愿把话题扯得太远,当下道:“在下远途来此想向尊驾探询一事!”
灵蛇居士怔了一怔道:“对了,本居士还没问过你的来意,莫非你是来找我的吗?”
单行鹄颔首道:“在下是受一位前辈之嘱,特来看望尊驾,不知……”
灵蛇居士噢了一声道:“是谁,还想着我这残废之人!”
单行鹄道:“音圣林天雷,尊驾认得他么?”
“啊……”
灵蛇居士惊呼一声道:“他……他老人家还好吗?”
单行鹄叹口气道:“实不相瞒,他已经死了!”
“死了?!”
灵蛇居士又差一点跳了起来,最后叹口气道:“是怎样死的?生病?”
单行鹄摇摇头道:“是被人所杀!”
灵蛇居士双目瞪得滚圆,厉声叫道:“凶手是谁?”
单行鹄摇摇头道:“不知道!”
灵蛇居士双目中老泪滚滚,喃喃自语道:“他老人家是我毕生中最崇敬的人,但他老人家对我却一直不肯谅解,想不到又被人惨杀!……”哽咽多时又道:“你与他老人家是什么关系?”
单行鹄略一忖思道:“朋友!”
“朋友?!……他老人家会和你交朋友?”
单行鹄面色微徽一红,道:“认真说来,在下与他孙女是朋友!”
灵蛇居士震了一震道:“他孙女……还好吗?”
单行鹄道:“还好,只是现在行无定址,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灵蛇居士声调嘶哑地道:“你很爱那孩子吧!”
单行鹄哼了一声道:“在下早已说过对天下任何绝色女子都不屑一顾,怎会爱上了他那孙女?”
灵蛇居士叹息一声道:“那么说,是她爱你了!”
单行鹄面色微红,道:“尊驾何以总说这等话!”
灵蛇居士面色一沉道:“那么,你为何要来此处,见了本居士又有什么目的?”
单行鹄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但他这个一了半天,也没这个出个所以然来,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原来林天雷的遗言中只不过要他来灵蛇洞见一个残废了的中年男子,并没说要他来做什么?呐呐良久,他才道:“林老前辈只不过说要我来见尊驾一面,并没说要做什么?”
灵蛇居士奇异地把目光盯在他的脸上叫道:“果真是这样的吗?……你……过来!”
他双手在两条大蟒身上拍了一拍叱道:“快些退下……”
两条巨蟒十分懂事地慢慢蜷缩着向洞室内退了进去。
单行鹄有些奇异地走向前,灵蛇居士那箭般的目光则一直盯在他脸上。
单行鹄不自然干咳了一声道:“尊驾有什么话要说吗?”
灵蛇居士收回目光,又道:“你后颈上大约生着什么东西吧!”
单行鹄吃了一惊,道:“一颗红痣,您……如何知道?”
他心头的疑云更重了,真不知道这个双腿残废的怪人又和他之间扯上了什么关系,他几乎忍不住要祈祷上苍,不要使自己与这生食蛇肉,住在这蛇窝里的怪人扯上一点关系!
灵蛇居士双目中又浮起了层泪光喃喃地道:“你……多大了?”
不待单行鹄答复,却自己搬着手指头算了一阵,又道:“大约是二十岁整吧!”
单行鹄心头一寒道:“不错!”
灵蛇居士再度把目光盯在单行鹄脸上,突然老泪滚滚而下,硬咽失声地道:“你大约从小就是孤儿,单行鹄也是你自己杜撰的了!”
单行鹄寒着脸道:“完全正确……”
微微一顿,他又道:“那红痣我也并非只有一颗!”
灵蛇居士接道:“另一颗是生在左腿膝盖之上。”
单行鹄面色冰冷地道:“真是说得毫厘不差……现在该我问你几句了,方才那五个丫头之一曾喊你四爷,淳于老夫人又是对你那样关心,大约你是‘淳于世家’的四公子了?那位在淳于世家的四夫人就是你的妻子了!”
灵蛇居士颔首道:“一点不错,你已见过她了!”
单行鹄面无表情地道:“见过了!”
灵蛇居士长叹道:“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
单行鹄的声音就如三冬寒冰,一字一顿地道:“是我爹爹!”
单行鹄心中紊乱极了,但他无法否认这一残酷的事实,那“淳于世家”的四夫人是他的母亲,而这断腿食蛇的怪人则是他的父亲。
他有些恨自己在幼年之时为何不死,留下这痛苦的生命来究竟有什么益处!父亲、母亲……
他的身世弄清了,但他却宁愿不曾弄清。
灵蛇居士老泪纵横地道:“孩子!你好象非常恨我!”
单行鹄大叫道:“住口!不要叫我孩子,我……”
灵蛇居士震了一震道:“不错,我是没有资格做你的爹爹,但……”
单行鹄把心一横道:“不必说下去了,我要走了……”
灵蛇居士凄然喊道:“孩子!不,单行鹄!你不愿听我解释吗?”
单行鹄冷声道:“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事实可以说明一切,我本是没有父母的人,我也……不愿认你这位爹爹……”
灵蛇居士全身颤抖不停,凄然喊道:“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有些事是万不得已的,当初使你成为一个弃儿也是为了你好……”
单行鹄大叫道:“不必说了……”
他身影一转,大步而行。
灵蛇居士沉雷般地大叫道:“回来!”
声音有如负伤的巨兽哀号,单行鹄忍不住心头一惨,又把脚步收了下来,转头问道:“爹爹,这是我最初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你爹爹,你想怎样,要把我留了下来,陪你在此生食蛇肉吗?”
灵蛇居士惨然笑道:“我只想告诉你几件事,你的名字叫淳于明,林天雷是你的外祖父,你母亲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至于他的孙女儿,实则却是你的亲妹妹……”
单行鹄苦笑道:“还有吗?”
灵蛇居士摇摇头道:“没有了!不过……”他有些哀恳地接下去道:“我还不想死,我要在这里挣扎着活下去,等着有一天你也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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