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毒圣苦笑道:“为了我那女儿的安全,老夫只好答应她们的条件,帮她把江湖武林打个七零八落也就是了……倘若我那女儿出了意外,老夫就会和她们翻脸动手,把‘淳于世家’捣个粉碎,至于胜负成败,老夫就顾不得了!”
单行鹄愕然一惊,道:“你这话可是衷心而发?”
天南毒圣郑重地道:“老夫难道还故作惊人听闻之言吗?”
单行鹄沉声道:“至少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考虑一下!”
“什么事?”
“如你真的决意如此,在下就要毁去对你的承诺,不再替你的宝贝女儿医治先天痼疾了!”
天南毒圣大笑道:“这只怕由不得你了!”
他握着单行鹄腕脉的五指突然微微一震,一股奇怪的力道逼入了经脉之中。
单行鹄微微吃了一惊,只觉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麻,仿佛有无数的虫蚁一下子进入了九经八脉之内。
他不由怒哼一声,叫道:“老匹夫,这算什么玩艺?”
天南毒圣笑道:“只不过是老夫二十四种歹毒毒功之一的‘黑蝮虫’,这种毒虫至少已有数万进入了你的经脉穴道……”
单行鹄恨恨地叫道:“好卑鄙的手段!”
天南毒圣摇头一笑道:“为了我那女儿,也就顾不得这些了,不过,你用不着害怕,这种毒虫虽然厉害,但只要老夫每隔三天给你贯注一次毒功,它就对你没有一丝妨碍,而且等我那女儿痼疾痊愈以后,老夫立刻就把这些毒虫给你悉数吸了出来!”
单行鹄试探着道:“如果不管它呢?”
天南毒圣冷笑道:“三日之后溃烂而死,普夫之下,除老夫之外,还没有可以能治得了黑腹虫之人……”
他说着伸手一拉单行鹄道:“走吧!”
“去哪里?”
“雁荡!”
单行鹄振声长笑道:“我不去!”
“不去?……”
天南毒圣大为意外地道:“难道说你愿意死?”
单行鹄朗声笑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
不待话落陡然振腕一拂,甩掉了天南毒圣的掌握,纵身疾驰而去!
天南毒圣怔了一怔,大叫道:“单行鹄,回来!”
双肩一晃,追了上去。
单行鹄头也不回,沉声答道:“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在下倒要感激你的恩赐,使我有个能够恬然而死的理由!”
天南毒圣恨声道:“单行鹄,你敢……还不快些给我站住!”
单行鹄听若无闻,顾自放步疾驰!
他所受的刺激实在太深了,生命对他已经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天南毒圣使他中虫而死,倒未尝不是一件使他心安理得之事,至少,他不必再对段晓云存有愧疚之情,意外他是死于她的爹爹之手!
所以他对天南毒圣的呼喊充耳不闻,顾自狂奔飞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忘情飞跃。
他虽中了黑蝮虫,但这种虫毒不过寄生于全身经脉之间,不到发作之时,对人体并无丝毫妨碍。
眨眼之间,他已奔出了十余里之遥,天南毒圣虽然尽力猛进,但一时之间却也难追赶得上。
单行鹄飞奔之间,忽然听到迎面有人大叫道:“单行鹄……”
单行鹄闻声一怔,定神看时,只见迎面而来的竟是四不和尚。
他无暇与他细说,急急大叫道:“快走……段云程那老儿追下来了!……”
四不和尚摸摸秃头,大惊道:“什么,段云程,天南毒圣……不好,我和尚大概要糟……”
当下顾不得多说什么,立刻身形一转,与单行鹄相偕而驰。
但段云程的身手实在太高强了,就在两人相遇微微一顿之际,已经跟踪而至,大喝一声,一掌拍向四不和尚,身形却停也不停,有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单行鹄头前截了过去。
单行鹄微微一惊,返身看时,只见四不和尚着着实实地挨了一掌,已经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
而天南毒圣段云程也借机跃到了单行鹄之前,拦住去路。
单行鹄怒气勃发地喝道:“段云程,你好歹毒的手段!”
反身向四不和尚扑了过去。
天南毒圣哼了一声,负手立于单行鹄身旁,冷笑不语。
单行鹄连忙伸手在他人中上试了一试,只觉气息已绝,同时四肢冰冷,显然已经死了!
单行鹄摇头一叹道:“虽然这和尚令人讨厌,但他罪不致死……”
霍然转头大喝道:“段云程,你为什么要下这种狠手?”
段云程不以为然地笑道:“他真的死了吗?”
单行鹄冷哼道:“四肢僵冷,气息已绝,不是死了,难道还是活着吗?”
段云程蓦然踢出一脚,重重地踢到了四不和尚的臀部上,踢得四不和尚翻了一个身,由仰躺成了俯卧。
单行鹄勃然大怒,对天南毒圣段云程的狠辣手段大为不满,就欲出手一搏,与他干上一场。
段云程冷声一笑道:“这和尚故意装死!……”
“装死?……”
单行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在下并不是三岁小儿,还能分辨出真假!”
段云程摇头一笑道:“这和尚大约学会了‘龟息’之法,自然会瞒得过你!”
单行鹄喃喃地道:“龟息?……不论什么息,只要你能使他活得过来,在下才能相信!”
段云程大笑道:“这个容易……”
他伸手向四不和尚臀部一指,道:“只要左右各重击五下,如不能救醒这贼秃,老夫甘愿替你赏命!”
说罢身形一动,骑在了和尚背脊之上。
他说得郑郑重重,倒使单行鹄难以不信。
天南毒圣又指指四不和尚的双足,道:“抓住,别叫他动弹!”
单行鹄半信半疑,但见段云程说得郑重,只好当真俯下身来,把四不和尚的双足抓了起来。
段云程骑在和尚背脊之上,且不动手,微微一笑道:“老夫无意致他于死地,那一掌既无毒功,又未用力,最多不过三两成力道,以这贼秃的本领来说,最多摔个跟头,绝不会就此而死,故而老夫知道他是施展‘龟息’之法,假装死去!”
他呵呵大笑了一阵又道:“这贼秃是老夫所见过的最为刁顽之人,法名四不,沾辱佛门,今天老夫就代替佛爷教训上他一顿!”
说话之间伸手遥遥一招。
但听一声脆响,在他廻旋掌力之下,一双粗如儿臂的木枝已经到了他的手中,振腕一扬,就要打了下去!
单行鹄有些忧疑地道:“且慢,你……不会判断错误吗?”
天南毒圣段云程两眼一瞪道:“老夫已经说过,如无法使他醒了过来,老夫甘愿赏命……”
树枝在手中扬了一扬,他又微微笑道:“这秃贼是死心塌地想挨上一顿棍子,也不肯求饶的了,老夫料定他心中清清楚楚,希望十棍挨下来不吭一声!但他不知‘龟息’之法,纵然能挨住十棍,但重击臀部必会震动了丹田真气,使他的‘龟息’之法破解无遗,就算继续装死,也无法装得成了!”
单行鹄皱眉道:“果然如此,教训教训他也好,打吧!”
天南毒圣段云程嗯了一声,狠狠一棒,打在了四不和尚的左臀之上。
四不和尚全身震了一震,但仍未出一声。
段云程笑道:“有种!”
树枝一扬,又是一棍击在了四不和尚的左臀之上。
四不和尚仍未出声。
段云程胡子一噘,道:“这秃贼的‘龟息’之法已经有些成就,非重打不可……这一棍打不出声来老夫段云程从此倒过来写!”
不待话落,乒的一声,树枝划起一阵尖锐的啸风之声,又实实落落地击到了左面的臀部上。
这一棍打得实在太重了,但听咔地一声,一条树枝,已经折为两段。
同时,段云程说得不假,四不和尚果然哎哟一声,醒了过来。
段云程微微一笑,举手一抬,又是一段树枝到了手中,他微笑着看了单行鹄一眼,笑道:“如何?……还余八棍,是否打完!”
单行鹄也忍不住笑道:“打与不打,是你的事情,在下不愿多管,不过这和尚居然连我也骗过了,倒着实刁得可以!”
他虽不管,但抓着四不和尚双脚的右手却未动,显然赞成天南毒圣把十棍打完。
天南毒圣呵呵大笑道:“秃贼,这滋味如何!”
蓬的一声,又是一棍打了下去。
四不和尚再也忍不住了,失声大叫道:“段施主,小僧不敢了,高抬贵手吧!”
段云程大笑不理,挥手又是一棒。
四不和尚龇牙裂嘴地大叫道:“段施主,段大叔……段祖宗饶了小僧吧……单行鹄,你嘴巴哑了,怎不劝劝段老前辈……”
段云程睬也不睬,顾自一左一右,手起棒落,足足打完十下,才一挺身站了起来。
单行鹄也冷笑道:“和尚,这是你自己找的,认倒霉吧!”
话未说完,却见天南毒圣探手一把,又向他腕脉扣来!
这次单行鹄已经有准备,闪身一躲,一掌横切了出去,蓬然一声,一股五彩闪烁的掌力硬把段云程逼出了四五步远。
四不和尚已狼狈不堪地挣扎了起来,龇牙裂嘴地叫道:“段云程,你给我记牢今天的事!”
段云程冷声一笑道:“老夫记忆力最强,不会忘记就是了!……单行鹄,你竟敢真的出手与老夫对抗吗?”
单行鹄大笑道:“在下死还不怕,又怕什么?”
天南毒圣皱眉道:“要怎样才能使你就范?”
单行鹄道:“除非你能听我一言,暂时放弃寻你的女儿,更不能助纣为虐,去帮‘淳于世家’荼毒武林……”
天南毒圣大喝道:“不必说下去了,老夫不知道我那女儿的下落便罢,既知道了,就要立刻去找……”
单行鹄也大怒道:“那你也别想要我单行鹄助你那女儿疗治痼疾……”
抖手一掌,拍了出去!
段云程仰天一声狂笑,突然双掌一扬,同时拍了出来。
这一记掌法,不但掌力奇强绝猛,而且掌心黑雾急卷,有如漫天迷雾一般,向单行鹄搂头盖顶地罩了下来。
单行鹄大吃一惊,心知这滚滚黑雾都是含毒之物,当下不敢怠慢,闪电般一连劈出三掌!
那三掌中包括一记五行神掌,两记玄冰掌,想把那卷到的黑雾震散,或是封挡开去。
但劲力互撞之下,那迷漫的黑雾更为炽盛,像陡然暴涨到数丈方圆一般,把他整个的淹没其中。
单行鹄心中着慌,但此刻无论再想什么应变拒敌之法都已为时太晚,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仿佛有一百年那样长,又仿佛只在顷刻之间,单行鹄又悠悠地醒了过来。
睁眼看时,只见置身在一处树林之间,泉水琮琮有声,一轮红日渐落西天,又是黄昏时分。
他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只觉额头一片清冷,努力眨眨双眼,方才觉得有人正以泉中水滴向自己额头上揩拭。
他终于全清醒过来了,身子一翻坐了起来。
他此刻才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一切,只见自己正斜躺在一处山谷峭壁之下,身旁不远处躺卧着天南毒圣段云程,鼻息如雷,似乎正在沉睡。
使他更为惊讶的则是四不和尚,正以泉流中的冷水,向他额头上揩拭,见单行鹄醒了过来,龇牙一笑道:“单行鹄,你小子好狠,竟帮那老鬼打我和尚!”
他说得声音极大,一点也不怕被段云程听到。
单行鹄不由大奇道:“野和尚,这……是怎么说的?……”
他伸手向段云程指了一指道:“你不怕他再揍你一顿吗?”
四不和尚龇牙一笑道:“他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的好睡,等他醒来之后,咱们少说也在百里之外了,走吧!……”
说着就欲起身而行。
单行鹄皱眉道:“别忙,先把事情说明了再走,你在他身上弄了什么手脚?”
四不和尚大笑道:“还是他送的那龙涎香,这老鬼也算倒次小霉吧!”
单行鹄哼了一声,道:“这样走去,似乎有些不大妥当,他……”
四不和尚摇头摆手地道:“单行鹄,你这人实在差劲,该狠的时候不狠,该慈悲的时候不慈悲,譬如说这老鬼昨夜拼命打我,你却……”
似乎这毕竟不是一件光荣之事,他说了一半,又把话咽了下去。
单行鹄皱皱眉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不和尚道:“再走五十里,就是雁荡山了,如不是我和尚抄小路赶来,用龙涎香把你们迷倒,大约现在你已被他把你交回‘淳于世家’了!”
单行鹄说不出是悲是喜,是感激还是生气,心中茫然地叹口气道:“你这野和尚,我……实在也被你整昏头了!”
四不和尚摸着仍疼痛的臀部道:“不论你走与不走,我和尚可要走了!不过……”
他眼珠滴溜一转,又道:“有一个重大的消息必须告诉你,你可知道天下群雄在伏牛山秘密集会的事,就要开始了吗?”单行鹄噢了一声道:“你听到消息了?”
四不和尚笑笑道:“不但听到了天下群雄的消息,而且也听到了‘淳于世家’的消息,据说,以淳于大夫人为首,率领着一批神秘的‘淳于世家’之人,早在三天之前就赶到伏牛山去了,依照路程计算,现在大约也快到了!”
“啊!……”
这的确是重大的消息,单行鹄不禁怔了一怔,道:“可知道与会的群雄都是哪些人物?”
四不和尚道:“这可难说了,总之天下大半的英雄豪杰差不多都到齐了,听说至少在两百人以上……”
“真的?……”
单行鹄心中顿时像塞上了一块巨石,一种天赋的侠义之心,使他立刻对这件大事关切起来。
单行鹄又道:“天下群雄可知‘淳于世家’有人赶去了的消息?”
四不各尚摇摇头道:“糟就糟在这一点上,他们集会主要的对象是你,其次方才是‘淳于世家’,认真说来,他们都不知道‘淳于世家’要血洗江湖呢!”
单行鹄叹口气道:“劫数、劫数……”
四不和尚直眉瞪眼地道:“这样说你是不想管了!”
单行鹄咬牙道:“伏牛山距此多远?”
“大约两千余里!”
“你我几天才能赶到?”
四不和尚皱皱眉道:“如果昼夜不停,三至四天足矣,不过……”
单行鹄摆摆手道:“不用说下去了,在下被段云程中上了黑蝮虫,如果不经他的毒功治疗,最多三天必死!……”
“啊!……”
四不和尚跳起来道:“这老儿身上必有解药……”
说着就想到段云程身上去搜。
单行鹄苦笑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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