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刀疤笑呵呵数声道:“宫廷的女子,刀疤子是不知道,但当年的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绝艳江湖,听说她掉进东海,海里鱼儿都舍不得吃她,又把她送回东溟岛……”
丁子容哈哈笑道:“我道卢兄见过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呢,却原来是这样的传闻。”
卢刀疤见他嬉笑,涨的满脸通红,一边的小二却接道:“公子莫不信!这定是真事!东溟岛的明月小姐,我们风越镇的很多老人都是有见过的,比仙女都美啊!当她从轿子里探出头时,连女人都忍不住被她吸引,她若是一笑,那是连筷子掉了都不知道呢!”
丁子容见他们如此认真,笑道:“真有如此美人么?岂非是一笑顷城?”
卢刀疤叹道:“是否顷城倒是没试过!但高手交手时,被她吸引的失神的是有的!”
丁子容惊讶道:“高手之间交手,如若失神,轻则重伤,重则岂非丧命?”
卢刀疤见他的如此问,似是满意道:“那是自然,当年封其行与昆仑派的莫斩愁为了‘龙吟剑’在东海决战时,封其行见到不知为何来观战的明月姑娘,竟被其美貌倾倒,差一点丧于莫斩愁的手上,幸得当时还在世的东溟岛主相助,也因此,依照约定‘龙吟剑’归莫斩愁所有……”
“嘘……”一边的小二低声道:“这事儿在我们风越镇是不能被提起的,可不能被凌风山庄的人听到。”
卢刀疤轻哧一声,但也压低声音道:“听说,当时封其行不但身受重伤,也失去了得到上古神剑的机会,还被莫斩愁取笑了,”似是想起什么,又道:“这莫斩愁的定力倒是非凡。”
小二听他此言,辩道:“我看那莫斩愁有问题,定是不正常,可能还是龙阳君呢!”蔺庆听罢微微一笑,众人都心知这凌风山庄是风越镇的骄傲,封其行既是凌风山庄的现任庄主,自是容不得人半句诋毁。
丁子容听小二随口一说,却是微微沉默,面色有些不自然,少顷叹道:“我从来只听说,莫斩愁是神器‘龙吟剑’的主人,江湖人称‘龙吟斩愁剑’,却原来有此渊源!”细一想又道:“这么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吧?”
卢刀疤笑道:“三十年前的事了。”
丁子容叹道:“原来如此!那‘龙吟斩愁剑’,还有天下第一美人都老了吧,后来如何呢?”似是恨不能早生三十年。
第二十八章 萍水相逢绵薄之力
卢刀疤道:“三十年前,封其行和莫斩愁均是当时的少年英雄,年轻气盛,想来也就你们两人这般年纪,那东溟岛的明月姑娘也才二八芳龄。就算是岁月不饶人,遥想当年她顷倒了多少人,连百年前的魔教……后来的余孽都多次前往东溟岛,直至后来明老岛主在岛上凿了恶鱼窟,却葬送了多少因倾慕而不顾生死的人。”
丁子容和蔺庆相视一眼,道:“那后来呢?”
卢刀疤见他问个不停,道:“后来的事长了,这哪里说的完?”
丁子容见他不说了,心中甚觉无趣,激道:“卢兄定是不知道了,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就这些么?”
卢刀疤倒也爽快道:“我本就没亲眼见到的,后来凌风山庄曾多次提亲,明老岛主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封其行,却不知为何,反正明月姑娘还是没嫁给封其行,后来明老岛主过逝了……”
丁子容正缠着卢刀疤还欲打探时,却见三个身着缁衣的女尼在门口唤小二,蔺庆见小二一听是住店的,便摇手道:“师太,没房了。”便抬头看去,那为首约三十上下的女尼默念‘阿弥陀佛’,却是极为少见的焦急神色,看向她身边的女尼,年纪较小,似乎只有十五六岁,但惊见她身后背负着一位老尼姑,那老尼姑神色憔悴,似是身受重伤,却有些相识之感,便说道:“小二哥,把我二人的房间腾一间给三位师太吧。”
中年女尼满面感激,不住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边转身帮着小尼姑扶年老尼姑进门,经过蔺庆他们身边时,又感激的点头。蔺庆微微笑了回礼,却见那需要搀扶的年老尼姑甚是面熟,便道:“这是妙日师太么?”
女尼诧异的停步道:“确是我师姐妙日师太。贫尼妙因,不知施主……”
蔺庆探询道:“在下是锦绣山庄冉家的堂侄,半年前曾去华严寺祭拜。敢问师太,妙日师太是否有伤在身?”
妙因点头道:“原来是蔺施主,多谢施主。师姐是被剑气误伤,只因明日便是封庄主的寿辰,我们便得先住下静养。”
丁子容等人道:“是何剑气,‘误伤’竟也如此厉害?”
妙因摇头叹道:“贫尼不知,那是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手持一柄剑鞘满是铜锈的利剑。”
丁子容惊道:“是四个黑衣人吗?约三十上下年纪的?”
妙因摇头道:“那人的头发花白散乱,怕是有五六十岁了。阿弥陀佛。”
蔺庆担忧道:“明日便是封庄主的寿辰,只怕……在下从师少林寺时学过一些医理,不如让晚辈替妙日师太运气一周天,希望有助于你们。”
妙因喜道:“如此多谢施主,那快扶师姐上去,蔺施主请!”
丁子容叫过小二结了帐,起身上前道:“我们同去,卢兄也上去么?”
卢刀疤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话未完,却见黑风甩过,一边搀扶妙日师太的小尼姑竟险些被撞倒,妙因惊呼的伸手拉住小尼姑道:“了一。”
那健步如飞的黑色劲装的大汉却是理也不理的往楼上跑去,丁子容气愤道:“这些人好生奇怪,我们方才进来时便是如此,现下客栈这么多人还是这般走路,难道不顾及旁人么?!”
蔺庆蹙眉道:“罢了,你看他们四人手上多了几个木盒子,或许他们有什么要事?卢兄见多识广,这些人可有见过?”
众人回头,却见卢刀疤不住的摇头,丁子容好笑道:“还道卢兄都知道呢?那么多故事的,怎么见了这些人却没话了?”卢刀疤还是不住的摇头:“没见过,没见过。”
“原来……是秦南一脉的……十三当家,”妙日师太听到卢刀疤的声音,缓缓抬头道。
卢刀疤一愣,细看了一眼妙日,旋即轻笑几声道:“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认得我,”端起酒壶,喝了几口沉吟不语,又道:“你们还是快上去疗伤吧,刀疤子要走了。今后若碰到刚刚那些人,有机会就躲远点,尤其是他们的主人。没好事!”说罢脚下飞快的踏出客栈。
众人虽心中正自不解,但妙日师太负伤不济,不敢耽搁,便先行将她扶进房躺下,蔺庆略微把脉道:“脉象是有些震乱。晚辈先助师太调息一个时辰,然后好好静养几日,若近日不运功,只是寻常走动,当无大碍。”
众人静候了一个时辰,蔺庆收气吐吸一翻。妙因,了一连连称谢,妙日虚弱微微笑了一下,蔺庆回礼道:“那师太休息吧,晚辈二人先出去了。”
了一送他们至门口,丁子容道:“小师傅,不必送了,我们就在隔壁,若有事前来说一下便成。”刚开了门,却见门外两个人一胖一瘦,着浅灰衣色深蓝袖襟的年轻人在廊上拉扯,二人见房门突开,兼是受了一惊,便不再争执,胖的对瘦的年轻人怒道:“还能怎样?”便向前走了几步,撞开隔壁的房门进入,那瘦的年轻人看了看蔺庆等人,欲言又止,见那胖人已经进去了,便又追了过去。
了一指着他们道:“那个黑衣老人就是要杀他们,他们从后面跑到我们身边逃命,还说黑衣老人是疯子,师父误以为老人真是疯子,要杀我们,就动了手,黑衣老人才误伤了师父。”
蔺庆轻道:“他们是哪派的弟子?”
了一微红脸道:“那老人骂他们是……是‘不咸派的畜生’。阿弥陀佛,想是不咸派的吧,不过他们跑的时候不是往这边跑的。”
丁子容道:“看他们的衣饰确是道教的模样,不咸派的人早来很多天,看他们惶惶张张的,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躲到这边客栈的师兄弟房里来了。”
蔺庆笑了笑,道:“不咸派是北方的名门大派,只怕当中有误会罢。”便带着丁子容,向了一告辞回两人的房间。
第二十九章 凌风山庄宾客入宴
尽是巨大青石铺就宽阔的街道上,隐隐传来琴瑟唢呐之声,人头攒动,笑嚷之声不绝,服饰不同的人,有相识的便抱拳问候,街道两旁飘荡着高高挂起的红绢,红绫,红灯笼。
丁子容不禁赞道:“这风越镇虽不及长安城的繁华,但越靠近凌风山庄,越是气派,你瞧连这约莫两三里路的街道,都是如此的不同,可比过长安城了!”
蔺庆微微点头,笑道:“凌风山庄人称‘天下第一庄’,听冉表妹提过占地近百亩呢。毕竟是武林泰斗,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丁子容道:“我们还道这江湖宴会要过了申时才真正开始,现下未时刚过,竟是这等人多,看来这封庄主的面子真大。”
说话间二人已经骑着马看到了远处的庄门,上有浑厚的朱底金字匾,两人这一路而来,均是顺着其余门派的宾客速度行进,此时见虽还要走些路,但各个门派的弟子都已经下马徒步,两人也下得马来,立即有小厮上前来牵了马,恭敬的捧上一本朱红的的折子让两人签上名号。
蔺庆和丁子容本是初次参加这样的江湖大宴,一切随俗,到得庄前,才见果真是气派,左右两只巨大的石狮威猛无比,琴瑟唢呐之声不绝于耳。刚踏入庄门,便有数十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弟子,穿同色的朱色衣袍在一边相候迎接。其中一人满脸堆笑的上前道:“在下凌风山庄弟子谢茗净,两位公子将请贴交与我,容我带您们入内。”
丁子容微有些语塞的看向蔺庆,蔺庆上前道:“我二人……”话未始,却听得一声娇唤,抬头看去,一个窈窕娉婷的丽人,头饰紫玉牡丹簪,着银红纹绫裙子,织银沿边小幅圆摆,红白相间,甚是漂亮:“表哥,你可到了。收到你的书信,我便料着日子,你可是来了。”
“仪妹,这位是?”锦衣玉带,眉眼间透出英气的俊俏男子紧跟冉若仪问道,却不见冉扬。
冉若仪看了他一眼,回头看蔺庆笑道:“这是我表哥!”
男子见她满面喜色,眼中精光一闪,道:“原来足下便是当今朝廷的西内统领,人称‘御剑公子’的蔺庆了?”
蔺庆点头微笑,道:“在下正是蔺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眼神往冉若仪脸上看了下,道:“在下封茗朝。”不待蔺庆回话道:“仪妹,让茗净带‘御剑公子’和他朋友进厅内入坐,我们快快去看吧,不然寿宴开始便看不到了!”
冉若仪看看他,娇嗔道:“看不到便不看了。”又回头看看蔺庆,似是很为难:“表哥,他原是约了我去看……”
蔺庆见封茗朝脸现怒意,点点头道:“表妹,既是和封少庄主有约在先,有什么要紧的事先去做,我们不打紧。”冉若仪见蔺庆如此说,似有动摇。
封茗朝也紧接道:“是啊,仪妹,我可是为了你瞒着爹溜出来的。”
冉若仪道:“好了,好了!”回头道:“那表哥晚点我来找你,就算寿宴结束了,无论何时,要见过我再走哦。”见蔺庆点头,封茗朝虽有些怨色,但见冉若仪应允了,又脸现喜色,回头对一边的茗净道:“茗净,不许告诉我爹!”便欣喜的拉起冉若仪着向侧院跑去。
茗净带着蔺庆和丁子容,一路介绍着穿过宽阔的院廊:“蔺少侠,今日寿宴在山庄最大的迎风园,现下已快到申时,两位便入坐吧。”蔺庆和丁子容点头应好,茗净似是有些为难道:“只不过,每年庄里都是按门派和请贴排桌的,这……”
蔺庆闻言,微笑道:“谢兄不必为难,依你们平常的安排便是。我二人的贺礼是如何交于庄里?”
茗净宽慰的笑笑:“如此,请两位海涵了。贺礼我代为转交给总管便好了。那前面便是,请!”
蔺庆和丁子容均道:“那多谢谢兄。无妨,无妨。”略一转弯,便听的流水声,和人群的话语声。
抬头见那,层峦叠嶂,清泉飞瀑,宛若真景,与溪流,廊亭、花墙一起组成了这座极其雅致的迎风园,庭院内的景物布局紧凑,中间一个巨大的庭落,放置百张雕花桌,一眼望去,数丈高宽的石壁,一面巨型千寿图映入眼帘。
除一张略大的朱红雕花桌在最里面的堂中,尚无人坐外,其余的百张桌子,已有大半人入座,茗净指着庭落里最近园门的桌子道:“那两位公子便在此坐吧!”
蔺庆笑着称谢,丁子容忍不住道:“谢兄,那最里面的堂中桌子,虽无一人坐,想来定是主桌罢?”
茗净见他此问,抬头看看前面的座位,以为他觉得把他们安排在末尾不满,尴尬点点头道:“还请两位包涵。”
丁子容意识到他的想法,忙道:“无妨,无妨,坐这里出入也方便。”茗净更觉得他在嘲讽,有些生气的告辞,便回了原先山庄迎宾的门口。
丁子容有些无奈的摇头道:“这山庄的人真是古怪啊,方才的那少庄主就对你有莫名的敌意,原本觉得这个茗净为人很谦和,却也是这么古怪。”
蔺庆也无奈的笑笑:“你这话怕是让人误解了。”说罢相视一笑,二人也无相熟的人,况且位置在末尾,更是无什么话题。幸而已经快到时辰,宾客又陆续进来不少,有名有位的门派弟子均已经入座,茶水也都已上桌。琴瑟唢呐之声虽仍是不绝于耳,却已略缓了下来。
“阿弥陀佛”,一名山庄的弟子领着三位缁衣女尼到得迎风园,为首的老尼微微一笑,朝蔺庆颔首,蔺庆忙起身回礼,道:“师太可有好些了?”
妙日点头道:“昨日多谢蔺施主相助,施主心存仁义,贫尼感激不敬。”一边的山庄的弟子却是有些焦急,便行礼道:“师太,请随茗理到前面入坐吧!寿辰即刻就到了。”
妙日师太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蔺庆两人道:“蔺施主如何就坐在这里了?”茗理道:“庄里都是以位份安排的,想来这两位公子是哪家新起的门派弟子……”
“这两位公子是贫尼的恩人,我三人与他们同坐。你不用管了!”说罢,便径自走到蔺庆和丁子容的内侧位子坐下身来。
茗理有些讶异,略显无奈道:“茗理卤莽之处,请妙因师太见谅,还请师太入坐吧?”
妙日师太却是理也不理,妙因对茗理道:“小施主请便吧,师姐既已决议在此,定是不改了。”茗理见状心道,这华严寺的妙日师太果真是个火暴脾气。想想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