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门主见蔺庆如此神色,大是尴尬,面色一敛,恼羞道:“蔺庆,不管你与‘龙吟斩愁剑’是否真有干系?只要是林浅浅想要的东西,你以为躲得过么?总会有人替她出手的!今日不是我黑蛟门,指不定明日就是风云教,甚至与你兄弟相称的秦南十三峒!”见蔺庆只是皱眉,却不出声,二门主以为他能有同惧,沉声道:“在她身后的是幽阴邪教,你听我一句劝,有些事情能忍一时就过去,不要得罪这些妖人。”
蔺庆心想,你在林浅浅面前卑微而不顾廉耻,现下又充当仁义?他自小正直,心中所想,面上自然也冷声道:“张门主,你在人背后又说什么邪教,妖人,还望张门主也小心为妙!”说罢不愿多有交集,跨上骏马愤而离去。
空留黑蛟门的众人恼怒不已,却又颜面无光,余来看着二门主的神色,对蔺庆远去的背影骂道:“无知小儿!给脸不要脸!二哥,就这样放了他?这也忒孬了!”
二门主啐了一口,环视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虽然颜面有损,但老子刚刚从那妖女手中捡回一条命!有命在还怕挽不回这张皮?”他拍拍左侧门人的脸,冷笑一声。门人见状忙点头称是。
余来不解道:“看来二哥已有打算?”
二门主闷声狠狠道:“你以为此次那妖女是来凑份热闹么?只怪大哥他笨……连那不男不女的君善水都察觉幽阴谷有人到场,他却笨的像头牛,不但惹了笑话,为此,那小妖女随时会迁怒于黑蛟门!幽阴谷的帐才刚刚开始……”
余来和身后的门人都是一惊,余来忙凑近道:“二哥的意思,林浅浅还会来找我们算账?!”
二门主却没有那么惊慌,摇摇头,依然闷声道:“我说的是幽阴谷和江湖门派的纷争,这一笔帐算起来……哼哼,到时还怕没有我们一席之地么?”
余来一听,眼中精光闪动,哈哈笑道:“二哥果然是能屈能伸,想得可比小弟深远了。可是,今日实在……为什么对那小子留情?”
二门主拍拍他的头道:“你的脑袋和黑老三也差不了多少!现在林浅浅留着他不就是为了得到‘龙吟剑’?为难他,不就又得罪了妖女?你以为老子为了这点点颜面,会犯同样的错误?再说,打草惊蛇,‘龙吟剑’的线索不就断了么?”
余来惊讶道:“原来……二哥英明!”阵阵哼笑声震响草木,簌簌随风。
蔺庆一路上郁郁难解,心中为罗青安危担忧,自从硬着头皮应承了莫斩愁的遗愿,本就决定不连累他人,为此,整件事罗青与祖因根本不清楚,心中自责不安,心道,若是他们也与子容一起回去了,也许就能安然脱身了罢?
正走到客栈门口便见小二奔上前来道:“客官,您才回来?”蔺庆微微点头,小二在他身后热情道:“你出门不久,就有客来访……”蔺庆诧异转头,小二嘿嘿两声比划道:“有这么高,这么壮,全身黑漆漆的,直往您的房里走去,那脚步可快了呢!小的看您房里有人在,也就没去招呼了,不过他可能见您没在,呆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去了……”
蔺庆越听心中越是不安,不待小二说完,转身直往楼上厢房奔去,空留小二在身后叫唤。
蔺庆轻轻一推房门顿开,眼前一片狼藉,蔺庆急忙环视,见床柱边一人软软蹲坐在地,正是不省人事的祖因。
第五十三章 层层风波步步维艰
蔺庆轻轻一推房门顿开,眼前一片狼藉,急忙环视,见床柱边一人软软蹲坐在地,正是不省人事的祖因。
疾步过去,搭脉查探,又在他人中穴上重按,祖因幽幽转醒,蔺庆将他扶于床上,祖因面色苍白,急道:“大人你回来了?罗青呢?”
蔺庆摇头,替他查看道:“你没事吧?发生何事了?”
祖因一愣,不经意的看见满目凌乱,竟也是大为惊异,恍然想起道:“怎么变成这样?大人刚出门,就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大人回转来了,结果是一个黑衣大汉,他的动作极快,掐着我的脖子,我直觉快要窒息了,他却是一声不吭,后来觉得后颈一阵风势,后来……属下便不知道了。”
蔺庆剑眉微凝,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可有不适之处?”
祖因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使不上劲。大人,这究竟是为何?是否我们得罪了这些江湖中人?不如属下去附近州郡调集官府……”
蔺庆忙道:“不可!如此一来,反而会闹出更多事情!到时上报到京城,令圣上烦忧!你先歇息吧!让我好好想想。”
祖因点头称是,道:“大人已经知道那黑衣人是谁了?”
蔺庆看着凌乱的厢房,叹道:“他意不在伤人,如此乱翻乱找,定是在找寻物什。如若所料不错,那人还是个哑巴。”
祖因惊异道:“大人莫非见过那人?”
蔺庆起身低头环视道:“他若寻常人,必然会先逼问与你!可他却只是进门后掐住你,而未问话?又击晕你,顾自乱找,再者照小二描述的样貌,想来多半是林浅浅身边的哑仆。”心道,今日林浅浅把我诱至偏远的风雨亭,原来不只是探虚实,还有这一安排?原来她本就不曾想到我会带着‘龙吟剑’在外行走,或者她也只是怀疑我与‘龙吟剑’有关,却没有十足把握?如今罗青在她手中,我如何是好?
祖因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大人可有见到祖因?”
蔺庆摇头,门外敲门声叩响,随着蔺庆应声,小二推门进来,一见房内景象,目瞪口呆道:“这……客官发生何事了?”
蔺庆正色道:“麻烦小二哥来清理一下,多谢了!”
小二有些懊恼,呐呐道:“哦,若有毁坏……可要和掌柜的清算啊!”蔺庆点头,顺手递过一小锭银子,直道多谢。
小二眼睛一亮,喜笑颜开的接过银两,纳入怀中,忙道:“客官稍等。”欣喜的往门外走去,才离开又见他探头进来嬉笑道:“小的差点忘了,方才您走的匆忙,小的还有话没说完呢!早前有一位叫觉空的僧人来找您,却未见开门,这是他托小的转交您的。”说罢乐颠颠的下去了。
蔺庆手握书信,急忙拆开,却原来是惠汤大师的亲笔信,寥寥数语,不由地欣喜转为落寞。
祖因不解道:“祖因一直在此,除了那黑衣人,未见有人来此。难道是在属下昏迷时来的?”
蔺庆摇头道:“觉空师兄来此找我,那黑衣人大多还在屋内,否则必如我一样,只需轻轻一推,这房门便会打开的。”
祖因急道:“大人一直想去见少林寺的大师,大师终于写信过来了,你不用照顾我,先去见大师吧?”
蔺庆收起信,摇头道:“不用了,师叔已经回少林寺了。”
祖因内疚道:“只怪属下太没用,害大人错过……”
蔺庆走到他身旁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自寿宴结束后一直……未曾去拜会惠汤师叔,师叔就算有见怪也是怪我一人,和你又怎会有关联?师叔说离寺日久,要早日回去,让我得空去少林寺再会。你好好休息一下?罗青的事,容我好好想一想。”
祖因连忙称是,对蔺庆道:“大人,为了我们奔波忙碌,您也累了,把背上的包袱放下歇息一下吧。”祖因以为蔺庆为了罗青烦忧,忘记了该把背上的长物放下。
蔺庆意识到,微微一笑道:“这架秦筝对我来说很有意义,今后我也许经常会将它负于背上,你不用过于惊奇。我去外面走走,不用担心。”
祖因见蔺庆满腹心事,俊脸凝重,神情一直若有所思,见他慢慢踱到门口,开启门扉后却看着门外停住不动,只听他惊喜道:“罗青?”
祖因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道:“大人?您说什么?”
蔺庆只是惊喜的看着门外道:“罗青你回来了?”祖因闻言一跃而起,奔向门口,果然见罗青完整无缺的站在门口,只是衣衫上有些凌乱,一时不敢相信。
那罗青忍俊不禁道:“祖因,你这什么表情?大人,您还准备让罗青进去么?”
蔺庆喜道:“真是太好了!”拉着他进门,祖因更是上上下下看了罗青好几遍,还是有些惊愣,伸手抱住他道:“太好了!罗青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罗青啊了一声道:“祖因,我透不过气来了!”祖因慌忙放开他,罗青嬉笑道:“平时唠唠叨叨的,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蔺庆不禁摇头笑道:“祖因为了你寝食难安,你还取笑他?真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的平安回来!”
祖因忙点头道:“是啊!大人为了你,又是亲自去见那些劫持你的人,又错过了与少林大师相见……”
蔺庆见祖因开始絮叨,插口道:“回来就好!他们可有为难你?”
罗青闻言,也是有些不解道:“其实,大人在风雨亭和林浅浅交谈,属下就在她的马车里,只是当时被她封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后来他们离开风雨亭,马车走了一段路,林浅浅却让她的仆人改道而行,当时属下以为她是为了避开大人,心中也是有些慌张,却也没有办法……后来马车颠簸一阵停了下来,只听林浅浅离开马车,对车外的什么人说了些话,才知道林浅浅是为了躲开那些人才改道而行,后来他们好像起了争执,还动手了……”
第五十四章 归风越镇寻城隍庙
蔺庆想了想道:“我顺着林浅浅的方向回风越镇,却没有追上她,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原来她改道而行?”
罗青点头道:“他们当时便不是回风越镇的路,所以属下心中很不安。幸好后来那些人拦下她,好像林浅浅和那些人很熟悉,她们争执了很久。”
祖因有些好奇道:“那后来,她怎么放你回来的?”
罗青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那天夜里是黑蛟门主和他的门人把我抓到林浅浅那里的,林浅浅一开始就一直问我什么‘龙吟剑’的下落,见我一无所知,就让她的婢女把我关起来……直到在路上遇到阻挡林浅浅的人,那些人让她放我的。”
蔺庆漆黑如夜空的双瞳,定定道:“她们可有为难你?”
罗青又摇头道:“那倒没有,就是在马车中被她们弄的有些晕,现在也没什么不适。林浅浅虽然不愿意,倒也听了那些人的话后,没有再为难我。”
祖因也是大为惊奇:“素来听说幽阴谷的人极为邪恶,那个林浅浅的名头光这几日在风越镇所闻,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传闻此女子手段狠辣,歹毒之极,传闻她和血洗锦绣山庄有关……罗青,不知是哪位侠士出手相救,可要好好答谢才是。”
蔺庆也沉静一笑,微微点头道:“幸而最近寿宴结束,还有众多正派的侠义之士在路上,确实要好好感谢才是。”
罗青抬头,想了一下,犹豫道:“若是,一些侠义之士倒也罢了,可那些女子……”
祖因见他吞吐不决,训斥道:“救你的是女子?就算是女子,难道就不应该答谢了么?”
“可是”,罗青急道:“我隐约听到林浅浅叫那人‘小师妹’。”
祖因一愣道:“那也是幽阴谷的人?”
蔺庆眼中一片幽深,剑眉微凝道:“什么?那你后来,有见到那些放你的人么?”
罗青点头道:“有啊,林浅浅在那荒郊把我扔下马车,若不是那个绿萝裙的竹心姑娘送我到风越镇,我到夜里也回不来啊!”
蔺庆微忧道:“竹心姑娘?这个送你的姑娘在何处?”
罗青道:“她一路上冷冰冰的,只是送我到镇上……对了,差点忘记了,她临走前留了一句话。”
蔺庆心中一怔,以为又是觊觎‘龙吟剑’的人,但听罗青又道:“她说什么刁蛮郡主在此地城隍庙里。”
祖因微愣道:“郡主?”
罗青点头道:“她是这么说的,属下猜测会不会是袭月郡主?”
蔺庆担忧道:“郡主怎会在此地城隍庙?她应该随王爷去绛州了。那位姑娘还有何话?你可知她后来去何处了?”
罗青也跟着担忧起来道:“这……属下也不清楚那位竹心姑娘去哪里了?”
祖因更是忧心道:“啊?袭月郡主?若是袭月郡主就麻烦了!霍王向来捧她如明珠,若是再有什么差池,如何是好?况且这位竹心姑娘,是幽阴谷的人,这其中是否会有诈?”
蔺庆看看外面天色道:“不管如何,我还是尽快去一趟城隍庙!”
祖因罗青两人连忙出声要跟随,蔺庆回头道:“你二人未曾歇息,可适应?”
祖因罗青忙坚持要同去,蔺庆见状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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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酉时,天色渐暗,庙宇前后已是寂静一片,罗青小跑过来道:“大人,庙前庙后都看过了,没有人!”
蔺庆沉吟着,祖因过不多时也从庙中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纪颇大的驼背老人,祖因回道:“大人,快入夜了,此地的城隍庙已经没有香客,更没有见到郡主!不过庙祝说今日后面厢房确实有两位姑娘来过,而且……”
蔺庆抬眸道:“怎么了?”
祖因示意那老人,老人忙上前,声音甚为嘶哑,弓着身子眯着眼,面容却气愤道:“今日老朽见香客多数都回去后,去后厢房取香烛备用,竟听到一间长久空置的厢房里有声音,当时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道是人在里面,还是两位姑娘,”庙祝长叹一声,甚是拖拉道:“老朽找来找去找不到那锁匙,好不容易找到斧头,替她们打开门,可这两位姑娘不但没有一点感激之心,还痛骂老朽,真是……真是作孽!还仗着手里的利器,将庙中的烛台都打翻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庙祝越说越来气,激动的颤抖,蔺庆甚是歉意,那庙祝却不让人接话,又顾自诉道:“岂有这样的女子!谁让她们进去的,她们是运气好啊!平日里不到月末,后厢房是无人会去的,那指不定还能不能活命……”
蔺庆见老庙祝絮叨,埋怨不停,加上年纪又大,看了看罗青,见罗青苦笑不得的表情,祖因却轻声道:“大人,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这老庙祝年老耳聋,这些话已经对属下唠叨过了。”
蔺庆闻言看向老庙祝,果见他还顾自眯着眼睛唠叨,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两,放在香台上,大声对庙祝道辞,那庙祝嗯啊了一番,蔺庆也不再久留。
出了庙门,罗青哈哈大笑起来,祖因也摇头轻笑,罗青笑道:“祖因,这老庙祝比起你,可会唠叨不知多少倍啊!郡主肯定也是气恼老庙祝老眼昏花,又会唠叨,所以打翻了烛台。